欧兰是不想把自己的过去告诉扎克里的。


    首先顶级大学变大专，留级又肄业，很愚蠢很丢人；其次他追过其他alpha，扎克里知道后会不会很生气，又折腾他。


    欧兰心惊胆战着，小心翼翼的把后面的话淡化，化在嘴里含糊不清。


    扎克里平淡的嗯了一声，听着他那些一笔带过的过往，真就没有追问。


    欧兰松了口气，以为这事过去了，就听到扎克里说：“那个alpha有没有抱过你？亲过你？”


    “……”欧兰疯狂摇头，“没有，完全没有！一直都是我追着他跑，他对我避如蛇蝎……”


    “你对我也避如蛇蝎，”扎克里垂下眼眸，自嘲道，“如果不是我用契约绑住你，你压根就不会看我一眼。”


    “……”欧兰抗议，“但你、再怎么说也不能把我当做杏奴隶啊！你快解除契约！”


    “我为什么要解除契约？凭什么你喜欢的那个alpha可以享受你的追捧和倒贴？我就不能？”


    alpha低头看着他，原本幽蓝的眸子竟有些黑沉，像一片透不进光的深海。


    扎克里：“因为我脾气古怪，残疾又毁容？还是因为我样样都不好，比不上你喜欢的那个alpha？也对，我只是偏远星球的领主，地位低下配不上你这个帝星贵族圈的omega。”


    扎克里：“要不是你个性恶毒做了坏事，处分留级辍学还生了怪病，你是不可能被送来和我联姻的。你说得对，我就是你口中的癞蛤蟆，但你也是癞蛤蟆，我们就是一对臭水沟的垃圾，烂锅配烂盖。”


    “你、你说谁癞蛤蟆？你说谁是垃圾？”欧兰被人如此贬低羞辱，气得浑身上下都在发抖，溃烂褶皱的怪病在侧脸上若隐若现的复发。


    扎克里冷冷的看着他：“你看，你又变得丑陋了。就这样的你，还敢喜欢那个什么顶级豪门的alpha？怕是给人提鞋都不配。你不配，你只能配得上我。”


    *


    欧兰双手紧紧攥拳，憋了一大口气，气得眼睛都红了，都快被气哭了。


    扎克里怎么能这么说，他凭什么这样贬低他？他就是在嫉妒——


    欧兰突然意识到什么，惊疑的睁大眼睛，盯住面前这个神情阴鸷的alpha。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和扎克里好好商量：“我、我现在不喜欢那个alpha了，我也愿意和你联姻，只要你解除那个杏奴隶契约……”


    扎克里淡淡道：“我说了，我为什么要解除奴隶契约？你就应该追着我跑，一辈子求着我解除契约。不然我哪里比得上你眼里的那个alpha？你不会把我当作你的丈夫看待，我只是你的垫脚石。”


    “不会的，你别瞎想！”欧兰极力为自己辩解，“婚后我就只会跟你好，一辈子追着你跑，真的，你相信我……”


    扎克里静静的注视着欧兰，看了很久，没有说话。


    “你不信我吗？”欧兰努力挤了点眼泪，泪眼朦胧的看着他。


    “你要和我结婚，我配得上你吗？”


    扎克里的神色变得凉薄且嘲讽，他像个神经病，打压完欧兰又开始自我贬低。


    “你说你大专肄业，我可是初中毕业就辍学了，我没文化又残疾还毁容，乡巴佬领主一个，我配得上你吗？”


    欧兰一听有点傻眼，他没想到扎克里居然才初中文凭，太不科学了。


    扎克里的谈吐修养看起来很不错，书房里的专业藏书欧兰大部分都看不懂，这个alpha还自己手搓出满城堡的机械人，还自己造机甲，还那么有钱为自己一掷千金……


    欧兰：“你是骗人的吧？”


    “没骗你，我上完初等学校就不去上学了。”扎克里淡淡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读了？”欧兰忍不住追问道。


    “你想要了解我吗？”扎克里顿了顿，沉甸甸看着他，眼眸里藏着许多看不懂的东西。


    扎克里：“如果你深入了解我，知道的太多，你就跑不了了。知道我秘密的人，不是我的人，就是死人。”


    *


    欧兰心头一跳，视线快速扫过电影投屏，差点忘了自己在密谋逃跑。


    可看扎克里的神情，好像又不是起疑……


    他都说过了，为了摆脱杏奴隶契约，一定要和扎克里结婚，怎么可能现在反悔说不愿意了解扎克里？


    “告诉我吧，我想知道。”欧兰硬着头皮道。


    我可不是想要深入了解他，我只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道得越多逃跑越有把握！


    扎克里定定的看着他的omega，回答道：“没什么，就是不想读，读不下去了。”


    欧兰一呆，扎克里怎么会是个厌学少年。


    扎克里扯了扯嘴角，冷漠的说起了前因后果：“十二岁时我父母去世，祖父把我接到身边抚养，给我最好的学习生活环境，让我放下仇恨。”


    “我不甘心，花了三年时间调查他们的死因，有一股力量一直千方百计的阻挠我。”


    “后来我发现，阻挠我的人是我最敬爱的祖父。”


    欧兰张大了嘴巴，忽地想起扎克里说过凶手的身份，是他爸爸的兄弟姐妹，暂时没锁定具体是哪一个。


    “仇人就在身边，我怎么可能还读了下去？”


    “我的祖父是帮凶，知道凶手是谁，他隐瞒了真相。”扎克里冷笑一声，“因为他已经死掉了一个儿子，不希望另一个儿子或女儿死去。”


    欧兰这才明白，为什么查尔斯说扎克里恨他的祖父，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扎克里一定非常痛苦吧。


    他以为仅剩的最爱他的亲人，实际上是杀人凶手的包庇者。


    欧兰抿起了嘴唇，他想到了自己。


    继母对他宠溺捧杀，直到最后一刻才暴露真面目。继母的所作所为，父亲都知道，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看不见。


    因为继母生的弟弟是个alpha，而他是个注定要嫁出去的omega。


    扎克里感觉到腰上一紧，低头瞧见omega细伶伶的手臂，缓慢道：“抱我做什么，想安慰我？”


    欧兰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伸出了双手，给了扎克里一个拥抱，或许是出于同情，或者是共情。此时收手像做贼心虚，只能搂紧了几分力。


    “……我只是觉得我们很像。”欧兰小声道。


    一个偏袒后妈的亲爹，一个包庇叔姑的爷爷，亲人要害自己，他们向家里的话事人讨要公道，最后却发现，受偏爱的另有其人，他们是被抛弃的那个。


    “一直很像。我们是同类。”扎克里道，“半路辍学这点也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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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兰忍不住瞪他一眼，不得不承认，扎克里说得对，他们二人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感同身受的地方太多，两个人又共鸣了。像是两个同病相怜的可怜虫。


    “我的祖父为了阻挠我复仇，将我父母的遗物混进了他的遗产里，我必须结婚生子才能拿到这一部分遗物。”


    扎克里顿了顿，继续道：“他大概是认为我结了婚有了孩子，或许能理解他的想法，放弃为父母复仇。”


    “我绝对不会如他所愿。如果没有人认罪，那所有人都是罪人。”


    扎克里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淡淡的，似乎没什么情绪，也没有继续说了。


    都是罪人，然后呢？欧兰下意识去看扎克里，对上了一双幽蓝沉郁的眼，浓黑的情绪仿佛要将人拖下深渊。


    欧兰抖了一下，不敢再问。


    *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滞。


    欧兰想了想，转移话题道：“所以你十五岁得知真相，就不读书了？为了和你的祖父抗争？”


    扎克里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道：“我离开祖父的庄园，住进沙堡里，和机器人为伍。”


    欧兰大概算算时间，扎克里居然一个人住了十年，这期间只和机器人讲话，真的不会疯掉吗？


    他越想越惊悚，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扎克里。


    这个alpha讲话内容时常过激尖刻，语气又平平淡淡的……扎克里的精神状态还好吗？太让人琢磨不透了。


    欧兰：“为了和你爷爷对抗所以放弃学业，这也太傻了。只有初中学历很亏诶，会被外界看不起的。”


    欧兰还是十分在意学历的，他觉得自己一个大专肄业已经很丢人了，没想到扎克里还能比他更差。


    他挺起胸膛，有一种和差生比成绩的、卑劣的骄傲感，可转念一想，这个人是自己未来的老攻，学历那么差，心里不由又有点嫌弃。


    扎克里：“可我有钱。”


    “有钱也买不到学历！”欧兰想起了自己的惨痛经历。钱那么好使，他就不用变大专了。


    扎克里：“有钱才能复仇。”


    欧兰：“所以你的复仇计划是什么？”


    “我的复仇计划是……”扎克里看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欧兰：“……”


    扎克里：“你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欧兰心里纳闷，他为什么要有心理准备？


    扎克里盯着他看了好几秒，垂下眼眸：“不说了，说说你要考的军校。”


    扎克里：“如果能重新上学，你想学什么专业？”


    欧兰灵机一动，想了个专业：“我、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学会驾驶飞船，我非常希望以后能成为一个宇宙飞船的舰长！”


    这样铺垫一下，如果偷偷学飞船驾驶被扎克里发现，扎克里也不会起疑心了！


    扎克里怀疑道：“可你不是开飞船开吐了？”


    欧兰：“就、就是吐完之后，我才发现我对飞船那么着魔，那么晕那么想吐但我还想开！”


    欧兰一边说一边装作向往的样子，大脑又冒了一个灵光大灯泡，明晃晃的暗示道：“要是我未来能有一架飞船就好了，不用很大，我一个人能开就好。”


    扎克里闻言，抬眼看向欧兰：“比起上军校，你更想要飞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