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四十九章

作品:《他俯首

    封霁没看除林晚棠以外的人,径直走到她面前。


    许久不见,纵然他已十分克制,也知自己的目光或许会惊着她。


    封霁不留痕迹移开视线,看向她头顶,语气带着稍许严厉道:“我派郁柒去告知你消息,不是为了让你来这等污浊之地胡闹的。”


    他忽然变脸,林晚棠有些反应不及,下意识道:“那是为了什么?”


    语气理直气壮,以至于封霁瞬间语塞,转头盯着她,眼神似是不可思议。


    林晚棠眼神闪躲,又道:“我哪里是胡闹了,况且你又没让郁柒说不让我来,这时候凶什么凶……”


    “我是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封霁深吸了口气,不欲与她多掰扯口舌,否则没完没了还要被她绕晕去,“算了,此地不宜久留,我送你回国公府。”


    “真有杀人犯?”林晚棠隐约有些不信。


    “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大费周折,还要找如此骇人听闻的借口,只是为了抓你?”


    林晚棠连连摇头,又道:“那靖王殿下还是忙公事要紧,我自己回去就好,不敢劳烦殿下。”


    封霁不理会她的卖乖,道:“搜查的事无需我亲力亲为,至于你,我实在不能放心,还是说,你想让林老夫人也知道你今晚做了什么事吗。”


    封霁不是在问她,而是在明晃晃地威胁。


    林晚棠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若是让祖母知道了,她可少不了禁足。


    这人怎么这样,他以为他真是她什么长辈吗,凭什么这么管她。


    然而林晚棠敢怒不敢言。


    这时,她瞥见一旁眼巴巴望着他们的柳鹤新,回过神似的,连忙问封霁:“那他怎么办,你不会让我就这么放了吧,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抓到的!”


    一旁被摁得蹲坐在地的柳鹤新闻言,抬头看向林晚棠的目光忽然变得幽怨起来。


    这话说的,她似乎有些不把他当人看了。


    方才柳鹤新听两人说话提及国公府,又见林晚棠实在眼熟,便轻易猜到了她的身份,随即暗暗盯着她,不知不觉晃了神。


    直到林晚棠突然注意到自己。


    她话音一落,封霁也向柳鹤新看去,眼神沉得可怕。


    柳鹤新吓得不知所措,又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也确实有话想对林晚棠说。


    “林小姐,自春猎见你夺魁时,在下便十分仰慕,只是自知不配,才从来没有叨扰过你,如今万万没想到,能被林小姐看上,在下今夜是来跟莲云道别的,我什么都没做,之所以来醉红绡,也是因为莲云与你有几分相似,我对你是一片真心啊……”


    “闭嘴!”


    林晚棠和封霁异口同声,一个是羞愤交加,一个只有浓浓的不悦,像是不忍卒听。


    一旁的卢照也听不下去,趁柳鹤新愣住,拿出帕子堵了他的口。


    随即他彻底将柳鹤新交给了郁柒,直起身子对封霁行见礼,“靖王殿下。”


    封霁亦对他颔首,“卢大人竟也在此处。”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被他说得似乎别有意味。


    但两人似乎都不愿与对方多说话,对话就这么没了下文。


    卢照对封霁的心思已经有了些隐约的猜测。


    上回林晚棠与李公子相看时,封霁也在茶楼,这次也是事关林晚棠相看,封霁又来插手。


    封霁堂堂靖王,掌管长风军和金吾卫,会有这么闲?


    就算封霁是想帮她,因为两人有些交情,或是因为,即使她于太子退了婚,仍将她当成小辈关照,寻常也该是林晚棠遇到难事找他,他再帮忙。


    如此主动,甚至能为了她将公事抛在一边,实在不像他所听说的靖王。


    还有那莫名的对他的敌意。


    卢照起初以为,这份敌意是因为封霁对他、对卢家的怀疑,这是合理的猜测,可他的直觉并不认为。


    如今想来,许是因为他和林晚棠走得太近了。


    管的够宽的,卢照忍不住在心里冷嘲。


    封霁却早已无视他,看了柳鹤新一眼,对林晚棠道:“我先送你回府,至于他,不用你操心,我也会亲自送去柳府,你不用在柳家人面前出面。”


    林晚棠有种自己摘的果实被人霸道抢走的感觉,辛苦一晚上,结果却与自己无关。


    封霁看着她隐隐不服的神情,戏谑道:“还是说,你想让柳家人,甚至是全洛京的人,都知道你女扮男装逛青楼?本来就挑剔难嫁,若还坏了名声,还能嫁谁去?”


    林晚棠原还觉得他的顾虑也算有道理,却被最后一句气得面红,愤愤道:“我挑剔又如何?又没挑剔到你头上!那么久没见,如今你一见我,说话不是冷冰冰的,就是带着暗刺,还威胁我,我招你惹你了?你把银龙还我,不想送给你了!”


    她原先只是生气,说着说着忍不住委屈上了,眼眶涌上些湿意,神情却十分倔强,起手就要夺他腰间的佩剑。


    林晚棠身量在女子中已经算高挑,可封霁仍比他高上一尺,往他腰上夺剑竟要抬手。


    她握住了剑柄,却一时无从使劲,这把剑本来就重,她未能撼动分毫,便被封霁握住手腕挡开了。


    他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下来,低声似哄似诱:“是我说错话,别气了,这把剑我甚是喜爱,你要些别的。”


    “这可是银龙宝剑,不止你对它喜爱,我父亲,我二叔,我哥哥,都对它甚是喜爱!”林晚棠抽回手,叉着腰道。


    封霁:“……”


    他喜爱这把剑,跟是不是银龙并无关系,只因为是她送的。


    她如何能明白。


    这时卢照忽然添乱道:“下官还是第一次见传闻中的银龙宝剑,竟然是晚棠赠予殿下的,真是羡煞旁人,能获赠此等至宝,想来殿下大概是帮过她什么大忙,难道……先前晚棠出狱,有殿下的功劳?”


    他语气十分真挚,仿佛已经认定这个猜测,并对之恍然大悟。


    封霁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


    他不说话,卢照直接当他默认,又补了一句:“殿下对晚棠如此关照,确实当得起以宝剑相赠。”


    可事实上,封霁什么都没做,那便是当不起。


    封霁脸色沉得要滴出墨来,他咬牙切齿,却只能沉默。


    林晚棠抬头看了眼,吓得噤声,又小声对卢照解释道:“照之兄,剑是我去岁时送的,与最近的事无关。”


    “原来是下官误会了。”卢照温和的面容不易察觉地僵了一瞬。


    去年封霁就有资格收到林晚棠如此贵重的赠礼了么?


    两人的关系到底有多亲厚。


    终究是他这个才出现在林晚棠身边一个月的人比不得。


    卢照心里妒意横生,眸底也冷了下来。


    他面上反而微笑,“原来去岁时靖王殿下便与晚棠有如此交情,不吝赠予如此世间无二的宝剑,也不知下官何时才能有这样的荣幸。”


    封霁听着那一声声“晚棠”觉得刺耳,眼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卢大人也说了是世间无二,怎会再有?”


    卢照咬牙。


    他忽然神色落寞起来,又状似无意地看了林晚棠一眼,对封霁道:“是下官唐突了,下官不配。”


    林晚棠:“……?”


    这两人到底在车轱辘什么,不就是一把剑吗?


    她倒是听出了卢照似乎很羡慕封霁得了这把剑,但……他一文官要宝剑干嘛??


    林晚棠想到卢照近来确实帮了自己颇多,虽然她道现在还未知道他装得与前世不同,又来接近她和哥哥,是有何目的,但在他露出马脚前,林晚棠已经跟哥哥一样,将他视为朋友,可也不能以朋友之名,一直心安理得受人恩惠。


    难怪他如此纠结于那把宝剑,原是心中起了落差。


    林晚棠是个十分讲义气的人,当即拍了拍卢照的肩膀,道:“照之兄,有什么配不配的,说起来我也该送你些什么,你等着吧,我回去好好挑一挑。”


    卢照一脸受宠若惊,客气推辞:“晚棠,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用……”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林晚棠打断他的话,“都是朋友,你总是帮我,还常去看我哥哥,陪他解闷,你若还要推辞我可要睡不安稳了,况且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挑到你喜欢的东西呢。”


    卢照温和笑道:“什么都好,重要的是情意。”


    “对,情义!”林晚棠认同地点头。


    一旁的封霁黑了脸,忍了又忍,对林晚棠道:“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他转头又吩咐金吾卫继续搜查,明日一早再向他禀报,才看向卢照,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道:“卢大人没什么事,还是早些回家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对聊晚棠说了两个字“跟上”,抬步往楼梯走去。


    林晚棠撇撇嘴,受人威胁不得不从,她同卢照道了声别,跟上封霁。


    郁柒愣了愣,也押着柳鹤新跟上。


    封霁脚步有些快,林晚棠不甘示弱地小跑起来,跟在他后面,心里还时不时胆大妄为地想踩他脚后跟,但没敢付诸行动。


    几人到了醉红绡外。


    封霁先前就在外面某处巷子口守着,知道林晚棠马车就停在对面酒楼旁边,脚步不停,径直走过去,同时吩咐侍从将他的马也牵过去。


    林晚棠有些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她今夜为了不暴露身份,坐的马车并无宁国公府的标志,这人怎么知道酒楼旁边那辆是她的马车。


    此时仍是金市热闹得时候,街上张灯结彩,往来行人车马众多,然而封霁在前面开路往对面走,所有行人都下意识避开。


    他气势凛冽,身着军袍与甲胄,腰间的长剑一看便是见过许多血的。


    不过他从被金吾卫围封的醉红绡中走出,又生得天人之姿,还是叫不少人壮着胆子偷偷侧目。


    他身后的林晚棠一露面,更是让人移不开目光,人群中甚至传出女子小声惊呼。


    林晚棠连忙摇起了折扇,本意是为了遮脸,没想到看过来的目光更多了。


    前面的封霁加快脚步,她也快步跟上。


    马车停在酒楼旁边的昏暗巷子里,虽昏暗但有酒楼的人在看着,这里都是给客人停马车的。


    他们走进巷子,总算没那么多目光追着了。


    封霁的马也已经被牵了过来,等林晚棠上马车,他会骑马在一侧跟着送她到国公府。


    林晚棠和银霜都上了马车,郁柒拽着捆了双手又被堵了嘴的柳鹤新过来,直愣愣地就要带着人也上马车,封霁皱眉叫住他:“慢着。”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将自己的坐骑让了出来,“你带着人骑马。”


    “是。”郁柒没多想,直接听命行事。


    马车内,林晚棠眼睁睁看着封霁上来,大马金刀在她右手边坐下,她左手边是银霜。


    即使马车够宽敞,他坐下的瞬间,林晚棠仍觉得有些委屈他了。


    不过他自找的,林晚棠不仅没说什么客气或安慰的话,还叫他将腿收一收,别挤到她。


    封霁:“……”


    他想到今晚差点把她气哭了的事,欲言又止,默默忍了。


    没想到林晚棠得寸进尺,吩咐外面的车夫:“去东水坊阳泽巷的柳府。”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开始动了。


    封霁看向林晚棠,林晚棠低头玩扇子。


    封霁深吸口气,“可以先去柳府,但你不能跟进去。”


    “不跟就不跟。”林晚棠仍对他没好气。


    马车远离了闹市,四周安静下来,车内没人说话,更是静得呼吸相闻。


    封霁忽然软下语气,道:“方才在醉红绡时,是我不对,一时说了些气话,你别往心里去。”


    封霁从没这般低头哄过什么人,他十分不习惯,亦不熟练。


    然而林晚棠没有半分见好就收的意思,只要理在她这,封霁越是低头,她越是气焰嚣张,完全忘了眼前人的身份,这是除嘉顺帝外,谁见了都要敬重三分的靖王。


    “晚了,已经往心里去了,我一想起来便忍不住气闷!”


    “这么严重?”封霁轻叹口气,“无心之言,我自己都快忘了说的什么了。”


    林晚棠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心里更气了,“你说我挑剔难嫁!再不注重点名声,就没人敢娶了!”


    她复述了一遍,终于忍不住踩了他一脚。


    封霁任她踩着,跟小猫踩人似的,有点痛,但能忍。


    封霁想起孩童时,他被先皇后养了一年,瑶光殿中唯一让他喜欢的,便是先皇后养的那只棉花似的猫。


    她生气也像猫,嚷嚷得越大声,声音却越娇。


    他有些漫不经心,道:“我说的其实是好话,与其嫁些歪瓜裂枣,还不如就当你的大小姐。”


    “你当我傻,你先前说话那语气,哪里像在说好话,”林晚棠轻哼一声,“况且这道理我自然懂,用你说。”


    封霁没接话,不知在想些什么,车内重新安静下来。


    林晚棠不由得想,是不是自己说话有些放肆了,若非她气头上,她平日里是不会这么跟封霁说话的。


    等等,她的脚怎么还踩在他靴子上?


    林晚棠努力装作无事发生,悄悄挪开,又悄悄松了口气。


    封霁忽然轻笑了声。


    林晚棠:“……”


    马车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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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就是柳府。


    “在车里等着。”封霁说完,独自下了车。


    郁柒已经带着柳鹤新下了马,站在一旁等着。


    封霁吩咐道:“你在这守着马车,我带人进去。”


    柳鹤新只是被绑了双手,他自己能走,也不敢劳驾封霁拽着他,老老实实就跟着封霁往柳府走去。


    走到大门前,封霁对柳鹤新道:“今夜关于林晚棠出现在醉红绡之事,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至于你,是本王在搜查犯人时发现的,被当做可疑之人抓了起来,知道了么?”


    柳鹤新说不出话,只一个劲点头。


    夜里柳府的正门关着,封霁抬手拍门。


    厚重的大门响了两声,门洞有人张望了片刻,打开了门。


    一个小厮立即快步走到柳鹤新跟前,大吃一惊道:“公子,你怎么了?谁敢把你绑成这副模样?!”


    这小厮平日里是近身伺候柳鹤新的,每回柳鹤新乔装偷偷出去,他都会在门房附近等着,不过门房的人也被柳鹤新买通了。


    柳府中,柳老太公对柳鹤新这个长孙十分疼爱,大老爷和大夫人更是对其溺爱,下人更不用说了,都会听他的。


    柳鹤新会乔装出门,府里好些下人都知道,只是他吩咐过不能说出去,他们便都不说。


    小厮将柳鹤新嘴里的帕子扯出来,又给他的手解绑,只是绑得太紧,一时没能解开。


    另一个小厮看向站在一旁的封霁,以为便是他欺负自家公子,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柳鹤新冷汗瞬间下来了,“别……”


    封霁直接掏出了令牌,待小厮看清楚,才问:“柳老太公可歇下了?”


    小厮气焰立即熄灭,吓得腿软,忙道:“小、小的去问问,通常是还没歇下的,不过也快了。”


    他说完就要去问,封霁叫住他,“慢着,既然快歇下了,还是带本王去见一下柳伯忠吧。”


    柳伯忠便是柳鹤新的父亲。


    柳鹤新突然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的事今晚是瞒不成了,但至少没直接捅到祖父面前去。


    小厮连忙带路,柳鹤新也顺从地跟在封霁身后。


    柳府外。


    封霁走后,林晚棠莫名觉得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她在宽敞的车厢里伸了伸懒腰,继续百无聊赖地等。


    她觉得等了很久,等得都快睡着了,封霁终于回来。


    “才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怎困得这般厉害?”封霁上车后,便看见林晚棠靠在车壁上眯着眼打哈欠。


    “才两炷香?”林晚棠不敢置信,“我还以为半夜了。”


    封霁:“……”


    林晚棠无聊才困,一见他回来,立即就精神多了,忙问:“如何,见到柳老太公了嘛,老太公看到他着裙裳是什么表情?柳鹤新有没有被打?”


    封霁颇有些无奈地看她一眼,又耐心道:“太晚了,没打扰老人家,见了柳鹤新他爹娘,当场叫人端来一盆水,将他的脸洗得干干净净才敢认,听我说人在醉红绡找到时,正在跟一女子厮混,他爹便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但我看着不痛不痒,他娘骂他,还提到了明日与你的相看,应当是没脸去了,你们也不用去了,说不定明日柳家人还会道国公府上赔罪。”


    “你不是说不提我在场吗,那他们不知道我也在场,待你离开后,又想瞒着外人,继续相看呢?”林晚棠凑近道。


    “我说了,”封霁抬眸看了她一眼,“我说,当时我带金吾卫在醉红绡搜查可疑之人,因柳鹤新乔装过甚,实在可疑,才被抓了,但我看他有些眼熟,便单独带出来,想来柳府问问,没想到一出门,就撞上了刚在对面酒楼吃完饭的宁国公府大小姐。”


    林晚棠听着还算满意,“忙活一夜,总算不是全与我无关。”


    封霁不知她为何非要计较这个,只觉得有些好笑,无声笑了下,他接着道:“我说你眼力过人,一个照面便几乎认定了人就是柳鹤新,十分生气,扬言明日的相看不会去了,柳家人听了皆面色不佳。”


    “你可真能胡诌。”林晚棠夸赞道。


    封霁:“……”


    若非她笑意盈盈,一脸真诚,他还以为她在嘲讽他呢。


    封霁还有些话想对林晚棠说。


    柳鹤新没有威胁了,但林晚棠身边还有个卢照。


    封霁想叫林晚棠注意些,别同卢照走得太近,可如今卢照显然已经被这兄妹俩视为朋友,春猎后的那桩事,卢照还帮过兄妹俩,反而是他远在信都,什么都来不及做。


    林家人都重情义,他若提了,林晚棠说不定又嫌他管得宽,见谁都像心怀不轨。


    好不容易她已经不生气了,封霁想了想,还是决定暂且按下不表。


    马车到了宁国公府门前,封霁下车,林晚棠探出车外看他。


    封霁忽然道:“郁柒愚笨,在我那许多事都做不好,我看他还算听你话,也帮得上些许小事,你也不排斥他,不如将他留在你身边好了。”


    郁柒:“?”


    林晚棠直视着他,关于先前收到他的解释先前所为的信,她本就无法苟同,只是未寻着机会同他说清楚,如今他是要光明正大派人来监视她了?


    她不仅如此想,还大着胆子问出了口。


    “靖王殿下,您不会是借着送帮手的名义,往宁国公府安插眼线吧?”


    封霁皱眉:“你竟是这么想我的?”


    他眼眸似有什么在流淌,林晚棠下意识移开目光,低头继续平静道:“你那些信我读了,你似乎理所当然地以为,只要是对我好,监视也是对的,无需经我之意,可我不觉得,你每次如及时雨一样帮我,而我只要想到这是因为我的所有动向都在你眼中,便无法纯粹地感激你。”


    她说得十分委婉,可封霁还是听出了指责之意。


    他用了许多心思对她好,换来的却是指责。


    至于她所说的监视,就算她不是宁国公府的大小姐,皇家的眼线照样会盯着宁国公府,若要避开眼线,自己谨慎便是,或是离开洛京城,天高皇帝远,自然无人在意。


    他是靖王,有自己的职权,有些事可以纵着她,有些事却不行。


    他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她说了不算。


    封霁沉默不语地翻身上马,最后道:“我亦不求你感激。”


    他身下的骏马在宽阔的街道跑了起来,马蹄声剧烈又迅疾,与心跳不知不觉重合。


    林晚棠抬眸,微微错愕地看着他迅速远去的背影,片刻后神色又平静下来。


    早该料到的,他这般身居高位,权势滔天,还要在暗中替陛下监察百官,必定觉得她僭越了。


    这便是他们之间难以通融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