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五十六章

作品:《他俯首

    林晚棠下注本就随意,听柳鹤新说过,懒得纠结,直接在橙色桌子面前放下十五两银子。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叹气。


    林晚棠回头,封琰神色似无奈:“孤正想提醒你,这橙队半数是新手,剩下一半,都是去年常输的,想要夺得名次,怕是有些难。”


    十五两银子可不算少,足够维持普通的五口之家在洛京城差不多三年的生计,一名五品官员每月俸禄折合下来也才值五两。


    林晚棠不知他这会儿又来装什么好人,并不是很想理他,道:“既然是赌局,有悬念凭运气才好玩,要人人都像殿下这样,将桨手底细都打探清楚,先在心里分个优劣,还有什么意思。”


    封琰一噎,又笑道:“昭宁妹妹果真大气,不在乎输赢,只在乎豪赌时的乐趣,倒是孤多事了,不过对于大多人而言,赢了才算乐趣呢。”


    同来下注的有人听了封琰的话,都庆幸手慢了一步,改而下注别的队伍去。


    林晚棠觉得扫兴,干脆将荷包倒空了,她就准备玩五十两,输没了就不玩了。


    “昭宁妹妹这是不高兴了?”封琰挑眉看她。


    封琰方才的论调许是传开了,橙色的桌子前已经没了人来下注,林晚棠凑近他低声道:“你何时这么爱演好哥哥的戏码了,在陛下和娘娘面前没演够?”


    封琰无声冷笑:“若非孤演这一遭,你今日怎会出尽风头,还被封了郡主?昭宁,这封号比淑荣还好呢,你大约没注意到,淑荣听见时脸色都不好了,而且,被封为郡主的好处,后头还多着呢,能得这般封号,其他不会差了去,你就算开口要一座郡主府也是成的,至于食邑,动乱过后,如今无主的封地多了去,父皇肯定也会给好的你,叫你捡便宜了。”


    若早知如此,封琰才不会在宴会时凑到她面前,本想让她不好受,又无可奈何,没想到……


    封琰忘不掉,自己只是对林晚棠略施小戒,就被嘉顺帝以牙还牙罚了回来,还要被卢皇后训诫,被严令禁足一个月。


    今日宫宴本是他大展风采的时候,宫宴之前,他只在尚书省得了名声,宫宴之后,他如今的贤名才会乘风借势传开,收获更多拥趸。


    可后半程,几乎所有人议论的,都是关于林晚棠,或惊讶,或夸赞,或敬服,或艳羡,甚至嫉妒。


    封琰心里不爽极了。


    林晚棠听着他的酸言酸语,只笑道:“原来被封郡主这么多好处,多谢殿下告知,小小下注,今日不管输多少,就当是本郡主高兴,散财了。”


    封琰:“……”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


    黎徵月款款走到封琰身侧,挨得极近,仰首挺胸,却作出温柔和善的笑来,“昭宁妹妹,本宫今日还未来得及恭喜你呢,没想到在这撞见了,本宫很是好奇,皇叔那般厉害的人物,能危及他性命的,必不是一般的险境,妹妹是如何助皇叔化险为夷的,可否赏脸同本宫聊聊?”


    林晚棠还不知道她,这是不信呢,就跟当初要退婚时,封琰初听此事的反应一样。


    若她不说清楚,也不知黎徵月又会在背后传出什么谣言来,若要说清楚,少不了被追根究底,一丝漏洞也不得有,这也不爽。


    林晚棠从前不懂,后来硬生生被黎徵月玩明白了,故而通常不屑理她,除非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得不应对,比如现在。


    她刚生出些许烦躁,便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太子妃这么想知道,何不来问本王,本王亲自说给你听。”封霁面无表情,显得端肃严厉。


    就没哪个小辈不怕他这个样子的,即使是那些眼巴巴觊觎着靖王妃之位的贵族小姐们,心底也是既仰慕又敬畏。


    黎徵月立即笑不出来了,微微低头,连肩背都不自觉垮了下去,“皇、皇叔,我同昭宁开玩笑,随意聊聊而已,不、不敢劳驾您。”


    “那便别听了,昭宁也无空,”封霁看向林晚棠,“梅夫人找你,见你在此处跟人说话,便没过来。”


    林晚棠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梅氏还有抱着弟弟的林世松都在不远处。


    “那昭宁先失陪了。”林晚棠微一屈膝,随即向梅氏几人走去。


    原来是龙舟竞渡马上要开始了,他们寻她,一起上二层观看呢。


    林晚棠过去随他们上楼梯,林世松问她:“你们在那说些什么呢?”


    “都是他们在说,我没什么想说的,靖王殿下过去解了下围。”


    见她意兴阑珊,林世松不再好奇,又问另一件事,“你下注了哪几支队伍?”


    兄妹俩一开始便约好各下各的,都出五十两,谁赢的钱少,还要给对方五十两银子。


    “红的橙的。”


    “你就下了两注啊,我听不知谁说橙队不行,除了橙队都下了,红黄偏多。”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上了二层,面向镜湖的围栏边提前留有宁国公府众人的位子,二房一家已经在那里了,见了几人忙招手,“快来!发令旗都举起来了,马上要开始了!”


    林世松一听,一手抱着弟弟,一手拉了妹妹,往围栏边大步走去。


    落在后面的梅氏笑着摇了摇头。


    到了位子坐下,起点正好发令,七艘龙舟按红橙黄绿青蓝紫排成齐整的一排,同时从西边发动,龙舟上,桨手划船似划出残影,皆十分卖力。


    远处传来律动的鼓音,不仅鼓舞了桨手,也叫观赛的众人不自觉地心跳加快。


    很快,有两艘龙舟便比其余突出,又过了片刻,直接与第三艘拉开了一个舟身的距离,这是前五分之一水道,前三依次为蓝橙红。


    林晚棠早已做好银子打水漂的准备,观赛兴致并不算高,此时看见最不被看好的橙队才开始就去了第二,顿时不由得兴奋起来。


    难道柳鹤新还真会卜卦!


    除了红队,蓝橙都是冷门,蓝队出乎意料的猛。


    林世松在旁边搓手,“还好红蓝加起来我也投了六两银子,妹妹,你呢?等等我想起来了,你五十两全投红橙了!”


    他太大声,顿时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林晚棠无语道:“是啊,你输定了,不如现在就把五十两银子给我吧。”


    林世松捂紧钱袋子,“这才开场呢,急什么……”


    “所以你那么激动那么大声作甚?”


    林世松后知后觉地噤了声。


    众人很快将目光重新投向湖面,转眼间五分之二水道又过了,前三没变,但红队竟然隐隐有被黄队反超的趋势。


    林晚棠这下更惊讶了,不是吧?


    她记得柳鹤新说橙黄最佳来着,然后是绿紫次之,她连忙看向绿紫,在后头呢,倒是有些差池。


    早知她该沉住气,将橙黄都下注了,不过除了红队的五两,其余四十五两都在橙队,只要橙队拿到前三的名次,她便是赢定了,只盼着黄队别超过橙队,不然她定要在心里咒骂一番封琰。


    虽然前三都会赢钱,但筹码分量不同,第一的筹码翻三倍,第二翻两倍,第三不翻倍,投多少便是多少,筹码越多,分到的银子越多。


    又过了一个节点,到了五分之三处,航程过半,黄队果然反超了红队,前二未变,但蓝队初期太猛,此时似有些疲了,与橙队距离越拉越近。


    林晚棠紧盯着橙队,心里不由得喊:“第一第一第一!”


    五分之四处,前三分别为橙蓝黄。


    马上就要过终点,蓝队疲态依旧,最终被黄队反超,最终橙队第一,黄队第二,蓝队第三。


    三队皆是冷门,第一更是冷门中的冷门,四周时不时便传来声音。


    “亏大了!”


    “还好我哪个队都投了些。”


    “我还指望真能赢点钱好填一填最近的窟窿洞呢,这下窟窿更大了。”


    “没事的没事的,还有两轮,如今实力已然分明,后面定不会再输大。”


    “也难赢多少了,毕竟都不傻。”


    “确实,机会就在第一轮,也不知道有谁这么好运,橙队得了第一,筹码本就翻了三倍,又是冷门,最后赢得得翻多少倍啊。”


    “十倍都是有可能的。”


    “有点夸张了吧……”


    一轮竞渡过去,只用了不到一刻钟,距离下一轮开始还有十分宽裕的时间。


    二层的众人纷纷往一层去,三层的贵人们怕人多,派的基本都是伺候的宫人。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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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公府众人也懒得挤,反正赢的银子会有宫人送到他们手中,不过至少也得等上两刻钟。


    “妹妹,你往橙队投了多少啊。”林世松想着,他投了黄队,橙一黄二,若林晚棠往橙队投的比他少些,他还是有可能赢的。


    林晚棠得意一笑:“哥哥,你就别算了,你肯定输了,五十两银子,拿来。”


    “我不信,你诳我银子就不还了呢?”林世松同她玩笑。


    梅氏突然道:“我方才瞧见了,记得清楚,橙队的红纸上没记多少,下注最多的,便是晚棠,还有柳大公子,便是不久前约了相看没成的那位,晚棠是四十五两,柳大公子十八两。”


    宁国公府众人都惊了,这最后至少赢得好几百两吧。


    林晚棠故作叹气:“唉,我怎么就没多投点,柳公子居然真会卜卦。”


    “什么卜卦?”林世松着急问。


    林晚棠伸手,他立即回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放到了她手上,她才将方才的事说了。


    “橙黄都被他说中了,虽然绿紫不对,但橙黄拿的是第一第二,这便算准了大半!”林世松惊讶道。


    “不过我有些意外,你会听他的。”秦氏忽然问。


    林晚棠只道:“懒得纠结,便听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秦氏嗔她一眼,“算了,爱说不说,两家也算有些旧交,胡乱议论也不好。”


    林晚棠便更不说了。


    她心中这么想,既然相看不成,她便不会管人家去不去青楼,况且赔礼过了,实在不算什么龃龉,又如秦氏所说,两家有旧交,柳家人的性子她还算喜欢,愿意给柳鹤新一些面子。


    只是没想到,柳鹤新是真会啊。


    约莫两刻钟后,有宫人捧了蒙着红绸的红木托盘上来,宁国公府这里,竟然每个人都多多少少赢了点,但他们大多广撒网,输的也多,托盘上少得如若无物,只有林晚棠的,红绸高高隆起。


    “郡主,这是您赢得的,共计五百四十九两银子,可要奴才当面替您清点?”宦官恭恭敬敬道。


    林晚棠便叫他点了,无误后,赏了二十两银,宦官便又说了些中听的话,欣喜地离开了。


    四周都有艳羡的眼神,可皆知第一轮就是凭运气,虽然提前打探消息更可能赢,但到了场上什么都说不准。


    譬如这次橙队的小道消息,不止封琰知道,消息属实,拿了第一也是实实在在的,就是有这种事,能怪了谁去。


    林世松小声道:“我找柳兄问问去。”


    林晚棠:“……”这就柳兄了。


    她分了些赢来的银两出来,用了一个林世松的空荷包装着,叫他顺便给柳鹤新送去。


    之后的两轮她懒得掺和,实力分明之后,便难再有意外。


    第二轮竞渡很快开始又很快结束,她不再看,许多人也都开始散开,在华林园中各自闲逛。


    华林园建得精致美观,有许多巧思,镜湖景色也美,对于宫外的人来说,一年也就几个佳节有机会来此逛一逛,自然兴致高昂。


    可林晚棠前世在宫里住了五年,早便熟悉华林园的一草一木,实在没什么好逛的,不如歇着。


    二房的姐弟俩吵着去园中玩耍,林二爷和秦氏带着去了,蔚哥儿则是要去恭房,林世松和梅氏都跟着,林晚棠便在揽胜阁中寻了个僻静处小憩,想着歇会儿再去找熟悉的几个姐妹玩。


    此处本就是供人歇脚的小室,有茶几椅子,还有临窗的贵妃榻,她身边一直跟有宫女伺候着,此刻被她派去门口守着,她则在贵妃榻上半卧下,向窗外能看见一片湖面,还有一棵斜着从岸边长出的巨大柳树,繁枝茂叶就垂落在窗前,十分雅致。


    林晚棠却只看了几眼,便只顾着闭目养神。


    这半日过得实在吵闹,连向来喜爱热闹得她都有些受不住,又或许是心绪起伏多次,才觉乏累。


    然而没过片刻,外头守着的宫女便进来通传,说是有人寻她。


    林晚棠叫人进来,她认得来人,是温府的三小姐,温芙儿的堂妹温若儿,偶尔会跟着温芙儿出现,林晚棠便眼熟了。


    此时温若儿一脸焦急,见了林晚棠便道:“晚姐姐,我二姐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