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哥说你们这儿给的工资高，就算每天上 12 个小时班，也值了。”


    陈倩听后笑了笑，没再继续追问。


    饭后，几人依旧坐在包间里没走。


    “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三个人我留下。”


    一听到陈倩这话，乌鸦立刻满脸堆笑，朝陈倩摆了摆手。


    “那介绍费的事……”


    “介绍费从他们第一个月工资里扣，到时候我会让人直接把钱给你送过去。”


    听到陈倩这番话，乌鸦这才放了心，转头叮嘱何雨桥几人要好好工作，别耽误他赚钱。


    乌鸦离开后，陈倩才缓缓站起身，示意何雨桥等人跟上，一同上了车。


    车子一路行驶，穿过了人声鼎沸的商业区，


    路过了书声琅琅的学校，最后稳稳停在了老城区的入口处。


    “跟我来。”


    陈倩率先下车，何雨桥几人紧随其后，跟着她走进老城区，最终停在 3 单元楼下。


    顺着楼梯往上走，他们在 4 楼停下 —— 这个地址，和之前老张提供的分毫不差。


    何雨桥暗自心惊：这群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明明知道警方已经开始留意他们，竟然还没打算从这里搬走。


    走进 4 楼东户，何雨桥才发觉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简单。


    东户的房间里空空荡荡，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陈倩没做停留，直接带着他们走向西边的房间。


    直到这时，何雨桥才看见，西边房间的角落里藏着一道小门，


    推开小门走出去，便是西户的区域。


    进入西户后，几人又顺着一段狭窄的楼梯往上走。


    走到一扇铁门前，陈倩停下脚步，伸手在密码键盘上按了几个数字。


    她特意用身体挡住了按键，何雨桥根本看不清具体的密码。


    铁门 “咔嗒” 一声打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扑面而来 ——


    像是混合了灰尘、汗味和电子设备的热气。


    何雨桥下意识揉了揉鼻子，跟着陈倩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意外：原本的三居室被打通，


    改成了一个宽敞的大空间，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 15 台电脑。


    每台电脑前都坐着一个人，此起彼伏的接打电话声不断传来，显得格外嘈杂。


    何雨桥忍不住好奇地四处打量。


    “这里就是你们以后上班的地方。”


    陈倩说完，朝着左手边第一个女孩喊了一声，


    让她起身，带何雨桥他们到楼下熟悉具体的工作内容。


    那个女孩穿着时髦，身上的香水味浓郁得有些刺鼻。


    看到何雨桥几人穿着朴素，甚至带着几分 “土气”，


    女孩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不情愿的神色，但还是领着他们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


    进了房间，何雨桥三人在桌前坐下。


    女孩把一摞资料放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上，先开口问道：“你们认识字吗？”


    何雨桥赶紧点头：“认识。”


    “我叫林花，你们以后喊我花花就行。”


    林花说着，把资料往前推了推，“你们先看看这些资料，有不懂的地方就来问我。”


    话音刚落，她就拿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着，显然没把太多注意力放在几人身上。


    何雨桥拿起桌上的培训资料，仔细翻阅起来。


    果然和他之前猜测的一样，资料里全是教如何开展电话诈骗的应对话术，


    从开场白到如何应对受害者的质疑，写得十分详细。


    大概过了 5 分钟，吴泽犹豫着开口：“那个…… 姐，我这儿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你喊谁姐呢！” 林花猛地抬起头，撇了撇嘴，不满地瞪了吴泽一眼。


    在她心里，整个房间里只有陈倩有资格被称作 “姐”，其他人根本不配。


    吴泽被她一吼，顿时有些慌乱，赶紧低下头道歉：“对不起，花花。”


    “我没搞懂，要是对方第一次不接电话，我们为啥还要一直打过去啊？”


    吴泽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这样做会不会让对方觉得是骚扰电话，直接把我们拉黑或者挂掉？”


    一提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林花立刻放下手机，语气也变得得意起来：


    “肯定不会！我们用的电话号码都是随机生成的，很少会被系统标记成骚扰电话。


    而且，对方第一次不接的时候，你多打几次 ——


    只要超过三次，他们就会觉得肯定是有急事找自己，大概率会接起电话。


    这样一来，我们的成功率不就提高了吗？


    你想啊，谁会平白无故一直给同一个人打好几通电话呢？”


    吴泽听完，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夸赞：“原来是这样，花花你懂得可真多！”


    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大不少的男人夸奖，林花顿时精神一振，


    特意挺起了胸膛，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你们可得认真看这些资料，上面每一句话都有用，没有一句是多余的。”


    林花收起笑容，严肃地叮嘱道，“以后你们工作中遇到任何问题，


    都能从这些资料里找到答案。” 桌子对面的三人连忙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没过多久，陈倩再次走进房间。


    此时几人已经看完了资料，林花正随机挑选资料上的任务，对他们进行抽查，检验学习成果。


    陈倩没有说话，找了个空座位坐下，默默观察着几人的学习情况。


    “要是对方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该怎么圆回来？” 林花抛出了一个问题。


    何雨桥思索了几秒，有条理地回答：“首先要再次强调自己的职位，


    说话语气得坚定，不能有半点犹豫。


    对方没办法立刻核实我们身份的真假，就会先选择相信。


    而且，我们手里还掌握着他们一些不为人知的个人信息 ——


    从心理上来说，面对一个知道自己私人信息的‘工作人员’，


    他们会下意识放下戒备，选择相信我们，然后按照我们的引导继续配合。”


    林花听完，忍不住拍了拍手：“何雨桥回答得特别好，你们都记住这个思路了吗？”


    一旁的陈倩也赞同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意外。


    原本陈倩以为，这几个看起来像农民的人学习能力不会太强，


    没想到结果远超她的预期 ——


    仅仅用了不到半天时间，他们就把资料里的话术记住了七八成，已经达到了进行下一步培训的要求。


    随后，陈倩带着几人离开房间，来到电脑前，准备开始实战训练。


    她从面前的名单里随机选了一个号码拨过去，


    和之前遇到的情况一样，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但陈倩没有放弃，紧接着又拨了第二次、第三次。


    终于，电话被接了起来。还没等对方开口说话，


    陈倩就语速飞快地报出了对方的姓名、住址等私人信息，随后语气严肃地告知对方：


    “你涉嫌参与一起骗保案件，现在需要配合我们调查……”


    “我根本没骗保！上次那起交通事故，交警早就开了事故证明！”


    陈倩一手捂着电话听筒，转头对何雨桥说道：“看到没？


    他已经掉进咱们的圈套了，接下来你得把这通电话转去二线客服那边。”


    陈倩说的二线客服，指的是坐在办公区后排的几名女员工。


    她刚完成电话转接，那边的二线客服就立刻接起了电话，


    还把陈倩刚才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男士依旧高声辩解，坚称自己是清白的，从没做过骗保的事。


    他说车子撞坏后，交警很快就到了现场开具证明，


    事故肇事者也已经认错，保险公司之前都把赔偿款给了，


    现在却突然说他骗保，还要继续调查，这让他无法理解。


    “王先生，您先别激动，我们只是在进行常规核查。


    系统后台显示，您确实存在骗保嫌疑，


    麻烦您明天把当时的相关证明材料带到保险公司来。” 二线客服耐心地说道。


    “我现在人在外地，根本赶不回去啊！你们这分明是故意找我麻烦！”


    王先生的语气里满是不满和焦急。


    “要是您不肯配合我们的调查，那我们只能把您的个人信息上报，这会对您的个人征信造成不良影响。”


    个人征信出问题可不是小事，王先生听了这话，顿时不敢再拖延。


    他按照客服的要求，一步步在系统里输入了验证密码。


    何雨桥在一旁看着，短短几十秒，对方就通过诈骗手段转走了王先生几万块的存款。


    难怪现在电话诈骗这么泛滥，如此高利润的行当，谁不想掺一脚捞点好处？


    这比放高利贷赚得还多！


    他在心里暗自叹气。


    如今，电话诈骗已经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上游有专门倒卖个人信息的不法分子，下游则有拿到这些信息后实施诈骗的骗子。


    这种诈骗手段实在让人防不胜防。警惕性稍微低一点的人，


    一旦听说对方掌握了自己大量的个人信息，就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对方。


    那些独自在家的老人，对外面的信息了解不多，


    反应也没年轻人快，更是电话诈骗分子的重点目标。


    往往短短几分钟，老人们大半辈子攒下的积蓄，就全进了骗子的腰包。


    “只要诈骗成功，一线客服能拿提成的 10%，二线客服能拿 15%，


    大家好好干，争取早点开上奔驰！” 陈倩鼓励着众人。


    “陈倩姐，您放心，我们肯定好好干！”


    何雨桥搓了搓手，急切地说道，“我们今天就能上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