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桥在心里暗暗猜测着各种可能，同时也意识到，目前他们只摸清了黄薛身份的冰山一角，


    想要进一步了解更多关于黄薛的消息，恐怕只能从林花身上找突破口了。


    他越想越投入，不知不觉就盯着电脑屏幕发起了呆。


    “不好好工作，发什么愣呢？”


    黄薛的声音突然从何雨桥身后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啊，黄老板……”


    何雨桥连忙站起身，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才有点走神了，我这就开始工作。”


    黄薛没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何雨桥。


    “黄老板，怎么了吗？是不是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


    何雨桥心里暗自琢磨，自己的表情管理一直很到位，黄薛应该没法从他脸上看出破绽。


    那黄薛现在这样盯着他，只有一种可能 —— 黄薛或许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如今陈倩对何雨桥已经完全信任，可黄薛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在黄薛眼里，何雨桥不过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就算之前从陈倩那儿听过一些关于他的事，也不代表自己会像陈倩一样信他。


    何雨桥努力控制着脸上细微的表情，


    尽量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和那些进城打工的直爽汉子没什么区别。


    黄薛盯着何雨桥看了大概一分钟，这一分钟里，何雨桥的心一直悬在半空，紧张得不行。


    直到黄薛弯下腰，拿起了何雨桥放在桌上的资料。


    “你倒是挺勤快，桌上的资料比其他人的厚不少啊。”


    说着，黄薛忽然笑了一下。


    何雨桥猜不透黄薛这话的意思，只能解释道：


    “嗯，因为我谈成单子的成功率比较低，所以就多拿了些资料过来。


    而且在我这儿没谈成的单子里，那些有一定成功可能的，


    我也特意挑了出来，打算让能力更强的同事接着跟进。”


    “哦？这办法倒还不错。”


    黄薛随手把资料翻了一遍，翻到何雨桥挑出来的那份个人信息时，停顿了好一会儿。


    “这份单子的成功率看起来很高啊，你怎么也没谈成？”


    黄薛抽出其中一张资料，开口问道。


    何雨桥凑近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份关于一位孤寡老人的单子。


    “可能是当地的防诈骗宣传做得太到位了，那位老人的警惕性特别高，


    我试着跟她沟通了两次都没成功，就先把这份单子放了放，打算让其他同事试试。”


    “那我来试试吧，给你们露一手。”


    黄薛直接坐到了何雨桥的座位上，在电脑里调出那位老人的资料，


    接着修改了电话号码，然后拨了过去。


    何雨桥紧紧抿着嘴唇，脸上露出几分紧张的神色。


    他心里的担忧几乎快要藏不住了，


    但他只敢从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初学者向大老板学习时的紧张感，不敢表现出其他情绪。


    吴泽转头看了何雨桥一眼，心里暗暗佩服：


    要是老大不当卧底，去当演员，恐怕早就拿遍各种大奖，实现大满贯了。


    电话接通后，老人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


    听起来像是午睡被吵醒了，说话也没什么好态度，骂了两句 “骗子” 就把电话挂了。


    可黄薛一点也不生气。


    “果然，这老人的警惕性真够高的。”


    何雨桥在黄薛身后点了点头，他低着头，别人几乎看不到他的动作。


    “或许让女同事去沟通，亲和力会更足，说不定能有更好的效果。”


    何雨桥不经意间说出了这句话。


    黄薛立刻朝远处挥了挥手，喊道：“花花，过来试试！”


    林花马上站起身，快步走到黄薛身边，路过时还下意识朝何雨桥看了一眼。


    何雨桥站在原地，能把林花那边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


    他有些不自在，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又刻意咳嗽了几声，想缓解这份尴尬 ——


    可黄薛和林花压根没在意他的小动作。


    “对付老人，我最有办法。”


    林花接过话筒，先清了清嗓子，接着冲黄薛比了个 “放心” 的手势。


    电话刚接通，那头的老人就带着火气要骂人。


    林花却抢在她前头，用甜得发柔的声音喊了声 “奶奶”，又轻声问：“这是出什么事啦？”


    这一声果然管用，老人没立刻挂电话，反倒顺着话头跟林花聊了起来。


    何雨桥的心瞬间揪紧，提到了嗓子眼。


    他心里直犯急：要是老人真被林花这套骗术蒙住，


    她大半辈子攒下的积蓄，今天可就全没了！必须想办法阻止才行！


    他记得资料里写着，这位老人独自居住，女儿在外地工作。


    老人愿意接着听林花说话，说不定就是太想念女儿了。


    可这时候直接跟老人说真相，几乎不可能 ——


    他突然瞥见黄薛放在一旁的资料，上面有老人女儿的联系方式，


    备注里写着对方在一家外企上班。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要不要通知老人的女儿，让她给老人打个电话？


    老人家里只有一部电话，只要女儿打过去，她肯定会先挂了林花这边的线！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把消息传给老人女儿？


    就算他记住了联系方式，也没法在黄薛眼皮底下打电话、发信息 ——


    办公室四个角落都装了实时监控，稍微有点小动作都可能被发现。


    更别说，躲在里间的陈倩说不定正盯着监控屏幕呢。


    冒不冒这个险？何雨桥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手心里也攥得发紧。


    这边林花还在跟老人热聊，听两人的语气，老人对林花的信任越来越深。


    何雨桥心里更慌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


    老人说不定就会听林花的话，在二线客服那边输密码了！


    他忍不住转头看向旁边的吴泽，刚好对上吴泽的目光。


    两人没说话，却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一样的担忧，还有藏在眼底的坚定。


    拼了！


    何雨桥在心里咬了咬牙，悄悄把手伸进口袋 。


    不能再等了，必须尽快通知老人的女儿，打断这场骗局！


    可就在他准备冒险发信息的时候，电话那头的老人突然发出一声惊讶的呼喊，声音里满是意外。


    “呵，这老人的警惕性倒还挺高。”


    黄薛转过身，目光扫过何雨桥，特意在他插在口袋里的手上停了两秒。


    等他再抬眼看向何雨桥的脸时，嘴角的笑意已经变成了嘲讽，冷冷喊了句：“把他抓起来！”


    话音刚落，几个负责安保的高大男人就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抓住了何雨桥的胳膊。


    平时这些保安只在一楼通道口和大门口附近巡逻，负责盯着周围的异常情况。


    自从黄薛回来后，特意调了两个人守在办公室墙角，一直站在那儿候命。


    “黄老板！您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抓我大哥！”


    吴泽第一个跳了起来，冲过去想把保安的手从何雨桥胳膊上掰开。


    他没敢用全力 —— 为了不暴露真实身份，只使出两成力气，轻轻攥着保安的手。


    可他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是保安敢对何雨桥动手，就算任务失败，他也得护住何雨桥！


    “干什么？”


    薛拿起桌上的资料，翻到有联系方式的那一页，晃了晃纸页，似笑非笑地说，


    “不如把他的手机掏出来看看，是不是在给…… 韩露通风报信？”


    韩露，就是那位老人的女儿。


    吴泽故意装出一脸吃惊的样子，大声辩解：“怎么可能！我大哥为什么要给韩露报信？


    这单生意要是成了，他还有提成拿呢！给韩露报信，他能得着什么好处啊！”


    “好处？”


    黄薛冷笑一声，突然抬腿踹在何雨桥的腿弯处。


    何雨桥没防备，一下子半跪在了地上，膝盖磕在水泥地上，传来一阵刺痛。


    黄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是不屑：“你问我一个警察卧底救人，能有什么好处？”


    “什么警察？什么卧底？黄老板，您这话我听不懂啊！”


    吴泽的眼神瞬间变了，怒火像要从眼里喷出来，攥着拳头的手背上青筋都鼓了起来。


    何雨桥看在眼里，赶紧开口拦着：“吴泽！


    让黄老板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的事，问心无愧！”


    “可是大哥！” 吴泽还想再说，却被何雨桥一个眼神打断。


    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能恨恨地瞪着黄薛和旁边的保安，强压着心里的火气。


    黄薛走到电脑前站定，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目光在何雨桥、吴泽和几个保安身上转了一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这时，抓着何雨桥的保安从他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按亮屏幕后递给了黄薛。


    黄薛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着，仔细翻查起来。


    手机界面干干净净，既没有打开通讯录，也没有发送短信的痕迹。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黄薛皱了皱眉，又点开了手机的最近使用程序列表 。


    要是何雨桥刚才用过什么程序又及时退出，从这里说不定能查到痕迹。


    列表排在第一位的是手机浏览器，他刚要点开，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声。


    那声音又尖又利，既带着痛苦，又透着一股激烈的情绪，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