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信，我看见了。”沈枝意从姜桉手中接过信纸，当着沈千源的面撕碎投进垃圾桶，“自首可以，但该是你的沈家不会收回半分，包括你的姓。”


    沈千源依旧没明白，他无意识摸上眉心那抹红，呆愣道：“他们说我是实验体，这个是他们操控我的东西，我也真的被他们操控过。”


    那一次猛然回神后，他手里正拿着水果刀要刺向刚当上沈家家主的沈枝意。


    他是实验体……他不是真正的沈千源……真正的沈千源不会握着刀刺向唯一的亲姐姐。


    沈枝意听后倒是没什么反应，沈千源说的事她有点印象，也是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对方当时是想杀她，而不是要给她削水果。


    不过姜桉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沈枝意有些不耐，显然是不想再听对方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实验体。


    他看向沈千源，示意地上的报告单，“你仔细看看，尤其是旁边的小字。”


    沈千源闻言，迟疑地捡起报告单，上面竟是基因造人的一小部分实验数据，首栏写着他的名字。


    而旁边的小字，是手写上的几句简短对话，十分潦草，写字的两人应该都很匆忙。


    — 小孩儿快要死了，我不想再继续了。


    — 还有三个月，用真人伪装？


    — 他们会看出来吗？


    — 不会


    — 也好，他可以替我们回家


    沈千源将几行小字看了又看，手忍不住发颤，小小的一张纸似有千斤重，他终于不堪其力松手，报告单缓缓飘落地面。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沈枝意看去一眼，她本是听从父母的遗嘱，为了不让失忆的沈千源重新想起在外星所受的折磨与痛苦，自其归家起从未主动提起过这些事。


    没想到，也因此让对方这么多年来，受外族洗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实验体。


    虽然不知道这张莫名其妙的报告单是谁塞进沈千源回来时的挎包里，但沈枝意丝毫没怀疑过沈千源，她当初并不清楚基因造人一系列的事，后来也只当是弟弟受了一番非人折磨。


    直到昨晚接到姜德清电话，得知一切后，她和姜桉紧急转道先回了家，再次翻出这张报告单和沈千源提前留下的诀别信，一切都似乎明晰起来。


    沈枝意冷笑一声，略带斥责地看向父母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弟弟，“你眉心红点是天生的，至于控制，或许和当时在沈家抓到的外族有关。”


    沈千源缓缓抬眼，长久以来的自我认知崩塌，此时他神情恍惚异常，机械地看向沈枝意，唇瓣蠕动，好半天才哑着声音试探地出声：“姐……？”


    沈枝意闻言眉心微松，在感觉到姜桉正悄悄挠她手心，才缓缓应了声，“嗯。”


    她犹豫一下，走过去将人扶起来，尽量和缓声音，到头来却还是有些僵硬道：“你曾向国会提供针对外族光脑的信号屏蔽器，这次抓捕钱耀天，救援小风也有功，最高法院会酌情减刑，我们等你出来。”


    说到最后一句时，沈枝意渐渐放松，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几分内心的真实情感，话语间也染上不易察觉的温情。


    “好……”对于这些，沈千源早有预料，他笑着红了眼，上前半步轻轻抱了下沈枝意。


    只要自己在乎的人还愿意在乎他，所有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姜德清也要回军团，干脆直接捎上沈千源，临走前，他扭头看了眼和喻临风腻在一起的姜未。


    四目相对，后者表情微僵，往喻临风身后缩了缩。


    姜德清怪笑一声，看向姜未的眼底带有几分不明显的怒意，阴阳怪气道：“伤成这样，正好进去休养休养。”


    “……”姜未装作没听见，额头抵在喻临风身上，郁闷地伸出手指在他背上轻轻画圈。


    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听闻言，担忧地看向姜未，她替人打掩护的事也败露了，赶来的路上已经被姜德清狠狠骂一顿，更别提姜未的情况比她严重得多。


    姜德清看着姜未，还想说什么，却又犹豫两秒，闭上嘴。


    刚才喻临风两人没回来时，他碍于姜桉在，一直没有明说，此时要离开了，到底是没忍住隐晦地斥责。


    但很显然，隐晦的斥责没有让他解气。


    姜桉看看两人，下意识皱眉，迟疑两秒，看向姜老爷子，“怎么了？什么进不进去的？”


    他还没等来回答，身旁沈枝意看向姜未，紧跟着道：“确实做错了，要承担后果。”


    临江市民的投诉举报电话甚至有一两个都打到了她私人手机上。


    和姜桉艰难脱困后，划开手机得知姜未做出的“蠢”事，沈枝意第一次觉得大脑有些宕机。


    姜桉见一个两个说话都没头没尾，皱起眉转而看向姜未，“你说，你做什么了？”


    “……”姜未刚探出头，又对上自家大宝贝儿平静的灰眸，喉咙一紧，垂下头小心翼翼地伸手抓住他手腕，低声嘟囔，“逃……学……私传……元帅命令……扰乱城市治安……”


    姜桉：“……”拳头一下子就握紧了。


    但想到什么，他不禁看向正愣神的喻临风，又缓缓松开手，叹了口气。


    傻孩子。


    姜桉转身，直接上手把姜德清和沈千源两人推出去，同时对前者没好气道：“就你会阴阳怪气，下次给我好好跟孩子说话。”


    回来后，他看了眼沈枝意，同样抬手拍过去，“你也给我好好说话！”


    “……”沈枝意不敢反驳，顺势握上姜桉手腕，带着他一起垂下，与人十指相扣，“嗯。”


    姜未一听，感动地看向姜桉，还是她爸懂她，装模作样地呜呜两声，“爸……”


    姜桉顿时抬起手，拒绝煽情，随后利落道：“等小风身体恢复，你主动去陪你舅舅几天。”


    “……”姜未磨磨牙，感动早了。


    她生硬地转移话题，“老祖宗呢？”


    沈听闻言，好心地解救姐姐，帮着她一起暂时翻过这一篇，回道：“自己游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