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分钟后，祈瑾和裴宴从浴室里出来。


    烛火微微摇曳，微弱的暖色光调映照在少年瓷白如玉的脸上，只是此刻脸色绯红的异常，连带着耳尖都要红红的滴血。


    祈瑾眼神明显透着一丝的迷离，海棠色的唇瓣沾染上水润的光泽，甚至是有些肿胀。


    这个画面感瞬间让弹幕再次沸腾。


    【啊啊啊啊啊你干了什么，你把我们祈瑾拐浴室干什么去了，你说话！！】


    【就十分钟，啥也干不了吧？顶多就是亲两口】


    【不你不懂，十分钟能干很多事】


    【少放屁，十分钟连裤子都没脱完就结束了，你难不成指望这俩十分钟之内脱了衣服干完又穿好衣服？】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你个狗！怎么会有那么狗的男主！！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个狗能看见我们说话，就是不想搭理我们】


    【不想搭理我们就算了，以前好歹当面亲，现在连亲都避嫌了是吗？有什么是我们VIP会员不能看的！！】


    虽然之前也有弹幕，但是好歹自己是不知道的，但是现在知道了，祈瑾总是忍不住的想看两眼。


    “怪不得乔软总是拿个小镜子，原来是看自己头顶上的弹幕，这些弹幕是活人吗？”


    【读者！！是读者嗷嗷嗷！】


    【是活人吗？难不成我们是死人吗？你说话不好听，罚你去扇男主一巴掌】


    【？楼上为什么要奖励男主】


    【笑死我了，怕给他扇爽了是吧？】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祈瑾一巴掌下去说不定真能让男主爽一天】


    祈瑾：“……”


    这弹幕有点涩涩的。


    但是扇……确实扇过，仅有一次，确实给裴宴爽到了。


    裴宴垂下眸子将人抱在怀里，顺便将他手里的镜子抽出，低声开口：“别看了，他们有的人说话挺不好的，看了你会心烦，就和以前一样当没看见就好。”


    “……”


    【啊？有弹幕说话难听的吗？】


    【有的兄弟有的，刚开始那几天有弹幕说话确实挺难听的，就是我们刷的快所以有的人没看见】


    【没事，现在我来了，你们可以不用刷上去，谁说话难听让我来用尿呲死他】


    【那你尿挺多啊】


    【刚才不是还有个人说蠢呢么？现在已经不敢露头了，还有人不说话就窥屏，等着给女主报点呢】


    【上次女主找过来就是有人报点了吧？】


    【对，女主看着弹幕找过去的，我只是不明白为啥要找过来，不是女主一开始说觉得男主是个病娇人设她不喜欢所以不要了吗？为什么现在又要上赶着？】


    <span>记住本站:</span>    【你不懂，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蠢蠢欲动】


    【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其一生】


    【你还感概上了，不可得之物多了去了，个个都要耿耿于怀那困住的可多了去了，被困住的只有你自己】


    蜡烛被吹灭。


    唯一的微弱光线也被彻底的熄灭。


    房间光线昏暗，几乎看不到人。


    裴宴将人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角：“早点睡阿瑾，明天还要早点起。”


    “……”


    祈瑾没说话，只是靠在裴宴怀里，闭上眼睛，鼻尖萦绕着的气味全是属于裴宴身上，倒是让他安心不少。


    房间里太安静，安静到他只能听到裴宴的心脏跳动声音以及他轻微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去多久，祈瑾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头顶上传来男人平稳的呼吸声，可见他已经睡着了。


    其实裴宴不想来的，哪怕他没说祈瑾也知道。


    因为外面全是丧尸，以及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当一切秩序不复存在，再也不用被人类自身定义的规则束缚，物资成为人类存活下去的唯一倚仗之后，世界末世就真的到了。


    道德和约束在死亡面前不值一提。


    在看见祈瑾能安然无恙的在丧尸面前走过的时候，他已经不想冒险出来跑那么远的路程去拿实验的材料。


    他要的太简单了，只想和祈瑾平淡的生活，他不想冒险出门，不想对上其他的人类，穷途末路他们只想杀人抢夺物资，末世之后激发了人心里最大的恶，毕竟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活。


    祈瑾缓慢的拿开了裴宴放在自己腰侧上的手，轻轻的坐起，穿上了鞋下了楼。


    系统和猫的作息规律差不多。


    她晚上倒是精力充沛的很，白天大多数都在睡觉。


    白天藏在他冲锋衣帽子后面，这猫胖了不少，脑勺后的帽子沉甸甸的，尤其是跑起来的时候衣服往后扯，感觉到脖子的窒息感……


    在周围逛完一圈的系统刚回来，看见祈瑾打开了商店的门正坐在台阶上，身体都顿了一下：“吓我一跳，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干啥呢？”


    祈瑾没回答，只是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漂亮。”


    清冷的月光落在少年的身上，映照在瓷白的脸上，好像都泛着一层莹白的光。


    系统察觉到祈瑾有点不太对劲，抬腿走了过去，坐在祈瑾的身边：“裴宴惹你生气了吗？”


    “……”


    祈瑾没说话，只是看着坐在身边的猫，鼻尖一酸，眼眶骤然一红，他将猫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垂下眸子看着怀里的猫。


    月光下的少年肩膀微微的耸动。


    一颗又一颗的大滴眼泪从眼眶处掉了出来。


    系统整个猫都僵硬了，瞬间慌了：“你，你哭了吗宿主？


    <span>记住本站:</span>    少年的声音干涩的不像话：“我有个故事，你要听吗？”


    她乖乖的趴在祈瑾怀里：“好。”


    祈瑾其实一直都在以为自己是猝死的。


    但是实际上不是，他是自杀的。


    “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我忘了……”


    “我知道，你叫虞殊。”


    作为一个漫画家，他给无数的小说作品画过角色，这是他的职业，从小到大他的学习成绩都挺好的，可他依然选择了成为了漫画家。


    作为一个从小被养父母收养的孩子，他的一切养父母都不关心，只关心他能不能给家里赚到钱，能不能从他身上得到报酬，他们像是吸血鬼一样恨不得把他身上全部的价值吸干榨光。


    直到有一天他想要一个属于他的角色，所以创造出来了生平以来第一个女主。


    虞殊是他第一个女主。


    不但创造出来了角色，也为了她虚构出来了故事。


    作为他第一个角色，祈瑾给予她最完美漂亮的外表，以及显赫的家世，顶级豪门的娇艳明媚的大小姐，怂怂的，可爱的，漂亮的。


    这样的角色太过于完美，完美到祈瑾想不出来这样的大小姐该和什么样的男主相配，索性就直接没有补上男主的空缺，有钱有颜，肆意洒脱，也不一定要结婚生子不是吗？


    直到后来他沉迷于末世漫画，于是他绘画出来了男主角色，爱干净，有洁癖，然而却能一次又一次的从丧尸的包围圈里杀出一条路来组建出属于自己的队伍。


    可他只是画师，不是写手，经验欠缺故事不够好，也不够吸引人，所以这两本漫画看的人太少太少。


    直到有一天，他绘画出来的男主以及人设全部被盗走，他最好的朋友将他的绘画的男主设计图重新编写故事且作品公之于众，偏偏那样的漫画成为了爆款，无数粉丝追捧热爱。


    甚至是为了嘲讽祈瑾，还将虞殊的角色一并偷走成为那人自己漫画故事里的恶毒女配从而故意恶心祈瑾。


    哪怕最后编辑查出来了抄袭发了公告封了那人的书，可那本书的读者太多了，再加上那人会卖惨博同情导致一夜之间无数的谩骂朝着祈瑾铺天盖地袭来。


    祈瑾被人肉，开盒，家庭地址手机号全部被人贴出来，就连曾经的大学都被人公之于众，连带着学校都被辱骂。


    每天都是数不清的攻击谩骂和恶毒的诅咒，让祈瑾濒临崩溃。


    那段时间祈瑾都不敢打开手机，也不敢出门，精神恍惚。


    每个人的接受程度不同，祈瑾觉得大概是自己真的玻璃心脆弱，实在是忍受不了那样恶毒的攻击和诅咒，他想不通为什么恶意和戾气那么大。


    直到那个人被封了一本书之后用祈瑾笔下的角色接二连三的继续开书，哪怕没人看，哪怕最后都被封了，可那人只是为了恶心祈瑾，也一直鼓动自己粉丝进行网暴。


    他没办法开导自己。


    于是那天晚上他自杀了。


    自杀那晚倒是正好被虞殊绑定。


    因为他笔下的角色，在自救。


    系统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她只知道从一开始自己就不是那该死的恶毒女配，她试图反抗，和她一起反抗的还有裴宴之。


    裴宴之死了太多次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活着过，最长一次也不过存活两天，他像是陷入沼泽的人，心甘情愿看着自己被沼泽淹没，心甘情愿的赴死，心甘情愿的陷入深渊。


    <span>记住本站:</span>    直到后来，祈瑾被拉入书中。


    其实虞殊一开始只想让男女主在一起，因为只有这样裴宴之就不会一直重复死亡，作为好友，虞殊不想看着自己同伴那么痛苦。


    只是这一次，属于他们的所有的故事都被改写。


    “你可以回去，我可以把你拉入书里我也可以把你送出书外，只要你出去了外面的你也不会死的。”虞殊在祈瑾怀里，哭的毛茸茸的猫脸上全是眼泪。


    “没关系，其实就算回不去也没关系的。”


    “因为什么？因为裴宴吗？”


    “……”


    他现实里的世界……


    说实话。


    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那对只把他当做吸血包恨不得抽干所有价值的养父母。


    那些不分青红皂白只想着发泄自己情绪的陌生网友。


    那个他把他当做唯一朋友却被他背刺的漫画师。


    一切的一切他都讨厌，讨厌且厌恶到了极致。


    虞殊偷偷摸摸的把脸上的眼泪全擦到了祈瑾的身上，仰头看他：“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祈瑾沉默了一瞬，“那个骂我蠢的弹幕。”


    因为被网暴过，所以弹幕的刺激下他想起来了自己已经遗忘的书外世界。


    听完故事的弹幕：刚才骂人那个呢？能不能出来？我保证我扇不死你！


    【呜呜呜呜给我听哭了，双向救赎吗？】


    【明明是三向！】


    【现在大部分人戾气太重了，不喜欢可以说两句，没必要进行辱骂诋毁，而且有的人是真的连原因都没搞明白就跟着辱骂，网上不是散发自己戾气的地方，这也不算玻璃心，换成任何人别这样对待都会崩溃】


    【是啊，而且听着就能感受到崩溃了，身份信息被贴到网上，连读过的学校都被扒出来，学校都被骂了，这确定不是因为自己生活不如意所以才来网上散发戾气的吗？】


    【确实，现在网络环境确实很差，不分青红皂白，或者就算真的不喜欢也没必要那么极端，这种和网暴真的没区别】


    【难道连发表意见的言论都不能有吗？】


    【楼上的，我们从来没有说不能发表自己意见的言论，只是别那么偏激，更何况祈瑾描述出来的已经不是正常言论的问题了，这已经是网暴了】


    【呜呜呜摸摸祈瑾，以后会好起来的】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裴宴和祈瑾的cp粉！有什么不好的言论先冲我来！！】


    【点了姐妹，加我一个】


    眼眶通红，眼尾还挂着泪珠，月光的折射下能看到少年眼底氤氲的雾气，那双红色的瞳孔在月色极致的漂亮。


    静坐了许久，他站起身，腿都有些麻了：“有点困了，先回去睡觉了。”


    <span>记住本站:</span>    他摸着墙壁，回到了房间，掀开了被子，像是往常一样钻进来裴宴的怀里。


    闻着熟悉的味道，抚平了绞痛的心脏


    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了，现在拥有的一切已经很幸福了。


    漆黑安静的房间里，是少年很轻很轻的一句：“晚安，宴哥。”


    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之后。


    房间里是男人隐忍低沉的嗓音。


    “晚安，阿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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