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凌瑾略显茫然的神情，显然不记得他漫长的生命里，曾经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


    千云绮的眼神变得格外复杂，亲眼见证过念晚的惨状后，只觉得这飞蛾扑火的行为太愚蠢。


    为凌瑾付出了那么多，念晚不惜以命换命，身中剧毒，凄惨离去。


    他什么都没有忘记，唯独忘了爱她，真是可悲又可叹。


    千云绮眼神里闪烁着讥讽的光芒，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原来你竟忘了她。”


    听到念晚二字，凌瑾心念一动。


    面上却不动声色，内心的悸动与挣扎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这个人，这个名字，让他感觉很熟悉，似乎在他生命中留下过不可磨灭的痕迹。


    曾经刻骨铭心的情感，如今化作了一缕随风而逝的轻烟。


    然而，心中那一抹淡淡的忧伤，是终其一生都无法忘却的回忆。


    凌瑾意识到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有些人是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只要她存在过，那些痕迹就不会消失。


    哪怕凌瑾忘了她的脸，忘了她的声音，忘了有关她的一切。


    但想起她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脑海深处，一个女人的背影出现，长发随风起舞，每一个动作牢牢的吸引着凌瑾的视线。


    然而等凌瑾伸手想要去触碰，那女人的背影又像是泡沫一样消失不见。


    这种感觉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想起一切有关于她的回忆。


    凌瑾已然触及到深藏的记忆，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他的回忆。


    他有一种预感，那个被他忘记的人很重要。


    看着凌瑾脸上不断变幻的神情，千云绮猜测他可能想起了什么过往的事。


    不过那又如何，念晚的生命已走到尽头，哪怕凌瑾最后记起了什么，也只是徒增伤悲。


    说来，那只小雀儿的命可真好，让人羡慕，让人生气，恨不能以身代之。


    在宗门内，有宋禹和凌瑾护着，是宗门内当之无愧的修炼天赋与美貌齐名的绝世天才。


    即使回到了魔界，魔尊裴夜音对她又十分看重，呵护备至。


    念晚的生命中处处是美好和幸福，让人不禁感叹为何她的命会如此之好。


    千云绮感到无比的嫉妒，彷佛有人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逐渐变得无法忍受。


    现在得知念晚快要死了，心里的恨意反而消失了一些。


    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她不介意将这池子水搅得更浑浊。


    临走之前，特意留下了一句话，“念晚，她是你的徒弟，怎么你竟不记得她吗？”


    抛下这句话，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


    趁着凌瑾出神时，飞快的化作原型逃向了远方。


    一句话，便彻底的扰乱了凌瑾平静的心湖。


    掀起了一阵汹涌的风浪，情感的风暴在心中肆虐。


    凌瑾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原来是他的徒弟，可他为何没有一点与之相关的记忆。


    宗门内，并无人提起过此事，他们好像事先商定好的一样，决心要隐瞒他。


    ......


    “凌瑾，你看我今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这可是鲛人族的......”


    齐林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上的鲛绡。


    这是一种产自鲛人族的神秘织物，轻若云雾，薄如蝉翼，同时还有水火不侵的特点。


    波光粼粼的鲛绡，宛如海水一般的颜色，神秘又梦幻，真正意义上的价值千金。


    他记得念晚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类似的会闪闪发光的小玩意儿。


    即使如今她不在云隐峰，齐林仍然会习惯的收集这些东西，好像在期待她回来的那一天。


    凌瑾淡淡掀起眼皮，转动着手上貌似很普通的小香炉。


    “念晚，在哪里？”


    他突然开口，将齐林震得说不出话。


    半晌过后，才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你，你都想起来了！”


    凌瑾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齐林，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齐林咽了咽口水，拼命想要镇定下来但根本做不到。


    凌瑾的目光，如同一座大山，将人压得喘不过气，一切在他面前彷佛藏无可藏。


    实在太有杀伤力了，让人不得不服。


    最终，齐林承受不住压力，泄气一般垂下了头。


    “她在魔界，那里才是她的家，你还是不要......等等，你说你都想起来了？”


    齐林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终于意识到这是凌瑾的一次试探。


    他根本没有想起来，分明是在空手套白狼。


    这是故意布置好的一个圈套，一个陷阱。


    没有反应过来的齐林却傻乎乎的往里面跳，神兽的心机怎么能比得过狡猾的人类呢。


    齐林属于关心则乱，一时顾不上思考那么多，一不小心就暴露了一直隐瞒的秘密。


    得知念晚的去处，白衣身影在下一秒消失不见，等不及想去见她一面，弄清所有的真相。


    看着消失的人影，气得齐林将鲛绡丢下，想要踩两脚出出气又舍不得。


    潇洒的丢下，狼狈的捡起。


    暗自决定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不要再和凌瑾这个坏人有任何交流。


    怎么可以套路单纯无知的神兽大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


    ......


    魔界，一处山谷内。


    念晚托着下巴，眼含希冀，小心翼翼的将浅绿色的灵液灌溉下去。


    随着一瓶散发着浓郁生气的灵液浸湿土地，四周所有花草受到感染，舒服的伸展着枝叶。


    唯有那朵干枯的小花，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死掉一般，念晚的眼神从希望变成了失落。


    不过，小花的状态的确和死掉了没有什么区别。


    发现它的时候，小花就掉在念晚的手边，根部像是被烧焦了一样，枝叶枯黄，花瓣凋零。


    即便后来用了许多灵液，一直不见小花恢复意识。


    九心姑姑的本体同样是一朵花，在检查了小花的情况后频频摇头，显然状况不容乐观。


    念晚一直不愿意放弃小花，无论有过再多次的失败经历。


    那时她没了意识，徘徊在死亡边缘，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灵魂越来越轻。


    后来灵魂被一阵温柔的力道扯回了身体。


    醒来后就看到小花的惨状，结合前面发生的一切，隐隐约约猜到是小花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