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青年一身玄色铠甲，凸显着他的威武之姿，背负一个被裹得严实的剑匣。


    剑匣他随身携带着，可见对其来说，是很重要和特别的存在。


    他单膝跪地，右手握拳置于胸口前，低垂着头颅，无声中透露着绝对的忠诚与服从。


    男子的声音透着激动和雀跃，“将军，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这个人是赵霖，当初和他并肩作战的副将，临走时将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他。


    本以为此生不会再相聚，不曾想对方居然能找到这个小山村来。


    收起眸中的复杂，萧景渊神色淡淡，直言道，“我早已经不是什么将军，如今是一介布衣。”


    赵霖的声音顿时卡了壳，抬头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冷淡的模样让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当初他毅然决然离开，发誓再也不回到队伍，之前被逼着立下承诺的场景历历在目。


    “大哥，那老东西是做得过了些，可你总不能再也不见兄弟们。”


    赵霖口中的老东西，便是当今皇帝，谈起他来不仅没有任何尊重。


    语气反而极其轻蔑，仿佛这个皇帝不值一提，是个无足轻重的存在。


    都说英雄出少年，这句话用来形容萧景渊，简直不要太贴切。


    他十三时，便跟着父亲上了战场。


    那是萧景渊第一次接触到粗鲁野蛮的外族人。


    看着他们入侵家园的土地，伤害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铁蹄走到哪里，暴行便持续到哪里，同时也将战争的氛围带到那里。


    在外族的压迫下，百姓们过得苦不堪言，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从那时起，所看的一切景象，在萧景渊心里深深的埋下了一颗火种。


    面对磨刀霍霍的敌军丝毫不畏惧，心里有的是未来再临时斩杀敌将的冲劲。


    后来的萧景渊的确做到了这一点。


    他并没有辱没世代忠良的萧家门楣，更没有辜负父亲的对他的殷切希望。


    在父亲战死后，年仅十六的他披甲上阵。


    第一场战斗便斩杀数十人，将残余部将又追了几十里路。


    直到战马累死，手下精疲力竭，才不得不放跑了那一小伙人。


    虽然只是一次小型战斗，在众多耀眼的军功中算不上显眼。


    但这可是萧景渊第一次面对面与外族士兵们进行正式博弈。


    他的战斗意识，他的临场反应，他的指挥天赋，在这一场小型战斗中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后来，萧景渊越战越勇，在战斗中不断提升和磨练，进步飞快。


    成为军营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最耀眼最灼目的那一颗。


    从士兵到校尉，到郎将，再到杂号将军，最后成为威震一方的大将。


    短短几年时间，靠着军功和战绩，萧景渊的名字传遍了整个西域边疆。


    每每听到他的名号，外族人总要哆嗦一下。


    他的彪悍骁勇，早已深刻在这些人的记忆深处。


    然而，萧景渊的灼目功绩，却惹得某些与萧家不对头的人，开始耍起了歪心思。


    老皇帝昏庸无道，听信了奸臣谗言。


    认为萧景渊有不臣之心，更担心他未来会功高震主。


    找了个由头，把人喊回京城，将人一撸到底，从正一品的将军贬为了一个九品小将。


    萧景渊心知肚明，这是有人做局陷害，同时心里失望至极。


    萧家世代忠良，祖父两代战死边疆，如此却不足以让皇帝给予他多一分的信任。


    他彻底心冷了，向皇帝请辞，告别了朝堂，在乡野做起了一个不问世事的猎户。


    萧景渊走后不久，南族送来了求和书，大概意思就是他们知道错了。


    老皇帝高兴的不行，顺势便同意了求和，他不想战争继续下去，劳民伤财。


    两国签订了条约，西域南族承认了自己附属国的身份。


    可是纸面上的约定，只是南族人的缓兵之计。


    他们是为了休养生息，为后续的战斗做准备。


    这些人实在愚蠢，不明白一个道理。


    战场上拿不到的谈判桌上也别想拿到。


    果然，只是平静了一段时间，甚至不足一年的时间。


    南族那边便开始蠢蠢欲动，不断试探，时不时来骚扰一下边缘处的镇子和村庄。


    见这边没有反应，便开始变本加厉，掠夺大量财物和人口，简直比强盗还不如。


    当初签订的条约，如今早已名存实亡。


    想到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赵霖想要迎回主帅的心更加急切。


    他抱拳说道，“大哥，兄弟们一直等着你。”


    “老皇帝若是不服气的话，大不了咱们一起杀过去，证明给他看。”


    萧景渊扯了扯唇角，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然后呢，带着弟兄们，成为叛国的余孽？”


    不是所有人都能孤注一掷，飞蛾扑火。


    在这些人中，大部分人有家人有孩子，又是那么的信任萧景渊。


    而他决不能辜负这样无条件的信任，带他们走上一条不归路，亲手将兄弟们送入火坑。


    赵霖咬了咬牙，这些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


    这段日子大家过得不好，心里其实都盼着萧景渊回来。


    当初皇帝将人赶走后，派来了几个钦差大臣，只是名义上好听，实际对打仗指挥一窍不通。


    过来反倒是像做大爷的，每日在城池里闭门不出，贪欢享乐，生活糜烂。


    将士们从前抛头颅，洒热血，如今成了被遗忘的弃子。


    被留在边关，缺衣少粮，还要忍受精神折磨，众多将士们过得苦闷不已。


    如今，两国又要拉开战争的序幕，老皇帝这才想起让他们卖命。


    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生气。


    赵霖一脸真诚的说，“将军，回来吧。”


    随后将手中的一个信物和一封信件交给了萧景渊。


    看完这封信后，萧景渊沉默了许久，那是三皇子给他的来信。


    风起云涌，天空被墨色笼罩，世界昏暗无光。


    一声叹息，从萧景渊唇间泄出，仿佛是对命运无奈的妥协。


    他穿着一身轻便的布衣，是那种随时都会淹没在人群中的装扮。


    眸子变得坚定和犀利，像是两颗散发着冷光的宝石。


    赵霖知道，他们的将军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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