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陈默，薛寻之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宿舍。


    薛寻之猛地甩了甩头，水珠顺着发梢飞溅到浴室镜子上。


    热水冲刷着身体，却怎么都冲不散脑海里陈默形容的那个不要脸的副人格。


    那个混蛋！


    一大早就对着小学妹耍流氓！


    他狠狠关掉花洒，浴巾在腰间系得死紧，镜中的男人耳尖通红，也不知道是热水泡的，还是被早上的场景臊的。


    最可气的是，他居然有点羡慕那个混蛋？！


    如果真是他调戏学妹，他也不会这么生气。


    等等！


    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个不要脸的玩意，一早上就在小学妹的面前耍流氓了啊！！


    这个危险的念头刚冒出来，薛寻之就一拳砸在洗手台上。


    薛寻之把宿舍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把任何人都关在外面。


    他吞下林教授开的安神药片，躺在床上盯着上铺的床板。


    他是已经知道了周紫曦学妹的信息和课表，可他绝对不会去打扰学妹的！


    “我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成为他，我不会去找学妹的……”


    薛寻之对着黑暗喃喃自语，像是在给自己做催眠，手指揪紧了被单。


    很快，睡意像潮水一样漫上来，带着药片的化学味道，他进入了梦乡。


    薛寻之站在校园中心的树下，阳光透过花瓣在地上投下粉色的光斑。


    然后他看见了，二十米外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他的副人格的薛寻之正斜靠着石柱，黑色皮衣敞开着，嘴角挂着那种玩世不恭的笑。


    而周紫曦学妹抱着书本从图书馆走出来，发丝在阳光下泛着蜂蜜般的光泽。


    “这么用功啊，小学妹？”


    副人格的薛寻之立刻迎了上去。


    梦境里的声音异常清晰，他自然地抽走紫曦怀里的书，手指故意擦过她的手腕。


    薛寻之想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脚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他想大喊，声带却像被割断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紫曦微微脸红，没有躲开。


    “把书还我，学长。”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啊？”


    紫曦的声音带着他从未听过的娇嗔。


    “哪里怪了？”


    “是不是比平时更帅了？”


    “是不是更爱学长了？”


    薛寻之副人格凑近紫曦的耳边，近到嘴唇几乎碰到她的耳垂，在她的耳边喷洒热气，暧昧至极。


    那不是他！


    薛寻之在梦中发出无声的嘶吼。


    学妹怎么会对那种轻浮的语气有反应？！


    他拼命挣扎，终于踉跄着向前迈了一步，却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那两人。


    薛寻之副人格已经顺势搂住了紫曦的腰，而紫曦竟然没有推开。


    相反，她仰起脸笑着说了什么，逗得薛寻之副人格低头抵着她的额头笑起来。


    这个亲昵的动作像刀子一样扎进薛寻之的心脏，是他先对学妹有好感的。


    是他先遇到学妹的！


    学妹怎么可以喜欢上他！！


    “住手！你放开她！！！”


    薛寻之终于喊出了声，但梦境中的两人根本听不见。


    薛寻之副人格的手指还抚过紫曦的脸颊，慢慢滑向她的下巴，紫曦闭上眼睛，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就在薛寻之副人格即将吻下去的瞬间，薛寻之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薛寻之从床上猛地弹起，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


    他浑身颤抖得像暴风雨中的枯叶，冷汗浸透的睡衣黏腻地贴在背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仿佛要冲破肋骨。


    他摸了摸额头，指尖沾上温热的液体，刚才那一下他撞到了床边，撞出血了。


    梦境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那人抚摸紫曦脸颊的手，紫曦闭眼等待亲吻的表情……


    最可怕的是，那种亲昵如此自然。


    薛寻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跌跌撞撞冲向卫生间。


    冷水拍在脸上，血迹在洗手池里晕开成淡粉色。


    镜中的自己双眼通红，像是经历了一场酷刑。


    这不是普通的噩梦，这是他最深层恐惧的具象化。


    他在害怕，害怕那个人用他的身体接近紫曦，更害怕紫曦会喜欢那个版本的他。


    那个跟他完全不同，张扬自信，会说甜言蜜语的薛寻之。


    薛寻之攥紧拳头砸向镜子，在最后一厘米硬生生停住。


    打下去，破碎的只会是他自己。


    他缓缓滑坐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瓷砖。


    “这是我的身体……”


    “我的脸，我的名字……她喜欢应该是我才对。”


    他对着空荡荡的卫生间低语，久久无法睡去。


    *


    薛寻之站在教学楼拐角处，第三次检查手机里的课表截图。


    紫曦这节课在305教室，周三上午十点。


    他确认无误后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塞回口袋。


    提前半小时到教室是最佳策略，既能确保坐在她旁边，又不会显得太刻意。


    “同学，请出示你的学生证。”


    教室门口的值日生拦住他。


    薛寻之这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专业课。


    他慌忙掏出学生证，手指微微发抖。


    “计算机系的，还是高年级的，来听文学院课程？？”


    值日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老师，学海无涯，我是过来跨学科学习。”


    薛寻之推了推眼镜，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走进教室后，他立刻选中了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这是周紫曦学妹常坐的区域。


    放下书包时，薛寻之发现掌心全是汗。


    他在牛仔裤上擦了擦手，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书籍，特意为了这节课准备的。


    书页崭新得刺眼，他赶紧胡乱翻了几下让它们看起来旧一些。


    学生们陆续进入教室。


    每听到门响，薛寻之就绷直后背，用余光瞥向入口。


    当那抹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时，他的黑色水笔从指间滑落，在桌上滚了半圈。


    紫曦抱着厚厚的书籍匆匆走进来，发梢还沾着外面飘的柳絮。


    她习惯性地朝自己常坐的位置走去，却在看到薛寻之时猛地刹住脚步，眼睛瞪得圆圆的。


    “学长？”


    “你怎么在这？？”


    她的声音带着真实的惊讶，她是真的没想到会在教室看到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