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真凶!
作品:《朱元璋:这个穿越者真敢说啊!》 “陛下要见我?”
凤阳府,韩国公府内,李善长原本黑白相间的发丝如今已尽数染霜,连胡须也褪成了银白。
此刻他身着一袭宽松道袍,鹤发垂肩,在晨光中倒显出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只是那佝偻的脊背,以及栽种花草时迟缓的动作,终究难掩岁月刻下的沧桑。
听到毛骧的通报,他缓缓抬起浑浊的眸子,目光扫过对方,沙哑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
毛骧并未因李善长失宠而有丝毫轻慢。
要知道,这位韩国公虽已失势,但多年积攒的威望仍在,绝非寻常人可以轻视。
他当即恭敬地拱手行礼,言辞恳切:“回韩公的话,陛下想请您过去叙叙旧。陛下说,好些年没与您好好聊聊了,明日便要返京,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唠唠家常。”
李善长眸光微闪,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触动。
皇帝的这番话,让他恍惚间以为对方还念着旧情。
然而,这份感动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他强行压下内心的波澜,脸上挤出一抹慈祥的笑容,轻轻颔首:“陛下召见,善长自当前往。
毛指挥使稍候片刻,待老朽换身得体的衣裳。”
“但请无妨!”毛骧抬手示意,态度看似恭敬,行动却颇为异常——李善长走到哪里,他便寸步不离地跟到哪里。
起初,李善长并未在意,可当他要回屋换衣服,毛骧仍紧随其后时,那张原本和颜悦色的面容瞬间阴沉下来:“毛指挥使这是何意?”
毛骧面色平静,再次拱手,语气波澜不惊:“近日宵小猖獗,陛下忧心韩公的安危,特命臣时刻护卫左右。”
“哼!”李善长怒不可遏,手中拐杖重重跺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不再理会毛骧,心中满是不屑——不过是皇帝身边的走狗鹰犬,竟敢如此放肆!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只能暂且忍耐,暗暗想着日后定要让此人后悔。
所谓“宵小众多”,不过是借口,分明是担心他趁机逃走。
想到此处,李善长心中冷笑,愈发觉得此次召见恐怕暗藏玄机。
……
半个时辰后,府衙后衙,古朴的青石桌凳历经岁月打磨,布满了时光的痕迹。
一壶苦茶在炉火上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袅袅升起。
一阵凉风吹过,几片枯叶打着旋儿飘落,又缓缓聚拢在一起,为这静谧的场景增添了几分萧瑟。
在这里,李善长见到了朱元璋。
他依然保持着臣子的礼数,恭恭敬敬地行礼:“臣李善长拜见陛下,愿陛下圣躬康泰!”
朱元璋连忙起身,上前搀扶,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善长啊,跟咱还客气啥!快坐下,咱们好好聊聊。”
李善长依言坐下,目光平静地望着朱元璋,并未率先开口。
这些年的沉浮,早已让他学会了谨言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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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其中缘由,朱元璋自然心知肚明。
他微微轻叹,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这一切,真的是他所期望的吗?是他的过错吗?
犯错的人已经受到惩罚,可他们这些亲历者,却也要承受内心的煎熬,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讽刺。
听到朱元璋的叹息,李善长下意识地开口问道:“陛下为何叹息?”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不已,心中暗骂自己多年的习惯一时难以改掉。
曾经,在跟随朱元璋征战的岁月里,只要朱元璋面露愁容,他总会关切询问;每当朱元璋有指令难以启齿时,他也会主动打破僵局。
那时的他,乐此不疲地扮演着这样的角色。
可如今,他对自己这种下意识的讨好行为感到无比厌恶。
但话已说出,无法收回,他只能强压下内心的情绪,眼中装作一副关切的模样。
朱元璋见状,笑着说道:“善长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解人意。咱们君臣二人携手走过风风雨雨几十年,也算是彼此最为了解的人了!”
李善长垂下眼眸,语气中满是萧索:“是啊,几十年了……”
朱元璋轻笑一声,转移了话题:“时间过得真快啊,咱马上就五十了,善长你……也快六十五了吧?”
李善长抬起头,思索片刻后认真答道:“臣今年六十四,虚岁便是六十五了。”
“六十四了啊……”朱元璋感慨万千,话语却突然一转,“才六十四岁,怎么就如此苍老了呢?莫不是因为心情郁结、志向难抒,才愁成这般模样?”
李善长的手掌微微攥紧,深吸一口气,摇头否认:“并非如此。臣已是古稀之年,发须变白乃自然之理。岁月如刀,催人老去,谁又能例外呢?”
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朱元璋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我皆逃不过岁月的侵蚀。
朱元璋却装作没领会其中深意,继续感慨道:“老了,都老了……过去的日子仿佛就在眼前。天下大乱之时,百姓深陷水火,军阀割据,战火纷飞,那段硝烟弥漫的岁月,恍如昨日。”
“你我相识于乱世,记得初见时,咱带着十八位兄弟攻下了定远县县城。那时,城中百姓视我们为贼寇,唯恐乱军入城烧杀抢掠,纷纷避之不及。
唯有善长你,在乱军之中面不改色,骑着小毛驴,优哉游哉地读着书从咱身边经过。”
朱元璋的眼神渐渐迷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咱初见你,便觉得先生这般才是真正的读书人,临危不惧,正气凛然,气定神闲,眼中唯有书卷,那气质,当真是令咱羡慕不已。”
“那时咱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拜你为师,让你教咱读书识字、明白道理。一开始,善长你还以为咱和那些流寇无异,不过是入城劫掠一番便会离去,觉得咱不堪教化,不愿收咱为学生。
于是你给咱出了个难题,只要将定远县收缴的粮食分一半给百姓,你就愿意教导咱。”
“想来当时你也只是随口一说,想借此打发咱,毕竟在你心中,咱与那些贪财好色、见利忘义、目光短浅的匪寇并无不同,认定咱舍不得那些粮食。
说实话,当时咱确实心疼得厉害,那可是足足三千石粮食啊,对那时的朱重八来说,堪称一笔巨额财富。就这么分出去一半,简直如同割肉一般。”
听着朱元璋的讲述,李善长也陷入了回忆,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笑,接过话茬:“可陛下就是陛下,虽心中不舍,也不明其中深意,但凭着骨子里的赤诚,毅然决然地豪赌了一把。用三千石粮食换了我这个穷酸书生做老师,如今回想……当真是妙不可言!”
此刻的李善长,言语间饱含着几分真心实意。
谁能想到,一个出身贫寒的放牛娃,与一个屡试不第的书生,竟能一见如故,携手开创出改天换地的伟业。
即便多年过去,每每忆起,仍让人热血沸腾。
朱元璋同样激动不已,大笑道:“是啊,一场豪赌,用一个未知的可能,换来了善长你的追随。
<span>记住本站:</span> 在你这儿,咱学到了太多东西,识字读书、研读历史、识人选人、用人之道,还有建立制度、制定方略、招揽人才……太多太多,你是咱的启蒙恩师,传授的知识,咱一生受用不尽。”
李善长被夸得面色泛红,连忙谦虚道:“陛下过誉了。臣不过是将一些粗浅知识相授,全赖陛下天资聪颖、才思敏捷,自学成才、无师自通。
臣跟随陛下左右,同样获益匪浅,否则也不会从一个落魄书生,成为大明开国的首位宰相。
这一切荣耀,皆是陛下恩赐,没有陛下,又何来臣今日的风光!”
“哈哈哈!”朱元璋大笑,提起茶壶,亲自为李善长斟满一杯,“来,咱君臣二人就别再谦虚了。尝尝咱最爱的苦叶茶,这茶咱每日必饮。
为何偏爱此茶?只因它能让咱忆苦思甜。
当苦涩在口中蔓延,总能让咱想起那些艰苦岁月里的每个夜晚,还有咱这群老兄弟之间的情谊……”
李善长赶忙双手接过茶杯,语气中满是感激:“谢陛下,陛下至今仍念着当初老兄弟们的情谊!”
朱元璋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心,轻轻吹凉,小口抿着,不时咂咂嘴:“就是这个味儿!刚开始喝的时候,很不习惯,喝完一整天嘴里都是苦的。
可喝习惯了,再喝其他好茶,反而觉得寡淡无味,还是这苦茶有滋味!”
李善长也抿了一口,苦涩瞬间在口中散开,直皱眉头。
好在他涵养深厚,很快恢复如常,开口恭维道:“陛下吃苦耐劳、简朴克己的精神,臣当终身学习!”
“哈哈!咱们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别退步就好,善长,你说对吧?”朱元璋的笑声中,似乎暗藏深意。
李善长笑容一滞,随即点头:“陛下所言极是,臣深感惭愧。”
朱元璋眼神一亮,紧盯着他追问:“惭愧什么?”
李善长语气一滞,眼神闪烁,片刻后,咬牙说道:“臣辜负皇恩,致使中都皇城的建造,沾满了凤阳百姓的血泪;更有欺君之罪,淮西勋贵在凤阳犯下诸多恶行,臣知晓却未如实禀报陛下,隐瞒实情,实在罪无可赦!”
说罢,他起身退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臣老糊涂了,枉读圣贤书,将忠君爱国抛诸脑后,误国误民……恳请陛下责罚,无论何种惩处,臣绝无怨言,甘愿承受!”
说完,他重重地将头磕在青石地板上,久久不愿抬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朱元璋沉默不语。
李善长的额头、后背渐渐渗出冷汗,即便在寒冷的冬日,也难以抑制内心的紧张。
恍惚间,他仿佛听到隔壁院中传来刀斧手磨刀霍霍的声音,仿佛只要自己回答稍有差错,那些人便会冲出来将他碎尸万段。
这一刻,他猛然惊醒,原来朱元璋并非真的只是想叙旧,而是在试探他!
方才的一番话,已是他灵机一动,所能想到的最诚恳的言辞,只盼能让朱元璋满意。
朱元璋望着跪在地上的李善长,眼神中满是纠结,内心天人交战。
是你吗?是你派人去刺杀陈锋吗?
你会因此怨恨朝廷、怨恨咱、怨恨朱家吗?
咱该不该杀了你?
留着你,会不会是个隐患?
可真的要痛下杀手吗?
过往与李善长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span>记住本站:</span> 最终,朱元璋深深叹息:“善长,咱再问你一次,你是否因你弟弟之事,记恨陈锋,还派人去暗杀他?”
朱元璋决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终究还是不忍心就这样杀掉这位多年的老臣。
他了解李善长,此人并非大奸大恶之辈,本性老实本分。
风风雨雨几十年,两人彼此知根知底。
况且,李善长是他的启蒙恩师,在最艰难的时刻,是李善长为他出谋划策、排忧解难。
李善长虽能力并非顶尖,但胜在忠心耿耿,从未对他的地位构成威胁,这一点,与聪明绝顶却清高孤傲的刘伯温截然不同。
也正因如此,开国册封功勋时,李善长被封为韩国公,年俸四千石,多年累加下来,如今已超六千石;
而同样功勋卓著的刘伯温,却仅被封为伯爵,年俸不过两百石。
若不是陈锋出现,去年他便已下定决心除掉刘伯温了。
这份多年的情谊,便是他愿意给李善长机会的原因。
李善长先是一愣,随即大惊失色:“陛下,臣冤枉啊!臣何时记恨过陈锋……确实,臣与他在政见上多有不合,但绝无私人恩怨。
再说,李善信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此事与陈锋毫无关联,臣又怎会记恨于他?”
说罢,他猛然抬头,眼神坚定地望着朱元璋,“陛下,臣真的冤枉啊!”
朱元璋紧紧盯着他的双眼,良久,见他目光坦荡,不似作伪,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不是李善长就好,这样他又多了一个不杀他的理由。
但他仍目光如炬,一字一顿地问道:“当真没有?”
“绝无此事!臣愿对天起誓,若我李善长买凶刺杀陈锋,愿遭天打五雷轰,李家断子绝孙,香火断绝!”
李善长心中满是委屈,刺杀陈锋一事,他确实毫不知情。
即便心中对陈锋有所不满,也从未付诸行动…起码还没来得及!
如今被怀疑,他只觉有苦难言,仿佛黄泥巴掉进裤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朱元璋又凝视了他许久,这才抬手说道:“那就好,是咱误会你了。快起来吧,地上凉。”
“谢陛下信任,臣感激不尽!”李善长暗暗松了口气,深知自己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料,朱元璋又突然问道:“那会不会是你家中其他人所为?”
“扑通”一声,李善长再次跪倒在地……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他也不敢保证,家中其他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一问,让原本看似平息的风波,又泛起了新的涟漪,局势变得愈发扑朔迷离,变得有趣起来…
……
岁末之际,京城突降一场漫天大雪,皑皑白雪瞬间将整座城池裹入银装素裹之中。
凛冽的寒气如无形利刃,肆意侵袭着每一处角落,虽景致绝美,却也冷得彻骨。
在京城最为繁华且风水绝佳的地段,韩国公府气势恢宏,占地面积极为广阔。
府内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假山环绕着潺潺流水,移步换景,每一处都彰显着非凡的匠心与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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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惊叹的是,府内种植着诸多世间罕见的奇珍异宝般的植物,还设有专门的宅院豢养着各种珍禽鸟兽,其奢华程度,远超常人想象。
即便在这大雪纷飞、万物凋零的寒冬时节,韩国公府内依旧能随时享用来自各地的四季瓜果蔬菜。
暖烘烘的火炉上,正煮着一壶品质上乘的龙井,茶香四溢。
身披华贵大氅的韩国公长子李琪,双手背于身后,伫立在亭子之中,目光凝视着那片已然结冰的湖面……
只是神情中透着几分焦急与期待,似是在满心盼望着什么重要之人或消息的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雪地上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李琪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被触动,他迫不及待地猛然回身,循声望去。
只见来人是一副小厮打扮,身材矮小,五官平平,毫不出众,唯有那双豆粒般大小的眼睛,灵动异常,不时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此人谨慎地左右打量一番,确定四下无人后,方才快步凑到李琪身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了几句。
本就心急如焚的李琪,此刻全神贯注,侧耳倾听,只是神情愈发凝重。
待听完小厮所言,他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忍不住失声惊呼:“什么?成功撞到了却没撞死?连伤都没伤?”
那小厮模样的杀手满脸苦涩,无奈地摊开双手,解释道:“公子,并非小人不尽心尽力。只是那陈锋实在是运气逆天到了极点,被马匹撞飞出去后,竟然恰好坠入一旁的泥潭之中,毫发无损,这简直……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原来,此人正是奉李琪之命,用受惊马匹刺杀陈锋的杀手。
而这场刺杀阴谋的真正幕后主使,正是眼前脸色阴沉的李琪。
此前,李琪向杀手许诺,只要成功杀掉陈锋,便会助他逃出大明,前往倭国避难,还保证会给予他一大笔足以让他余生尽享荣华富贵的银子。
杀手等待许久,终于等到陈锋前往松江府的机会。
他与盐场内的内鬼暗中勾结,精心谋划,寻得一个自以为绝佳的时机实施刺杀。
他深知陈锋身边护卫众多,他并未亲自驾车冲撞,而是在关键时刻狠狠刺了马匹一刀,致使马匹受惊发狂,朝着陈锋的方向狂奔而去,而他则迅速跳下马车,提前逃离现场。
在即将逃离现场的前一刻,他亲眼目睹陈锋被撞得飞了出去,心中暗自笃定此事已成定局……陈锋死定了!
然而,消息传来,陈锋竟然安然无恙。
此后,他试图再次寻找机会刺杀,却发现陈锋身边时刻有数十个护卫严密守护,任何人都难以靠近陈锋方圆十米之内。
即使使用弓弩远程射杀,更是几乎没有可能,因为陈锋的护卫将他围得水泄不通,而且高处还有神箭手时刻警惕、严密防御。
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弃行动,返回京城,向幕后老板李琪如实汇报。
李琪听罢,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不可遏地一把揪住杀手的衣领,破口大骂:“废物,简直就是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有何用?”
杀手心中虽闪过一丝戾色,但想到此处乃是韩国公府,一旦杀了李琪,自己绝无逃脱的可能,只能强压怒火,赔笑道:“公子,还请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发誓,这次一定能杀了他!”
“滚!”李琪厌恶地使劲将杀手推开,嗤之以鼻道:“这次如此难得的良机都没能将他除掉,反而打草惊蛇,让他有了防备。往后再想杀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杀手沉默不语,心中明白李琪所言不假,但他也清楚,若不这般说,李琪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咬了咬牙,出身混子的他仍不死心,再次恳求道:“也不一定,我就不信他能永远保持警惕……公子,您就再信我一次,我必定帮您除去他!”
李琪面无表情地突然挥了挥手,杀手正感愕然,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亭外突然冲出一群全副武装的甲士,如潮水般将他团团围住。
<span>记住本站:</span> 杀手脸色瞬间变得惊恐万分,刚要开口求饶,甲士们已然手持刀枪斧钺,纷纷向他逼近……
刹那间,惨叫声响起,杀手在临死前大声怒吼:“李琪……你言而无信,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噗!”一道寒光闪过,一名甲士手起刀落,杀手那颗普通的头颅便被斩落,咕噜咕噜地滚到李琪脚下,其狰狞不甘的面容正对着李琪。
李琪眼神冰冷如霜,抬起脚,用那双云纹镶金靴狠狠踩住杀手的脑袋,冷冷说道:“失败者没资格与本公子谈条件,你还是去死吧!”
说罢,一脚将杀手的脑袋踢飞出去,随后吩咐其余甲士:“把他烧成灰,撒进秦淮河……他的家人朋友,也一并处理掉……动作要快!”
“是!”一群披坚执锐的死士齐声领命,随即将杀手尸首分离的尸体带走。
很快,一群侍女轻步进入亭子,迅速将地上的血迹擦拭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李琪缓缓坐下,提起茶壶,为自己斟上一杯热茶。
他一边轻抿着茶水,一边思绪万千,回想着过往种种。
他与陈锋之间的过节由来已久,当初若不是陈锋从中作梗,他早已如愿娶到临安公主,成为尊贵的皇亲国戚。
可事与愿违,不仅没能成婚,反而被发配到甘肃那种偏远艰苦之地,在那里吃了近两年的苦头。
回京之后,周围的人都说他变得成熟稳重了,然而这成熟稳重的背后,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与煎熬。
在甘肃的每一个漫漫长夜,他都恨不得将陈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尤其是当他得知陈锋在京城名声大噪、风光无限之时,心中的嫉妒与愤恨如同潮水般汹涌,那种钻心的疼痛,让他难以忍受。
回京后,他又得知自己的父亲李善长和父亲的得意门生胡惟庸都失势了,全部被陈锋排挤出权力核心圈子,这更让他对陈锋的憎恨达到了极点。
而此次,在听闻小时候对自己关怀备至的二叔李善信被燕王朱棣虐杀后,李琪几乎陷入疯狂。
他愤怒地直接入宫面见皇后,坚决要求退掉与临安公主的婚事。
在他看来,他与临安公主本就毫无感情,这段婚姻不过是基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政治联姻罢了,让他娶仇人的妹妹,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可惜,事与愿违,马皇后不仅没有答应他的请求,反而对他进行了严厉的呵斥,斥责他将皇家颜面置于不顾,怒骂两家联姻之事岂能如儿戏般随意作废。
李琪被骂得哑口无言,只能灰溜溜地回家。
回到家后,李琪越想越气,决心一定要做点什么为二叔报仇。
他曾想过对付朱棣,可当时朱棣远在凤阳,他既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也没有那个胆子。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探查消息的探子传来情报,称陈锋算是间接害死他二叔李善信的凶手。
听到这个消息,李琪既愤怒又觉得看到了一丝希望,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内心怒火、实施报复的对象。
在他看来,陈锋无疑是最佳人选——陈锋的背景、势力和底蕴,远远比不上燕王朱棣。
虽然陈锋深得陛下看重,但李琪认为,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陈锋还活着的基础之上,倘若陈锋死了,也就失去了其存在的价值,想来陛下也不会大费周章地追查到底。
想到这些,李琪便开始精心谋划刺杀陈锋之事。
反正他与陈锋早已势同水火,双方之间的矛盾已无法调和,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也不再有任何顾忌。
于是,他找到了出身混子的杀手,希望对方能借助暗门势力除掉陈锋。
原本,当看到陈锋离开京城前往松江府时,李琪以为终于等到了绝佳机会,而杀手出发时也信心十足,可最终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同时心中也涌起一阵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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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陈锋不仅毫发无损,自己的刺杀行动还打草惊蛇,接下来陈锋会不会查到自己头上?
虽然他自认行事隐秘,如今唯一的嫌疑点——杀手也已被杀人灭口、挫骨扬灰,但李琪心中依旧忐忑不安,生怕出现意外。
万一,万一真的查到自己身上,又该如何是好?
他在心中思绪万千,却始终想不出应对之策,只能决定静观其变,走一步看一步,心中默默祈祷此事不要牵连到自己。
……
与此同时,在松江府这边,马皇后听闻陈锋遇刺的消息后,心急如焚,亲自匆匆赶来。
见到陈锋的那一刻,她连忙上下仔细打量,见陈锋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之外,并无其他明显不妥之处,这才长舒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不过,她还是急忙上前,关切地询问:“没事吧?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大夫是怎么说的?”
陈锋也没想到马皇后会亲自前来,心中颇为感动。
他心中明白,马皇后此举更多的是出于对朱英娆安危的关心,但即便如此,能做到这一步也着实令人敬佩。
他当即恭敬地拱手行礼:“拜见皇后娘娘,臣无碍,只是被撞了一下,除了有些胸闷之外,并无大碍。
大夫诊断后说,只需休息一段时间便可恢复,娘娘无需担忧。”
“那就好,那就好……贼人实在是胆大包天,竟敢刺杀朱家驸马,此次我定要为你主持公道,恳请陛下彻查此事,不抓到凶手绝不罢休!”马皇后轻轻点头,眼中第一次闪过凌厉的煞气。
陈锋心中越发感动,诚恳地说道:“谢皇后娘娘关怀,臣感激不尽!”
马皇后摆了摆手,说道:“谢什么,你是为朝廷办事才受到伤害,追查凶手、还你公道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再说,你是朱家女婿,如今遭人欺负,若我不帮你出头,岂不是让别人小瞧了我朱明皇室!”
“就是就是,那些贼子太过分了,今日连陈锋你都敢刺杀,往后是不是还要对父皇母后下手?”一旁的朱英娆挥舞着小拳头,气呼呼地说道。
这一次的刺杀事件,着实把她吓坏了。
即便已经过去好几天,陈锋也并无大碍,但当时那惊险万分的画面却时常在她脑海中浮现,让她整日患得患失,总是担心会失去陈锋,以至于最近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陈锋微笑着说:“公主与皇后对我如此厚爱,臣实在是无以为报。”
“嘻嘻,真要感激的话,就以身相许吧!”朱英娆调皮地眨了眨大眼睛,打趣道。
她终归还是那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公主殿下。
陈锋闻言,尴尬地干咳了一声。
马皇后也有些哭笑不得,狠狠瞪了一眼这个不知羞的女儿,随后拉着陈锋的手,又是一番安抚:“此次你被刺杀之事,已经惊动了陛下和太子。太子特意将东宫暗卫全部调来保护你,你大可安心。另外,陛下那边也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陈锋有些惊讶地说:“这是不是有些太兴师动众了?”
“事关你的身家性命,而你的性命又关乎大明国运,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你也不必觉得有亏欠,安心接受便是。”马皇后微笑着说道。
陈锋无奈地苦笑一声,便不再拒绝朱标的好意。
随后,马皇后将陈锋拉到一旁,挥退周围的侍从,甚至连朱英娆都被她赶走了。
朱英娆虽然满心幽怨,但也明白母后要与陈锋说重要之事,只好乖乖离开。
待朱英娆走远,马皇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说道:“陈锋,这次的事故,你可有怀疑的对象?有的话你但说无妨,母后一定为你做主!”
<span>记住本站:</span> 马皇后直接以“母后”自居,显然是真的将陈锋当作了亲女婿。
陈锋沉思片刻,说出了三个人名:“李善长、胡惟庸、李琪!”
马皇后闻言,眉心微微一皱,仔细思索一番后,觉得陈锋的猜测合情合理。
这三人确实都有足够的动机。
她思索片刻后,分析道:“李善长那边应该不太可能。陛下目前还在凤阳,他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行事,否则陛下一旦察觉定然不会轻饶他,说不定会趁机寻个机会直接将他斩了。”
陈锋微微颔首。
马皇后又继续分析:“至于胡惟庸……他确实有动机,但如今的他就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以前他苦心培植的势力,见他毫无复职的希望,都已逐渐分崩离析,正所谓树倒猢狲散,如今他的势力差不多已经散尽了。即便他有这个想法,恐怕也没有那个能力做到。”
说到这里,马皇后眯起眼睛,喃喃自语道:“如此看来,就只剩下李琪了……他……确实既有动机,也有足够的势力来谋划此事……”
陈锋有些惊愕地看着马皇后,心中暗自咋舌。
原本他只是随意猜测,反正这三人都是自己的仇人,说出来也无妨。
可经过马皇后这么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李琪是幕后真凶的可能性竟然如此之大。
一时间,陈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马皇后轻轻嘘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将那个危险的想法暂时抛诸脑后,转而询问陈锋:“吴风手下的护卫筛查得怎么样了?还有那个盐场里的属吏,都盘问清楚了吗?有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陈锋回答道:“护卫之中并未发现什么问题,问题出在盐场里……有一名小吏员在事发后提前服毒自杀了,显然是对方安排的死士。事情败露后,他果断自尽,导致线索就此中断。”
这件事发生在刺杀事故后的不久,当时吴风护送陈锋和朱英娆回到客栈,便派自己的心腹去进行筛查。
等筛查完护卫,再去盘问盐场官吏时,已经晚了一步,发现那名小吏员死去已有一段时间了。
就这样,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戛然而止。
当时吴风急得几乎要发疯,将整个松江府翻了个底朝天进行搜查,可惜对方行事极为谨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如今的吴风整日愁眉苦脸,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落,当这个护卫头子,尤其是保护陈锋这样仇家众多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马皇后听后,眉头紧紧皱起。
但她很快便展现出了“女诸葛”的智慧,说道:“这样吧,对外宣称我们已经掌握了重要线索,即将展开抓捕行动……看看这样能不能打草惊蛇,引出幕后的大鱼。”
陈锋眼前一亮,满脸佩服地看着马皇后,赞叹道:“皇后娘娘不愧有‘女诸葛’之称,乃陛下的‘锦囊妙袋’,这招引蛇出洞,实在是高!”
马皇后不禁失笑道:“后世当真如此评价我?”
“比这还要夸张,皇后娘娘的贤明之名流传后世,堪称古今第一贤后!”陈锋语气诚恳地说道。
马皇后听后,顿时喜笑颜开,心中对这个女婿越发满意,突然说道:“年后,你与英娆的婚事便可着手准备了!”
陈锋微微一愣,有些意外。
不远处的朱英娆早已竖起耳朵,将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此刻她美眸中光芒大盛,满心欢喜。
翌日,朝廷抓到主要线索、确定幕后真凶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四方。
大批仪鸾司侍卫纷纷出动,奔赴各地,其中有一队更是径直朝着京城各勋贵府邸而去。
这一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span>记住本站:</span> 而李琪得知此消息后,心中顿时慌乱不已,整日疑神疑鬼。
最终,他再也坐不住了,决定趁乱开溜。
然而,他这一逃,却彻底暴露了自己,很快便被朝廷抓获,等待他的,将是一场难以逃脱的审判与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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