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清早，族长就带了人，亲自押送马赖子三人去镇上。


    作为苦主，卓长安也要跟去衙门。


    芬娘就带着卓灵和老二在外面等他出来，再采买锅碗瓢盆。


    不远处一家粮食铺子前围了许多人，手上抓着粮食袋子，满脸焦急的等着开门，


    “边关不会真的要打仗了吧？本就闹旱情，一打仗粮食岂不是更要涨的飞起？”


    “反正都这么说的，朝廷到处调集粮食呢！别说涨价，往后有没有粮食买都是事儿！”


    “可不咋地！我大哥的小舅子的七舅姥爷就在边关，叫人传话回来说是要开打，趁眼下还能买到粮食赶紧多买！”


    ……


    一听要打仗，芬娘顿时搂紧了卓灵，心瓣儿紧了又紧。


    昨儿长安往家里买了不少粮食，紧着吃能撑两三个月。


    可打仗哪儿有个头啊，庄稼再一绝收，就是天灾加上人祸！


    饿死人的事儿也就不远了。


    “娘，他们说的怪吓人的，要不咱也买点儿？”


    老二最怕饿肚子，扯了扯芬娘的衣角说，“真要买不到粮食了可咋整？”


    “娘知道。”


    芬娘想了想，赶紧摸了几枚铜钱塞进老二手里，叮嘱道，


    “长富，你赶紧出城，坐马车回去把这事儿告诉你张婶子一声，叫村里人能来的赶紧来……路上小心点儿，别乱跑。”


    族长不知道要在衙门待多久，只能先让孩子回去传消息。


    卓家村大都是宗亲，她一家子是不用挨饿，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村子人饿死。


    “放心吧娘，保证完成任务！”


    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老二顿时骄傲的挺起了小胸脯。


    “开门了！”


    那边儿传来一声哄叫声，守在粮食铺子前的人潮水般往里面涌了进去。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人人脸上流着汗，手里举着钱袋子争先恐后的买粮食，


    “给我二十斤杂合面！”


    “我要三十斤！伙计，给我三十斤……”


    “十斤大米，十斤小米，二十斤高粱面儿……”


    “伙计！伙计！”


    ……


    “都别急，都别急！我们掌柜的有话说……”


    几个伙计使劲儿把买粮食的人群往后推，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出来，大声说，


    “眼下粮食本来就不多，从外省运的粮食不知道啥时候能到，只能涨点儿价钱卖了！


    要买的赶紧买啊，等啥时候没有了，你们想再买可难！”


    话音一落，本就怕买不上粮食的人群更是急的嗷嗷叫，就算涨价也要挤破头的往里钻。


    恐慌情绪很快弥漫了整个镇子，越来越多的人拎着粮食袋子急匆匆的赶来买粮。


    卓灵被这一幕震撼了。


    这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一旦断粮，在资料库中看到的饿殍遍野，易子相食的场景也许分分钟就能发生。


    再不济，她也能从末世商城买到平民口粮果腹，可这里的人多久惨了。


    真替他们捏一把冷汗。


    芬娘带着卓灵，不敢往疯狂的人群里挤，只能焦急的等着长安和族长出来。


    卓长安和族长半个多时辰才从衙门出来。


    看镇上的人疯了似的往粮食铺子里涌，族长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大武媳妇儿，这是咋了？怎么这么多人抢粮食？”


    “镇上人说边关要打仗，朝廷到处征收粮食，怕以后买不到粮都来抢。”


    芬娘赶紧说了一下，又说，“咱村儿里还不知道呢，半个时辰前我让长富赶着回去告诉大伙一声，横竖先买些备着。”


    “坏了坏了！这下不是真要饿死人？”


    族长急的连连拍大腿，“大武媳妇儿，你做的对！眼下能救一家子算一家子……你们几个也别愣着了，赶紧抢粮食去吧！”


    押送马赖子的几个汉子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有点儿傻眼，


    “谁知道镇上抢粮食呢？我身上也没带几个子儿呀！”


    “早知道把家里的钱全带过来，好歹能抢上一些……”


    “这可坏了！”


    “他峰叔，我这儿带了点儿钱，你们先用着。”


    看几人急的满头大汗，芬娘忙摸了一两左右的碎银子递给卓峰，当机立断道，


    “能买多少买多少，连带族长的……回头咱几家分，你们再给我钱就行。”


    “大武媳妇儿，你可算帮了大忙了！”


    “多亏有你，大武媳妇儿，回头咱们再好好谢你！”


    “走走走，赶紧抢粮食去！”


    卓峰紧紧捏着银子，带着几个汉子一头钻进了粮食铺子。


    卓灵依偎在卓长安的怀里，看他脸上带着一丝凝重，悄声爬到他耳边说，


    “大哥，幸亏你昨天买了很多粮食，不然咱又要吃地下城的平民口粮了。”


    “蚯蚓做的那个糊糊？”


    卓长安摩挲着她的脑袋，不由苦笑，“天灾人祸，不管什么粮食，能有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了。”


    卓灵眨了眨眼，低声说，“要不咱找机会告诉娘吧，你看她急的……”


    “嗯，找机会跟娘说。”


    卓长安轻轻叹了口气，“娘惦记的是一家子几张嘴，她什么都不怕，最怕咱们吃不上喝不上……也是时候告诉爹娘真想，好让他们宽宽心了。”


    不到一个时辰，粮食铺子的柜台就已经抢空了。


    还有很多人闻声赶来，根本买不到粮食。


    卓峰几人满身大汗的出来，也就买到大半麻袋杂合面儿，手里的银子却花了个精光。


    “杂合面儿都涨到了三十文一斤！一两银子就只买了这些……”


    “族长，芬娘，咱几家分分应该能吃上个把月。”


    “粮食铺子空了，别说三十文，来晚的一斤都买不上……”


    ……


    “诶，这可咋整啊！”


    族长吧哒吧哒的抽着旱烟袋，蹲在地上唉声叹气。


    正发愁，张婶子带着一帮卓家村的人逃荒似的赶了过来，看到粮食铺子大门紧闭顿时傻眼，


    “芬娘！族长，我们来了！老二回去说镇上抢粮食呢？”


    “娘诶，粮铺子咋关门了？”


    “都抢完了？完了完了，没粮食了！”


    ……


    看张婶子急的跺脚，芬娘也只好把她拉到一旁，悄声安慰，


    “他峰叔刚抢了些回来，回头我匀给你！旁人我顾不得，也就只能顾你了，急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