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以前的老大媳妇儿到嫂子，转变的那叫一个无缝衔接。


    卓灵一个大白眼儿翻了过去。


    这一把抓的可不少，老二也把小脸儿紧张的绷了起来，生怕她伸手还要去抓。


    芬娘不动声色的把猪油渣盆端过来，一人手里塞了一把说，


    “刚熬出来的，都尝尝。”


    婶子大娘们眼珠子都亮了，这年头谁肚子里不缺油水？


    一脸不好意思的接过来，笑着说，


    “这哪儿好意思……”


    “大武媳妇儿，你也太客气了！”


    “这可是稀罕东西，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口！”


    范翠花吃完手里的，本还想就着盆子再抓一把，没成想手刚伸过去，芬娘转身就把盆子放在身后的灶台里头去了。


    气的她脸蛋子直抽抽，撇着嘴阴阳怪气，


    “我说嫂子，你这油渣子炸的过火了，都没剩下什么油水，干巴巴的不好吃。”


    不等芬娘说话，几个人就替她还上嘴了，


    “这还不好吃？我说老二家的，你还想吃天上的龙肉啊！”


    “先把嘴上的油擦干净再说话吧！”


    “可拉倒吧，吃不着的果子才嫌酸呢……”


    ……


    范翠花鼓了鼓腮帮子，眼珠子骨碌了几下，又把目光挪到了卓长安手里的油渣碗上，


    “哟，长安，你咋知道你二叔赶明儿要回来？”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卓长安看了她一眼，没言语。


    卓灵心头涌上一抹不祥的预感。


    “这是给你二叔的吧？他就喜欢嚼油渣子吃，行了，不用你送，给我吧。”


    范翠花自说自话，伸出手要从卓长安手里接碗，


    “上回你二叔还跟我说，等过了年就给你在酒楼踅摸个活儿，让他哪儿最好的大师傅带你，干个几年自己上灶，一个月能拿一两百个钱儿呢！”


    卓灵都惊了。


    这人的脸皮到底又多厚呀？


    她是不是以为大哥脸皮子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不好不给？


    “二叔要回来？多谢费心，自打分家二叔就没踏进过我家家门，我哪儿知道二叔喜欢吃啥，这碗自然也不是给二叔送的。”


    卓长安往后撤了一步，不咸不淡的说，“娘，我去给族长送油渣子，一会儿回来。”


    他二叔自打娶了媳妇儿，天天被枕头风吹的什么都跟老大家抢，生怕吃一丁点儿的亏。


    兄弟俩早就不是一家人了，甚至连个邻居都不如。


    “去吧，跟族长说吃完了再来拿。”


    芬娘唇边勾起一抹笑容，故意说给婶子大娘们听，“这几年要不是他老人家照顾，我家哪儿过得下去呢？


    长安这孩子记人的好，油渣子刚出锅就说要孝敬些呢。”


    婶子大娘们也都点头附和，


    “可不是！族长就是看你家大武人厚道，能帮的就帮。”


    “长安这孩子随了他爹的性子，憨厚。”


    “孝敬族长那是应该的，长安这孩子懂事儿！”


    ……


    范翠花手还没缩回来，一脸尴尬。


    卓灵在心里把巴掌都拍烂了！


    娘和大哥一唱一和，直接范翠花晾在原地，脸儿都绿了。


    老二也端起一碗油渣子，有模有样的学大哥，“娘，我给峰叔家送去！要不是峰叔打了只大野猪回来，咱家可吃不上这么好吃的猪肉！”


    芬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去吧，小心别跌了。”


    “哟，我说嫂子，人卓峰打了一头野猪，咋谁都没给就想着给你家送一大半儿过来呢？”


    范翠花心里不痛快，把嘴角撇到天上去了，阴阳怪气的说，


    “昨儿有人瞧见你俩在院子里杀猪，一个烫猪毛，一个刮猪毛，手把手的，说说笑笑的跟两口子一样……


    我大哥腿伤了，又不是人死了，咋没出来管一管呢？”


    芬娘脸色不由一冷，“他婶子，你把话说清楚，说谁手把手！”


    不止她，几个婶子大娘脸上也变了。


    村里妇人最怕的就是闲话，这种事儿甭管有没有，舌头根子嚼出去可是说不清楚！


    范翠花不屑的嗤了一声，讥讽道，


    “这可不是我说的，人家都亲眼瞧见了……”


    “砰！”


    话音未落，一个扫把从炕头上飞了出来，重重的砸在范翠花的脑袋上。


    她哎呦一声捂着脑门大叫，“谁！谁他娘的……”


    “我把你个烂舌头的！”


    卓大武噌的一下从炕上跳下来，虎着脸指着她鼻子大骂，“你他娘的不行善的烂婆娘，嚼舌根子嚼到我媳妇儿头上来了！


    也不怕以后阎王爷抓了去拔了你的舌头，捶烂裤裆！


    真当老子是死的？打量我卓大武媳妇儿好欺负是怎的，看老子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说着，一瘸一拐的去摸案板上的菜刀，气势汹汹的要砍她。


    “大武，你小心着！”


    芬娘顾不上跟范翠花掰扯，急的拉住卓大武，“你急甚的，再伤着不是自己疼？”


    “别拦着我，他娘，这烂婆娘三天两头触你霉头，找不自在！真当你男人好欺负呢！”


    卓大武怒气上来，一把推开芬娘抄起菜刀就要砍，“老子今儿把她给活劈了！大家落个清净！”


    爹，爷们！


    卓灵手脚并用爬下炕，黑黝黝的大眼睛里也充满了怒火。


    爹拿菜刀，她就抱板凳，狠狠向范翠花砸了过去。


    同仇敌忾！


    “诶呀，杀人啦！杀人啦！”


    范翠花吓得抱着脑袋往屋外蹿，尖声哭叫，“卓老大，你能耐你不管你媳妇儿，倒还打上老娘来了！


    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等她跟人家跑了看你……”


    “砰……”


    卓大武手里的菜刀直挺挺的飞了过去，砰的一声插在范翠花脚边，


    “范翠花，你那张嘴是吃了大粪怎的，我叫你满嘴喷粪！我叫你胡咧咧！看老子今儿不活劈了你！”


    范翠花吓傻了，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撕扯着嗓门大哭大叫，


    “娘诶！杀人来！快来人呐，卓老大要杀了我啊……”


    眼看着事儿要脑袋，婶子大娘们也唬的不轻，赶紧上前拦着七嘴八舌的说，


    “诶哟，这是咋闹的！大武，你听她那张臭嘴胡噙呢，快别动气！”


    “大武，老二家的一向嘴坏，满村儿谁的坏话她不说？你咋能跟她一般见识呢？”


    “大武别动气，再吓着孩子们……”


    “老二家的，你还不快走！”


    ……


    “放开！放开！”


    卓大武推搡开几人，拖着一条伤腿追出去，捡起菜刀又要砍，“劈了她，老子偿命！我看谁以后还敢嚼我媳妇儿舌头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