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两头沉的书桌背靠背拼在一起，桌子中间插着两面红通通的国旗，桌子上摆放着各种文件资料。


    墙上挂着一面又一面锦旗。


    王秀莲一个字儿也不认识，但就是觉得压迫感很足。


    手软脚软，不敢动弹。


    “奶奶。”


    秦子晨从门后面跑了出来。


    王秀莲才发现她。


    头发乱了，早上才给她换上的衣服皱巴巴的。


    李知晓那个不会过日子的货，都不知道给自己闺女换套好点儿的衣裳！


    “晨晨啊，你妈呢？”


    有了熟悉的人，王秀莲的紧张瞬间消失了，她觉得只要秦子晨在，那李知晓一定也在。


    结果秦子晨却说：


    “妈妈没来！”


    是一个很壮很壮的叔叔把她送来的，那个叔叔脾气还不好，她就骂了一句坏妈妈，本来抱着她的手，突然就变成了提着她。


    揪着她后脖领子，她的身体被衣服勒得生疼生疼的。


    她昂着小下巴，把身上的伤展示给王秀莲看，可王秀莲根本不在意这个，


    “晨晨啊，你那个妈真不是个东西啊，她非说奶奶遗弃你，把奶奶也给告了啊。”


    秦子晨愣住：“……”


    所以奶奶不是来接她的，而是要跟她一样，待在这儿？


    呜哇~


    她不要待在派出所，这里好可怕。


    到处都是穿着公安制服的叔叔阿姨。


    她就被一路提过来，气得受不了，跟公安阿姨说妈妈是坏人。


    那个阿姨突然就把给她买的冰棍给夺走了，还扔进了垃圾桶。


    “我让你跟你妈说的话，你都说了没有？你爸的谅解书拿到没？”


    “没有拿到，我妈她……”


    秦子晨想到她和那个男孩儿同时倒地，李知晓却只关心那个男孩儿受没受伤，一时难过得直掉眼泪：


    “我妈妈真的有别的孩子了，一个男孩儿，她不要我还让人把我送来派出所，奶奶说得对，她就是一个坏妈妈！呜呜……”


    “你说什么？她不但不签谅解书，还把你也送派出所来了？你是她送来的？”


    王秀莲一直以为李知晓想收拾是她这个婆婆，没想到，这个女人心狠成这样，连亲生的女儿都不要了。


    “她人呢？她在哪儿？”


    秦子晨摇头，“不知道。”


    王秀莲：


    “该死的李知晓，她这是想把我们一家都送监狱里是不是？


    不对，你这么小，她想送也送不了，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没有听奶奶的话。


    我不是让你跪下去求她吗？


    我不是说让你跪下去求她签原谅书吗？


    你是不是没听奶奶的话，才惹她生气了？”


    秦子晨这才想起还有这一出。


    但当时她看妈妈只抱着那个男孩子心疼，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所以是自己做错了，才导致奶奶也被抓了吗？


    办砸了事儿的心虚让她忍不住哭得更大声了一些。


    “哭哭哭，福气都被你给哭没了！赔钱货！你怎么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啊！”


    王秀莲掐着秦子晨的胳膊用力拧了一把。


    她之所以敢在李知晓那里闹，就是拿定了李知晓不会对自己亲闺女下死手。


    然而，现在她不确定了。


    坐牢的恐惧让她在秦子晨面前装不出好奶奶的模样。


    她王秀莲辛苦生养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好日子，她可不能进牢里去。


    秦子晨被拧得大哭出声：


    “坏奶奶，你是坏奶奶。”


    “啪。”


    王秀莲给了她一巴掌，恶狠狠，


    “别叫唤了！你现在，立刻，去找你那个死妈，让她把奶奶救出去！”


    秦子晨又是被拧又是被打的，哪里受得了哦，一时间哭得更大声了！


    王秀莲烦躁的抓住了她的肩膀：


    “闭嘴！如果不让你妈把奶奶救出去，我就打死你！”


    王秀莲原本是想哄秦子晨的，但是她现在没有太多时间了。


    而且秦子晨就是个贱皮子，哄她的话她根本记不住，还是吓唬比较好。


    果然，秦子晨被吓住了。


    哆嗦着看着她：


    “我，我现在就去。”


    李知晓就在外面，通过门缝把里面发生的一切都看了个清楚。


    “妈妈，你赶紧把奶奶救出来。”


    “你想清楚了？她在里面关着是不可能打到你的，但如果她出来了……”


    李知晓戳了一下她的胳膊，


    “疼吗？”


    秦子晨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奶奶今天是太急了，才拧了她一下，平时不拧她的。


    而且奶奶经常给她钱，也不骂她，也不催她写作业。


    她觉得奶奶是因为被妈妈告了太生气了，才会凶她，都怪妈妈！


    “我要救奶奶！”


    李知晓笑了下：


    “好。不过，你要记住，这是你自己选的。就像当初你选择跟你爸爸一样。”


    李知晓之所以没有正式报警，而是找了刘鹏这个熟人，就是没准备把王秀莲送进去。


    毕竟，秦深已经进去了，王秀莲再进去，那秦子晨就必须得由她来抚养了。


    这个时候让秦子晨来自己身边儿，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王秀莲被放出来的时候，张嘴就想骂人。


    李知晓道：


    “你尽管骂，侮辱，诽谤，也是犯罪！”


    王秀莲立刻把嘴给闭紧了。


    直到走出了派出所，来到了大马路上，王秀莲才敢出声：


    “李知晓，秦深的谅解书，你给我签了。我可以把晨晨给你。”


    李知晓笑眼看向秦子晨：


    “你要跟我一起生活吗？”


    “我不。”


    秦子晨毫不意外的大叫，“我不跟你，奶奶，我不要跟妈妈！啊—”


    “那是你妈妈，你不跟她你想跟谁，你爸现在在牢里还不知道什么样呢，你就不想救你爸吗？你怎么这么不孝啊！”


    王秀莲在秦子晨的胳膊上又拧了一把。


    秦子晨疼得龇牙咧嘴。


    她的脑子里哪有什么孝不孝的思想，她只知道跟谁在一起更轻松，更快乐。


    而妈妈，只会逼她写作业背诗背乘法口诀表。


    秦子晨不说话。


    王秀莲着急了：


    “晨晨，你得救你爸爸啊，你爸爸回来了你才有家，奶奶自己都顾不住自己，还要照顾你跟你弟弟……”


    秦子晨呆呆的看着她亲爱的奶奶：


    “弟弟不是已经卖了……”


    李知晓心里一动。


    王秀莲被这几个字吓得脸色骤变：


    “闭嘴！”


    情急之下，她又狠命拧了秦子晨一把。


    卖掉秦明阳的事情可是秘密！她三令五审的叮嘱秦子晨，结果这小蹄子竟然还敢说漏嘴！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哇——”


    秦子晨的声音被哭声替代了，


    “坏奶奶！坏奶奶！”


    “对对，我就是坏奶奶，你赶紧的去跟你妈去。”


    王秀莲把秦子晨往李知晓身边儿推，


    “好了，孩子给你了，赶紧签谅解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