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孙太夫人摇头，“纪安然，你想要做什么？孩子，必须给我留下。”


    纪安然勾唇，“可以，王语嫣我也可以给你留下。可是她现在的样子，怕是没有人能够救得了她。若是你将她交给我，孩子还能留着。孙太夫人，你耽误一分，你的孙儿，便危险一分。”


    再三纠结之下，孙太夫人只能下了马车。


    “孙太夫人，孩子，难产而死。记着我说的话，这也是护着你们孙家！”话音落下，马车离开。


    “孩子保住了，王语嫣死了。我已经让人把她送去了孙家，又找了个早夭的孩子，一并送去了。”纪安然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情绪。她将孩子交给礼王视线安排的乳母，转身离开。


    她不愿意插手这些尔虞我诈，可为了保命，却不得不插手。至于王语嫣，她死了，她欠沈家的，已经还了。孩子是无辜的，所以她不会动他。


    但是这个对她无关紧要的孩子，却能让孙尚书臣服与礼王。亦是他日后夺得大统的的助力，以往他不争，可不代表他没有这个本事争。


    皇宫深处，昭和将匕首抵在手腕上。锋刃压出红痕，她却感觉不到疼。母后那些话犹在耳边，“你生来就是皇家的棋子。”


    “棋子？”她轻笑出声，突然挥刀割断一缕青丝，“那我就让这盘棋，彻底翻个天。”


    铜镜映出她猩红的眼睛，窗外雨幕中，隐约可见宫殿之上飞翘的檐角。


    翌日清晨，太监尖利的嗓音划破死寂，“昭和公主接旨！”


    和亲一事，已成定局。但是，她会让这个和亲成为一个笑话。杭州的那些家业，会成为她日后的助力。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倒要看看，在钱财的利诱下，有没有人会守着自己的本心。


    她接下了旨，但是却让秋霜去寻了秦彻。他，要跟着自己离开。


    昭和公主将圣旨攥得死紧，指尖几乎要刺破那明黄的绢帛。秋霜跪在一旁，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触怒了她。


    “秦彻来了吗？”一个时辰之后，昭和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是掉入了冰窟之中。


    “回公主，已在偏殿候着。”秋霜刚答完，昭和已经甩袖起身，那缕割断的青丝从袖中飘落，无声地坠在地上。


    偏殿里，秦彻背对着门站立。听到脚步声，他赶忙转身。关于和亲一事，京城之传的沸沸扬扬，是以他自然也是知晓。可是，他却在看到昭和面容时微微一怔。


    “公主，您的脸色...”


    “此番本宫离开，你随行。在本宫身边，当个护卫就是。”昭和打断他，径直走到案前，从暗格中取出一枚青铜钥匙，“这原是你秦家在杭州三家商号的印信，你今夜就启程南下。提前帮本宫，打点清楚。”


    “秦彻，你要记着。在本宫这里，别想耍什么花样。除非，你愿意死！”


    秦彻赶忙跪下，“草民不敢，能为公主做事，是草民的福气。只是…和亲队伍三日后才出发，草民现在离开，是不是有些早了？”


    “哼！”昭和冷哼出声，“你当真以为本宫真会乖乖嫁去蛮族？既然本宫不能安稳，那么大家都别安稳了。这些，都是他们逼迫本宫的。”


    昭和上前一步，俯身看着秦彻，“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将这三家店铺兑换成金银。秋霜与你一同随行，若是你敢背叛本宫，就别怪本宫要了你的命。”


    秦彻跪地，连连摇头，“草民誓死效忠公主，可是公主身边没有人护着，岂不是……”


    闻言，昭和笑了，那笑容让秦彻脊背发寒。


    礼王府，礼王妃站在廊下，眼眸之中带着几分担忧。礼王从身后为她披上外袍，“和亲一事已定，三日后昭和启程，夜冥答应我，会看好她。她既然伤害了你，那位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那孩子呢？”礼王妃没有回答，只是想起那个可怜的孩子。


    “送去江南，日后接回来就是。”礼王微微挑眉，“也是时候去见一见，孙尚书了。”


    另一边，孙府一片缟素。灵堂里停着两口棺材，一口装着王语嫣的尸身，另一口便是那个夭折的婴孩。孙太夫人站在灵前，手中的佛珠几乎要捏碎。


    “老爷回来了吗？”她哑声问。


    侍女还未回答，大门外已传来嘈杂声。孙尚书脸色铁青，“夫人，孩子呢？”


    孙太夫人浑身一颤，她挥退下人，才颤巍巍从袖中取出一枚长命锁，“礼王派人送来的...说孩子在江南...”


    “糊涂！”孙尚书一把夺过长命锁，上面“平安康泰“四字刺得他眼睛生疼，“这是要拿我孙家血脉当人质啊，那个孽障呢？现在在何处？来人，去把这个孽障给我带回来。”


    孙太夫人突然抓住丈夫的衣袖，“老爷，当年的事若是被翻出来...纪安然说了，若是想要护着孩子的性命，就当孩子死了。”


    “闭嘴！”孙尚书厉声喝止，话音落下，却见管家慌慌张张跑来，“老爷，礼王府来人了！”


    礼王府的嬷嬷站在厅中，手中捧着一个锦盒，“尚书大人，王爷和王妃念及府上少夫人新丧，特赐百年人参一株。”


    她将锦盒递上时，袖中滑出一封信，“明日午时，王爷请您过府一叙。”


    孙尚书接过信，指尖触到信纸背面的凹凸——那是孩童小手的拓印。他胸口剧烈起伏，脸色阴沉，“是，我一定到！”


    皇宫之中，一黑色身影突然来到了昭和的寝殿。昭和心中慌乱了几分，直勾勾的盯着那人。


    “你是谁？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叫人进来？”


    黑影冷笑，“公主大可以试一试，这些人此时估摸着都已经昏死过去了。礼王在和亲路上安排了三次刺杀，第一次就在出城时。公主，可以有所防备！”


    昭和猛地起身，一眼的审视，“你是夜冥，这件事你为何告诉本宫？”


    “因为！”夜冥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我要的不是和亲，而是...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