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云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米雅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缓缓抬起头，那双清澈如水的血色眼眸里，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苏云，你忙完了？”


    “嗯。”苏云在她对面坐下，指了指桌上的书，语气有些干涩，“你在……看这个？”


    “是啊。”米雅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甚至还把书往他面前推了推，像是在分享自己的学习心得。


    “我这几天想了想，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我想找份工作，自食其力。”


    她的语气很认真，也很憧憬。


    “林雪姐姐说，事业单位的工作最稳定了。朝九晚五，周末双休，还有五险一金。我想考个图书管理员，或者去市档案馆整理资料也行。安安静静的，我很喜欢。”


    苏云看着她那双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向往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


    稳定，安静，平凡。


    这不正是他拼了命，想要为她守护的东西吗？


    他之前还在担心，失去了记忆的米雅会如何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会不会感到孤独和迷茫。


    他没想到，她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坚强，也更加……接地气。


    她没有去追寻自己失去的过去，而是努力地，想要融入这个崭新的时代，想要像一个最普通的女孩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平凡而安稳的生活。


    苏云的心，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包裹。


    之前因为德古拉而带来的所有阴霾与杀意，在这一刻，都被她这个简单而纯粹的愿望，冲刷得一干二净。


    去他妈的德古拉。


    去他妈的最终王座。


    天要塌下来，那就让它塌。


    他只想陪着眼前的女孩，考个编制，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咸鱼生活。


    “好。”苏云笑了，发自内心的，无比灿烂的笑容。


    “那我们一起考。”


    “啊？”米雅愣住了。


    “我说，我们一起考。”苏云拿起那本《申论一本通》，随意地翻了翻，“正好我最近也挺闲的，特等搜查官的工作太枯燥了。一起考个图书管理员，以后还能做个伴。”


    米雅看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眸里闪烁着奇异的光。


    她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她的直觉还在。


    她能感觉到，苏云不是普通人。


    他身上，有种让她感到无比亲切，却又无比危险的气息。


    他这样的人，应该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雄鹰，而不是和她一起挤在图书馆里，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岗位，去做那些枯燥的题目。


    “可是……这会不会太委屈你了？”米雅小声地问道，“你的时间，应该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苏云合上书，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和你在一起，就是最重要的事。”


    米雅的脸颊，瞬间飞上了一抹动人的红晕。


    她低下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心跳得厉害。


    苏云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心情大好。


    他决定，今晚要带她去吃点好的，庆祝他们共同树立了“考编上岸”这个伟大的革命目标。


    他起身，正准备拉着米雅离开。


    就在这时，他的鼻子，忽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气味。


    那是……


    “盘古”药剂的味道。


    是那滴远古神话生物血液的味道。


    苏云的脸色瞬间一变，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电，扫向了阅览室里的人群。


    那股味道很淡，仿似被什么东西稀释了无数倍，而且一闪即逝。


    如果不是他刚刚才服用了药剂，身体对这个味道的记忆还无比清晰，他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穿着普通夹克的中年男人身上。


    那股味道，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苏云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盘古”药剂不是唯一的吗？


    陈玄不是说，那是利用唯一的一滴神血制造出来的原型吗？


    为什么这个普通的中年男人身上，会有同样的味道？


    难道……治安管理处不止制造了一枚“盘古”？


    还是说，那滴神血的源头，发生了泄露？


    无数的疑问，瞬间涌上了苏云的心头。


    他下意识地就想跟上去，查个究竟。


    但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米雅，又强行按捺住了这个冲动。


    不行。


    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出任何异常。


    他好不容易才和她一起，营造出这样一份普通而温馨的氛围。


    他不能亲手打破它。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拉起米雅的手。


    “走吧，我们去吃饭。”


    “嗯。”米雅乖巧地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出了图书馆。


    两人并肩走在傍晚的街头，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苏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米雅聊着关于考试的话题，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盘古”药剂的事情，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了他的心里。


    他知道，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除了德古拉这个明面上的大敌，暗地里，还隐藏着无数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他必须尽快变强。


    不仅是为了对抗德古拉，更是为了应对那些未那面镜子，在苏云的脑海中炸开。


    不是物理层面的破碎，而是精神层面的崩塌。


    “找到你了。”


    那三个字，仿似带着魔力的诅咒，又好比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宣告，穿透了空间的阻隔，直接烙印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德古拉。


    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那个被米莉雅的母亲反复提及，那个一手策划了所有阴谋的最终黑手。


    他看到了自己。


    通过这面刚刚由“盘古”药剂催生出的，诡异的护盾。


    嗡。


    苏云面前那面由无数六边形晶格构成的暗金色护盾，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然后轰然碎裂，化作漫天飞舞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他的身体本能地，抗拒着那道视线的窥探。


    他的圣痕与混乱之力，将这道刚刚诞生的，被污染的“桥梁”强行摧毁。


    “苏云？”


    陈玄的声音将他从短暂的失神中唤醒。


    他看到台上的所有人都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林雪和赵峰更是下意识地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他们没有看到镜子里的画面，他们只看到苏云在吃下药丸后，凝聚出了一面奇异的护盾，然后那面护盾又自己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