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姚夫人说完话，顾霄硬生生打断了她，“姚夫人，您儿子给我妻子造成的伤害，我们将追究法律责任。”


    他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姚夫人吓得感觉后背吹过来一阵凉风。


    但一想到姚晓桃还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她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一步。


    简禾从包里掏出了一包纸巾，顾霄的手瞬间从耳边探了过来，一个小方块酒精湿巾。


    简禾撕开包装纸，垂眸不紧不慢擦了擦刚才被姚夫人触碰过的手指。


    姚夫人苍老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双手颤抖着，“简禾，我可以赔你很多钱，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求你救救她。”


    “那你……”简禾故意拖长了调子，垂下眼眸，似乎是在思考。


    顾霄一只手按住简禾的肩膀，他俯身，在简禾耳边低语，“老婆，他们这种人不值得你相信。”


    简禾抬起头，轻轻拍了拍顾霄的手背，她勾起了薄唇，“放心。”


    她当然知道姚晓桃是什么样的人，这绝对不会随便答应姚夫人，毕竟，如果今天出事的人不是姚晓桃，说不定就是她。


    简禾微微低着头，漆黑的眼睛里淡定又从容，“给我跪下。”


    姚夫人抬起眼眸，瞳孔震了一下，对上简禾不容置疑的眼神，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顾霄冷漠的脸庞看不出一丝情绪变化。


    如果不是简禾在他面前，姚夫人现在就在医院外边。


    如果简禾知道姚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还有多痛。


    她的亲生母亲居然为了救那个伤害她的人，给她跪下。


    顾霄的视线落在周徽身上，周徽往前走了一步，彻底挡在简禾面前。


    周徽冰冷的目光让姚夫人不寒而栗，“姚夫人，我们可以给你联系——”


    周徽话未说完，简禾的声音就在他身后响起。


    简禾的声音好像碎玉砸在地上，整个寂静的大厅里都能听到她的声音，“可惜我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不能给别人输血。”


    姚夫人瞳孔骤然紧缩，脸上的表情凝固。


    顾霄喉咙重重地吞咽一下，他俯身，手掌轻轻拂过简禾的脸颊，“老婆。”


    再生障碍性贫血，被称为不死癌。


    他不知道简禾是怎么这么风轻云淡地说出这个病名。


    周徽见顾霄脸色阴沉，站在姚夫人面前，给顾霄和简禾让开了一条路，“姚夫人，人在做天在看。好自为之。”


    顾霄推着简禾的轮椅快步走出了大厅。


    回到家，一进门，顾霄放下了简禾的包边半蹲在地上。


    他一只手握着简禾的手，仰起头，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平静，“老婆，为什么不告诉我？”


    简禾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他竟然一次都没有怀疑过。


    再障患者多数病因不明，容易出现贫血，出血，头晕，易被感染的症状，严重者还会发生败血症。


    这种患者自身全血细胞减少，血液质量不符合献血标准，献血会进一步加重自身贫血和免疫力低下，对健康造成严重风险，绝对不能给别人输血。


    以前他一直觉得简禾手脚冰凉，从来没想过这个层面。


    再生障碍性贫血会导致骨髓造血功能衰竭，全血细胞减少。红细胞数量减少会使血液携带氧气的能力下降，身体各组织器官得不到充足的氧气和营养供应。


    而四肢末梢距离心脏较远，血液循环相对较差，在贫血状态下，手脚部位更容易出现缺血、缺氧，从而引起手脚冰凉。


    一切都有原因。


    简禾的心无端地苦闷，她好像在顾霄眼里看到了疼惜，错愕了几秒钟，她摇了摇头，“啊？这就是个小事，没什么好说的。”


    “你觉得这是小病？”顾霄胸口像是被一根小毛刺扎了一下，痛的不厉害，却时不时就给他警告，刷存在感。


    再生障碍性贫血，又被称为不死癌，骨髓造血功能衰竭，白细胞红细胞血小板的功能经常停滞不前。


    如果严重可能会感染败血症，导致感染性休克，引起多器官功能衰竭而死亡。


    简禾点头，她第一次主动握住了顾霄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你听我的心跳声是不是很正常。而且我患有的是轻度，只是偶尔会头晕发烧就比如我们第一次见面。”


    她站在那里突然就晕倒了，醒过来以后，顾霄说她是太累了。


    顾霄起身，紧紧拥着简禾。


    “简禾，关于你的一切都不是小事。”


    大多数患者生活质量特别差，要经常在医院输血维持基本的血液量，虽然简禾现在确实没事，但一旦生病，极易感染。


    何况简禾总是去医院，照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病重。


    简禾的心跳突然停滞了一拍。


    关于她的一切都不是小事。


    顾霄的一切关心，都不像是刻意为之，虽然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个病，但顾霄毕竟是医生，知道也不是特别奇怪。


    她下巴搭在顾霄肩头，声音细若蚊呐，“我知道，那些患者还要接受骨髓移植，你放心，我真的没事。我已经病了四年了，一次事都没出过。”


    “以后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顾霄推着简禾的轮椅进了客厅。


    简禾也只是随口答应，她对每个人都是这样说的，但不舒服的时候还是会靠自己，“嗯。不过，你不要告诉爸爸，他不知道，我怕他多想。”


    顾霄揉了揉简禾的脑袋，“放心，我不会让爸担心你。”


    简禾膝盖受伤，暂时不能走路，顾霄在厨房里忙来忙去，简禾就在客厅看电视。


    闻到饭香味，她按着电动轮椅到了厨房附近。


    在滋滋冒油的声音中，简禾听到顾霄在里边打电话。


    “帮我联系最好的医生和教授，我要亲自去见面。”


    “你疯了！你学的是骨科，本来就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就算你现在从零开始学起也不可能在两年之掌握。”


    “我可以。”


    “顾霄，不是我不帮你，这根本不可能。历史上都没有这样的人。”


    “你只需要负责联系，钱不是问题。尽快。”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做？”


    顾霄手里的锅铲停顿，“为了我太太。”


    简禾紧紧靠在厨房门外，心脏不自觉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