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眯缝着眼睛看着林清竹，掸了掸手中的香烟，烟灰落到烟灰缸里：“你接着说，怎么拓展销路？”


    销售科的王科长站了出来，人还没起身啤酒肚先顶到了桌沿儿：“谈生意可不是嘴巴一闭一张就能成的，我赔那么多领导喝了多少顿酒，人家就是不愿意收，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


    销售科是个富裕部门，销售科科长的位置更是一块大肥肉，这个王科长是厂长的小舅子，所以才能在这个位置上屹立不倒。


    “就是，销售可不是谁都能干的，我们王科长喝的住了好几次院呢！”旁边的秘书小李开口道。


    小李三四十岁模样，一副精明面孔，跟王科长眉来眼去，一看就关系不一般。


    林清竹冷哼一声：“吃喝说的跟立了多大功一样，就是这样销量才会上不去。”


    “你说什么！”王科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厉声质问起来。


    旁边几人赶紧劝和：“王科长，算了算了，别跟她一个小姑娘计较……”


    王科长被劝说好一会儿才坐回了位置上，骂骂咧咧的。


    “小同志，你先说怎么个拓展销量。”一旁的老吕被林清竹先前一番话说的心服口服，所以现在也开始帮她说话。


    众人的目光瞬间落到了林清竹身上。


    林清竹瞥了一眼王科长，缓缓道：“经济开放了你一个销售科科长不知道？现在的市场主体不再是国营商店，而是广大人民群众，你还抱着老思想在商店里玩礼尚往来那一套，这样一辈子都做不成生意。”


    一番话仿佛说到了王科长的逆鳞，他气的破口大骂：“你个小姑娘懂什么？！几十年了，我们都是这么做的，你上来就换人，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吗？！”


    林清竹缓缓摇头：“没有，你算什么我要放在眼里？我只是来帮你出主意，至于听不听，跟我没关系。”


    王科长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怒气冲冲看着厂长：“厂长，你到底管不管？！”


    厂长抿着嘴唇不说话。


    “还有个改变思想，就是你现在的意思？”厂长也回过味儿来，抬头看着林清竹。


    林清竹点点头：“没错，时代不同了，思想当然要变。”


    众人都沉默了。


    所有人都的目光都变了，从轻蔑也逐渐变成了敬佩，还有人主动给她拉开凳子：“林同志，你坐下说。”


    林清竹看了看，并没有坐下：“该说的都说了，仓库钥匙呢？”


    厂长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汪，伸手道：“小汪，你去把东边仓库的钥匙拿给她。”


    小汪应了一声，对着林清竹招招手道：“林同志，跟我来。”


    林清竹跟着走了出去。


    脚步刚迈出门的瞬间，安静的会议室又立刻喧哗起来。


    小汪打开旁边的办公室，打开抽屉拿出钥匙递了过去：“林同志，这是北边仓库的钥匙。”


    林清竹接过钥匙道了一声谢，转身便离开了。


    北边仓库林清竹去过不少次，地方大的足够能装十卡车皮货物，厂长也算有点良心。


    开了仓库的门，林清竹让人把东西拿了进去，摆完后仓库还空了大半，林清竹想了想，又拿出几套东西送给了帮忙搬货物的人们。


    收拾好一切，林清竹神清气爽，抱着小林一也更有劲儿了。


    ——


    顾家现在更是一片凄风苦雨。


    顾子枫的职称是彻底没指望了，连带着办公室的人都不敢搭理他，平时的应酬都少了，他没课的时候只能待在家里。


    宋安安理所当然搬进了顾家家属院，她忙前忙后好几个月，终于耐不住性子催了起来：“子枫，你说我在这里住着没名没分的，别人看到都嚼舌根，要不我把户口迁过来，我也算名正言顺……”


    她明里暗里暗示过好多次，都没什么用，这次干脆直接说了。


    有了结婚证不假，可是她的户口还在原处，一家人哪有户口不在一起的，户口一旦迁过来，以后学校分房子分地都有她一份子！


    顾子枫写教案的手一顿，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暑假我要去研修，没时间去。过些日子再说。”


    研修名单是早就决定了的，还来不及撤下去，所以顾子枫可以按照正常时间去研修。


    宋安安脸色一沉。


    研修至少要一个月，顾子枫一个人施施然去学习，丢下老人孩子一大家让她一个人照顾。


    关键还没名没分的！


    “迁个户口能花多少时间？子枫，我知道我离过婚，又没有正式工作，你要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带贱女离开！”宋安安又摆出了娇娇弱弱的模样，没说两句话就开始抹眼泪。


    这副操作哄得顾子枫心里更抹了蜜似的，笑呵呵道：“怎么会呢，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你忘了，林一……林清竹在帮咱们养孩子，以后孩子出息了，我们才是一家人！”


    想起那个孩子，宋安安脸上总算露出几分笑脸，娇嗔道：“子枫，再忍忍咱们就能一家团聚了！明天正好有时间，咱们把事情办了，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


    顾子枫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他刚进学校那会儿，可是有不少人争着给他介绍对象，现在他离婚了，但找个有工作的对象也不难。


    反观宋安安，除了长得好一点，没有其他优点……


    “怎么，难道你心里还有林清竹？！”提起林清竹，宋安安咬牙切齿道。


    顾子枫一愣。


    几个月前的笑脸又出现在他脑海中，林清竹的容貌是越来越美了，整个人容光焕发，还透露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看得他心头痒痒的……


    “怎么可能，我就是担心咱们闺女，才会提起她名字，不然提到她名字我都觉得恶心！”顾子枫故意低声咒骂道。


    宋安安看了他一样，腻在他怀中道：“听说她现在干个体户，不知道在哪个街边摆摊了，哪有你们吃商品粮的好。”


    顾子枫被夸得满脸红光，很快就去迁了户口，还落在了同一个户口本上。


    没想到刚迁完户口，宋安安的嘴脸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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