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后背
作品:《春意迢迢》 客厅里的气氛不太妙,很沉重。
往日来家里的客人林春兰都会给人泡一壶茶,如今面对这两个娘家人,小老太婆脸上并没有好脸色。
“什么风把你们俩吹来了啊?”
许昭意坐在林春兰身边,保持沉默,反常地没说话。
“大姐,你说说你这是什么话,都是一家人,没请都不能来了吗?”
“谁和你们是一家人!当初说我们意意是扫把星,说我们家遭天谴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一家人?”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还提?”小舅公又看向许昭意,“意意,你也心疼心疼你奶奶,这么多年没回村里,连自己老母亲临终都没尽孝,那些人都不知道怎么编排她……”
“你就只有能耐和孩子说这些事!”
林春兰气得想要从沙发上站起,被许昭意及时拉住了。
她顺了顺奶奶的背,转头对对面的老人道:“小舅公,我奶奶年纪也不轻了,您大老远来一趟,只是为了说这些话气她吗?都说长姐如母,您也不见得多孝顺。”
二叔忽然轻轻拍下桌子,声音冷冽:“伶牙俐齿!这么多年书都白读了,这么和长辈说话?”
许昭意内心不妨一震。
他这个二叔,话少人狠,早些年在外创业,雷霆手段不少,许昭意其实挺怕他的。
听说他只是小舅公领养的孩子,年纪和许溪不相上下,长大后慢慢脱离家里,明明在外已经功成名就了,也不知道为何又突然回来掺和家里事。
林春兰看他一眼,表情不悦:“我的孙女,还轮到你一个外人教?”
闻言,二叔敛了敛神情,竟吐出一句道歉。
场面僵持几瞬,小舅公才提起正事:“那些过去的事就不说了,大姐,我这回来找你,是家里老房要翻修,我们姐弟几个,总要分着出点钱不是……”
原来是要钱来了。
若是以往,这钱林春兰断是会出的,毕竟是自家老房,子女分摊,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不过。
“别忘了,你们兄弟几个已经把我赶出家门了,好事没想着我,缺钱倒是想起我来了?”
许昭意小时候身体不好,也花了很多钱,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时候家里条件还不好,大多是林春兰点头哈腰朝人借的。
她最先想到的当然是自家兄弟姐妹,只是没想到几人像是串通好的,说辞一模一样,说什么许昭意只是个女娃,救不回来就算了,让许河年纪轻轻的,再生一个,最好生个儿子,也好延续香火。
延续什么狗屁香火?
林春兰气得半死,她有三个亲弟弟,求一个不成,就去求第二个,第二个不成就去第三个,总之只要能借到钱,自己被说几句也不会掉块肉。
只是编排许昭意,她就不能忍。
女娃怎么了,女娃可比男娃贴心,可比男娃重感情,那些手足都是男娃,碰见事不还是一个比一个甩得快,直接就不认她这个大姐了,连带着自己的母亲都偏心他们,到死都不曾为当年的举动后悔半分。
现在看他们家日子过得好了,见许溪和许昭意都优秀开朗,见许河在外能赚钱,又紧巴巴地贴上来,仿佛当年做了那些混账事的不是自己一样,一个比一个脸皮厚。
林春兰指着一旁的二叔:“你这小儿子不是混得挺好的?自己开公司当老板,怎么,这点钱都出不起哦?还是他不认你这个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姐都能断绝关系,领养来的孩子算什么?”
“你——”
小舅公像是被说中了心思般,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反倒是二叔很淡定,扯了扯小舅公的衣摆让他坐下,自己开口说:“大姑,钱我自然能出,我们这趟来,也只是想着修复一下关系,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总不好闹得太难看,让外人笑话。”
吱呀——
大门被推开,许溪回来了。
“我这一不在,家里就这么热闹啊,”她换了双拖鞋,“我当是谁呢,一声不吭就跑人家家里来,还要不要脸了?”
许溪在几人面上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最近那人脸上。
嗤笑一声:“林大老板也有空来听家庭琐碎?”
“当然不是,”林二叔从容起身,不动声色地凑到许溪身侧,压低声音道,“只是来见你。”
许溪神色一变。
没人知道两人在耳语什么,至少许昭意没听清,她看见自家小姑表情不自然,以为二叔和她说了难听的话,连忙把人拉到身边:“二叔,你自重。”
许溪回过神,声音冷冷:“钱我们不会出,请回吧,最好再也别来,要是再纠缠,我也诅咒你们遭天谴,不得好死。”
小舅公又应激了。
只是他刚抬起的手被林二叔握住,压下,道了声:“叨扰了。”
目光在许溪身上停留片刻,最后扬了扬手机。
“疯子。”
许溪小声骂了句。
待人走后,许昭意才给许溪倒了杯水:“小姑,你从哪里赶回来的?”
“县城,”她把水杯放下,一手拉着一个,“妈,意意,刚才没起冲突吧?”
“没,哪能啊,你妈又不是好欺负的,一个好脸色都没给!”林春兰顺了顺自己胸口的气,边往厨房走。
“二叔刚骂我了,”许昭意也不藏着掖着,使劲告状,“他说我伶牙俐齿,不尊重长辈。”
“他吼你了?”
许昭意疯狂点头,委屈得要命。
“这个死疯子,”许溪揉了揉许昭意的脑袋,“他说的不许放在心上,还有,你奶奶以前的事你也不能再自责,知道没有?”
许昭意垂下眼皮,没说话。
“你这死孩子,平时没心没肺惯了,怎么在这件事情上这么较真?”
“可奶奶确实是因为要借钱给我治病才和家里闹掰的。”
“掰了就掰了,她那几个弟弟见死不救,嘴巴还那么毒,能是什么好人吗,”许溪说,“这么多年我们自己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开心就够了,你奶奶把你从死神那拉回来,可不是让你受愧疚的。”
“意意,爱是心甘情愿,是不求回报。”
许昭意点点头:“我知道了。”
“想明白就行。”
“小姑,”许昭意突然埋进许溪怀里,“你也好爱我。”
“……”
许溪忽然把人推开:“肉麻死了,滚开!”
“过来吃粽子——”
林春兰在厨房喊,许昭意屁颠颠地跑过去,许溪正要跟上,包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一秒。
【林郁:老地方。】
【林郁:马上来,如果不想我把我们俩的事捅出去的话。】
许溪烦得要命,她甚至想尖叫,但碍于家里人还在,还是收敛了。
“阿溪,不来吃啊——”
许溪把手机收起:“我落了个东西在车站,去拿一下。”
“那你快回来,粽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许溪随便穿了一双拖鞋就出了门,到家楼下时,余光无意瞥见不远处的年轻男人,是许昭意那个开快递站的高中同学。
对方看过来,她笑以应对:“找意意吗?”
孟青时点点头。
“她和她奶奶在家,你可以直接上去。”
“好,谢谢小姑。”
小姑?
这称呼倒是稀奇,怎么跟着许昭意一块叫。
不过许溪没想太多,她凭着记忆里的路线,缓慢地往一处废弃礼堂走。
还没开始找人,手腕忽然被人攥着,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压下来,声音还带着嘲讽:“怎么,现在喜欢那种年轻男人了?”
“关你什么事?”许溪使劲挣扎着,“林郁,你最好放开我!”
“威胁我?”
“那又怎样!”
“你还是留点力气,我不想你一会在床上扫兴。”
许溪没忍住勾勾唇:“林郁,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我的能力你很清楚。”
“是清楚,不过……”许溪笑着贴进他耳边,“我有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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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腕处的力道一点点变重,林郁咬牙切齿:“阿溪,别编这种话气我。”
“没有编哦,你不在的这几年,我试过……一……二……”许溪竖起三根手指,“三个比你年轻还活好的男人。”
林郁彻底被激怒。
他拖着人上了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车后座,砰一声关上车门,吻压下来,重重地啃咬许溪的唇。
许溪使了很大的劲都没把人推开,最后心一急,一巴掌呼过去。
“啪——”
响声在狭小的车内空间回荡。
“要点脸吧林郁,在这和我上演什么藕断丝连?”许溪喘着气,“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教训意意,我不介意和你撕破脸!”
许溪把男人推开,动作迅速地下了车。
车外荒草一片,尽数枯萎,没有生机,不再像年轻时候的他们,以为爱意坚牢,新鲜长久。
不被阳光和雨露滋润的植物,终是草木萧疏,不如昨日。
……
许溪说很快回来就很快回来。
她调整好情绪,朝里头唤了声:“意意,你那同学没上来啊?”
“什么?”
“你那小男同学啊,我刚才看他在我们家楼下,就让他直接上来找你。”
啊。
把孟青时给忘了。
许昭意吃掉最后一口肉粽,擦擦嘴:“我出去一下!”
她小跑下楼,午后的烈阳透过栏杆闯进来,扑到她脸上,映出琥珀色的瞳,以及飞扬的发。
许昭意在楼下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孟青时在哪里。
她正要掏出手机给对方发信息,余光却敏锐地瞥到一团黑影——
镇里最凶的那只流浪狗。
许昭意感觉心脏有一瞬间骤停,她跑也不是,站在原地也不是,周围空旷,也没有能躲的地方,偏偏那条大黑狗正慢悠悠地往她这里来,虎视眈眈。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都快哭了,手里捏着手机使劲给孟青时发消息,这男人关键时刻怎么没影了!
在那条大黑狗距离她只剩不到三米的时候,许昭意一咬牙,挪动脚步,佯装镇定地往前走。
可是。
像是看出了她的害怕,黑狗开始加快速度,朝她而来。
许昭意再也忍不住,咬着唇跑得飞快,也不知道前路通往哪里,和狗比速度。
救命啊……
绝望之际,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许昭意忙跑到男人面前,往他身后躲:“救我救我孟青时……有狗……”
她其实已经快说不出话了,胸口也有些难受,只是强撑着,死死地抱住孟青时的手臂。
孟青时护住她,将跑来的大黑狗用手赶走。
大黑狗欺软怕硬,见他不好惹,摇摇尾巴绕道离开。
“好了,已经赶走——”
脊背一僵,没说完的话全都吞了回去。
孟青时察觉到身后的人在颤抖,背部被一抹温热抵住,耳边传来很轻的抽泣声。
许昭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哭了。
可能是被狗吓的,也可能是想到了林春兰,又或许是刚才被林郁吼的那一嗓子令她憋屈,总之,反应过来时,情绪已经挡不住。
她站在孟青时身后,双手抓着男人两侧的衣服,额头抵在他后背。
咬着唇小声啜泣。
只是没过多久,情绪依旧缓不下来,连带着呼吸都不舒服。
“孟青时,我……我喘不过气……”
男人连忙转身,他扶住她的肩膀:“深呼吸。”
许昭意照做。
“还是难受……”她很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她这回的状态不像是上次戏弄他那般,唇色已经变得很白很白,甚至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象,视线一片模糊。
抓住男人衣服的手慢慢垂下。
“别……别和奶奶说……”
在失去意识前,许昭意只觉得自己砸进一个拥有熟悉香味的怀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