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想我

作品:《春意迢迢

    来电铃声还在响,许昭意直到看见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反应过来接起。


    “在忙吗?”孟青时在电话那头问。


    许昭意坐到椅子上:“没有啊,都还没放学。”


    “那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许昭意想到刚才那个女人,犹豫着要不要提起,想了想还是坦诚:“刚才小卖部来了一个客人,她还和我打听你。”


    “打听我什么?”


    “不知道,她都没说完,你打电话过来之后她就走了,说是你的亲戚什么的。”


    电话那头有一会都没传来回应,许昭意也不急,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打开免提。


    又补充一句:“不过她说了改天会自己给你打电话。”


    孟青时“嗯”了声:“那就不管她。”


    “好,”许昭意应了声,提起别的,“张裕这人油嘴滑舌的,和送快递的阿叔们混得都很熟,等你回来说不定人家都不认你了。”


    “意思是他比我讨人喜欢?”


    许昭意闭紧嘴巴轻轻“嗯”了声:“只讨他们喜欢。”


    “许昭意。”


    “嗯?”


    “会想我吗?”


    揪着手边的糖果,心脏怦怦跳。


    许昭意把脸埋进臂弯里,含糊不清道:“你是我的谁啊,我想你做什么?”


    听筒里传来一声很淡的笑声,孟青时继续道:“我晚上就回去了。”


    “噢。”她装作不在意地应了声。


    这时候张裕闲了,走过来挑零食吃。


    路过许昭意,还止不住说一句:“你怎么热成这样,脸这么红?”


    下一秒,通话就被挂断了。


    空旷的走廊空无一人,孟青时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迟迟都未舍得把手机从耳边放下。


    “青时。”


    身后,聂心在喊他。


    她现在精气神看着好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般恹恹。


    孟青时:“聊完了?”


    聂心点点头:“律师说证据链不完整,胜诉的几率只有一半。”


    “也急不得,慢慢来,”孟青时说,“他这几天有回去吗?”


    “没有,估计又去找什么朋友诉苦去了,他在人前贯会做好人。”


    “前几天倒是跑来平槐找我,也不知道怎么打探到的我的住址,”说起这事孟青时的脸色就很难看,“你有告诉他?”


    “当然没有,兴许就是你那个伯公说出去的。”


    真是不消停。


    孟青时拦了辆车:“先送你回去,晚点我就回平槐了。”


    “对了,上次寄给你的箱子,里面东西没少吧?我不知道你爸动了没有。”


    “还没来得及看。”


    “寄之前我看了眼,都是些你读高中时候的东西,怎么这么宝贝留到现在?”


    “有一些重要的,没舍得扔。”


    两人回到家里,室内暗暗的。


    孟青时将窗帘拉开,光瞬间涌进来。


    “吃个饭再走吧,正好冰箱里还剩点东西,你都好久没吃阿姨做的饭了。”


    孟青时抬眸看了眼时间。点头:“好。”


    正好他再找找有什么遗漏的没带走的东西。


    聂心去厨房准备。


    孟青时走进自己曾经住了十几年的房间,这儿果然已经被改成儿童房了,丝毫没有他之前住过的任何痕迹,连那张无数挑灯夜读的旧木桌子,也被刷成了崭新的白色。


    覆盖之前他曾在桌面上刻下的心事。


    角角落落都看过一遍,发觉孟朗这人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连之前刻过他身高的墙面,都被遮盖,贴上了启蒙画报。


    “青时,你过来帮我一下。”


    厨房里,聂心正在和一根排骨较劲,她的力气小,用刀斩不断,只好喊了孟青时来帮忙。


    孟青时接过她手中的菜刀,刚斩下两小块,客厅里就传来钥匙开门声。


    下一秒,孟朗进来了。


    他显然没想到家里有人,半开放式的厨房让他进门第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寂静间,他先发制人:“你们两个背着我在干什么?”


    孟青时懒得同他讲话解释,自顾自地做着事情。


    “好啊,”孟朗上前扯过聂心的手臂,“我说这几天怎么对我甩脸色,怎么,是觉得青时更合你胃口了?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本事,嫌弃老的看上小的,难怪这么多年总是和他联系,你不会早就和他偷偷睡了吧?”


    聂心尖叫出声:“孟朗你疯了!”


    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孟青时眸光一凛,扭头静静地看着他。


    “我劝你也别太天真,真以为他对你好?我看他在平槐也有女人,那种小年轻一看就比你有姿色,他怎么会看上你这种怀过孕的破鞋!”


    砰一声,菜刀被用力地嵌进木质菜板里。


    孟青时心里的火气不断攀升,胸膛起伏着,压低声音:“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过得还挺滋润的,我那天去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准备办事呢,难怪把我赶出来……”


    恶心。


    好恶心。


    他怎么能把许昭意和这种低俗的语言联系在一起。


    孟青时再也忍不住满腔怒火,他上前两步,用力揪起孟朗的衣领,一个拳头往他脸上揍。


    聂心的惊呼声中,两人扭打在地上。


    “反了不成,我是你爸!”


    “呵,我爸?”孟青时掐着他的脖子,用力到青筋暴起,“你这种人,为什么会是我爸,你不配。”


    五岁,父亲喝醉酒,见他把玩具弄坏,二话不说对他掌掴。


    那是孟朗第一次打他。


    孟青时以为只是自己不听话,爸爸生气了,但后来,几乎是三天两头的,他总是要被喝醉酒的父亲教训,有时候是没有理由的,有时候父亲甚至是清醒的,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是眼泪招人烦吗,还是他不聪明,那打他就算了,为什么要打妈妈,还把妈妈打跑了。


    后来孟青时长大了,学了思想品德,他接触到名为“家暴”的专业词汇。


    那会他才明白,自己不是坏孩子,坏的从来都是父亲,他这种人,就不配为人父、为人夫。


    孟朗使了点劲,整个人翻身,瞬间将孟青时压在自己的身下,单手掐着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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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手用拳头用力地打他。


    “你长这么大,都是老子养的你,你身上留着我的血,说我不配?我就算养条狗都比你孝顺!”


    在打人上,孟青时显然没有孟朗熟练。


    他腾不出手来反抗,只能任由父亲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落到他脸上,像极了从前的无数次。


    “别打了!”聂心上前阻止,被孟朗一手臂推倒。


    孟青时看准时机,用力抓过他的手腕,整个人忍着痛往旁边闪,顺势翻起身,将孟朗的手臂反剪到身后。


    他疼得哀嚎。


    “你知道吗,我无数次在想,有一天我长大了,我也要像你以前揍我这样打你,最好能把你打死,我坐牢又何如,反正我身上留着你的血,我都还给你。”


    但许昭意说,你不是我的山。


    是啊,孟朗不是孟青时的山,他的山是他亲生母亲,是聂心,是许昭意,是成长过程中无数帮助过他的人,身上流着你的血又如何,你滋养过这棵树吗,你想过会把这棵树养歪,从此再也不生长吗?


    耳边传来由远及近的警笛,刚才聂心报了警。


    孟朗慌了,爬起来想跑,孟青时将他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直到警察上来敲门,他才被架起,却不忘堆积笑容:“警察同志,我们这是家里人闹别扭吵着玩的,就不麻烦您处理了。”


    “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回局里和我说!”


    几人被带走。


    孟青时脸上有几处伤口淤青,有的隐隐渗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脸被打成这样,”聂心其实还挺心疼的,“疼不疼啊,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不用,我都习惯了,刚才谢谢您。”


    “说什么谢不谢的,你是我儿子,我不帮你帮谁啊?”聂心叹了一口气,“他说那话也确实难听,青时,你别忘心里去,我对你好只是把你当成我自己的亲孩子,我没和你说过吧,我之前也怀过一次孕,那孩子如果还在的话,也和你差不多大了。”


    孟青时微顿:“原来是这样。”


    难怪她每次看他,都似乎是在透过这幅皮囊看别人,对他好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更像是一种补偿。


    他们被带去做笔录,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青时啊,你还要回平槐吗?”


    “要回。”


    “那你记得到时候自己上点药,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可别留疤了。”


    “我知道,”孟青时点头,“那您……”


    “我这几天去朋友家里住,不用担心我。”


    “嗯。”


    回平槐的大巴仅剩最后一趟班次。


    去车站前,孟青时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帽子和口罩,路过一家招牌漂亮的服装店,在原地停住。


    “欢迎光临。”店主起身接客,在瞧见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男人之后愣了下。


    “裙子,想买裙子。”他说。


    “给女朋友买还是给妈妈买呀?”


    孟青时哑着声音开口:“年轻一点的。”


    夜色渐深,许昭意在手机上问他:【不是说晚上回,又失约吗?】


    【青:不会,在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