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没有想到收尸工的工作还包含这一层。应聘的时候也没人告诉她呀。


    她问到：“异兽？那些吃人的怪物？”


    燕飞逸：“没错。它们不仅吃人……它们还……”


    燕飞逸咽了一口唾沫，“总而言之，非常可怕。能够不和活着的它们打交道，我们已经非常幸运了。”


    白星：“了解了，以前不知道收尸工还要做这个。”


    燕飞逸抽着烟，“你不知道也正常。很少有人知道。卡特尔集团是在不久之前才开始在做异兽尸体加工的事情。异兽浑身是宝，身体部件可以加工成装备、药剂……这些利润非常高的。以前都是天眷者队伍私下里处理异兽，但是自从卡特尔集团和政府签订了协议，就获得了垃圾区所有异兽尸体的所有权。”


    白星咋舌，“不愧是卡特尔集团。但是那些被抢了好处的天眷者队伍，就没有怨言吗？”


    “他们有怨言，也得问问卡特尔集团的拳头同不同意。毕竟，卡特尔集团拥有垃圾区数量最多的天眷者，也有垃圾区的最强战力——S级天眷者[高维者]。”


    燕飞逸几下抽完了一支烟，此时屋里已经是烟味扑鼻，十分呛人，他翻出手机，点了几下，“哦对，你还没有下载工作APP吧？”


    白星闻言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燕哥，我大字不认识几个，熟练使用APP对我来说有点难了。”


    燕飞逸像是司空见惯，毫无波澜，“这个问题不大，垃圾区识字的都算高材生了，怎么会来收尸。你不必担心，集团配备的手机都有AI朗读功能。你现在用的老式手机是给临时工过渡用的，这边有一个给转正员工用的新手机，你先用着，后面我再向集团补申请报告。”


    白星拿出手机，按照燕飞逸的指示，安装了一个APP。它的图标是像是一个幽灵从刚咽气的人身体里飘出来。


    还不知道这APP叫什么名字，白星对APP名字使用了AI朗读功能。


    “死了吗？”


    啊？


    白星又点了一下，听到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听道：“死了吗？”


    啊???


    还真是非常符合收尸人风格的APP名称呢。


    燕飞逸：“……都是技术部的那些家伙非要整活……习惯了就好。”


    不是，你整天在习惯什么东西啊？


    “集团会在APP发布收尸任务，当然，人手不够的时候，也会发布强制派遣任务。”


    燕飞逸划拉着手机，定格在了其中一页。


    “我添加了一个临时工作小组，只有你，我两个人，这次先带你收一次尸，以后就是你自己收尸了。”


    “喏，这个任务就不错，难度低，适合新手，F级异兽[多尾猿猴]。我已经把任务共享给你了。”


    白星的死了吗APP里出现了一个弹窗，她点进去，发现任务详情拉不到头，正打算让AI朗读，燕飞逸说道：“没时间了，路上再看任务详情。”


    白星和燕飞逸一路来到载具区，这里停满了代步的多轮摩托或者电瓶小车，还有一些运输载具和会务车。


    燕飞逸几步跨上了旁边一辆白色厢式货车的驾驶室，白星也三步并作两步钻了进去。


    里面有一个司机正等着，司机抱怨着：“怎么这么慢？快点上车，干完了这一票我还要去打麻将呢。”


    燕飞逸：“你着什么急？晚去一会儿不碍事。”


    厢式货车启动，俩人插科打诨抱怨了一会儿，燕飞逸指着白星：“新来的小孩，刚转正。”


    “李姐好。”


    李姐不太感兴趣地应了一声。


    燕飞逸对白星说：“和咱们收尸工配合的司机不一定每次都是同一个人，但是一共就那么几个，出几次任务你就认全了。遇上李姐开车，算是幸运的，其他几个人开车，怎么说呢，只能说人在车上走，魂在后面追。”


    “嗯嗯。”


    厢式货车底盘很高，配备了垃圾区专用越野轮胎，在垃圾区简直所向披靡。即便燕飞逸称赞了李姐的车技，白星还是觉得十分颠簸。


    厢式货车在垃圾堆里奔驰奔驰，轮子碾过地面的沙土和低矮灌木，发出各种各样奇怪的声音。


    不一会儿，李姐降低车速，“我找个地方停车，只能送你们到这了。”


    燕飞逸抱怨着：“再近点不行吗？”


    李姐嘁了一声，“我可不想被战斗波及。天眷者和异兽的战斗有什么准呢？”


    白星：“等等？战斗？那个异兽还没死吗？”


    李姐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她。


    燕飞逸：“……”


    燕飞逸：“我没和你说吗？天眷者和异兽打斗的时候，通常我们也需要在现场。因为一旦异兽死亡，尸体很快就会腐败变质，所以越早处理尸体越好，尸体的新鲜程度会影响后面制成装备的品质。”


    他指着身后的货车车厢，“这都是冷链运输，讲究一个保鲜。”


    白星：“……好吧。”


    这时候，面前忽然传来“嘭”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击到了车上，整个车身剧烈震荡，差点侧翻。


    白星稳住身体，发现车前面的挡风玻璃碎成了蜘蛛网，鲜血从撞击处不断滴落，浓郁的血臭味蔓延开来。


    外面有人大叫着：“离开那里！快离开！”


    李姐和燕飞逸的反应速度相当快，从开车门到跑路一气呵成，白星紧紧跟上，一边跑一边往后看。


    撞击到车身的是一只半人高的活物，它像是在身后的两个天眷者追赶下，慌不择路撞上了正在行驶的厢式货车。


    是异兽。


    它张开诡异的圆形口器，露出了一层一层的獠牙，少说也得有几百颗牙。


    白星：“……”


    你们管这个叫猿猴？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天眷者和异兽之间的战斗，不由得被吸引了目光。


    白星判断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异兽哀嚎、逃窜，而两个天眷者死死咬住不放。其中一人的天术，是手掌可以变成荆棘一样的尖刺，看上去锐利无比，而另一人则没有显露出明显的天术来，白星猜测此人可能有轻微的身体强化方面的天术。


    疑似有身体强化天术的那人，用四肢缠住了异兽，而天术是[尖刺]的那人，将尖刺送入了异兽的心脏。异兽发出了最终的惨叫，浓烈的血腥味混杂着附近的垃圾味，形成一种刺鼻而难以形容的恶心味道。


    疑似身体强化者问：“死了吗？”


    尖刺者回答：“死透了。”


    身体强化者感慨道：“这东西还挺能跑。”


    不远处的白星马上凑近，上来就是一顿夸，“这就是天眷者的能力吗？姐姐们好厉害。”


    两个女性天眷者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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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笑了，“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白星立马站正：“姐姐们好，我是新来的收尸工，白星。”


    看她这么正经的样子，俩人又笑了。


    那个被白星怀疑是身体强化者的女人说：“小妹妹，我可不是什么天眷者。”


    白星：“啊？？？可是你那么厉害。”


    白星比划着刚才那个女人用四肢缠住[多尾猿猴]的一招，“那招真的很棒，竟然不是靠天术吗？”


    那人解开衣服外罩，露出里面围绕着胳膊和大腿的奇怪装置，“是辅助设备，能强化力量和速度，也有防护作用。”


    白星：“辅助设备！我都没听说过这东西！”


    那人道：“当然了，这东西基本只在天眷者内部流通。”


    那人凑近，“我恰好有门路，才买到了。不过这玩意儿贵的要死，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柠檬小酒馆老板娘那里问问，就说是我，陆明，推荐的。老板娘会给你打折。”


    “你不提我的话，老板娘不会给你看这些装置，毕竟，在法律意义上，平民不被允许使用辅助设备。不过使用辅助设备算是官不究民不举的事情，不必太过担心。”


    陆明眨眨眼。


    白星猜测推荐客户也会让陆明获得提成，这也算是垃圾区的潜规则。两人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提这个茬。


    “好的谢谢陆姐，我知道了。”


    陆明：“你来收尸的？就你一个人？你不是新人吗？”


    白星：“？”


    她扭头去找燕飞逸，发现这家伙正躲在一百米开外的垃圾堆后面，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好家伙，这小子跑得可真远，真是惜命啊。


    死了吗APP里弹出了一条队友信息。


    燕飞逸：死了吗？


    白星回复道：死透了。


    尖刺天眷者已经拍照上传了任务结果，“走了走了。再闻一秒这恶臭的味道，我都会谢。”


    然后她的目光停留在白星身上，“你以前没接触过天眷者吧？”


    白星：“是的姐，我今天才第一次遇到天眷者。”


    “那么，给你个忠告吧——不要用言语试探他人的天术，对于天眷者来说，这会被视为一种挑衅。”


    尖刺天眷者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边。


    白星：“……”


    尖刺天眷者和陆明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燕飞逸提着两个银色手提箱来到了尸体边上，白星注意到他已经换上了防护服，戴上了手套。


    白星幽幽说道：“不是说第一时间收尸吗？”


    燕飞逸幽幽回答道：“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白星接过防护服套上。


    燕飞逸一边检查工具一边说着：“异兽的尸体往往带有毒性，防护服和手套能够保护我们。”


    “异兽的不同身体部位的价值不一样，心脏和大脑往往是最有价值的，因为它相当于异兽的能源泵。眼睛这东西很脆弱，需要小心摘取……”


    “不同异兽的价值也不一样。总价值从高到低排序，依次是S级异兽、A级、B级……一直到F级。”


    “不同异兽的身体结构不同，肢解方式也不一样，这个你在实践中慢慢学习吧。”


    白星：“呃，等等，肢解？”


    然后就看见燕飞逸从手提箱里拿出一把大功率锂电锯，“是的，肢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