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夫君
作品:《锁娇台》 眼前的女子泪眼盈盈,被云晦扯开之后也不恼怒,反而仰着头凄凄看着裴映,眼角含泪,在雨雾中细细泛着光,仿佛映着远处灯火的温度。
这样的眼神,谁看了不心软呢?
可裴映便是那个例外。他冷眼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偏头看向云晦,示意他搜身。
云晦接收到上司的眼神,木着脸上前检查面前这位哭哭啼啼的女子。
但云晦平日跟着裴映出任务多,也不怎么接触女子,他一拉住这姑娘,她就像浑身没了力气一般朝他倒来,像一朵蓬松的云跃然入怀。
云晦也一下子僵住了。
沉璧这些日子本就心中凄惶,看到那玉佩,更是一股难以名状的伤感直击心头,她一下子扑进这个男人的怀里,却没想到被身边那个人拉开。
而眼前的男子正用一种厌恶的神情垂眼看她,沉璧不想承认,但她确实被刺痛了。
难道,她说错了什么?可是面前这位府君,确实佩戴着和她梦中那个人一样的玉佩啊。
接着府君身边那个男子过来,努力和她保持着距离,对她身上进行搜查。
肩、手臂、腰、大|腿,沉璧顺着他的力气起身,盈盈站在黑暗中,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只见旁边那男子对天做了个手势,沉璧身后便凭空出现几个侍卫,向她行了一礼,做了个手势要请她回去。
沉璧看着这些人高马大的、穿着制服的人,心中陡生几分恐惧。
沉璧不愿就这样回去,企图再挣|扎一次,于是她抿了抿唇,又向面前这位只说过一句话的府君说道:
“夫君,你……不要我了吗?”
沉璧没注意到,她这句话一说出来,旁边原先安静肃立着的侍卫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眼睛瞪大,和同僚激烈地隔着空气交流目光。
裴映眼皮一掀,那些侍卫又把嘴角的笑憋了回去,云晦见状赶紧道:
“送回去,送回去,成何体统!”
于是沉璧只来得及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雨中的府君,跟着他们从来时的路回到房间。
沉璧走后,云晦默默揣度着指挥使的心情,开口道:
“没想到是这样可怜的一个妙人儿啊……”
随即裴映转头,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云晦,云晦连忙又说道:
“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怎么还失忆了呢……失忆就算了,那也不能、不能这么缠上大人啊!成何体统!”
裴映没有再说话,他重新走进雨雾中,身后的云晦跟着他来到书房,小厮早早地知道指挥使大人今天办完公务要晚归,支起的窗户引得新鲜的雨气扑面而来。
四周点着烛火,案几上堆着成山的公文,裴映施施然在正中间落座,云晦为他端上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茶水,裴映开口问道:
“她醒来多久了?”
云晦思考了一番,“三日前,梅夫人传书给我们,说她醒了,但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来自哪里,她把脉看过了,身体除了外伤,没什么另外的内伤。”
“那这失忆就很稀奇了。”裴映抿了口下人新煎的添注酥乳和盐的热茶,继续开口道,“失忆得这么巧,就堪堪在被我们抓住之后,很难让人不多想啊。”
“江湖传闻,羽化宫这些年神出鬼没,唯一在外界的传闻,便是羽化宫的宫主有个极其宠爱的女儿,也就是少宫主,为了这个女儿,她不惜收集天下的蛊虫,只为给女儿驱使,而江湖对这个女儿的传闻也是各有纷纭,有的说她容貌昳丽,受尽宠爱,有的说她嗜杀成性,以身试药,总之,这个羽化宫很是神秘啊。”
“你觉得,她是那个少宫主吗?”
云晦闻言,谨慎地抬头,思考一番,“属下不知,但此人背景未知,极其危险,大人三思。”
“若她真失忆了,对我们没什么价值,杀了就是;若她没失忆,却装作失忆,那就好玩了,”裴映慢慢抬起嘴角,眼神却冰冷地看着手中渐凉的茶水,“而我希望,她是后者。”
“属下记得,羽化宫的内宫之门尚未开启,如果她是……,那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那既然她要演,那我便陪她演上一演。看看她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翌日。
沉璧昨晚被那群侍卫强行送回房之后,不安地睡了一晚上。
梦里,那个少年的声音仍然在她梦境中回荡,玉佩在腰间叮当作响,他一会儿说着“我来娶你”,一会儿又消失在茫茫的青山中。
没过一会儿,沉璧醒了,有人推门进来了,今日来侍奉她漱口的却不是那些婢女,而是梅夫人。
几日不见,梅夫人还是如她们第一次见面一样,脸上笑盈盈的,亲亲热热地挽着她下床,又帮助她梳妆。
长裙曳地,广袖双垂,绣带轻飘,沉璧未施粉黛,而脸上已有颜色。连一旁侍奉的婢女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亵渎。
梅夫人自从第一次见过这张脸后,便开始在心里自行抵御了这样的美貌,她耐心地为其梳妆,从妆奁里拿出碧玉簪钗,斜斜插|入她的发间。
看着铜镜中影影绰绰的身姿,梅夫人不禁想起自己曾写信向府君询问,该如何交代她的身份,而府君只是让她自行斟酌。
梅夫人见房里沉香袅袅,美人坐卧其上犹如美玉,便告诉她,她叫“沉璧”。
梅夫人低下头,看见沉璧如白玉般无暇的手臂上有几个红红的伤痕,眼神微微一滞,沉璧顺着梅夫人眼神向下望,不好意思地把广袖沿皓腕拂下,开口道:
“兴许是蚊虫多,被咬了几口,不要紧的。”
梅夫人若有所思,没说什么。
洗漱完,二人一路绕行,穿竹林,经鹤唳亭,度□□,过碧波桥,通过荟芸堂的角门,来到府君的住所,明蘅居。
一入此庭中,沉璧便觉竹影清清,花木扶疏,院中有一口|活泉引来的池沼,影入池底,日光其上,水中游鲤或动或静,充满了雅趣。
沉璧没有多看,收回视线,跟着梅夫人走上台阶,直入厅堂。
昨日在桥上见过的那位府君如今正端坐正中。
高束的绮帷下,那人不同于昨夜,而是穿着香色直领长袍,发冠高束,沉璧第一次看清楚府君的长相,他面若冠玉,棱角分明,坐在那处,显得鼻梁处阴影分明,只是眼角下垂,添了几分薄情。
可是她却并未感到一丝熟悉,这张脸在她的记忆中未掀起一丝波澜,反而令沉璧心生退意。
难道……真的是她认错了?
梅夫人领着她到正中,便躬身退了下去,沉璧鼓起勇气直视这位府君,眼神直直对上那双有些冷的眸子。
直到那人开口:
“沉璧,过来。”
沉璧乍一被唤,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一步步走上前,犹豫了一瞬,坐在了案几另一侧。
“你不必紧张,”裴映许久未曾这样努力舒展着自己的笑容,还有几分生疏,他对她道,“身体恢复得如何了?我已经听梅夫人说过了,你骤然醒来,记不得许多事,是正常的。”
裴映一边说,一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和她都分别斟了一盏茶放在身前。
沉璧见状,只好略微捋起袖子,将手伸向对面,拿起那盏茶。
点点红痕在肌肤上十分显眼。
裴映眼神不着痕迹地从其上划过,继续道,“梅夫人给你诊过脉,你未受什么严重的伤,也许过段时间,就自己想起来了。”
沉璧捧着茶,热茶下肚,她的紧张也被暖散了几分,她期期艾艾地开口,“沉璧确实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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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都不记得了。只是不知,按照从前,我该叫您什么?”
沉璧见今日裴映的态度这么好,疑心昨晚是她太唐突,才让他生气。
他分明带着那枚玉佩,这是错不了的。那难道他们还未成婚?
裴映不着痕迹地歪了歪头,“你既唤我一声夫君,那便这样唤着吧。”
沉璧惊喜地想,那眼前人确实是她夫君?
她又捧着茶赶紧嘬了几口,一下子喜上眉梢,但紧接着,她又想到,那不知这位夫君为何对她……如此有疏离感?
沉璧心中惊喜和愁绪交加,接着追问道,“那,我们是成了婚的夫妻吗?”
裴映顿了顿,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沉璧没注意到厅里安静了一瞬,仿佛打着扇子的小厮都悄悄静了下来,听二人对话。
沉璧听毕,想了想,竟拎起了裙摆,整个人一点一点绕过案几凑到裴映身旁,双手捧起裴映未喝的茶盏,凑到他嘴边,对他说,“那,夫君用茶。”
裴映简直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躲避,面前人不知用的什么熏香,一股如清荷般的香气从她敞着的袖子里钻出来,直钻入他的脑子,她宽广的袖子落在他身上,让他觉得有如蚂蚁爬过一般痒。
她身上的温度简直要透过衣物传递到他身上,裴映勉强小心避过她露在外面的肌肤,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镇定地喝了一口,道:
“不错。”
沉璧歪了歪头,盯着他喉结上下翻滚,竟是一口气喝完了那碗茶,疑心这茶有这么好喝?
于是又接着添了一碗,双手奉上给他,盯着他再次一口喝了下去。
周围一片诡异的安静,喝到第三碗,裴映终于忍不住了似的开口制止道,“好了,我还有公务在身,今日不能陪你。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问梅夫人也是一样的。”
他说罢,站起来不甚威风地抖了抖袖子,看了眼角落抿着嘴的云晦,示意他跟上,再次大步踏出了厅堂。
云晦跟着他出了院子,等走到了没人的地方,才憋住了笑开口道,“您……这次牺牲颇大啊……”
裴映拿出帕子,用力地擦拭自己的袖子,恨不得把那件衣服当场拿去再洗一遍,他确信自己再没有闻到那股莫名其妙的香味之后,才开口对云晦冷冷道:
“她手上有蛊虫咬噬的伤痕,身份错不了,明日,安排她随我去羽化宫一趟。”
云晦心神一震,这才收了笑,低头道,“是!”
屋内,茶盏还飘着香气,沉璧维持着恭送府君离开的姿势,半晌未动。
一旁侍奉的小厮偷偷抬头,见那位府君带过来的女子蹙眉低头,眼神带着愁绪,望着眼前的案几,心中仿佛很沉重。
小厮却莫名被这样的美人吸引,一时沉浸在室内茶香氤氲的安静中。
直到梅夫人上前,才打破这场寂静。
“沉璧姑娘,随我回房吧。待到府君有空,会来看您的。”
沉璧缓缓点头,抚着案几站起来,跟着梅夫人再次走出这厅堂。
见到夫君了,却没说上几句话就匆匆走了,夫君看上去好像……和自己很是疏离,可梦境中看不清脸的那个少年明明是那样的情意澄澈,难道是在自己记不起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还有昨日那位夫君身边的部下,竟然冲自己说,“谁准你近大人身的”,他们夫妻竟然已经疏离到这种地步了吗?
梅夫人在前面走动,一路上经过的侍婢都有序排成队向她问好,有的还悄悄抬眼打量梅夫人身后的沉璧,沉璧不熟悉这些人,只当作没看见。
又穿过几扇角门,沉璧终于忍不住了,她叫住梅夫人,开口问道:
“梅夫人,我想知道,我和……他,究竟关系如何?我们以前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