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碧波

作品:《锁娇台

    回去的路上,仍然是梅夫人相送。


    行走在垂花拱门之间,花木影疏,风声清浅,长长的小径之上,只有沉璧和梅夫人、荇芷三人前后的脚步声。


    这是两人第二次从这条路回琼梧院,沉璧跟着梅夫人,面上沉静,细看却眉头微皱,仿佛在思考什么。


    梅夫人扶着沉璧走过碧波桥,不经意地闲聊起来:


    “姑娘可知,这碧波桥的来历?”


    沉璧抬头看向梅夫人,摇摇头示意自己不知。


    “碧波桥在府君买下这宅子前便已经有了,据说是上任主人为了妻子,花了大力气修建的。”


    “为了妻子?”


    “相传古时候,上神治水,途径修水县时,却发现此处水象有异,水势涛涛不决,上神细细走访探查之下,才发现,原来竟是此处有蛇妖作怪,上神怒而抓之,但那蛇苦苦哀求,原来水势古怪乃是因她在此等待早已进入轮回的、死去的爱人——上神怜其有心,让她自行了断,她死之后,蛇身融入河中,水波碧绿,故此河称作‘碧波河’,而河上上神所站的地方就是‘碧波桥’了。”


    沉璧抿了抿嘴,点了点头,“倒是个有来历的名字。”


    梅夫人又笑道,“也许只是大人编出来的吓唬小孩的故事呢,不过也在此口耳相传多年了。那桥被视为忠贞的象征,故而前任主人才会在此建桥,命名如此。”


    沉璧奇道,“那为何又说,是为了妻子所建?”


    梅夫人开口,“因为上任宅子的主人强娶了他的妻子,二人成了怨偶,他发现妻子和别人有染之后,便修建此桥,希望他的妻子回心转意。”


    沉璧:“……”


    沉璧:“这前任主人倒还痴情。”


    沉璧艰难地接话,梅夫人此话是在敲打她吗?


    幸好话语之间,沉璧已经走到了琼梧院院门口,梅夫人向她福了福身子,就要转身离开。


    沉璧犹豫着开口,叫住了梅夫人。


    “梅夫人,我心里有些疑惑,想要问问您。”


    沉璧绞了绞指尖的衣袖布料,犹疑着开口,“府中人多称呼我姑娘,可我不是已经和府君成亲了吗?”


    梅夫人垂眼看了看地面的青砖,缓缓开口,“我受府君母亲所托,一直照顾府君长大。但是府君和姑娘只是自个儿办了礼,没有宴请亲朋,姑娘之前随县丞来此地做官,也一直住在别院,姑娘生病了要换个好环境养病才搬家的。至于院里这些丫鬟,都是后来的,对以前的事都不知道。”


    沉璧心沉了沉,敢情礼还未全,两人只是做了半个夫妻。


    梅夫人探究的眼神望着沉璧,“怎么了,姑娘?”


    沉璧回过神,没说什么,笑了笑,告别梅夫人,推门进了院子。


    晚饭沉璧也吃得没滋没味的,夹起了几筷子竹笋,又叹着气放下。一边的荇兰见状,贴心地端了一碗鲜汤,侍奉着沉璧喝下。


    沉璧本来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之中,突然见身边的人是荇兰,奇道:“荇芷呢?下午不是还在吗?”


    荇兰端端站在一边,闻言不由露出了担忧的神情,“荇芷接到家中的信,说是她母亲身子不爽利,让她回去看看,向梅夫人告了假便离开了。”


    沉璧点了点头,又追问了几句,但荇兰和荇芷并不是一同进府,也不太清楚荇芷家里的事,沉璧示意自己知道了,只好转而继续搅动眼前的汤碗。


    第二日一早,沉璧洗漱完,穿衣时荇芷才从门外赶来,看上去像是连夜回家,风尘仆仆,眼眶微红。


    荇芷还是像从前那样,上前接过臂纱,为沉璧穿上。


    沉璧对着镜子看自己,眼神却落在了为她整理衣裙的荇芷身上,“荇芷,你昨日去哪儿了?看上去竟像是一|夜未休息好的样子。”


    荇芷低着头,看不出神情,只是声音听起来还有些颤|抖,“回姑娘,奴婢的母亲病了,昨日回家探望,照顾了一|夜,今早方才赶回来。”


    “既然母亲病了,就在那儿多待些时候,不用急着回来。”


    荇芷听闻,再次把头深深低下去,“因只向梅夫人告了半天假,所以就赶着回来了。况且,我娘的病一时半刻也好不了,便回来了。”


    沉璧穿好衣服,转而坐下,问道:


    “你母亲患有何疾?”


    荇芷小声道,“大夫也说不清是什么病。只是自我小时候起,母亲这病便时时发作,发作得狠了便连地也下不了,我父亲去世得早,母亲下不了地,只能做些纺织女红养家,我还有个弟弟,如今正是读书的年纪,为了凑束脩,不得已把我卖进了裴府……”


    沉璧一时说不出话。


    过了一会儿,沉璧又问道,“那你此次回去,大夫又怎么说?”


    荇芷道,“大夫来匆匆看了几眼便走了,还是说开那些药,但我娘这会儿已经下不了床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沉璧忽然道,“你们请的是谁家的大夫?”


    荇芷苦笑道,“我们哪里请得起厉害的大夫呢,只能找些诊金低的、愿意到我们这儿出诊的大夫,不过这么多年一直也诊断不出什么,兴许是命吧。”


    沉璧拉过荇芷的手,在手心里握了握,“荇芷,如果你信得过我,愿不愿意带我去你家看看?”


    荇芷感受着被一双温暖的手包裹住的感觉,一下子愣了神,眨出的眼泪凝在睫毛上,甚至没反应过来。


    沉璧作势调笑,轻轻拍了拍荇芷的手臂,“看你愣的,不是我给你娘看病!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的意思是,我去请个好大夫给你娘看看。”


    荇芷反应过来,激动地说:“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太高兴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荇芷抹了抹眼泪,就想给沉璧跪下磕头,沉璧连忙把她托了起来,“你是我的婢女,若能早日治好你的母亲,你才能安心为我做事,所以算下来,也不全然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荇芷知道这只是沉璧的托辞,只是为了让她心里不要有太多负担。荇芷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被卖入府中为奴,遇上的却是这样好的主子,平日对她们并不苛待,甚至还很大方,现在连自己母亲病危,她都愿意出手相助……


    沉璧拍了拍荇芷的肩,“好啦,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你去让他们备马车吧。”


    而明蘅居中,书房内。


    云晦脚步匆匆,掀起帘子进门,单膝跪地向太师椅上的裴映行礼,肃声道:


    “大人,琼梧院那边有人来报,夫……那位姑娘一刻钟前叫下人备了辆马车出府了,要跟吗?”


    裴映正在写字的手顿了顿,眼眸深了深,“派人跟着,若有异动,立刻汇报与我。”


    云晦领命离开,室内重新恢复寂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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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裴映手上的批文批阅完毕,他才放下笔,盯着不远处飘着烟的香炉,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姑娘,这里就是杏林馆。”


    马车停稳,一只纤纤素手掀开帘子,车身通体乌黑,四角挂着灯笼,看上去价格不菲却又低调的马车没有引起太多人关注,但马车内的荇芷仍然有些不安,她拉住沉璧的袖子道:


    “姑娘,这里确实就是修水县最好的医馆了,但是大夫轻易不出诊,而且诊金也十分昂贵……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沉璧看着眼前匾额上写着的“杏林馆”,门前行人来来往往,放眼望去,馆里人却不多,寥寥几个抓药的年轻人走来走去,整个医馆有条不紊。


    沉璧带着荇芷下车,嘱咐车夫停好车,便携荇芷走进了医馆。


    不愧是修水县最富盛名的医馆,此处闻不见高声喧哗,学徒们抓药的抓药,招待病人的招待病人。


    有人见沉璧二人进门,看到两人衣着不菲,忙上前招待:


    “两位是看什么病?这边里面请。”


    沉璧抬了抬手,制止了他的带路,反而开口:


    “你们有哪位大夫出诊?我想请大夫去为我的一个婶子看病。”


    上前招待的这位男子头上带着帽子,看上去像是学徒,闻言打量了二人一眼,犹疑着开口:


    “今日恰好有擅长为妇人看病的大夫出诊,只是这……”


    “诊金什么的,一切都好说,劳烦您把那位大夫请出来吧。”


    不久,一个带着医箱的大夫脚步匆匆地从帘子之后出来,沉璧带着那位被请出来的陈大夫,回到了马车上。


    荇芷在外跟车夫指路,不久便到了荇芷家。


    这里离裴府倒不算太远,周围人很多,但大多都穿着粗麻布料的衣服,小孩赤着脚在地上走来走去。


    陈大夫明显也没想到是来这样的地方,愣了愣,不过还是跟着沉璧下了车。


    荇芷忐忑地引着身后的沉璧和陈大夫,弯弯绕绕地走进巷子,经过满地的脏水洼,终于来到了一家门前。


    门板是最普通的木板,院子围起来,正屋门敞着,沉璧请陈大夫进屋,虽荇芷来到了东屋,这里住着荇芷的母亲。


    一进屋,一切都是最简单的陈设,不大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一扇窗,一张木桌,还有一把椅子。


    床上还躺着一个睡着的妇人。


    陈大夫见状便知这是此趟要看的病人了,上前拿着医药箱尽职尽责地看了起来。


    荇芷和沉璧都紧紧盯着那大夫看,大夫坐在屋内唯一一把椅子上,沉下心来把脉,半晌,才站起来写方子。


    荇芷忙问,“大夫可看出什么了?”


    大夫答,“不是大病,症状有些像消渴症,但也需要重视,此病不能劳累,要控制饮食,我写个方子给你,你以后……”


    大夫对着荇芷细细叮嘱了起来,沉璧见荇芷脸上从早上起便挂着的焦急终于慢慢消失,也放下心来,走出了房间,打量起了院子。


    院子里喂着鸡,正咕咕咕叫,沉璧没怎么见过活的鸡,只吃过美味的焖鸡,看着地上活蹦乱跳的鸡,不由得有些馋了。


    毕竟来者是客——沉璧把目光从鸡身上移开,准备回到屋子里。


    就在这时,隔壁屋传出几声尖叫:


    “我今天就是要和你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