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作品:《赘婿藕精竟是杀神哪吒?!

    第二十一章


    三生殿旁,是天下姻缘显露之处,分别是以天干地支为名的宫殿,里面藏着各色身份生灵的姻缘。


    殷寿自足自乐,足不出户,就连闻仲太师也是除所有神灵都必须出现的大朝会上见过之外从无私下会面。


    闻仲看着他生气,看着他想起来浅浅更是生气。


    但闻仲没有直接问殷寿这个心眼子比莲藕还多的神,而是扭头看着一旁默不作声,对待父亲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的殷郊,问道:“今日我来,只是为了一件事,当日殷商国玺上的玄鸟是怎么被扣走的,是不是教你留给了你的孩子?”


    这话看似问殷郊,实则在问殷寿,和指桑骂槐一个道理。


    殷郊怔愣了下,瞳孔紧缩,有一种做了坏事想要隐藏被拆穿后不知道该不该认账的痴傻,而后在闻仲的强硬下灵机一动,点头道:“没想到天尊已然知晓。”


    “是的,我有一个孩子。”


    殷寿想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譬如那些蠢货贵族为什么能够因为命好就一辈子吃喝不愁,那些辛苦一辈子都没吃过饱饭穿过衣衫的人却要为了缥缈的神去死。


    哪怕神降、哪怕粮食丰收,这些受苦牺牲的人也吃不上,他们的死是白用功。


    譬如他也不明白,自己聪明一世,姜王后也是世俗中的灵巧人,怎么就生出来殷郊和殷洪这两个猪脑子。


    闻仲这根本不是问孩子是他们父子两个谁的,就是来问殷郊对那孩子的态度的。


    显然,闻仲已经知道那孩子不是人,而是一只......狐狸。


    没看见闻仲没知会殷洪,只通知殷郊。


    殷寿摇头,搁置酒杯,动作间,他正值壮年紧实有力的线条显露的一览无余,对着儿子已经不谈失望与否,只是对着闻仲道:“亚父,你所料不错,是我的女儿。”


    “是......我们的孩子。”


    殷商王室称孤道寡,但纣王已经死去,活下来的只有魂魄在天的天喜星,自然不在如此自称。


    “那抚养她的狐王,是否有歹心,才那般对她?”闻仲最关心的就是浅浅的安全。


    最开始他不知道浅浅身份之时都心软网开一面,何况如今已经是自家孩子了。


    “昔有九尾狐,听女娲诏令,下凡襄助西岐成就大业,她化身冀州苏妲己,来到朝歌,成为朝歌的战利品。”


    “其实她名曰九尾,是狐族第一只九条尾巴的狐狸。”


    “她名,有苏九尾。”


    时隔千年,这个名字只是在嘴边吟诵,就连殷寿自己都不知道的挂上了笑意,只是笑意中掺杂着苦涩,翻涌着、翻涌着,就从眼睛中露了出来。


    那过于甘甜的柔软弧度,是他千年来少有的,觉得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的证据。


    “九尾有一个双生弟弟,名曰九明,与九尾一母同胞所生,在浅浅出生之前,他带领狐族和其他妖族残枝自行奔赴前程。”


    “后来,我和九尾将我们的女儿托付给他,他恨我......恨我耽误了他姐姐的坦荡仙途,恨我魅惑了他的姐姐,自然不愿意叫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殷郊脸上表情冷硬,他听着他的父王嘴里说着另外一个女子的情深,甚至殷寿说有苏九明觉得是他魅惑有苏九尾的时候,脸上居然还带着自得!


    这和他一直欺骗自己殷寿其实是狐妖哄骗的结局完全不一样。


    闻仲摇头,又点头:“他糊涂,他怎能如此耽搁她。”


    “先前...先前我听说她千年来不能修炼狐族法术,要拜师于我,对那万岁狐王还心有芥蒂。”


    “如今想来,是我不好。”


    殷寿敛眉:“若非万不得已,以有苏九明对我的芥蒂,和浅浅身份曝光时候遇到的危险,都绝对不会叫浅浅知道她的身份,只怕......现在浅浅有危险。”


    “亚父,或许,还是需要你多照料。”


    “可到底为什么要耽搁她修炼。”闻仲想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耽搁一只极其有天赋的狐狸一千年的时间。


    这是浅浅所有的寿命啊!


    她这一辈子所有的岁月,都伴随着她是个废物这样的话。


    “有苏九明是不是借机报复,他恨你,所以也恨浅浅?”


    殷寿摇头,没有解答这话,而是看向一旁矗立,如同一块石化了的塑像的殷郊,连看着人高马大的长子也多几分耐心,说道:“你每六十年可下凡巡查一次太岁吉凶,还要劳你多看顾,别的不说,叫她...活着。”


    “叫她,短暂的过完她安乐的一生。”


    “有苏九明最为要脸面,若非万不得已,他是不愿意和咱们扯上关系的。”


    殷寿仿若无意间提起:“亚父,你身份不便,引人注意,会给浅浅带来危险,但或许,你可以为浅浅寻觅一位师门中的合适师父。”


    “——天底下,哪还有比截教更好的师门?”


    闻仲当然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们截教弟子现在大多都灵魂入封神榜,在天庭当差,哪还有合适的人选?


    殷寿又斟一杯酒,酒液清透,齿颊留香,他依旧是好似不经意间提起不合理的要求:“最好他不在天庭当差,这样不引人注意,其次,他法力得高强。”


    “最后啊,他最好胆子大还爱凑热闹,这样才不怕事,不仅不给浅浅找麻烦,没准儿一听到这事,咱们不求他,他自己都要找上门来。”


    闻仲......


    四目相对,闻仲看着殷寿,像是又看到了那个灵巧的小狐狸。


    他想。


    真不愧是父女。


    “我设法传信,但行不行,我也无法保证。”


    封神之战,不论怎么看都是截教落败,要么肉身身死魂魄为神,要么拜入西方教,就连教主灵宝天尊都被囚紫霄殿。


    昆仑在元始天尊的命令封山,不问世事,现如今在外行走的阐教弟子只有三代首徒清源妙道真君。


    现在,殷寿醉翁之意不在酒,闻仲听明白了,也觉得心动,但这事真不是他一个三代弟子心动就能成的事。


    殷寿但笑不语。


    如果浅浅一辈子不认他,那她就是一直平安,他虽遗憾却亦开心;


    如果浅浅要认他,那他就要为她筹谋好一切。


    有山移山,有海填海,他们人啊,总不会在那里乖乖等死的。


    -


    闻仲被这个难题难倒,却亦然觉得殷寿说的话十分在理。


    殷寿向来都是这样,用言语叫人替他卖命,用别人的道理办他自己的事,千年以前闻仲听闻殷寿的理由觉得有道理,现在听完也觉得一样。


    浅浅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殷寿的仇人、有苏九尾的仇人、天庭的防备、都不会叫浅浅好好活着。


    这般心事重重的离开,闻仲也就忘记提起,浅浅的未婚夫赠与她的镯子乃是和哪吒的乾坤圈一模一样。


    不过,也无妨。


    若是真不合适,无非就是混小子变死小子。


    只要不是哪吒那杀神,一切都好说。


    -


    “你还要和大藕成婚吗?”


    浅浅跪坐在秾红的牡丹软垫里,浅色的华服叫她浑身如沐春光,即便现在外头天光晦暗,也像是所有的光都汇聚在她这一处。


    她的神色还有几分怔愣,不论是原先有苏九明对她的安排,还是她身世上的谜团,都是像蜘蛛结成的网络,将她密密麻麻的束缚在内。


    解不开、逃不掉。


    直到听到大藕的名字。


    小公主抬起头,径直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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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透,洁白的皮肤皎洁的近乎荒谬,如同一场幻梦。


    她说:“父王,我要。”


    抛开所有的顾虑,和大藕是她脑袋一冲动自己提起的事情,同样也是她这一千年来唯一一件自己选择的事情。


    他会和牛魔王一样吗?


    她不知道,但未来又有谁知道呢。


    “父王,我要自己选。”


    她掷地有声,没有流露出任何的脆弱,即便她的眼前总是围绕这巨大的谜团和阴谋,浓黑的瞳孔里面依旧是洋溢着热情,有着挥毫山河的意气风发。


    “我要和他成婚,我要修炼术法,我要成长。”


    昏暗的光隐晦,总伴随着几分潮湿,将浅浅的面容包含在内,她看着自己最爱的父王,声音如同炸起的灯花:“父王,我不喜欢你要带走我的安排或是你陪我死的安排。”


    “长辈总喜欢为小孩子做出决定,然后跟小孩子说这是为了你好,但小孩并不喜欢这样。”


    “父王,我长大了。”


    浅浅没有生气、没有恼怒、没有被支配的恐惧,她只是觉得有些难过,一点自己出生好像要叫爱她的人都很累的难过。


    可日子已经开始,她已经出生,她就应该为自己做主。


    她用温和的劝慰来告诉自己的父王,如同水汽一般柔软,飘飘袅袅的。


    浅浅向来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来面对,她天生就是情绪的主宰。


    “你说得对。”


    “我只是太想保护你,怕你太早知道无法承受的事情受到危险。”


    “因为未知的危险会叫人恐惧,父王不想你过早的承担这一份恐惧,所以想要替你承担这一份后果。”


    “浅浅,父王第一次做父亲,第一次为一个生命负责,父王做的不好。”


    他们就这样聊起来,吐露了心声,这比以前撒娇耍赖的亲密要生疏许多。


    但他们的心也更近。


    因为此后,不只是软肋,还是彼此的盔甲。


    他们是这么,真情实意的想要对方好。


    “父王,请交给我吧,请也让我照顾你吧,最坏——最坏,也坏不过未来了,不是吗?”


    “不能拜——”


    “不能拜月,我知道的。”


    有苏九明点头,许久还是轻咳一声,在喑哑的嗓音里嘟囔:“那个莲藕精到底有哪里好,他恨不得给你当爹!”


    “他就是很好啊。”浅浅仰起头。


    比牛魔王好太多了。


    若是此刻是原型,狐狸尾巴都得翘起来。


    有苏九明不愿意搭理她,他孤家寡人一辈子,就没经历过情爱,看着浅浅这样骄横总想起那个九条尾巴都翘起来的狐狸。


    等浅浅嘚瑟完了,有苏九明才正色说道:“人族的天灾人祸,已经牵连到咱们这里,除非咱们离开南赡部洲,否则无法置身事外,这件事如何做,就是父王衡量你是否长大的判定。”


    浅浅不以为意,但这是父王第一次给她任务,当即正色应是。


    如同云雾一般的狐王摸了摸自己女儿因为疲惫难掩的绯红眼尾,狭长的白狐眼露出他少有的锋芒,眼中神情似喜似悲,隔着清浅的泪意,扬眉对浅浅说道:


    “如果成了,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积雷山的玉面公主。”


    “——而是,积雷山的,第二任狐王。”


    --


    当夜,甲胄加身,虎豹穿梭,鸟雀纷飞。


    身深受狐王信任、追随狐王多年的将军虎啸破开殿门,对着娇艳柔弱的公主笑道:“人族讲究从父从夫,公主若是识趣,本王就留你那心爱的莲藕精一个全尸。”


    铜雀贪恋的目光扫过惊恐到面无表情的莲藕精和身子羸弱的公主,拧眉道:“大哥,说好了,这驸马要给小妹尝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