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白梓霜起身活动了下身子。


    副人格：[阿霜，准备走了。]


    白梓霜：[嗯。]


    晴苏看着白梓霜往院外走去，赶紧上前：“大小姐，是要去花园吗？”


    白梓霜抬了抬手，答道：“不用，去收拾一下东西吧，今天换个地方晒太阳。”


    收拾东西？


    换个地方晒太阳？


    晴苏有种奇妙的预感，又问了句：“大小姐，是要收拾什么？”


    白梓霜：“全部。”


    只两个字，晴苏就明白了。


    她非常明白了。


    白梓霜这是要恢复身份，离开丞相府回皇宫去了。


    这件事说来也奇异。


    起初，这件事就像是悬在脑袋上的剑，她时刻担心着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砍掉她的脑袋。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年又一年，白梓霜只是安然在这小院里，全然没有要恢复身份的意思。而对她，白梓霜更是像信任一般，最终只让她一人留在了这小院里，还越用越顺手了。


    大约是被白梓霜白天的性格影响，她这些年来也越来越淡定，此刻听到白梓霜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这话也没什么心绪起伏。


    就如白梓霜所说，只是换个地方晒太阳而已，仅此而已。


    至于她自身的安危……


    白梓霜恢复身份，也就意味着白家混淆皇家血脉的事暴露了。如此大事，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而她是皇后的人，还是皇后的心腹，是知晓这秘密的人，按照常理，她必然也是一个死。


    不过……


    她抬头，看了眼白梓霜懒洋洋的样子。


    虽然白梓霜没有真正意义上和她开诚布公地谈过，除了最初的下马威之外，这些年甚至只把她当个普通的丫鬟使，但她莫名自信，白梓霜不会让她有事。


    毕竟是大小姐用惯了的人。


    如果真的有事……


    她又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夜里那个白梓霜的模样。


    如果真的会出事，那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逃离这命运。


    她能做的，她要做的，就只有好好伺候白梓霜，仅此而已。


    她的命是掌握在白梓霜手中的。


    晴苏利索地回屋收拾东西，白梓霜则是推开院门，往丞相府门口走去。


    她的小院偏僻，一路走去几乎没人。


    走到白梓露院外时，她突然被叫住了。


    是白梓露。


    白梓露院子里此时好不热闹，一堆丫鬟拿着东西鱼贯而入，显然是要给白梓露准备晚上宴会的行头。


    白梓露补了一上午觉，又因为丞相夫人的话，她的精神已好很多。


    听过丞相夫人的解释，她知道丞相大人是因为皇后才不愿和白梓霜交恶。


    眼下还不是和皇后闹翻的时候，暂且得先不找这个皇后亲生女儿的麻烦。


    但是，也仅限于她不主动找白梓霜的麻烦。


    现在白梓霜自己从院子里出来了，这不是主动送上门来吗？


    白梓露到底还是觉得心有不快。


    昨天她虽然去了白梓霜院里，虽然她是想找白梓霜麻烦，但是她压根就没对白梓霜造成任何麻烦……她当时说的话白梓霜完全没听到不说，因为那个丫鬟，她还被白梓霜看了笑话。


    越想，白梓露越气了。


    所以她赶紧叫住了悠悠然走过的白梓霜。


    “姐姐。”白梓露笑着小跑几步到白梓霜面前。


    白梓霜侧头看了白梓露一眼，没有搭话，只等着白梓露开口。


    丞相府里还没什么动静，来接她去晒太阳的人应该还没到，她还能再陪白梓露在这里聊会儿。


    副人格又飘了出来，他围绕着白梓露转了一圈，又飘回白梓霜身边，说道：[这个人有什么好搭理的？满肚子的坏水。]


    白梓霜看他一眼：[毕竟这大约是我们姐妹俩最后一次聊天了，给白梓露一个面子。]


    副人格绕到白梓霜身后，虚虚环绕住她，在她耳边问道：[哪来什么姐妹？]


    除了那浅薄的血缘关系之外，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没有将她们两个人当成姐妹。


    白梓霜随口答道：[她叫姐姐的声音还挺好听。]


    副人格：[……]


    白梓霜：[怎么？]


    副人格顿了会儿，忽地小声喊了句：[姐姐。]


    白梓霜：[……]


    副人格没得到白梓霜的回应，小心翼翼询问道：[不……不好听吗？]


    白梓霜回神，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答道：[太好听了，好听到让我晃神了。]


    副人格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躲在白梓霜身后道：[你又哄我。]


    白梓霜虽然没看到，但也可以知道副人格现在是什么表情。副人格躲在她身后也只是欲盖弥彰而已。


    白梓霜：[那你信吗？]


    副人格：[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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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信，只要是阿霜说的，我什么都信。]


    白梓霜忍不住的又笑起来。


    真可爱啊，她的副人格。


    白梓露听不到白梓霜和副人格的对话，她只看到了白梓霜脸上忽然浮现的笑意。


    她不知道白梓霜在笑什么。


    明明现在表面上，白梓霜是被忽略的丞相府大小姐，今晚的宫中大宴，白梓霜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此时看着那么多人为了她白梓露今晚能在宫中大宴上一展风采而忙碌，白梓霜居然还笑得出来？


    想到今天早上丞相夫人和她说的话，她甚至要怀疑白梓霜早就知道调换皇嗣的事了。


    但是不可能。白梓霜不可能知道，如果白梓霜知道，怎么可能还这么淡定留在丞相府里。


    于是，她开口，把昨天没能说给白梓霜听的话再说了一遍：“白梓霜，今晚宫中大宴，你要不要求求我，我高兴了，兴许就央娘带你入宫了。”


    带白梓霜入宫当然是不可能的。


    原本就不可能，现在她知道了白梓霜的真实身份，就更不可能让白梓霜入宫了。


    她只是想恶心一下白梓霜而已。


    而白梓霜这边，她再次听到白梓露这话，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副人格果然最知道什么选择对她最好，这个丞相府不再安宁了，白梓露开始烦人了，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白梓霜：[来接我晒太阳的人什么时候到？]


    副人格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只犹犹豫豫又喊了声：[姐姐。]


    声音轻轻的、小心的、讨好的，带着些显而易见的小心机。


    白梓霜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白梓霜：[好听。]


    副人格也笑了声，但很快收住。他又飘到白梓霜身侧，看向丞相府门口方向，严肃地回答了白梓霜刚刚的问题。


    副人格：[现在。]


    副人格话音刚落，白梓霜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动静。


    人声，脚步声，兵器碰撞声……


    白梓露也听到了这声音，但她没当回事，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停留在白梓霜身上。


    白梓霜居然还笑，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


    “白梓霜，你听没听到我刚刚跟你说的话？”


    “我听到了。”白梓霜再次一笑，这一次真的是朝白梓露笑的。


    “那你——”白梓露话没说完，就见一群官兵突然出现，将她团团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