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蝙蝠飞了下来，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变成了一个面色苍白、五官俊美的少年。


    他穿着黑色的执事服，浅蓝色的眼睛仿佛蒙着一层薄雾，总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


    “好的，马上收拾。”


    美少年瑞恩朝黎姜眨了眨眼，修长的手指利落地将餐盘摞好，随后端起托盘，脚步轻盈地退出了房间。


    黎姜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感觉消食了才慢悠悠地走进浴室。


    多亏德米特里有洁癖，对“食物”的卫生程度十分讲究，才让她在这个连电灯都没有的年代，天天都能舒舒服服地洗上热水澡。


    黎姜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因先前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没泡多久就打算起身了。


    就在她刚要站起来时，一只蝙蝠突然从浴室顶窗闯入，她吓了一跳，立刻缩回水中。


    蝙蝠落地变成了德米特里。


    这位吸血鬼亲王身形挺拔，身高近两米，站在浴缸边上，一下子就让狭小的浴室显得更加局促。


    德米特里：“下个月的血月仪式，你跟我一起参加。”


    目光扫过黎姜遮掩的动作，他的语气带上不悦：“为什么要遮挡？难道你觉得我会对你的身体产生食欲之外的兴趣？”


    黎姜的手臂仍抱在胸前，膝盖紧紧并拢，垂首回应：“大人吩咐，我自当遵从。”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德米特里唇角紧绷，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几分，显然对她的回避感到不满。


    黎姜：“大人，这只是人类女性正常的反应。”


    德米特里冷笑一声：“你们人类女性未免太自以为是。”他毫不掩饰轻蔑的目光，“血族看待人类，就像人类看待鸡鸭。谁会对食物产生欲望？”


    其实是有的，吸血鬼不管男的女的，都有相当一部分和人类搅合在一起。


    不过这些吸血鬼，已经被德米特里单方面开除血族籍了。


    德米特里对此的评判标准很简单——就像人类会鄙夷那些与猪牛羊相恋的同类，这些沉迷于猎物的吸血鬼在他眼中同样不配为族。


    黎姜抿了抿唇，顺从地附和了一句，“大人说得对。”


    德米特里：“哼！那你挡什么？”


    黎姜：“……？”


    德米特里：“把手拿开。”


    黎姜：“大人是要看我的身体？”


    德米特里：“谁要看这个？把脖子露出来，我要进食。”


    黎姜：“大人这样索取，我会没命的。”


    德米特里：“你别忘了，你是我的血契者。”


    黎姜：“没忘……”


    所谓的血契者，就是吸血鬼的移动血包，她怎么敢忘。


    但是今天德米特里已经吸过血了，再来一次，她真的会死的。


    黎姜缓缓放松手臂，抬起湿漉漉的指尖轻轻搭在德米特里的肩膀上，他皱了皱眉，却并未将她推开。


    “大人，能再迟几天吗？”她低声道，“能成为您的血契者是我的荣幸……我想长久地侍奉大人。”


    德米特里皱起的眉头略微舒展，却仍紧盯着黎姜的双眼。半晌，他唇角微扬，冷冷道：“倒是很会说话。“


    “如你所愿。”


    说完，他身形一晃又化作蝙蝠，从来时的窗户飞出，消失在夜色中。


    经过这么一耽搁，浴缸中的水已经有些凉了，黎姜起身擦干水分，换上睡衣躺进被褥。


    夜晚是吸血鬼活动的时间。


    但黎姜是纯正的人类，即便成了血奴，也改变不了需要睡觉的事实，她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夜晚即将过去，黎明还未到来之时，吸血鬼中的美少年瑞恩悄声走进黎姜卧室，在桌上摆好了早餐，这时床上的黎姜仍在沉睡。


    等她醒来，睁开眼看到的依旧是一片黑暗。


    她撑起有些发软的身子，将厚重的窗帘拉开，阳光倾泻而入，看起来差不多是正午时分了。


    桌上的餐食早已凉透。


    白天的吸血鬼城堡笼罩在一片寂静中。


    黎姜推开某间房间的门，借着微弱的光线摸到房间中央的棺材前，然后猛地掀开棺盖。


    “喂，你在做什么？”少年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疑惑。


    黎姜在黑暗中眨了眨眼，侧过脸，对着应该是少年所在的方位：“瑞恩，我的早餐凉了。”


    “早上放的，现在当然凉了。”瑞恩漫不经心地回答。


    “能帮我重新准备一份吗？我饿了。”


    “……好吧。”


    瑞恩不情不愿地应下，推着黎姜的肩膀将她带出漆黑的房间。


    走廊昏暗的光线下，他忽然露出尖牙：“胆子不小啊，虽然我平时好说话，但好歹也是个吸血鬼吧？”


    “可德米特里大人让你照顾我，对吧？”


    “哈？这是在拿德米特里大人压我？”


    “怎么会，”黎姜微微一笑，“正因为知道瑞恩对德米特里大人忠心耿耿，我才放心依赖你啊。”


    沉默片刻，瑞恩别过脸轻哼一声：“……算你聪明。”


    瑞恩重新为黎姜准备了一份人类的餐食，刚转身要走，却被她拉住了手。


    人类的体温透过指尖传来，瑞恩眉头微蹙，那张本就带着几分忧郁的脸显得更加阴郁了。


    “瑞恩，血月仪式是什么？”黎姜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语气微沉。


    “嗯，有点好奇。”她歪了歪头，“这是不能说的吗？”


    瑞恩：“你一个人类，打听吸血鬼的节日做什么？”


    黎姜放下手中的刀叉，轻轻叹了口气：“德米特里大人说下个月要带我去参加血月仪式，我只是想提前做些准备。”


    人类与吸血鬼共存多年，但吸血鬼世界的许多隐秘仍与普通人无关，血月仪式便是其中之一。


    黎姜在成为德米特里的专属血奴前，只是个贫民窟里挣扎求生的普通少女，来到这座城堡也不过半月，她对吸血鬼世界的认知依旧很模糊。


    “你确定是血月仪式？”瑞恩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


    “我确定。”黎姜点头。


    “那你完了。”瑞恩忽然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我可从没听说过，有哪个参加血月仪式的人类能活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