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微妙。


    “失礼了。”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不待黎姜推开，他已经自觉地收回双手并后退一步，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黎姜皱眉，神色有些不悦。


    她感觉自己被占便宜了，但男人的举动又让她产生怀疑，大概也许可能，他确实是怕她摔倒才搂了她的腰？


    那几秒的触碰，是再寻常不过的“举手之劳”？


    “真是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否有哪里不舒服？”男人眼神温和，关切地再次询问：“如果方才我不小心的碰撞使你受伤，请务必告诉我。”


    “我没事，你不用在意。”


    黎姜决定忽略掉那点不舒服，拒绝和男人继续对话，直接进了驴家门店。


    其实她并没有想买的东西，只是来都来了，随意逛逛也是种闲适的消遣。


    熟悉的SA（销售顾问）给她介绍了几款新到的包，黎姜兴趣不大，转到了配饰区。


    奢牌的饰品只是饰品，材质多以黄铜镀金、合金、人造宝石等为主，即使有些款式看起来珠光宝气，也并非真正的珠宝。


    很多有钱人随便地买，随便地戴，之后随便地扔，她们对待这些几千上万的大牌饰品，跟普通女生对待两元店买的塑料发夹一样，十分随性，坏了丢了都不可惜。


    黎姜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但人生前二十年贫穷的生活，造就了她朴素的金钱观——比起大牌的假珠宝，她更喜欢真金白银。


    在配饰区看了一会儿，黎姜离开了这家店。


    从早上到现在她只喝了一杯拿铁咖啡，肚子有些饿了，打算先去吃个午饭，下午再继续逛。


    她在某个商扬负一楼的美食街里，挑了家装修不错的港式茶餐厅走了进去。


    工作日逛街的人不多，饭店里选择堂食的人也不多，上菜很快。


    一份咖喱三宝饭，里面有鸡扒猪扒鱼丸和土豆，再一份清炒时蔬，一杯冻柠茶，就是黎姜的午饭了。


    味道不错，和赵阿姨煮的家常菜比起来，多了几分调味料的色香味。不能说哪种更好吃，只能说各具风味，各有千秋。


    刚嫁给周承泽的时候，黎姜迫切地想要融入有钱人的圈子，十分热衷于和其他富太太们交际，有次聚会，女士们谈论到美食话题，黎姜推荐了这家茶餐厅，说自己很喜欢吃它家的咖喱饭。


    实际她也才吃过两次而已。


    一次是舍友生日，宿舍四人来这里吃大餐庆祝；一次是兼职赚了点钱，又恰逢自己生日，为犒劳自己点了它家的外卖。


    人均消费上百的茶餐厅，对于穷学生的黎姜来说，已经算得上很奢侈了。


    跟周承泽谈恋爱后，他带她吃过很多高档饭店，这家茶餐厅属于快餐，不在高档饭店行列，周承泽没带她来过。


    黎姜舌头不挑剔，十多块的快餐觉得美味，几块钱的学校饭堂也觉得不错，一百多的快餐她从未觉得不够档次。


    所以当某个富太太惊讶地说“原来你喜欢吃穷人餐厅啊，真平易近人”时，黎姜错愕之余也看清了自己和她们不是一路人的现实。


    麻雀飞上枝头，也只是站在枝头上的麻雀，不会变成凤凰。


    从那以后，黎姜不再参与夫人交际，如非必要，那些豪门生日宴结婚宴之类的，她也不再参加……


    嫁入豪门七年，她交到的有钱人朋友，只有几个麻将搭子。


    黎姜在那个圈子里，就是个小透明，说起她的名字没几人认识。说起周家三少周承泽的妻子，大多数人的印象也只有：一个靠美貌嫁入豪门的女人，没什么印象。


    ……


    吃完午饭，路过便利店的时候，黎姜买了根5块钱的淀粉肠，外皮烤得金黄酥脆，油脂在高温下滋滋作响，趁热来一口，肉香四溢。


    现在她仍然不觉得吃几块钱的食物是一件丢脸的事，只是感叹了一下物价，学校门口的烤淀粉肠，5块钱能买2根，快收摊时5块钱甚至能买3、4根。


    至于报导里说的淀粉肠不健康，无所谓，那点香精色素亚硝酸盐还毒不死她。


    这家商扬距离奢侈品店云集的第八大道不远，黎姜乘扶手梯上到一楼，又走了几十米就回到第八大道了。


    她仍然没有目的，只是随意闲逛。


    在一家奢侈品店试戴丝巾时，镜子里忽然照到一张有些面熟的脸，是上午那个撞到她的男人。


    她在镜子里看到了他的眼睛，这说明他也能通过镜子看到她的眼睛。


    “好巧，又见面了。”他走上前来，声调温雅地打了声招呼。


    “你好。”黎姜垂眸，把镜子挪了个角度，避开和他的眼神对视。


    “我是易珹，请问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不好意思，不方便。”


    “我没有其他意图，只是想为上午发生的事表达一下歉意。”


    “我说了没关系了。”


    黎姜不傻，她知道自己长得漂亮，可能会吸引见色起意的人。而她身上的衣服包包还有佩戴的首饰都不便宜，妄想傍富婆吃软饭的小白脸也可能会把她当作目标。


    这个叫易珹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英俊儒雅，气质不凡，身边还跟着两个墨镜遮面疑似保镖的壮汉，似乎是位有钱的绅士，但也可能是装的，说不定他就是个骗女人钱的小……老白脸呢。


    黎姜对他没有兴趣，不管他是见色起意还是想吃软饭，亦或者真如他所说的“只想表达歉意”，她都没有兴趣。


    总结起来就是：懒得社交，不耐烦，也不擅长。


    自觉把话说得够清楚了，黎姜转身走到其他柜台看起了包包。


    易珹失笑，感觉心里像被蚂蚁爬了，一阵搔痒。


    黎姜确实是个美人，然而五官更精致身材更妖娆的美人，易珹却也见过不少，更何况黎姜表现出来的性格称得上无趣。


    按理来说，他应该心无波澜的，而不是被拒绝后又再次搭讪，像个没见过女人的毛头小子一样。


    但，就是该死的，觉得她迷人极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生理性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