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江橙特意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杆。


    整个一青翠的小白杨。


    小白杨深吸一口气：


    “关掉灯角落里伤口溃烂，这样的不堪我早已习惯”


    “小丑的桥段还在上演，执笔的人何时在我身上落款”


    ……


    “我微渺的期盼，千万遍循环”


    “戏谑万千，唏嘘万千”


    ……


    一曲唱罢，江橙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另外三人。


    “怎么样？”


    谢云川错开目光。


    “是不是比之前好听多了？”


    沈墨低头不语。


    “我就说，我是天才！”


    林燃颤抖着手指，指向江橙，“天……才吗？”


    “也是”，林燃像是想明白了，接着道：“在今天之前，我只听过、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唱歌真的——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江橙：“！！！”


    天塌了！


    “真的……没有一丁点儿技巧？”江橙将最后的希望放在谢云川和沈墨身上。


    谢云川认真想了想，道：“我觉得，你的天赋可能在说唱上，《流浪》就唱得很不错。”


    江橙：“……”


    他懂了。


    沈墨揉了揉耳朵，“我再教你一一遍。”


    他第一次觉得，唱歌是一件痛苦的事。


    “这次还是一个字一个字来抠。”做好了心理准备，沈墨对着江橙道。


    谢云川停顿几秒，略带同情地看了沈墨一眼，“我和你一起。”


    沈墨第一次觉得再多一个舍友真的挺好的！


    两人对视一眼，竟生出一点即将“同患难”的惺惺相惜之情。


    林燃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自觉也给自己找了个活儿，“那我做观众！”


    从一生一师，变成了一生两师，还外加一个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观众，江橙这个处在食物链最底层的学生表示压力真的很大！


    “来吧！”见躲不过去，江橙脖子一梗，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次由沈墨先开始教。


    ……


    “很奇怪”，沈墨眉头皱得紧紧的，似乎江橙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的发声位置、呼吸节奏都完全没有问题，但是，为什么你的调还是那么……独特呢？”


    见沈墨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江橙更加不好意思了，“我也不知道，其实我觉得我唱得蛮准的……”


    后面这句话江橙说的很小声。


    谢云川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沈墨的肩膀，“我来试试吧。”


    沈墨对上谢云川的视线，清楚地从他的眼神中品到了几个字——


    “不容易！”


    沈墨抿了抿唇，对着谢云川轻声道：“你加油。”


    声音有点听不太清楚。


    估计他这一年的话都在今天说完了。


    谢云川郑重地点点头，一副准备上战场的样子。


    说实话，在他看来沈墨已经教得很好了，说一句把饭喂到江橙嘴里也不为过。


    所以，到底该怎么教呢？


    一旁看戏看得正上头的林燃，见谢云川和沈墨两人一筹莫展的样子，调侃道：“要我说，你们还不如直接在歌词上表上音调呢，想当年，我学英语的时候，那叫一个千难万难啊，但，自从我用上了谐音大法就不一样了，not at all，老太太哦~你瞧瞧，多么通俗易读！”


    谢云川脑海中的某根弦被拨动。


    “我有办法了！”


    虽然用不上谐音大法，但完全可以在某些字上面标上升降箭头。


    在他看来，江橙最大的问题是无法识别音高。


    那就不用识别，直接背！


    沈墨的双眼也亮晶晶的，“可以试试。”


    换做以前，他绝对看不上这类方法，但是，在其他一切方法都行不通的情况下，歪门邪道成了唯一的指望。


    谢云川从江橙手里接过歌词，分了一半给沈墨，“我们同时开始标注，这样能快一点。”


    看着瞬间忙碌起来的两人，林燃用手肘推了推江橙：“江哥，你看看，还得是我吧！”


    “怎么样，是不是林老师最靠谱？”


    江橙嘴角抽了抽，“你不是观众吗？”


    林燃假装听不见，“什么，你说林老师是你心中最优秀的老师？”


    “哎呀呀，这多不好意思啊！”


    说着林燃还搞怪一般朝着谢云川和沈墨两人拱手，“不好意思，两位，承让承让！”


    沈墨和谢云川两人没有理会林燃，都在争分夺秒地标准着歌词，似乎有隐隐较劲的意思在。


    “好了。”谢云川率先停笔。


    沈墨也紧随其后，将歌词递给了江橙。


    “我先唱一遍”，沈墨对着江橙交代道：“你仔细看着歌词上的标注。”


    谢云川拦住沈墨，“我来吧。”


    “你的嗓子……”


    沈墨一愣，将位置让给了谢云川。


    看着歌词上面的标注，这一遍，江橙脑子中的迷雾似乎被慢慢拨开。


    “我行了！”谢云川唱完之后，江橙兴奋地对着几人道：“相信我，我这一次，是真的很行！”


    众人再次给江橙留出表演的空间。


    ……


    “戏谑万千，唏嘘万千~”


    唱罢，江橙放下歌词，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攥着，颇有些紧张地看向几人。


    “很好！”谢云川眼底的骄傲藏都藏不住，带头献上掌声。


    林燃更是险些将手拍红了。


    不容易啊！见证奇迹了！


    沈墨扯着有些沙哑的嗓子，等掌声稍歇后，才对着江橙道：“真的……很……不错……”


    这句话显然说得很费劲。


    江橙见状，心里一紧。


    “要不要喝点水？”说这话的功夫，江橙已经开始行动起来，接了一杯水递给沈墨，接着道：“我明天去小卖部看看有没有蜂蜜卖，对了，还得买点西瓜霜什么的……”


    江橙一条条在心底记着。


    “还有还有，你这两天少说一点话”，江橙继续操心道：“如果有非说不可的话，你就眼神暗示我，我给你当嘴替！”


    放在之前，江橙完全不会想到，他还有劝沈墨这个沉默是金的人少说话的一天。


    但一想到，沈墨的嗓子是怎么坏的，内心的愧疚就像是不绝的江水，快要将他淹没。


    沈墨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度，看着林燃和谢云川空荡荡的双手，微微翘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