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平稳，字字清晰，入耳若刀。


    “你知道，我们两家的婚事，就是你和我的婚事吧？”


    “知道，所以我和她的结婚证是假的。”


    “那我们之间……”


    “以后再说。”


    听着他的推诿，白砚霜心气一沉。


    以为白珊珊是煞有介事，没想到是当真如此。


    原本已经抚上门的手，又如坠着秤砣，垂落下来。


    心底发麻，正不知如何自处，却觉面前风动，门开正撞上准备出来的穆斯卓。


    “正准备去找你，跑哪去了？在门口怎么不进来？听到什么了？”


    他一连串的追问，落入她耳中，无一不透着心虚。


    白砚霜吊起唇角调侃，边解释边进屋，装作无事发生。


    “哟，我这刚回来还没推门呢。你们正在谈我不能听的？怕我听见？”


    “咱们是自己人，没什么不能听的，刚才只是打趣笙儿家定的娃娃亲。”


    尚时晏开口，却有些避重就轻。


    徐二撇嘴：“高门大户就是难受，谈恋爱、结婚都是被定好的。”


    “是么？我看你们倒是挺逍遥自在的。”白砚霜反问。


    “我们有本事的，自然能掌握前途跟生活。没本事的，最好还是听家里安排。”


    元笙回应着，似乎想到了某个蠢货，斜睨穆斯卓。


    “蠢人抖机灵，只会坠落得更快。”


    不见穆斯卓回应，白砚霜美眸眯起：


    “元小姐什么意思？这么快就忘本了？”


    前一句问元笙，后面一句却瞪向穆斯卓。


    跟自己为伍，就是蠢人抖机灵？


    这庆功宴的功夫，不全是她出的？


    俏脸上笑意收敛，寒意如潮自她而出，遍布整个空间。


    徐二、尚时晏和元笙，肉眼可见的打了个机灵。


    倒是穆斯卓，凝目蹙眉。


    自门口走回她面前，俯下身，与她咫尺对视。


    “你脸色这么差？喝多了？”


    “我清……”


    反驳的言语，被他若有所思的神情，拉停在唇边。


    他这是要用醉酒掩盖自己失言？


    免得与元笙闹出不快？


    “对，我确实喝得有点多了，先出去吹吹风，下次再约吧。”


    白砚霜话落便起身，走至门口又补充开口。


    “刚才有个蠢货已经走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蠢货带来的，更不知道，这个蠢货后面会惹来什么麻烦。”


    未指名道姓，可语气与视线，无疑皆指向元笙。


    “你是不是有病啊！”


    她暴躁起身，嗓音几乎破防。


    可不再给其多言的机会，白砚霜就推门而出。


    跟随的脚步声立刻在身后响起。


    却又听元笙开口：“穆斯卓，你敢出这道门，后果你自负！”


    言语的呵斥逼停了追逐的脚步顿住。


    刚要宽松些的心结，最后一扥，勒得更死。


    会所正门的电梯，是专供豪车入内的。供人上下的电梯，都在包厢外，露天的平台上。


    她顺着安全通道的楼梯间，连着下了四五层楼，才终于停了脚步。


    楼道里安静的空气，令白砚霜确认：


    自己面对他们的小团体，也是外人。


    但好在，自己所要的东西到手，男人什么的，倒也无所谓了。


    想着，白砚霜出了安全通道，打算找一层没人的包厢，坐电梯下去。


    刚推开防火门，刚侧身出来，却听得一声招呼。


    “白小姐？好久不见。”


    回头看去，竟是顾司茂。


    “真是巧了……”


    白砚霜以外愣住。


    男人冷黑色的短发三七侧分。上身的浅灰色衬衫，分明是休闲短袖款，却熨烫的格外平整。


    他靠墙而立，长腿交叠。晚霞橙光从旁侧落地窗照进来，落在白色的西裤上，将极好的比例明点出来。


    眼看她搭话，顾司茂快速捻灭了手中烟头，挥手将面前烟火驱散。


    “没关系，我对烟草和酒精不过敏。”


    白砚霜表示不介意，但心中诧异。


    有烟瘾的人，身上的烟草味是盖不住的。


    她对气味一向敏感，但前两次见面，未曾察觉。


    见她鼻尖依旧在轻动，顾司茂解释：


    “偶尔需要尼古丁提神，但作用也是聊胜于无。”


    他扬起半边唇角，硬朗的眉眼里无意中流露出些许疲态。


    “酒色伤人，这种地方的确吸人精气，疲惫才是正常的。”


    白砚霜语气淡淡，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白小姐还真是毫无同情心。不过我来这里，和穆家某人寻欢作乐不一样。我可连门都还没进去。”


    顾司茂朝着包厢门瞧了瞧，又扫视了一圈走廊。


    白砚霜随之看去，才发现：豪车之间，处了会所侍者，竟还有八位黑衣保镖。


    “浅浅带着艺人，在里头跟导演谈事。我们是悄悄来的。如果风平浪静，我们就悄无声息。如果有事，就是别人报丧。”


    他胜券在握笑容里，挂上些狠厉。


    白砚霜不言其他，反在自己的包里翻出了一个mini走珠瓶，递送上去。


    “打开闻闻。”


    瓶盖拧开，百草清香混着些许花香。


    清凉的味道被花香芬芳中和，提神又不冲头。


    “这是什么牌子的精油？”


    顾司茂好奇去看包装，却发现没有logo。


    “我自己提的精油，工作时候醒神儿用的。”


    白砚霜介绍之后，友善笑道。


    “之前你们兄妹两个，跟我配合默契，在穆老爷子面前作戏，台面上利益让了，私下里还没来得及感谢。”


    闻言，顾司茂欣然收下，转走话题：


    “不坐电梯走楼梯，白小姐是在应酬上吃瘪了？”


    “没有，我先走……”


    “那就是在穆斯卓身上吃瘪了？”


    告辞的话没说完，却被猜中心事。


    惊愕数秒，白砚霜才注意到自己的怔愣，忙偏过头去，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浅浅应酬时，我见过许多次，不一样的个女人从楼梯间出来，一层层找没人的包厢，想用电梯下楼。”


    二十多层的高楼，上去难，下来也难。


    白砚霜不语，上下打量着顾司茂，想从他脸上看出更多信息。却见对方眉头一挑，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来。


    “穆斯卓心里藏了个白月光，这事情在上流圈子人人皆知，独你不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