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是古川的朋友，受他委托来代办离职手续。这是他的授权书和我的身份证，请您核对。”


    如果说曲易之像火般炙热张扬，所到之处皆为他热烈；那韩玄策就是水，不疾不徐，步步皆有力量。


    离职手续本不需要曲易之亲自处理，但他坚持要对古川启动竞业协议。所以韩玄策想和曲总“聊聊”。


    接过授权书，曲易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扫了一遍。排版谨慎，内容官方，签名洒脱，一点错都挑不出。


    将文件丢在桌上，用力有点猛，一只袖扣咔吧一声，崩出去了。曲易之顺势把另一只袖口也摘了下来，收到抽屉里，“小古总谱儿够大的，连离职手续都需要专人代理。”


    韩玄策对他的讥诮置若罔闻，唇边依旧挂着职业化的浅笑，声音依旧平和沉稳：“曲总，实话说，这份竞业协议对古川的约束力恐怕有限。他若真想继续深耕这一行，支付违约金并非难事。这协议，反倒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他属于我司涉密人员。”


    “若贵公司实际上并不存在商业秘密，或无法证明拥有商业秘密，那么该竞业协议也可能被认定无效。据我所知，古川的岗位只是个普通研发岗。曲总，他曾经以任何形式参与过有关商业机密的任何会议吗？”


    曲易之沉默。古川确实没参加过，但“the ONE”参加过。韩玄策这是在试探他是否要公开古川的隐藏身份？


    “他有没有，他自己不清楚吗？”


    “古川说……决策权在您。比如……视频影像……”


    “我没那种怪癖！”


    韩玄策垂眼一笑，没再提这茬，“曲总，古川近期也没有急于找工作。虽然竞业协议每个月能为他提供一笔资金，但这笔万八千对于古川来说，只不过是几顿饭钱。而且每个月的这笔钱，不像是补助，更像是——一种羞辱。我想，以古川的性格，硬生生忍两年也是可能的。反正他也不差这一两次羞辱了。您说是吧？”


    曲易之冷着脸，没说话。


    “但业内都知道您曲总大度，纠缠竞业这事儿，实在不太像您的风格。而且还是对一个普通的、薪资不高的小研发启动竞业。以曲总的格局，也不至于做这种以大欺小的事儿。”


    曲易之冷着脸，不说话。


    “当然，最终决定权在您。古川说，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尊重您的选择。毕竟，与您共事，很幸福。”


    曲易之哼了声，“很幸福，很幸福还离个屁职。”


    韩玄策微微一笑，“您应该知道，也很不幸。”


    “不幸就不幸吧。玻璃心。”


    对这种评价，韩玄策无意辩驳。


    曲易之烦躁地抓过一支笔：“竞业协议就算了。我还不至于这么小气。” 快速签署了放弃启动竞业协议，字迹龙飞凤舞，除了放弃两个字较为清晰，其他的字恨不得划拉两下算了。


    韩玄策点头致谢，“古川知道这个结局一定会高兴。曲总对他的评价，我会如实转达。”


    这时，韩玄策的手机响起。他接起，简洁回应：“嗯。好。明白了。” 随即挂断。


    周身那如同静水深流般的气质似乎剧烈波动了一下，随即又归于平静。


    他收起合同，看向曲易之，语气仍较为平静，但用词开始逐渐尖锐，“曲总，最后几句，是我个人想说的。是否入耳，您自行掂量。”


    韩玄策：“您觉得古川玻璃心，或许不无道理。您那一只手数不过来的前男友们，个个让您费尽心思挽留，但都抛弃您后从不回头。您都从未因此伤怀。”


    “而古川，就您这么个前男友，被您轻松放手多次，无论当时是什么状况，但他次次要死要活。对比之下，古川像个糖人儿，不碰都化。”


    曲易之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这次——”


    韩玄策抬手示意他闭嘴，继续说道：“但这种脆弱，责任在您。”


    “就好比您养的两条犬。一条稍显矫情敏感，一条极其温顺乖巧。若您只是短暂离开去办点小事，自然会觉得那只最懂事的在哪儿都安全。古川的不幸，就在于您错把他当成了那只‘绝对安全、毫不需要操心’的狗。”


    “敏感的那只，您稍稍离开他就不安，吼叫撒泼反倒时时提醒您他的存在，最终您得把他抱回家才能安生。而那只最懂事的呢？您第一次抛下他，他忍着；第二次，他还忍着……终有一次，他会觉得您就是彻底弃他于不顾了。他不会再等。”


    “别说他不等了。狗贩子都等不了，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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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你不注意，就把狗拐走了。”


    “或许在您看来，古川这性格寡淡无趣，现在确实不合心意。但总有那么一天，您会想安定下来，回头去找这么一个人。那时候……”


    “您放心。别说他不乐意出来见你，狗贩子都不乐意。到时候你俩之间隔着好几个人。那场面，想想都刺激。”


    “当然，这都不重要。几年后，以曲总的魅力，再谈上十场八场恋爱，自然能遇见比古川更优秀的人。”


    说完了，颔首，作势欲走，“祝您诸事顺遂，曲总。”


    曲易之听得心头无名火上涌，但仍维持体面风度，甚至还能反击一句：“……谢了。韩先生说的狗贩子是您自己吗？”


    韩玄策忽然一笑，“曲总，你见过偷完狗，还舞到狗主人面前的吗？”


    就是说狗已经被偷了？！曲易之特后悔，盯着韩玄策手里的文件袋，想把那份资料拽回来撕了。


    但韩玄策牢牢抓着这份文件，曲易之丝毫没有可乘之机。


    “曲总，咱俩加个联系方式。稍后有关古川的任何手续问题，您都可以直接找我。”


    能被偷的狗，都不是好狗。曲易之安慰自己，半点都不要心疼，“没什么问题了。离职正常办。不会为难你。”


    “还是加一个吧。”


    “好。”


    扫码，确认。


    韩玄策：“曲总，后续如果没有必要，请您不要再联系古川了。”


    曲易之挑眉，似笑非笑：“怎么，我还得听你安排？”


    韩玄策神色未变，“第一次热搜是我压下去的。他当时已经被扒了个干干净净，虽然被及时压了下去，但确实丝毫不留。”


    嗤笑一声，不以为意，“是他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差，怪谁？”


    “他没怪任何人。他这个人，想得太多。甚至，当年，他想死都要伪装成意外。”


    曲易之表情一滞，“他说是他自己吃错药。”


    韩玄策盯着他，“他跟他哥说，不知道自己对那安眠药过敏。” 停顿了许久，缓缓道，“但我知道，他很早就知道。所以，曲总，别联系他了。您也联系不到了。”


    “我也是多虑。今天曲总打扮的如此精致，定是有新的目标了。祝您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