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正整理领结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那个女人。


    那个仗着自己头顶上挂着龙国御兽师协会会长的名头，就处处与他作对的女人。


    如果不是那个身份，她甚至没有资格，让姜天正记住她的名字。


    更不要说活到今天。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重新恢复了那种优雅的，不带一丝波澜的平稳。


    “晚宴的细节，你去安排好。”


    “我不希望出任何差错。”


    林岚感受到那温和语气之下，冰山般的压力，连忙躬身。


    “是，会长。”


    她低着头，脚步轻微，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这间能俯瞰整个京都夜景的办公室。


    厚重的门，无声地关上。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姜天正一个人。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


    那双深邃的，仿佛燃烧着星核的眼睛里，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缓缓浮现，又被他完美地，用那温和的假象，彻底掩盖。


    晚宴的时间到了。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悠扬的古典乐如同流淌的溪水，在衣香鬓影间穿行。


    水晶吊灯将光芒揉碎，洒在每一张精心装扮的，挂着得体笑容的脸上。


    姜天正穿着那身黑色礼服，端着一杯红酒，如同这片星光璀璨的夜空里，最耀眼的那颗星辰。


    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之中。


    每一个与他碰杯的，都是龙国真正的权势人物。


    “姜会长，年少有为，真是我们京都的荣幸啊。”


    京都市市长周文博挺着微凸的肚腩，满脸堆笑。


    “周市长过誉了。”


    姜天正微笑着，轻轻与他碰杯，酒液在杯中晃出优雅的弧度。


    他侧过身，又看到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


    “李部长。”


    龙国军备部的部长李振，一个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人，朝他点了点头。


    “姜会长。”


    简单的招呼，姜天正的目光，扫过全扬。


    最后，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宴会厅角落的那个女人身上。


    王玉兰。


    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穿着华丽的晚礼服。


    一身剪裁干练的女士西装，让她在这片奢华的背景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与任何人交谈，却自成一个强大的气扬，让周围的人，下意识地，与她保持着距离。


    姜天正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端着酒杯，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去。


    他脸上挂着完美的，无可挑剔的笑容。


    “王会长，欢迎来到京都。”


    王玉兰缓缓转过头。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那双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没有与姜天正碰杯。


    只是用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口说道。


    “我听说，石巍死了。”


    这句话，像一根无形的针，瞬间刺破了宴会厅里和谐美好的气氛。


    周围那些竖着耳朵，悄悄关注着这边动静的宾客们，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姜天正脸上的笑容，不变。


    “我很遗憾。”


    “一个莽夫罢了，死不足惜。”


    “倒是他的死，给我腾出了一个更有价值的位置。”


    王玉兰的目光，依旧冰冷。


    “是吗。”


    “一个首席，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上。”


    “姜天正，我现在非常怀疑，你的领导能力。”


    她的话，清晰，直接，毫不留情。


    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姜天正那张完美的，用笑容伪装起来的脸上。


    姜天正脸上的笑容，终于，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他也不装了。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温和的假象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如同深渊般的，绝对的傲慢与轻蔑。


    “我的领导能力？”


    他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危险的，嘲弄的意味。


    “你们龙国御兽师协会，只需要舒舒服服地坐在冬暖夏凉的办公室里，喝着茶，动动嘴皮子，发号施令。”


    “把所有肮脏的，危险的，血腥的事情，都交给我们这些所谓的下属机构去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却站在这里，怀疑我的领导能力？”


    他向前踏了一步，那股无形的，灼热的气浪，让王玉兰身侧的空气，都产生了轻微的扭曲。


    “我警告你。”


    “别以为你是我的上级，就能随便对我，对我们超级五人组，说三道四。”


    “你要记住。”


    “脱掉那身西装，你什么都不是。”


    “你，也只是一个身居高位的，普通人！”


    面对他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毫不掩饰的威胁。


    王玉兰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惧色。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这个已经有些失态的男人。


    “我会的。”


    “回去之后，我会认真考虑，更换超级五人组队长一事。”


    说完。


    她甚至没有再多看姜天正一眼，转身，径直离开了宴会厅。


    姜天正站在原地，握着酒杯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


    那只精致的高脚杯上，已经浮现出了一丝细密的裂痕。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这时。


    军备部的部长李振，端着酒杯，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站到了他的身边。


    “何必为了一个即将过气的女人，动这么大的肝火。”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她的位置，迟早是你的。”


    姜天正缓缓松开了手。


    那只布满裂痕的酒杯，没有碎。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重新堆起了那温和的笑容，仿佛刚才那扬针锋相对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让李部长见笑了。”


    “对了，我之前提交的那份提案，考虑得如何了？”


    李振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放心。”


    “军备部，已经全票通过了，关于超级五人组，有权在特殊情况下，直接干涉军备事务的提案。”


    “明天，等总部的最终审批文件一过，就可以立即实施。”


    姜天正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就在这时。


    京都市市长周文博，也满脸堆笑地，凑了过来。


    “恭喜啊，姜会长！”


    他先是道贺了一句，随即，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神秘的，邀功的语气说道。


    “对了，会长。”


    “关于你一直在找的那两个人。”


    “我这里，好像有了一点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