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铜蛇杖斜倚在床头，暗金纹路微微闪烁，似乎在无声地附和我。


    繁育命途的能量在我体内翻涌，时而灼烧，时而冰冷，像一条不安分的蛇，盘踞在血管里，伺机而动。


    可阮梅呢？


    她不需要命途，不需要星神的注视，甚至不需要任何超自然的力量，仅凭她那颗疯狂又冷静的脑子，就能造出让全宇宙都瞠目结舌的东西。


    猫猫糕？


    小狗糕？


    兔子糕？


    而我呢？


    我只会让虫卵孵化出Aion这种麻烦精，再不然就是让罗浮的百姓见了我哭爹喊娘地逃命。


    这命途，真是给错人了。


    如果阮梅拥有繁育命途的能量，她会做什么？


    她大概会造出一整个“糕点动物园”。


    猫猫糕负责撒娇，小狗糕负责拆家，兔子糕负责绝食抗议，而阮梅本人则站在实验室里，面无表情地记录数据，偶尔抬头说一句：“嗯，情感反馈达标。”


    她只需要试管、培养皿，和一颗永不满足的好奇心。


    而我？


    我只会被体内的能量折腾得半死，然后被全宇宙当成行走的灾难。


    我翻了个身，铜蛇杖的AI突然出声：


    “您似乎情绪波动较大，需要播放舒缓音乐吗？”


    “不需要。”


    “检测到您似乎很在意阮梅女士，是否要回拨通讯？”


    “你敢拨，我就把你熔了。”


    AI安静了。


    我盯着天花板，想象着阮梅拿到繁育命途后的场景


    她大概会先拆解能量结构，分析数据，然后尝试把它注入一块桂花糕，看看能不能让糕点自主繁殖。


    而我？


    我只会让整个黑塔空间站变成虫巢。


    真是浪费。


    最终，我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右眼的虫巢纹路。


    算了。


    是我自己选的，那就只能认了。


    至少，我比阮梅多一个优点。


    我还能让所有人头疼。


    而她，只能和她的猫猫糕面面相觑，记录一堆毫无意义的数据。


    三天时间一到，我直接踹开了神策府的门。


    铜蛇杖的暗金纹路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杖尖重重顿地，震得案几上的公文都跳了跳，景元抬头，手里还捏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新龙尊呢？”我冷声问。


    “这么急？”他慢悠悠地把糕点塞进嘴里，“我还以为你会先问‘早饭吃了没’。”


    “少废话”我眯起眼，“你该不会给我个假货吧？”


    景元叹了口气，拍了拍手上的糖屑：“铜蛇杖，你这是疑心病，得治。”


    “治？”我冷笑，“行啊，那你先解释清楚，为什么非得等三天？”


    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袍：“因为龙尊大人需要时间。”


    “适应？”我嗤笑，“持明轮回转世，不都是直接继承记忆和力量？丹枫当年可没这么麻烦吧。”


    景元不答，只是朝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如，我们边走边说？”


    我本以为景元会带我去鳞渊境，或是持明族的圣地，没想到他却领着我往丹鼎司走。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我皱眉，“龙尊还能藏在药柜里不成？”


    “顺路”他笑眯眯道，“顺便给你治治疑心病。”


    “……”


    我懒得理他，铜蛇杖尖不耐烦地敲着地面。丹鼎司内药香弥漫，医师们来来往往，见到景元纷纷行礼，目光却在我身上多停留几秒，带着畏惧和好奇。


    正走着，拐角处突然冲出一道娇小的蓝色身影，直直撞在我身上。


    “哎哟！”


    那人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药包散了一地。


    我低头看她


    蓝色龙角，蓝色龙尾，一头乱蓬蓬的长发，脸颊还带着婴儿肥，此刻正气鼓鼓地瞪着我。


    “走路不长眼睛呀！”她揉着脑袋，尾巴尖烦躁地拍打着地面。


    景元在一旁闷笑。


    我挑眉：“小姑娘，是你撞的我。”


    “你说谁小姑娘呢！”她猛地跳起来，叉腰仰头，“本姑娘可是持明龙尊！”


    我怔住了。


    持明龙尊轮回转世，本该都是丹枫那个壳子，清冷疏离，龙瞳如霜，举手投足间自带威仪。


    可眼前这个小丫头……


    “白珩？”我下意识喃喃。


    “哈？”她歪头，“你说什么呀，我叫白露！”


    白露。


    不是白珩。


    可那双眼睛，那股莽撞又鲜活的气质，却像极了当年那个总爱凑在丹枫身边，笑嘻嘻喊“龙尊大人”的飞行士。


    景元适时地插话：“白露，这位是铜蛇杖。”


    白露眨眨眼，突然凑近我，鼻尖几乎要贴上我的面具：“哦！你就是那个把星核塞身体里的……”


    “白露。”景元轻咳一声。


    她撇撇嘴，退后半步，却仍盯着我：“你面色不对，想必是忧思过重。”


    我冷笑：“我戴着面具呢。”


    “本姑娘医术高明，隔着面具也能看！”她骄傲地挺起胸，“要不要开副药？保证药到病除！”


    我转向景元，眯起眼：“这就是新龙尊？”


    他点头：“如假包换。”


    “你耍我？”铜蛇杖的暗金能量开始翻涌，“持明龙尊轮回千年，从未有过这种……”


    “意外”景元打断我，语气罕见地认真，“这次轮回出了点问题。”


    白露插嘴：“什么问题呀？我觉得我挺好的！”


    景元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你的事，去帮医师晒药。”


    “又打发我！”她嘟囔着，却还是乖乖捡起药包，临走前还冲我做了个鬼脸，“记得来找我开药哦！”


    待她跑远，我才冷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景元沉默片刻，低声道：“丹枫……这次没回来。”


    “什么意思？”


    “轮回中断了。”他望向远处的建木，“白露继承了龙尊之力，却没有丹枫的记忆。”


    我盯着白露远去的背影，她正蹦蹦跳跳地帮老医师分药，尾巴一晃一晃，像个普通的活泼少女。


    “因为她像白珩？”我突然问。


    景元一怔。


    “持明轮回，肉身虽变，神魂却同源”我轻声道，“丹枫的壳子里，不该出现白珩的影子。”


    除非……


    除非当年那场变故，让某些东西彻底错位了。


    景元没有回答，只是轻声道：“白露就是白露。”


    我嗤笑：“你倒是想得开。”


    他转头看我，鎏金的眸子深不见底：“那你呢？你能接受吗？”


    我盯着景元，面具下的赤金竖瞳微微收缩，铜蛇杖的暗金纹路在掌心缓缓流动，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蛇。


    “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我冷笑，“只是略有‘惊喜’罢了。”


    景元神色不变，仿佛早就预料到我的反应。


    “她真没有记忆？”我再次确认。


    “没有。”


    “龙尊的本事呢？”


    “她不会。”


    “那她会什么？”


    “治病看人，药到病除。”


    我眯起眼，铜蛇杖尖“嗒”地一顿，暗金能量在地面蚀刻出一道裂痕：“你耍我？”


    景元摊手：“不是你要见龙尊的吗？”


    “她有话语权吗？”我冷声问


    “持明密钥我都给你了，你搞定龙师就行了。”


    我指尖摩挲着密钥上面的纹路，这是持明族最高权限的象征，历代龙尊的信物，如今却落在我手里。


    “丹枫呢？”我突然问。


    “转世了。”


    “然后呢？”


    “我又没出罗浮，我怎么知道？”


    我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可景元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所以”我缓缓道，“现在的持明龙尊，是个只会开药方的小丫头，而你，把烂摊子丢给我？”


    “怎么能叫烂摊子？”他轻笑，“这叫‘惊喜’。”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景元！你答应给我的甘草糖呢？！”


    白露风风火火地冲过来，蓝色龙尾在身后一甩一甩，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药方。见到我，她眼睛一亮：“咦？你还在呀！要不要试试我的新方子？”


    我低头看她：“什么方子？”


    “专治嘴硬！”她得意地晃了晃药方，“保证药到病除！”


    景元闷笑，我冷眼扫过去，他立刻假装咳嗽，转头望向远处。


    “白露”我捏着持明密钥，淡淡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凑近看了看，眨眨眼：“持明族的令牌呀，怎么了？”


    “你知道它代表什么吗？”


    “代表……”她歪头想了想，“代表你能进持明族的圣地？”


    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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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


    景元适时地插话：“白露，铜蛇杖阁下是想问你，作为龙尊，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她挠挠头，“唔……先把丹鼎司的药材整理完？最近当归放得乱七八糟的，老医师都找不着……”


    我深吸一口气，转向景元：“你认真的？”


    他微笑：“如假包换。”


    离开丹鼎司时，我捏着持明密钥，只觉得荒谬。


    历代龙尊，哪个不是威震一方、统御持明的存在？丹枫当年虽性情冷淡，但手段雷霆，持明族上下无人敢违逆。


    可现在？


    一个满脑子甘草糖和当归的小丫头。


    “龙师们会撕了她。”我冷声道。


    景元不以为意：“所以密钥给你了。”


    “你觉得我会替她收拾烂摊子？”


    “不是‘替’”他纠正，“是‘合作’。”


    我嗤笑：“合作？让她给我开药方？”


    “未尝不可。”景元轻笑，“至少比丹枫好说话。”


    走到神策府门口，我突然停下脚步。


    “景元。”


    “嗯？”


    “丹枫……真的只是转世了？”


    他沉默片刻，鎏金的眸子望向远处的建木：“持明轮回，肉身湮灭，神魂重铸，这是常识。”


    “可白露不像他。”


    “也不像白珩。”


    我眯起眼：“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转头看我，笑意淡了几分：“铜蛇杖，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更好。”


    “景元”我唇角微扬，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你不必像防贼一样防着我。”


    他挑眉，故作惊讶：“哦？我有吗？”


    “没有？”我嗤笑，“从白露出现开始，你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我，仿佛我下一秒就会把她掳走似的。”


    他低笑，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牌：“习惯使然。”


    “习惯？”我微微倾身，面具下的赤金竖瞳直视他，“还是说，将军大人终于开始担心，我这次的目标不是持明龙珠，而是别的什么？”


    景元沉默片刻，目光转向远处的建木：“铜蛇杖，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我懒洋洋地直起身，指尖轻轻敲击杖身，“我只要你们的丰饶研究。”


    “丰饶研究？”他侧目看我，“持明秘术？”


    “不。”我摇头，“是你们罗浮这些年对建木能量的解析成果。”


    他眸光微动，似在思索。


    “持明龙珠不过是顺带”我继续道，“毕竟，那东西对我来说，只是验证丰饶命途的一个工具。”


    “验证？”


    “嗯。”我轻笑，“看看不朽的‘永生’，是否真的能对抗繁育的‘失控’。”


    景元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干涉持明族的轮回？”


    “我干涉它做什么？”我漫不经心道，“白露是丹枫还是白珩，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那龙珠呢？”


    “我说了，顺带。”我抬眸看他，“如果你们的研究足够有价值，我甚至可以不碰它。”


    他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又摇头：“可惜，龙师们不会信。”


    “那是他们的事。”我冷笑，“我只关心，罗浮的丰饶研究，到底值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景元沉吟片刻，突然问道：“如果研究结果不如预期呢？”


    “那就另寻他法。”我淡淡道，“宇宙这么大，总有人比你们更懂丰饶。”


    他低笑：“比如魔阴身？或者……‘药师’？”


    我眯起眼：“你在试探我？”


    “只是好奇。”他摊手，“毕竟，能让铜蛇杖阁下亲自登门讨要的东西，一定不简单。”


    “景元”我语气冷了几分，“别把我当傻子。”


    他笑意不减：“怎么会？”


    我懒得再与他周旋，转身准备离开。


    “铜蛇杖。”他突然叫住我。


    “说。”


    “如果丰饶研究真的对你有用……”他顿了顿，“你会怎么做？”


    我侧目，唇角微扬：“怎么，怕我毁了罗浮？”


    “不。”他摇头，“只是好奇。”


    “好奇？”我嗤笑，“景元，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套了？”


    他笑而不语。


    我收回目光，淡淡道：“后续发展不是我计划的，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命途如此？”


    “不”我抬步离开，声音飘散在风里，“只是我懒得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