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怀疑我孙子魂丢了……”


    说这话的客人, 是个模样收拾得十分齐整的老太太，她穿着蓝衣，花白的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的, 整个人看起来透着斯文, 又一丝不苟的。


    现在，这个老太太就凑近许归，神神秘秘的跟许归说着她大孙子魂丢了的事。


    “……不, 不对, 他不是魂丢了, 他是被女鬼附身了！”


    老太太纠正了自己的说法，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很轻，语气也有些神经兮兮的, 再配上她脸上那种堪称神经质的表情, 让听着她这话的人, 不由感觉脚底下窜起来一股凉气。


    嘶……


    跟拍抽了口气了，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一杯水适时被递了过来, 许归愣了一下，不由给了旁边小助手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将水推到老太太面前, 笑道：“您别着急，先喝口水再慢慢说。”


    ——她觉得自己现在应付人类，那是越来越有一套了，她可真是太厉害了。


    许归看着老太太, 问她：“您怎么会觉得，您孙子是被女鬼附身了呢？”


    老太太喝了口水，似乎是冷静了一点, 她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道：“我知道，你们可能会觉得我脑子有病，但是！我孙子他真的不正常啊。”


    老太太跟许归讲述起他孙子的情况。


    从前年开始，他大孙子其实就有些不太正常了，原本开朗的人，时不时就会突然安静下去，有时候还会突然的大哭大叫，整个人看起来都很奇怪。


    “当时，我们也没敢往他中邪了那方面去想……”老太太这么说，“可是后来，他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从去年开始，他的身体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


    老太太的语气很阴森，话里的内容，则让人觉得茫然。


    “什么叫他的身体里，出现了一个女人啊？”跟拍忍不住问。


    老太太一拍大腿道：“你们也觉得不可思议，对吧？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我好好的大孙子，突然描眉弄眼，还学着女的开始穿起裙子来……你们不知道，有一天晚上我起夜，在客厅里看见他坐在沙发上，戴着假发，涂着口红，我差点以为撞鬼了。”


    老太太拍着胸口，显然对于那一幕，如今想来都心有余悸。


    跟拍猜测：“也许，他就是突然有了扮女装的爱好呢？您可能年纪大了，不怎么上网，所以不知道现在网上有不少男人都有女装的爱好了，这行为还有个很正经的称呼呢，叫：反串。”


    老太太却说：“不止这样了，我还听到他用女人的声音在说话了，轻轻柔柔，娇滴滴的，我绝对没听错的，那就是女人的声音……我甚至听到他还在和那个女人在对话，你们说他这不是被女鬼附身了，还能是什么？”


    这样听起来，的确是很渗人了……跟拍看向许归。


    许归思考了一下，突然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孩子可能是生病了？”


    闻言，老太太一张脸却是直接垮了下去，她恶声恶气的道：“我都说了他是被女鬼附身了，什么病会让人身体里多出一个人来啊？你这大师，不会是个骗子吧？”


    她眼神狐疑的盯着许归。


    “我当然不是骗子。”许归笑了下，道“您会来找我，不就是因为有人告诉你，我真的很灵吗？”


    听她这么说，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又缓了下来，她道：“我的确是听我家隔壁的小子说你很灵，这个你竟然都能知道啊？”


    许归：“当然了，因为我是神算啊，我甚至能算到，老太太您今年七十二岁，您孙子十七岁，今年正读高一，是个很机灵开朗的孩子。”


    听到她夸孙子，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就更和颜悦色了，她自豪道：“那可不是，我孙子从小就听话，而且学习成绩也很好，一直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了。”


    老太太很骄傲。


    许归轻轻颔首，表示了解了，然后问：“那你过来，是打算让我做什么呢？给你孙子驱鬼吗？”


    老太太点头，小声问：“大师你这里有没有什么驱鬼的符啊，就是那种烧了，给孩子喝了就能驱鬼的？”她很期待的看着许归。


    跟拍听着，只觉得怎么都有些不对味——拿符水给孩子喝，这事真的正经吗？


    跟拍不由看向许归。


    许归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的道：“我觉得这事，还得亲眼看过孩子的情况，我才能确定到底该怎么做。”


    老太太面露犹豫。


    许归微笑着看着她，道：“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也许晚了，孩子的情况就更糟糕了，到时候，他就真的变成女人了。”


    闻言，老太太脸上一慌，而后表情变得坚定起来。


    “好，”她起身，“那就麻烦大师你帮我走一趟了。”


    许归笑着开始收拾东西。


    老太太站在一边，眉头皱着，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愁苦，似乎是担心着什么。


    跟拍凑近许归，小声问：“许老师，这家的孩子真的是被鬼附身了啊？”


    许归疑惑的看向他，稀奇道：“现在的人类不都信奉科学发展吗？你怎么还会信鬼附身这一套？”


    啊？


    跟拍尴尬的看着她，小声说：“可是，你不是跟那老太太说……”


    “我从来没说过，她家孩子是被鬼附身了啊？”许归随意的说，她瞥了一眼正在拍摄的机器，道：“你可别搞封建迷信这一套，到时候把我的直播间给封了。”


    跟拍：？？我，我封建迷信？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许归，却见许归一脸认真，只能慢慢的将心中的委屈又咽了下去，因为他突然发现，从头到尾，许归的确没说过老太太孙子这情况是鬼附身。


    “那老太太孙子这情况到底是？”跟拍疑惑了。


    许归漫不经心的道：“等我们看到当事人，那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道：“好了，可以走了。”


    节目组安排来的小助理又被留下了，水族箱里的鱼还得她留下照顾，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许归他们离开——她也想跟着一起去啊！


    “水族箱里的鱼，就麻烦你喂它们了，一定不要把它们饿着了，知道吗？”许归一本正经的跟助理说。


    助理忙点头：“知道了，许老师你们放心去吧。”


    直播间：


    【我去，这老太太说得好恐怖啊，什么他孙子的身体里边多了一个女人……这真的不是在讲鬼故事吗？】


    【反正鸡皮疙瘩都给我听出来了，我最怕听这些了，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所以，老太太她孙子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总不能真是撞鬼吧？我可不信这世上有鬼】


    【你们都相信算命了，竟然不信世上有鬼？哼，我和你们就不一样了，我不仅信世上有鬼，我还信如来观音宙斯太阳神呢！】


    【……兄弟你信的神仙还挺杂啊，古往今来，国内国外都有啊】


    【这鱼真的别喂了啊，我感觉它们的肚子都要撑起来了啊，有没有人为鱼鱼发声啊？】


    *


    许归他们跟着老太太来到了她家。


    当走到小区的时候，跟拍咦了一声，环顾四周道：“这不是那个……李先生他们家的那个小区？”


    李先生，名叫李安，他母亲当初将洒了农药的大米煮出来给他们一家吃，导致他们一家精神恍惚，噩梦连连，李先生当时还以为是他们家的人都中邪了，来找许归给他们家驱邪。


    也是因为他们家的事情，许归险些就进了警察局，所以对于李先生家的小区，不管是许归还是跟拍，都算是印象深刻了。


    现在他们走在这个小区里，跟拍就发现，这就是李先生他们家嘛。


    “所以，老太太您说的邻居……”跟拍问。


    老太太点头，道：“是啊，就是李安他们家，他们家的事情在我们小区都传开了，大家都知道你是个有真材实料的大师了。”


    也是听说了李安他们家的事，老太太才生出了来找许归帮忙的念头，也才有了现在的事情。


    此时，许归他们跟着老太太走到一栋居民楼下，老太太拿出门禁卡，道：“我们家就在这里了，在五楼。”


    等搭着电梯上到五楼，电梯门打开，正巧有人要下楼，看见老太太，立刻跟她打了声招呼，然后一脸为难的道：“……王奶奶啊，你们家中午可不可以不要放歌啊，我家孩子中午回来，还要午休了，你家这个时间放歌，太打扰孩子休息了。”


    老太太，也就是王奶奶一愣，道：“我家中午，放歌了吗？”


    女人点头，道：“可不是了，那歌声还挺好听的，现在都还在放了。”


    闻言，老太太的脸色立刻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她努力保持平静的跟邻居打完招呼，等走出邻居的视线，她快步走向自家家门口，将门打开走了进去。


    许归他们跟在她后边，一走进去，就听到了一道清亮的歌声。


    “咦？”跟拍好奇，往里边探头：“还真有人在放歌啊？不对，这声音听起来好像不是设备放出来的啊，这应该是有人在唱吧？奶奶，你家还有个孙女吗？”


    跟拍问完，后知后觉的看见了老太太难看的脸色，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噤声。


    不过老太太显然已经被他这话给气到了，虎着一张脸直接冲到了一个房间，打开门就喊道：“王凌星，你在做什么？”


    许归他们走进去，就看见一个“长发飘飘，纤细袅娜”的身影坐在窗前，等老太太喊了一声，“她”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秀气，却仍然能清楚辨别出是男性的脸。


    而且这张脸，细眉红唇，肤白细腻，还是明显上了妆的一张脸。


    再看“她”的穿着，白色的裙子，黑色的长发，如果不细看那张脸，简直就是个个子高挑的女孩子。


    看见老太太，“她”站起身来，笑着喊了一声：“奶奶。”


    听声音，竟也是声音细腻婉转，是一把极为动人的，听着也完全是女人的轻柔声音，但是，配着那张显然是男性的脸，这一瞬间，跟拍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跟拍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怕了，所以他小碎步挪着，一直挪到许归身边，靠近许归，这才觉得安心了些。


    他抬头看向许归，相较于他的惊惧，许归的脸色很平静，她眼神安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孩”，那种安静，倒是让跟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大惊小怪了。


    而王奶奶听到对方的那声“奶奶”，却是表情狰狞，拿着桌上的东西就朝着“她”砸了过去，嘴里怒骂道：“谁是你奶奶？你这个恶鬼！你快给我滚出我孙子的身体！”


    “王凌星”躲开她砸过来的东西，笑道：“奶奶，你忘了吗？我是你孙女啊。”


    王奶奶脸色铁青：“不，你是恶鬼，你根本不是人，你是占了我孙子身体的女鬼！大师——”


    王奶奶猛的转头看向许归，道：“大师，你快将这个女鬼灭掉，快将他驱除出我孙子的身体！”


    许归：“……啊，这个啊，先让我看看他的情况。王奶奶，可以让我和她单独的待一会儿吗？”


    王奶奶皱眉，问：“我不可以看着吗？”


    许归一本正经的胡扯：“恶鬼嘛，很危险的，您要是在，我在处理的时候，可能会有些畏手畏脚的，也有可能会伤害到你的。所以，我想独自和她交流一下。”


    王奶奶面露犹豫，她思考了几秒后，似乎是妥协了，点头道：“那好吧。”


    她离开的时候，厌恶愤恨的看了“王凌星”一眼，这才转身离开了。


    跟拍犹豫：“我要出去吗？”


    许归点头：“你也出去吧。”


    跟拍看了显然不正常的“王凌星”一眼，还是选择相信了许归。


    “……好吧。”他说，“不过要是出了什么事，许老师你就大喊，我会立刻就冲进来的！”


    许归点头。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屋里顿时就剩下许归和“王凌星”了，许归往前走了一步，刚刚还笑嘻嘻的“王凌星”却像是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猛的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她警惕的看着许归，像是浑身长满了刺。


    许归找了一圈，在床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下，说道：“我是你奶奶找来给你驱鬼的，他们似乎是觉得，你是被恶鬼缠身了。”


    “王凌星”抿唇，道：“我没有被恶鬼缠身，我就是王凌星！我只是不一样的我而已，但是我还是我！”


    “她”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拗口，不过许归却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许归点了点头，却道：“可是现在，你家里的人都觉得你是恶鬼缠身，他们现在很着急的要找人给你驱鬼，他们似乎是觉得，只要将你体内的恶鬼驱除掉，你就会恢复正常了。”


    闻言，“王凌星”脸上露出了恶劣的笑容，她恨恨的道：“他们永远都是这样霸道，完全不会考虑王凌星的意见，只要是他们觉得好的，那就一定是对的，不管王凌星会不会答应。”


    她对王家人，似乎带着一种强烈的恨意。


    “你也觉得我是被恶鬼缠身了？”她态度尖锐的看着许归，表情并不友好。


    许归歪头，道：“这世上又没有鬼，怎么会有恶鬼缠身这种事？你别看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可是接受过科学理智的教育的，才不会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了！”


    她的语气很骄傲，表情很自豪。


    “……”


    听到她这话，“王凌星”倒是有些卡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做着封建迷信的事的人，说她不信封建迷信的东西，这话怎么听着，让人觉得有些别扭呢？


    “我知道，就算王家人不承认，但是你的的确确，也是王凌星，你会这样，只是因为你生病了。”许归突然说，在“王凌星”愕然的表情中，许归看着她，声音平静的说：


    “你是得了人格分裂的病。”


    *


    跟拍跟着王奶奶到了客厅坐着。


    王奶奶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的，脸上满是愁绪。


    “你说说，这孩子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老太太抹着眼泪，“他以前多正常啊，乖巧又听话，要不是被女鬼缠住了，他现在怎么会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老太太的语气变得愤恨起来，“这该死的女鬼，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才是！她为什么要缠着我孙子啊？”


    跟拍听着，不由面露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她老人家，最主要，他总觉得，老太太的孙子，可能、也许，不是被鬼缠身了吧？


    刚刚他被老太太的话带着，就往撞鬼哪方面想，但是现在冷静下来再仔细一想，这都二十一世界了，鬼这种东西，早就已经被走近科学破解了啊，所以，老太太孙子身上的问题，也许是有其他的原因吧？


    跟拍正这么想着了，王家的门突然被人打开，好几个人从外边走进来。


    走在前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眉宇间带着两道深深的褶痕，这让他看起来有些严肃，不怒自威，他进来看见王奶奶，道：“妈，你在家啊。”


    王奶奶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儿子，然后又看向他身后的几个人。


    “阿章，这些人是？”王奶奶询问。


    王父哦了一声，稍微侧开身子，给老母亲介绍身后的人，道：“这是周大师和他的徒弟们，我请他们过来看看星星。”


    被叫做周大师的人年纪中年，穿着一身道袍，手里拿着一柄拂尘，下颌还蓄着长长的胡须，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只是在他的左边脸颊上，却贴着一张厚厚的白色纱布，瞬间让他的气质大打折扣了。


    王章道：“周大师在玄学圈可是极为有名的，有他在，星星肯定会没事的。”


    王奶奶闻言，脸上却没露出几分高兴来，反倒有些欲言又止。


    而跟拍看着这个所谓的很厉害的周大师，脸上的表情颇有些目瞪口呆：这个，这个周大师，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啊？


    【这不就是出现在郑家的那个骗子吗？】直播间网友们的记忆显然比跟拍要好一些，看到这位周大师的第一眼，直接就认出来这人是哪了。


    其他的网友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来了：


    【我也想起来了，这就是在郑家大打出手的那两个神棍中的其中一个啊，他脸上那个纱布，不就是当时他当时划破的地方嘛】


    【哈哈哈，这人竟然和许归又撞上了，这是什么冤家路窄啊！】


    【这人是个死骗子啊，这家人真是一找就找到一个骗子啊，这不得被骗得裤衩都没有了？】


    【好歹他们还找到了许归这个真神棍，也算是有点运道了！】


    网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突然就很期待这位周大师看到许归之时的表情，而跟拍，此时也已经想起来这位周大师是谁了，倒是有些瞠目结舌。


    你说说，这可真是太巧了啊，A市这么大，他们竟然还能碰上了？


    王奶奶此时拉着儿子走到一边，小声跟他说：“我已经找了一个大师来给星星驱鬼了，你怎么也带了个大师过来啊？”


    王父一愣，旋即问：“妈你找的谁啊？”


    王奶奶说：“就隔壁栋李家，爱娟他儿子找的那个大师啊，不是说她特别灵吗，我就特意找过去了，还花了五百块钱了。”


    王父：“五百块钱啊。”他找个大师，要二十万了。


    “那，那位大师呢？”王父突然意识到，从进来之后，他就没看见那位大师，至于抱着机器的跟拍，那人身强体壮的，一瞧就不像大师。


    王父环顾四周，想看看哪位是大师。


    王奶奶道：“大师在星星房间呢，她说她需要和星星单独相处一下，看看要怎么给星星驱鬼……那，你还要让这位周大师帮忙看看吗？”


    王父想了想，道：“都叫来了，还是让他帮忙看看吧，这位周大师很灵的，在圈里小有盛名了，要不是别人跟我引荐，我还没机会接触人家了。”


    王奶奶点头：“行。”


    说完话的两人走到周大师面前，王父跟周大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老母亲，王奶奶好奇的看着周大师脸上的纱布，忍不住指着问道：“大师你脸上这个是？”


    听到这个问题，周大师脸上表情一僵，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这个啊，”他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纱布，故作高深的道：“这是我帮上一户人家驱鬼的时候所受的伤，那户人家也是厉鬼作祟，那鬼大凶，即便以我高深的法力，也被它伤成这样。”


    站在一边，将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的跟拍：“……”


    同样一字不差听得清楚的直播间网友们：“……”要不是我们亲眼看到了你和别人扯头花，你这话，我们就真信了。


    可是，看过周大师当时有多狼狈的大家，现在是真的很难相信他啊。


    “我儿子在他卧室，我带周大师你们过去。”王父带领着周大师他们去王凌星的卧室，而在过去的路上，恰好要路过站在客厅的跟拍身边。


    看见跟拍的周大师你一时间并没有想起这个人来，只是觉得他有些面熟，直到他的徒弟着急的扯了一下，他，低声对他说了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慌乱起来。


    “师父……”徒弟着急，“怎么办啊？”


    周大师冷静一点，道：“慌什么，他既然没站出来说什么，那就代表他并没有想戳穿我们的意思……你去和他拉一下关系，实在不行的话，把我们赚到的钱分他一半也行。”


    徒弟明白了，等周大师和王家人走过去，他就一把拉住了也想跟着走过去的跟拍。


    “大兄弟，这可真是太巧了啊，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我们到一边聊聊去，”


    跟拍：？？诶诶诶！


    等等，他要进去拍摄啊！！


    而另一边，王父已经带着周大师来到了王凌星的卧室，不过他们打开门，却是恰巧和似乎正从屋里出来的许归给撞上了。


    王父疑惑的看着她。


    “这就是那位大师！”王奶奶适时说道。


    王父面上一惊，看着许归的眼神就有些变了，带上了几分打量。


    而一旁的周大师看着许归，脸上的表情险些没绷住——他认出来许归的，当时在他和唐装男人打起来的时候，对方就站在旁边，最后等他从池塘里被救起来的时候，对方也站在旁边。


    也就是说，他在郑家之时最狼狈的样子，都被这人给看见了。


    周大师：晦气！


    心中觉得晦气的周大师，面上却十分热情的道：“啊，原来是许小姐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这可真是太巧了，太有缘分了。”


    ——郑家的事过后，他有调查过许归，知道许归姓许。


    “咦，两位竟然认识？”王父觉得惊讶。


    周大师忙道：“当然认识了，许小姐在我们这一行，那是声名赫赫，名声在外啊……王先生，你要是早说你请了许小姐，那我就不来了。”


    王父道：“许大师不是我请来的，是我妈请来的……而且许大师，只要五百块就能走一趟了。”


    王父这话有些意有所指，而听到他这话的周大师：？？？


    他震惊的看着许归。


    不是，有这么破坏市场的吗？五百块，他做这一行后，就没听过这么便宜的物价了啊！这让他们这些人，还怎么竞争啊？


    恶意竞争，这是恶意竞争啊！


    “许，许小姐心善，”周大师绞尽脑汁，只能想到这么一句话——不是心善，为什么在这做慈善呢？


    周大师对许归的态度如此推崇，这让王父看着许归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信赖，他道：“没想到许大师这么厉害，不知道我儿子情况怎么样了？他身上的厉鬼能驱走吗？”


    许归看向王父，沉吟道：“我已经让他身上的“鬼”安静下来了，不过要想彻底驱除他，得先让他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休养。”


    王父不解：“安静的地方？”


    许归点头，道：“我觉得，他外婆家就是个不错的地方，在那里休养一下，对他会很有帮助、”


    “他外婆家？”王奶奶却是突然抬高了声音，她撇了撇嘴，道：“他外婆家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乡下偏远不说，他外婆又不是什么文化人，那里的人也没什么文化，我家星星过去，能学到什么好啊？”


    言语间，却是透着对王凌星外家的不屑。


    对此，许归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如果你想救你孙子，就只有这个办法了。”


    王奶奶皱眉，再次提起符水的事情：“大师，就没有什么符能让我孙子吃了，立刻就把这恶鬼驱逐走的吗？”


    许归道：“这厉鬼已经和他彻底融为了一体，要想暴力驱逐，连带着你孙子也会受到伤害，甚至可能危及性命，这样，你也要这么做吗？”


    王奶奶噤声了，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王父沉着脸，问：“大师，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许归叹气，道：“没有，只有这个办法了。”


    这下，不说话的人又变成王父了，他皱着眉，看起来很是犹豫的样子，而王奶奶看了看他们，突然嘟囔道：“怎么能让星星去他外婆家那里嘛？”


    “星星现在高一，这可是高中最关键的时候了，他之前就休学了两年，再休学，还怎么跟得上学习啊？”


    “你看他大伯家的珊珊，人还是个姑娘了，每次考试成绩就没跌出过前十，我们家星星之前就比不过她，现在要去他外婆家，以后还能赶得上珊珊吗？”


    “他一个男孩子，还比不过一个女孩子，多丢人啊？我们老王家可没有这么丢人的孩子了。”


    老太太脸上的表情极为的不乐意：“不信，不能让他过去……大师，你就想想办法吧，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孩子，可不能这么被耽搁了，他还要读书了，之后还有各种特长班要上了，这错过一天，可都是钱了！”


    “而且现在的社会竞争力这么大，不趁现在让他多学习，以后出社会了那又该怎么办啊？”


    老太太振振有词，说着说着，似乎把自己都说担心上了，原本一开始犹犹豫豫的，现在语气就变得坚定了：“反正不能让他去外婆家，这得耽搁多少是啊！”


    “大师，你就帮忙想想办法吧！”她说，“我们家孩子，真的不能离开A市的。”


    跟拍已经回来了，直播间的大家透过直播刚好看到这一幕，当即满屏幕的问号：


    【不是，孩子都这样了，都被“厉鬼”附身了，您老还惦记着他的学习，特长班呢？】


    【鸡娃鸡娃，鸡娃也不是这么鸡的吧？这简直就是孩子都要死了，你说趁他还有一口气，让他再学一会儿，这真的不是在说笑吗？】


    【我看比起孩子的身体，性命，他们更关心孩子各方面比不比得过他大伯家的珊珊】


    【许归都说这孩子是鬼附身，这世上难道真的有鬼？】


    【我是一名心理医生，这位王凌星同学的情况，我看他的情况，很有可能是人格分裂，并且分裂出来的这个人格看起来已经十分完整了，这个情况真的是十分危险了，如果王家的人看到我这句话，我希望能尽快送孩子去就医】


    【人格分裂？！是啊，孩子这情况，和人格分裂很像啊！！】


    【可是如果是人格分裂，那许归说的这些话，又是怎么回事啊？许归算命一直很准的啊，总不会在这里翻车吧？】


    【哈哈哈，简直笑死，许归的粉丝们简直像是一群傻*，算命这种东西你们还真的信啊，这明显都是剧本啊】


    【黑子们这又是闻着味来了啊，烦死了】


    ……


    跟拍没看直播间的弹幕，不过他之前猜测王凌星不是撞鬼，此时忍不住说了一句：“有没有可能，孩子是生病了啊？”


    他这话说出来，在场的人的目光那是不约而同，全都落在了他身上。


    被大家看着，跟拍有些紧张，不过他块头大，板着脸，倒是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他说：“可能是因为生病，孩子才会出现这种奇怪的问题呢？你们有没有带孩子去医院检查过啊？”


    他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很正常，可是却没想到他一说出来，王家人的反应都很大。


    “什么生病？”老太太尖声说着，“我家孩子好好的了，你凭什么说他生病啊？你难道是觉得我家孩子的精神有问题，怀疑他是个神经病？”


    王父也道：“这位先生要是没有确切的结论，我希望不要乱说话，我们家的孩子很健康！”他着重强调“很健康”这三个字。


    老太太更是道：“我家孩子明明就是撞鬼了，被鬼附身了，你说什么他生病了，这是在这诅咒他呢？我呸！”


    跟拍：？？？


    跟拍真的没想到王家人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慌乱解释道：“我没其他的意思，我就是说一种猜测，一种合理猜测！”


    可惜，对于他的解释，王家人看起来并不感冒，竟是直接开口就要把他赶出去，许归作为和他一起过来的人，当即“大师”的地位那是直线下降。


    “什么大师，我看应该是骗子才对，和这人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家人这么说着，将许归连带着跟拍一起赶出了家门。


    跟拍是真的迷茫了，他看着许归，道：“许老师，我刚刚那话，难道是有说错什么吗？我说他孩子可能是生病了，怎么就成诅咒了？”


    比起孩子生病，难道不是孩子撞鬼这件事更像诅咒吗？怎么这家人对后者的接受这么良好，对他的生病言论反应这么大呢？


    这，这没道理啊。


    许归看着紧闭的大门，眉头皱着，表情有些严肃。


    听到跟拍的话，她回答：“也许，是你说到了他们的痛处呢？他们觉得痛，反应自然就大了。”


    跟拍：“……什么意思？”他有些不太明白许归这话。


    此时，在许归的直播间里，有一条弹幕突然滑过了屏幕中心：


    【王凌星，这是我曾经做心理医生之时，治疗过的一位病人，他最开始是因为抑郁症到我这里来就医的，当时他的抑郁症就很严重了，已经出现了双相的情况，我给他开了药，只是之后他的病情并没有得到控制，反倒越来越严重了。


    之后有一天他跟我说，他幻想着，有一个人在爱他。可能有网友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用严重来形容这个情况，那是因为这代表着他已经开始出现精神分裂的情况了！】


    【我当时就把这事通知了他的父母，可是……】


    第52章


    疑似王凌星的心理医生突然出来说话, 这让直播间的弹幕都是为之一静。


    此时，许归和跟拍被关在王家的门前，许归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大门, 表情有些严肃, 而跟拍神情倒是有些恍惚，他的脑海里正回荡着许归刚刚说的那句话。


    “所以，许老师你是早就知道那个孩子不是被鬼附身, 而是生病了？”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 “我还以为……”


    还以为许归真的是觉得那孩子是被鬼附身了。


    闻言, 许归却是有些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早说了，我信奉的是科学发展，不搞封建迷信这一套的吗？”


    跟拍尴尬一笑, 有些气弱的道：“这不是, 你刚才跟那老太太说话的时候, 一口一个鬼，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所以他才被她的态度给唬住了, 他甚至觉得，不仅是他，许归直播间的网友, 可能很多人可能都被许归刚刚的态度给迷惑到了。


    许归却道：“王家的人早就知道王凌星是病了，只是他们不能接受他们家的独苗苗得了精神病，成为了一个疯子，所以选择性的不去相信……”


    适时, 直播间那个疑似王凌星心理医生的ID也继续发言道：


    【……王凌星的家人知道他疑似精神分裂症后，反应很大，他们似乎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甚至对着王凌星破口大骂，而在我劝他们送王凌星去好点的医院那里给他看病的时候，他们直接就带着王凌星离开了。之后，我就再也没看见过王凌星】


    【没想到再见，他的精神分裂竟然已经这么严重了，我还以为他父母已经带他去更好的医院看病了！】


    可是很显然，王家人宁愿相信孩子是中邪，被鬼附身了，也不愿意相信孩子是脑子生了病，是神经出了问题，他们宁愿求助虚无缥缈的“大师”，也不愿意带他去医院看病。


    对于王凌星生病的事情，他们更是讳莫如深，绝口不提。


    【许小姐，如果你能帮到这个孩子的话，就求求你帮帮他吧！】这位医生继续打字说道，恳求道：【我可以保证，他真的不是中邪，他只是生病了，得了精神分裂症！你救救他吧】


    终于将整件事听懂的网友们，不免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人说的真的是真的？她真的是王凌星的心理医生？王凌星真的是抑郁症变成了精神分裂症？】


    【我只有一个想法，我记得，医生是不被允许透露患者隐私的……姐妹，你这已经违反规定了啊】


    【违反规定，也好过亲眼看着这孩子被毁来得好吧？医者仁心，这姐妹说这么多，明显就是想让许归帮帮这个叫王凌星的孩子，哪里还能计较这么多？】


    【有种三观尽毁的感觉，真有父母这么对孩子吗？这件事我怎么听着觉得那么魔幻啊，这真的是二十一世纪能发生的事情？】


    【主要，我看这王家的人看着都是受过高等教育，是有文化的人啊，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令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匪夷所思？呵，你们忘记十几年前的杨*信事件了？这件事情里的那些父母，他们难道没文化？没受过高等教育？还是那句话，教育是给能听懂话的人听的，却训不了听不懂话的畜生！】


    【我现在的重点是，王凌星之后要怎么办啊？我看他家里的人，好像并不打算要将他送去看病治疗的样子啊】


    【岂止是不愿意送他去看病啊，我看许归他们只是提了一嘴小孩可能是生病了，他们家的人的反应就特别大，这讳疾忌医的态度，我看情况可不乐观】


    【那怎么办啊？我看这家人是铁了心要用非科学的办法给这孩子“治病”了，这不得把人给治坏了？】


    ……


    与焦急的大家想必，许归此时的表情却十分冷静。


    “杨昊霖，”她突然叫了一声跟拍的名字，她往常都是叫“跟拍大哥”的，所以她突然叫自己的名字，跟拍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她在叫自己。


    然后，她就听许归声音冷静的说道：“现在就打电话报警。”


    跟拍：“报警吗？那，那报警理由该说什么啊？”


    闻言，许归目光幽深，声音幽幽的道：“就说，有人在这搞封建迷信，用不正常的手段祸害祖国未来的花朵，让他们快点来！”


    跟拍听完，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一下头：“好。”


    他将机器放在地上，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了，他身上没有收音设备，直播间的大家并不能清楚的听见他打电话的声音，只能隐约听到几个字眼。


    而放在地上的镜头，是对着许归的，不过因为机器是放在地上的，只能拍到许归的大腿以下，大家并不能看见许归此时的表情。


    如果他们能看见，就会发现许归此时的表情很严肃，她的目光落在王家的门上，视线像是能穿透门板，看清楚里边的情形。


    此时，王家的客厅里。


    将许归他们赶走后，王奶奶一改之前和气斯文的样子，一张脸看不见半个笑脸了，阴沉沉的。


    “这都什么人啊！竟然说我家星星是生病了，我们家星星这样子，怎么可能是得了病嘛，一体双魂，这就是被鬼附身了啊！”


    王奶奶的语气很笃定——这种话她说得多了，似乎连自己都骗到了。


    她坚决不愿意承认自家孙子是生病了，毕竟，那可是精神病，是疯子啊，谁家要是有一个，走出去别人都要议论一番。


    她家星星是疯子的消息要是传出去，那他们家还要不要做人了？怕是要不了多久，他们家了真就要成为整个小区的笑柄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王奶奶只觉得心中像是有团火在烧，烧得她坐立不安，寝食难眠。


    “大师，如今我们只能拜托你了！”王奶奶灼热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周大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我一看您和那两个骗子就是不一样，是真材实料的，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把我孙子身上的女鬼驱走啊！”


    周大师愣了一下：“呃……当然！”


    周大师人老成精，虽说不知全貌，却也稍微看出王家这事得猫腻了，不过不管这事有什么猫腻，作为一个骗子来说，能骗到钱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周大师一般是不愿意称自己为骗子的，他更愿意称呼自己为“心理大师”，毕竟，他所做的这些事情，怎么能算骗人呢？他分明就是在宽慰这些遇到困难的人啊。


    “王女士您不用担心，”他当即表情肃然的开口，“这事既然是被我遇到了，我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王奶奶迟疑了一下，还是道了句：“呃，周大师，我姓罗。”


    大家称呼她王奶奶，不过是因为她婆家姓王，是王凌星的奶奶而已，她本名是姓罗的。


    闻言，周大师脸上表情不变，说道：“我自然是知道王女士您姓罗，只是您与您丈夫伉俪情深，夫妻一体，所以，我才称呼您王女士。”


    王奶奶眉眼舒展了几分，道：“大师真是好眼力，我与丈夫，的确感情深厚，只是可惜我丈夫去世得早……”


    王奶奶脸上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来。


    周大师听着她的话，但笑不语。


    “大师。”王父再次开口了，“那我儿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您尽管开口，只要能顺利将我儿子身上的鬼给驱除掉，一切都好说。”


    周大师最高兴的就是听见“一切都好说”这句话，这代表着他可以狮子大开口，不过他面上还是装得人模人样，仙风道骨的。


    “王先生放心，这事老道我一定尽心尽力！”


    他看向王凌星的屋子，道：“首先，我们先把您儿子请出来吧。”


    王父眼神一暗。


    ……


    “王凌星”是被王父粗鲁的扯着手腕从卧室里给扯出来的，她被他往地上一掼，身体踉跄几步后，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你们舍得把我放出来了？现在不怕我给你们丢人了？”她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父和王奶奶，“我还以为，你们要一直把我关着了。”


    自从“她”出现后，王家人就不许她再出去了，平日将她锁在卧室里，卧室门户紧锁，窗户也被封得死死的，他们一副绝不让她影响了他们王家的名声的姿态。


    所以，自从王凌星体内身为“王凌星”的这个人格出现后，她出现了多久，王凌星就被关了多久。


    到现在，他已经被关了大半年了。


    “王凌星”不由怨愤的瞪着王父他们。


    而她这尖锐且充满敌意的态度让王奶奶和王父的脸色都不太好，王父直接看向周大师，问道：“大师，现在该怎么做了？”


    周大师其实被“王凌星”给吓了一跳，之前他虽说听王父说过王凌星的情况，但是没亲眼见到，却始终没有一个具体的印象，直到现在……


    他看见王凌星那张明显是男人的脸上化着妆不说，连一举一动都带着女儿家的姿态，作为一个正常人，他觉得就算是其他人来，看到这一幕都得被吓一跳，更别说王凌星一个男人，口中吐出来的竟是一把细腻圆润、独属于女人的嗓音。


    这要是在晚上，这简直就是个恐怖故事，也难怪王家的人觉得他是被女鬼附身了。


    好在，周大师绷得住，没露出怯来。


    此时，他定了定神，皱着眉，很是煞有其事的道：“这女鬼看起来果真是凶悍，没想到王先生你儿子竟然已经被影响到了这样的程度，再这么下去，我瞧王先生你儿子的身体就得被这女鬼给彻底占去了。”


    “那大师，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啊？”王奶奶急急的问，“总不能让着女鬼真把我孙子给祸害了吧？”


    周大师一甩拂尘，姿态很足的道：“王女士你放心，我这就开坛做法，亲自为您孙子驱鬼！”


    说完，他便吩咐两个徒弟将祭台摆上，两个徒弟低头应是，将王家的桌子拉过来，放在客厅靠窗的位置，然后摆上他们带来的东西，什么香烛纸钱，老君神位，不一会儿就将桌上摆得满当当的。


    而“王凌星”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讽刺，脸上不由露出了讥诮的表情。


    “你们明明知道我不是被鬼附身，可是却宁愿相信我是被鬼附身，也不愿意相信我是得了病……你们说着王凌星是你们王家的宝贝儿子和宝贝孙子，可是你们真的在意过他妈？你们在意的明明就是你们自己！在意的是你们王家的名声！”


    “王凌星”是王凌星分裂出来的女性人格，在她出现后，王凌星就越发沉默，不愿意出来了，直到现在，在一天的二十四个小时里，主导这具身体几乎都是这个女性人格。


    王凌星不愿意出来，不愿意面对虚伪的家里人，那就由“王凌星”来面对。


    “我才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我现在就就要出去告诉所有人你们的真面目！”“王凌星”大怒，转身就要往门外跑。


    见状，王奶奶眼皮一跳，连忙跳起来叫自己儿子：“王章，你快把他抓回来！不能让他跑出去！”


    王凌星有抑郁症，到了后期几乎吃不下东西，所以他很瘦，身上根本没有几块肉，而王父人高马大，抓他就像抓只小鸡仔似的，“王凌星”被他按压着脖子给生生压在了地上，背脊又被他用膝盖顶着，那是半点挣脱不开。


    “你们这一家伪君子，虚情假意的狗东西！”“王凌星”破口大骂——作为王凌星的第二人格，和软弱没有主见的王凌星不一样，这个人格的性格更加激烈尖锐。


    当初王凌星被关起来后，她也是时刻在闹，甚至还想过翻窗逃跑，就是这样，才让王家人后来直接将窗户给直接扣上了，根本打不开了。


    许归现在看到的“王凌星”，是对王家人激烈反抗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逐渐平静下来的形象，最开始，她更加冲动尖锐，让王家人简直难以保持冷静。


    现在，她冲着王家母子两破口大骂，将他们身上那层虚情假意的面皮给彻底扯了下来，听得这对母子两脸上表情十分难看。


    王奶奶气得跳脚，熟练的找出来一根绳子递给王父，道：“快，把他绑起来！”


    王父拿着绳子就往王凌星身上绑，“王凌星”在激烈挣扎后未果，只能粗喘着气瘫在地上，像是一条死鱼，只是在王父绑他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来，说：


    “爸，你不要绑我，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


    这次说话，竟然是少年人清朗的声音，而不是那道尖锐的女声了。


    听到这个声音，王奶奶面上大喜，她激动的凑过来，捧着王凌星的脸道：“星星！真的是你？！你终于醒过来了。”


    王凌星和另一个人格的区分其实很明显，他的眉眼更加安静沉默，像是阴郁的阴雨，常年下着雨，整个人看起来软弱又安静，像是阴湿的小蘑菇。


    此时看着奶奶，他鼓起勇气，小声说道：“奶奶，我没有被女鬼附身，我只是生病了……”


    闻言，王奶奶却是大怒，她骂道：“你闭嘴！我看你这是被女鬼迷了心窍，不知所谓了！”


    说着，她抓住王凌星的手臂，激动的道：“星星，你放心，大师很快就会把你体内的女鬼赶跑的，之后你就会恢复正常，不会再说胡话了！”


    “放屁，你们明明听医生说过了，王凌星是精神分裂，而我，是他自己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王凌星”又出现了，对着王奶奶质问：“怎么，王凌星神经有问题的事情，你们就这么难以接受吗？”


    王奶奶突然站起身来，她怒道：“你知道什么？我们王家在几百年前那可是名族望门，多少人要仰我们王家人的鼻息过日子？”


    “你是神经病的消息要是传出去，那我们王家几百年的名声那可就全毁了，全部人都知道我们王家出了个疯子，那多丢人啊。”


    她眼神热切的看着王凌星，道：“星星，你忍一下，你现在会觉得你生病，那都是你体内的女鬼在作祟了，是她让你变得不正常的，只要大师做法，你之后就不会再这样了！”


    王奶奶嘴里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套——王凌星是撞鬼了，也必须是撞鬼了，他们王家不能出现一个疯子，那太丢人了。


    所以，王凌星就是撞鬼，被女鬼附身了，现在只要把女鬼赶走，他就能恢复正常，又是她的宝贝大孙子。


    “星星，你就忍一下，好吗？”她声音高昂的说道。


    王凌星问：“那要是没有效果呢？要是我体内的女鬼赶不走，那要怎么办呢？之前你们也找过大师来给我驱过了，可是我现在还是这样啊。”


    他这句话，直接让王奶奶和王父的脸垮了下来。


    王父沉着脸道：“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两次不行，那就三次四次五次……我就不信不能把你掰过来了！”


    他语气狠绝。


    王凌星听到他这话，像是彻底死了心，突然就安静了下去。


    王父用绳子将他狠狠的绑起来，将他拎着放在所谓的“祭台”前，一直看着旁边，假装什么都没听见的周大师适时转过头来。


    “我现在就做法，将这孩子体内的女鬼给灭掉。”周大师一本正经的说。


    王父感激的道：“那就麻烦你了。”


    听到刚刚的对话，已经知道了事情来龙去脉的周大师脸上微笑，心里却想着：……这一家人可真TM有病啊。


    心里清楚孩子是生病，却硬要当被鬼附身了来治，难道被鬼附身的说法会比神经病更体面？或者说，被鬼附身这种事情传出去，那就不丢脸了？


    周大师表示不能理解王家人的想法，不过作为一个骗子，他也不需要理解就是了，这家人这么配合，他要是不多骗点钱就不好意思。


    周大师将拂尘放下，穿上八卦衣，接过徒弟递过来的宝剑。


    作为一个骗子，周大师能混到现在，也是有几把刷子在身上的，只见他手举宝剑，在空间已经收拾开来的客厅里左右腾挪，手中宝剑凛凛生威，看起来十分唬人。


    王凌星被捆着跪在祭台前，他低垂着头，整个人很安静，此时的他看起来，就像是被供奉在案桌前的祭品，就等着引颈自戮，献祭掉自己的一生。


    “砰砰砰！”


    突然，王家的大门被人拍得哐啷啷作响，敲门的人那简直是使着牛劲，恨不得让周围的人家知道他在敲门了。


    正目不转睛看着周大师动作的王奶奶母子两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两人转头看向门口。


    “这是谁在敲门啊？”王奶奶皱眉说，“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


    她看了一眼周大师，见他还在给自家孙子驱鬼，便快步走到门口，握着门把手，将门打开了一条小缝——他们家客厅里现在做的事情，可不好让外人看见。


    “别敲了，我们家今天有事，不见客！”老太太没看外边是什么人，门一开就冲着外边这么说了一句。


    只是她话说完，就听见外边的人说道：“那不行，我今天必须要进去。”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王奶奶抬头，顺着门缝往外看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许归，在她旁边，是举着手哐啷啷使劲敲门的跟拍——跟拍强壮的体魄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的利用。


    “你们这是想干什么？”老太太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两人在捣乱，气道：“我说了，我们家的事已经不需要你们了，你们给我走！”


    许归语气幽幽的道：“那可不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既然收了你的钱，自然要尽职尽责，将这件事做到尽善尽美。”


    老太太羞恼道：“不用了，这件事我不需要你帮忙了。”


    许归态度坚决，还是那句话：“我收了钱就要办事，这是我的行事准则，就算你不让我帮忙，我也得帮。”


    “那你把钱退我，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行！”


    许归幽幽的看着她，道：“进了我口袋的钱，怎么还能要回去呢？”


    老太太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帮忙啊。”许归微笑，然后看了一眼身边的跟拍，道：“你停下做什么，继续敲门啊？你没看见吗，这门还没开啊。”


    跟拍：！！


    他突然发现，许老师竟然也有耍无赖的时候。


    跟拍继续敲门了，门敲得咚咚作响，王家隔壁的邻居都忍不住开门出来看，问：“喂，你们是什么人啊？”


    许归看着王奶奶，笑着道：“你要是不开门，我就告诉你家邻居，王家的大孙子得了精神分裂症……”


    “哐！”


    王家的大门猛地在许归眼前打开了，许归满意的道：“奶奶您要是早点这样配合，我觉得我们的气氛肯定会更好的。”


    王奶奶被她气得浑身发抖。


    许归转头看向探头出来的邻居，笑道：“我们是王奶奶家的客人，是来给星星治病的。”


    闻言，老太太猛的抬头看向许归，表情充满了不可置信，似是没想到许归会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来说。


    “星星是生什么病了啊？”邻居没有进家去，反倒还问起来了，“怪不得我说这一年怎么没看他出门，我家笑笑也说他学校也休学了，我们大家还在猜他是出什么事了呢，这事王奶奶您怎么没跟我们说呢？”


    邻居显然是个热心肠的人，她笑着问：“星星是什么病啊，我家嫂子是中心医院的，说不定我能帮上忙了。”


    闻言，王奶奶下意识的否认道：“没，没什么……”


    “抑郁症。”许归直接打断了王奶奶的话，而后又重复了一遍：“星星是抑郁症，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王奶奶呆站在原地，身体僵硬，脸上表情一片空白。


    邻居惊讶：“是抑郁症啊……”


    邻居之后说了什么，王奶奶都没听见了，她只是看着邻居离开，然后没忍住愤怒的瞪向许归，恨极了的问她：“你做什么？你干什么要把我加星星的病告诉其他人？”


    许归却定定的看着她，道：“原来你也知道，他是生病，不是撞鬼了啊？”


    王奶奶突然噤声，惊讶的看着许归。


    许归笑了一下，道：“你们怕他得了精神分裂症的消息传出去，会丢你们王家的脸，那我索性就直接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告诉你们小区的所有人……你说，现在你家邻居知道王凌星是得了抑郁症，这个消息要多久会传遍你们整个小区？”


    既然王家人这么害怕，那她就要全部都捅出去，这一招叫釜底抽薪。


    这下，她就看王家人还怎么继续坚持说王凌星是装鬼。


    王奶奶没说话了，或者说是无话可说了，但是脸上的脸色那是彻头彻尾的铁青了下去。


    就在这里气氛安静下去的时候，他们这一层的电梯抵达的声音响了，旋即，两道身着警服的身影出现在了许归他们眼前，一男一女。


    “你好，请问是你们报的警吗？”女警察走过来就问。


    跟拍忙道：“是我，是我报的警！”


    女警察吐出口气，然后，有些疑惑的眼神在许归他们身上三人转了一圈，问道：“你在电话里说，有个孩子马上就要被人杀死了，那孩子在哪里？”


    跟拍忍不住看许归——这是许归让他这么说的。


    “在屋里！我带你们去！”许归却是毫不犹豫的这么说道，然后带着两个警察就往屋里走，王奶奶想拦，可是却又畏惧警察，犹豫着站在那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许归已经带着两个警察走进了屋里，一边简单的跟他们说着情况：“那孩子得了病，他们家的人却觉得他是鬼上身，请了一个大师来给他做法驱鬼……”


    两个警察听到这，脸上不由带上了几分荒谬的表情来。


    许归已经走进了客厅，她看着跪坐在地上，低垂着头的少年，轻声道：“这孩子已经有了求死之心，要是再不阻拦这场闹剧，他会死的。”


    在她看到的命运里，她看到了他的死亡，鲜红的血液，就像是砸碎的西瓜溅开，惨淡非常。


    而两位警察跟在她后边，也看到了客厅周大师“做法”的这一幕，女警察当即忍不住大声斥道：“你们在做什么？”


    周大师手里的剑正舞得风生水起了，他做这一行做久了，知道要怎么才能更好的骗到钱，首先，一定要让雇主觉得这钱花得值得，所以每场法事，那都要把时间做足，最起码半个小时打底。


    也因此，警察们进来才还能看见这一幕。


    而警察的这一声大喝，将周大师吓得一个激灵，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觉得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就已经发现自己的脸贴在地上，双手被人反绞在身后了。


    周大师瞪大眼睛，下意识的挣扎着，同时高声质问道：“是谁？你要做什么？”


    “别动！”警察狠狠的按住他，“警察！”


    周大师：？


    警，什么察？


    然后，他看见了那两身熟悉的制服，脸上血色瞬间褪去，表情也是如丧考妣。


    这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啦！


    *


    男警察负责抓人，女警察和许归则过去给王凌星松绑。


    王父站在一边，表情有些迷茫，似乎不明白警察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家里。


    女警看着王凌星手上因为捆绑而出现的淤青，忍不住瞪向王父，教育道：“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孩子呢？”


    王父哑然，解释道：“警察同志，你不知道，我家这孩子他撞鬼了，他不正常，我们这样做，是在救他了！”


    放你的狗屁！


    警察同志一句粗口差点爆出来，好在她及时反应过来，生生的将嘴里的粗口咽了回去。


    “再怎么样，你也不能这样对待孩子啊，你这是虐待！”她义正言辞，说着看向身边的王凌星，“小孩，你没事吧？”


    王凌星没说话，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没说一个字，只是，在警察说完这句话后，他突然动了，竟是转身直奔身后的阳台而去。


    女警瞪大眼睛，嘴里发出了无意识的惊叫：“啊……”


    眼看王凌星的身体就要从阳台一跃而下，旁边却是突然多出来一具身体，直接将他快要飞出去的身体一把给按在了地上。


    砰！


    王凌星的身体摔倒在地上，他从地上抬起头，脸上表情有些懵逼。


    “啧！”许归轻啧了一声，伸手抓起他的领子，老气横秋的道：“真是小孩子，不过是遇见了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怎么就想到要跳楼了？”


    王凌星摇头，满脸是泪的道：“你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


    许归挑眉，道：“那你可就小看我了，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是我许归不知道的。”


    她看着王凌星，道：“我知道，你遇到了一对不合格的父母，一个不合格的奶奶。”


    “父母不慈，嘴上说着对你好，实际上一点都不顾及你的感受，随意摆弄你的人生，你的所作所为他们稍微有些不满意，就打压你，骂你是废物，骂你没用……”


    王父：“……”


    许归继续道：“哦，还有个觉得你是孙子，就该比女孩子更厉害，天天拿你和隔壁堂姐比的缺德奶奶。”


    王奶奶：“……”


    许归看着沉默的人，若有所思的道：“的确，死比活着更容易，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活着更好，即便你会觉得很累。”


    她伸手抓住王凌星的手，认真的道：“因为，只要活着，就能有无限的可能，也许在将来，你就会遇到很多你觉得很好很好的事情。”


    王凌星表情迷茫的看着她，喃喃：“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许归语气肯定，道：“我会赠送给你，生活下去的勇气的。”


    此时此刻，无声中，命运似乎发生了某种改变。


    冥冥中，王凌星似乎好像有了一点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他也不知道这点运气是哪里来的。


    此时，他的眼中出现了一只鸟，那只鸟从眼前飞过，然后，很突然的，就扔下了一坨鸟屎，这坨鸟屎，正正好的，正中了许归眉心。


    王凌星：？


    许归微笑：“没关系，不就是倒霉嘛，这是很正常的！”


    反正她接下来只会更倒霉的，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了的——来自此时心情很沉痛的许归。


    王凌星小心的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许归接过来擦了擦头上的鸟屎，道：


    “我送你去你外婆家吧……”


    “不行！”


    第53章


    王奶奶的反应很大。


    “你凭什么要把我孙子送到他外婆那里去？”她怒瞪着许归质问。


    许归看向她, 轻笑问：“你不想把你孙子送到他外婆家吗？”


    她语气轻松的道：“那也行啊，反正要不了多久，你们小区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孙子是个神经病, 知道你们王家出了个疯子, 只要你们自己不介意这件事传出去后被人议论就行。”


    许归这话却是真的戳到了王家母子两的痛处了，因为祖上曾经的光鲜，他们母子二人将王家的声名看得特别重, 所以对于王凌星这个王家唯一的“孙子”, 也是寄予厚望。


    在他们看来, 王凌星既然是他们王家的继承人，那就得背负着必须振兴他们王家往昔荣光的期盼，就得努力，做得比任何人都优秀。


    而现在, 如今这个唯一的希望“有损了”, 甚至可能因为他而影响到他们王家的名声, 这是两人万万不想看见的。


    “现在，大家只知道王星星是得了抑郁症, 这病不重，只需要出去散散心就能治好了（外人看来），但是, 如果他们知道星星现在得的是精神分裂症……”


    许归说到这，声音适时一顿，这一下，瞬间就将王家母子两的心给提了起来。


    “那你们王家, 就是真的要丢人了，大家都知道你们王家出了个疯子，你们说, 以后还会有人愿意你们家来吗？”


    许归摇头叹气：“说不准那时候啊，大家提到你们王家，说的不是某某处的王家，而是那个家里孩子是疯子的王家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王凌星的手背，带着安慰的意味。


    王凌星低头，看着那只雪白细腻的手，抿了一下唇。


    王奶奶一想到许归所说的那个画面，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啊？”嘴角抽动，她死死的盯着许归，咬牙切齿的问：“我们王家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偏就要和我们家作对？”


    许归眨了眨眼，觉得自己可担不起这样的罪名。


    “纠正一下，我可没有要和你们作对的意思，我这不是拿了老太太你的钱，特意来帮你解决问题了吗？”


    许归不满意：她多努力认真啊！


    对此，王奶奶只是冷笑了一声：“呵。”


    如果早知道将许归请上来门来，会造成现在这个后果，她是绝对不会花钱的，现在她是一口气憋在心口里上不去下不来，看起来是恨不得将许归给手撕了。


    想来，要是时光能倒流，她一定会拉住当时去找许归算命的自己。


    许归只当没看见老太太愤恨的眼神。


    “其实你们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们家的孩子不是中邪，也不是被鬼附身了，他只是单纯生病了，得了精神分裂症，所以，你们应该也很清楚，不管你们找几个大师来，都不可能把他身上的这个“鬼”赶出去的……”


    毕竟，从来就没有“鬼”这个东西的存在，又怎么能有人把它赶跑呢？这是病啊。


    “既然老太太你嫌弃他这个病传出去，会影响你们王家的名声，那为什么不趁现在，在这个消息没传开之前，就把他送走呢？”


    许归谆谆善诱，语气中似乎带着某种哄骗的味道。


    她说：“这样，不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这事了吗？我看王先生也还年轻，这个年纪，要第二个孩子也还来得及，到时候，你们不就没有现在的烦恼了吗？”


    许归的话太有诱惑力了，王家老太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意动，尤其是当听到许归说“第二个孩子”，脸上的意动，那真的是遮也遮不住，甚至还带着几分豁然开朗。


    “是啊！”她高兴的看向王父，道：“阿章你和小雨都还年轻，要第二个孩子完全还来得及啊！这一点，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呢？”


    这时候，她竟是再也没看王凌星这个孙子一眼。


    而王凌星听到这话，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是面上却仍然不由一黯。


    不过就在此时，一只手伸过来，轻轻的抓住了他的手，王凌星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许归，而后，他无意识的抓紧了这只手，那紧紧的力道，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块浮木。


    他紧抿着唇，眼眶中有水珠冒出来，他使劲的眨了眨眼，才又把眼泪眨了下去。


    客厅里的对话还在继续。


    听到王奶奶的话，王父看了一眼王凌星，说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王奶奶却道，“你看星星现在这个样子，以后还能有什么指望？你们不得考虑一下以后啊，等你们年纪大了，难道你们还要来照顾他？”


    王奶奶眼里都有光了，她道：“你们只有重新生个孩子，老了之后才有指望，我们王家的未来，才有希望啊！”


    跟拍听着，心想：“你们怎么能这么确定，这第二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毛病呢？”


    就王家这家庭氛围，他都怕这孩子生下来会是第二个王凌星了。


    “你会不会说话呢？有你这样诅咒人的吗？”王奶奶突然怒了，瞪着跟拍道：“我们家的第二个孩子，肯定是健健康康，没有一点毛病的！”


    这下，跟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了，他尴尬一笑后，紧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许归看向王奶奶，道：“怎么样，我这个主意还不错吧？”


    心里有了其他的想法，王奶奶沉重的心情就好了不少，看着许归，也不再是那副看着仇人的表情，而是有些不解了，她问：“你做这些，难道能有什么好处吗？”


    她是问许归费心为王凌星做的一切，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费心费力。


    许归想了想，不要脸的自夸道：“那可能是因为，我这人比较心软，见不得孩子受苦吧！”


    唉，没办法，她真的是一只心肠好好的龟啊，三长老看见她这个样子，肯定也是要夸她的。


    许归美滋滋，心里很乐，自觉得自己很棒。


    而作为心肠很好的龟，她打算现在就直接把王凌星带走。


    “带走？你想带他去哪？”王父不由问，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样看起来，他对王凌星这个儿子似乎还是有点感到感情的，就是这点感情不多就是了。


    许归道：“我打算先带他去我生活过的孤儿院那里住，然后再打电话让他外婆来接他……”


    总之，她是不会把王星星留下来的。


    “我这也是为了你们考虑，”许归心里是一回事，面上却是另一回事了。


    她一副有理有据的模样说道：“现在你们家邻居已经知道他生病了，说不定没多久就会打着探病的旗号上门了，到时候星星要是发病了，那全小区都得知道你们家星星得了精神病了……”


    这事可太糟糕了啊。所以啊，她打算好人做到底，现在就帮王家把这个“隐患”给掐在摇篮里。


    “你们也不用太感谢我的，谁让我心肠好呢？”她谦虚的这么表示。


    听到这话的王父：“……”要不是现在这个局面就是你一手造成的，我还真就信了，真就是不要脸。


    王奶奶却是信了许归的话，颇有些稀罕的看着她，道：“倒是没想到，你这闺女心地还挺善良的……看来之前是我误会你了。”


    许归厚着脸皮收下了她的夸奖，然后道：“那就麻烦您帮星星收拾一下东西了，他现在家里多留一刻，就多一份会被发现的危险，我得尽快把他带走！”


    她说得是煞有其事，王奶奶一听，也急了，忙道：“那我现在去给他收拾东西。”


    她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却是让旁观者都不由为王凌星感到心酸，好在，王凌星并没有表现出多难过的样子来，情绪看起来很稳定，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许归。


    王父看向许归，皱着眉：“你们孤儿院那里条件怎么样？星星去那里，不会被欺负吧？”


    许归笑道：“我们孤儿院条件还不错，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你看我现在长得多健康活泼？包括心理都一样很健康了！”


    王父看了一眼许归，嘴角微抽道：“……嗯，看出来了，是挺活泼的。”


    他对王凌星去孤儿院的事情，看起来似乎有所犹豫，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到最后，也只是沉默的站在一边，不知道此时脑海中想了什么。


    两个警察将周大师师徒三人给抓了起来，此时他们也大概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想到刚刚王凌星奔向阳台之时决绝的姿态，所以，他们对于现在的情况，理智的保持了沉默。


    没一会儿，王奶奶就收拾出来了一个大行李箱，她看着许归，道：“我收拾了一些当季的衣服，还有洗漱用品……”


    说着，她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王凌星，道：“剩下的，我之后再给你邮寄过去。”


    王凌星沉默不语。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你也不要觉得奶奶狠心，谁让你生了这样的病呢？你说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一家还怎么见人啊？别人要怎么看我们？我……”


    “收拾好了吗？那我们这就走了。”许归突然窜进来，打断了老太太的“心声吐露”，老太太张了张嘴，剩下的话不情不愿的咽了回去。


    许归将行李箱拿过来，转头问王凌星：“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王凌星看了她一眼，然后转回屋里，没一会儿，他抱着一个金猪出来，那像是个存钱罐，大大的，他抱着站在许归身边，又是安安静静的，看起来十分乖顺。


    许归不由多看了一眼那个金猪，然后转头看向王家母子：“那我就带他走了，等到了孤儿院，我再联系你们啊。”


    王父往前走了一步：“我送你们出去吧！”


    他似乎想对王凌星说什么，不过王凌星低着头，一副不予交谈的样子，王父便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父子两一路无言，一直到走到了小区外边。


    走到这里，王父也不好再送了，再送，他就得和他们一起上车去孤儿院了，


    “星星……”王父欲言又止，叮嘱道：“你到了孤儿院，一定要听话，别惹人生气，要好好照顾自己……”


    到这个时候了，他好像良心发现，突然就有了慈父心肠了，倒是让人觉得讽刺。


    许归之前就让跟拍将直播关了，可是此时看到这一幕，却有一种想让他再次把直播打开的冲动，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很快的，许归他们叫的车就到了，许归推着王凌星坐进车里，对王父道：“那，王先生，我们回见啊。”


    王父看着他们坐的车离开，等到看不到他们的车影了，这才叹气转身，准备回去，只是没走几步，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有和他们交换联系方式吗？”


    他猛地扭头，可是这时候，许归他们的车都已经开远了。


    两个警察也准备带着周大师师徒三人回派出所，周大师三人脸上简直比哭还难看。


    想到郑家的事，还有现在王家的事，周大师确定了，他和那位许小姐就是犯冲，对方肯定克他。


    可恨啊，他要是早意识到这一点，当时在王家看见对方，就该扭头就走了，如果这样的话，他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结局？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而此时在出租车上，跟拍也在询问这个问题：“……许老师，王家的人，有我们的联系方式吗？”


    许归做茫然状：“啊，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好像没有吧。”


    跟拍：“……”有时候觉得许老师很靠谱，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可是有时候，又觉得许老师一点都不靠谱啊！


    “那人家要是报警，说我们诱拐儿童怎么办？”他不由得说。


    许归看着坐在手边明显长手长脚的少年，迟疑道：“这也，不算儿童了吧？”


    十七岁的少年，今年年底就成年了，这还算儿童吗？


    “没关系的，”当事人王凌星却说，声音闷闷的，“他们不会找你们麻烦的，也不会找我的……他们好不容易把我这个累赘丢开，不会再想找回去的。”


    他这话里的内容就有些沉重了，跟拍一时间却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话了。


    “啊，对了，我们孤儿院的孩子很多的，”许归一副突然想起这事的表情，她看向王凌星，问他：”你想好过去后，要怎么和他们相处了吗？“


    王凌星瞪大眼睛，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傻。


    许归叹了口气，道：“看起来你是没有想过了，那你现在就可以想了，你要知道，我们孤儿院的小孩很多的，有的才这么大一点，你要是一个弄不好，可能会把他们弄哭的哦，那场面，可能不太好看。”


    王凌星听完，一张脸都皱起来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


    他坐在那里，拧着眉，看起来在很认真的思考要怎么和孤儿院的孩子们相处了。


    这时候，什么沉重的心情，都快忘了。


    见状，跟拍不由得给了许归一个佩服的眼神，等他收回视线，就看见了旁边司机堪称诡异的眼神。


    跟拍：“……哈，不是，你放心，我们不是人贩子的哈。”


    司机：眼神骤然锐利。


    跟拍：“……”你怎么眼神更不对了啊？


    最终，在驾驶位司机堪称锐利又警惕的死亡眼神之下，许归他们顺利到达了孤儿院。


    等车子一到孤儿院，跟拍就迫不及待的从车上下来了——他觉得自己快被司机的眼神给盯死了。


    “把直播开起来吧。”许归下来后，就跟他说。


    闻言，跟拍有些意外，看了王凌星一眼，低声问：“没关系吗？”


    许归道：“大家应该都很关心这件事的结果，打开直播，也让他们看看事情到底怎么样了，免得他们在那担心。”


    跟拍点头，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


    他操作机器，将直播打开了。


    几分钟后，许归黑下去的直播间又再次亮了起来。


    此时，一直在直播间等着后续的网友们在看到直播间亮起后心中不由一喜，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孤儿院的大门。


    网友们：？？？


    【许归这是把我们干哪里来了？】有弹幕问了。


    像是知道大家心里的疑问，许归的脸从旁边伸过来，闯进了镜头底下。


    她介绍道：“我们现在是在我从小生活长大的孤儿院门口，王星星同学也和我在一起。”


    一旁的王凌星看了她一眼，轻轻道了句：“王凌星……”


    许归点头，十分骄傲的道：“没错，就是王星星同学，他现在已经属于我们孤儿院的编外人员了，接下来的几天，暂时会在我们孤儿院借住。”


    “王凌星……”王凌星小声的反驳。


    此时，看着直播的网友们却是表情有些茫然了：


    【等等，怎么就突然跑孤儿院来了？怎么王星星同学就要到孤儿院住了？我是错过了两个小时，不是错过了两年吧？】


    【吓死我了，王家人之前没做什么吧？刚刚主播突然就把直播关了，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了！王还好星星同学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那就代表没什么事了吧？】


    【主播好像个诱拐犯啊（褒义啊），这是“拐了”几个孩子到孤儿院了？】


    【污蔑！这都是污蔑好吧，我们小归怎么都和诱拐犯搭不上边好吧？全部算起来，她也只拐了三个孩子回孤儿院而已，一个招娣，一个李茹女士的儿子，再有，就是王星星同学了！】


    【嗯，的确是污蔑，许归不过就是节目拍了半个月，拐了三个孩子回孤儿院罢了】


    【你们骂得真脏啊！】


    【所以，后边到底发生什么了啊，怎么王星星同学怎么会跟着许归来到孤儿院啊？他家里人没拦着吗？】


    【说了好几遍了，人家叫王凌星！！不叫王星星！】


    ……


    许归也知道大家心里的疑问，便简单的跟大家说了情况。


    她的总结能力一向很好，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了。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王星星同学这几天暂时会留在我们孤儿院，之后我会联系他的外婆，让他外婆来接他的。”


    这也是许归能做出的，对王星星同学最好的选择了。


    王星星同学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放弃纠正自己不叫王星星，而是叫王凌星这件事了……其实，他觉得王星星这个名字也挺好听的。


    不如，以后就改名叫王星星吧？


    而在“王星星同志”认真思考改名的可能性的时候，孤儿院里边就有人出来。


    许归看过去，却发现是院长他们，顿时双眼一亮，人已经开心的朝院长扑了过去。


    “院长~”直播间大家听到的，听到了她甜腻软糯的声音。


    热闹的弹幕中，妈妈粉们破防的弹幕十分醒目：【女鹅从来没有用过这么甜、这么软的声音和我们说过话！！QAQ】


    妈妈粉们，这一刻，大败北！


    *


    “院长！”


    许归此时已经投进了院长的怀里，跟她软言细语的撒娇——这具身体就是她的，记忆融合后，她对院长本能的带着一种亲近感，是真心把院长当长辈看待的。


    院长伸手揽住她，嘴上说着：“这么大了，怎么还撒娇啊？”可是看她老人家脸上的表情，明明是十分受用的。


    许归听了就笑，说道：“我就爱跟院长撒娇，因为我知道院长最喜欢我了。”


    她很臭屁。


    然后，她看了一眼其他人，又问道：“你们怎么都出来了？”


    出来的人除了院长，还有招娣、吴学涯，以及孤儿院里的志愿者们，大家将许归和院长围着，尤其是招娣和吴学涯两个人，就围在许归脚边，仰头看着她，双眼都是亮晶晶的。


    想来，要是可以的话，他们怕是恨不得直接伸手抱住许归的腿的。


    许归看见他们，雨露均沾的摸了摸他们两个人的头，然后就得到了两人极为灿烂的一个笑容。


    旁边的王凌星看到这一幕，脚步轻轻挪动着，悄无声息的就站到了两人身边。


    他是个性格很沉闷的孩子，不爱说话，人虽然站过来，但是却是一言不发，只时不时的拿眼睛去看许归，动作也很轻，很容易就让人忽略了。


    不过许归本就放了三分注意力在他身上，所以即便他看自己的动作幅度并不大，却还是看见了，心中了悟，便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下，王凌星的眼神很明显就亮了起来了，表情虽然变化不大，但是身上的气氛明显就变得轻快许多。


    可怜他一米八的大个子，在许归面前还特意躬身低头了。


    而摸完三个脑袋，许归转头和院长他们说话。


    院长道：“我们一直有看你的直播，刚刚一瞧，见你就在孤儿院门口，招娣他们就说要来接你。”


    许归就去看招娣他们，招娣腼腆的笑，她也是不爱说话的性子，倒是吴学涯吐字清晰的说道：“我们就想早点看见姐姐你。”


    一开口，就是一句讨人喜欢的话，让许归又摸了摸他的头。


    几人在门口说了几句，便进院里去。


    王星星同学被许归郑重其事的托付给了招娣和吴学涯，他们二人年纪都不大，比王凌星还要小上三四岁，正是读初中的年纪，也正是恨不得自己立刻成为大人的时候。


    见许归这么认真的把照顾王星星同学的事情交给他们，两人立刻有了一种责任感，十分认真的把这件事接了下来。


    “姐姐你放心，我们会好好饥照顾王星星同学的！”吴学涯跟着许归称呼“王星星同学”。


    “王星星同学”：“我叫王凌星……”


    招娣小声道：“王星星同学，我们去这边玩吧，这边有滑滑梯，做成了大象的样子，特别好看，特别大，我们一起玩吧……不然，那边还有秋千和跷跷板！”


    王凌星想拒绝，毕竟他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可惜吴学涯已经拉着他走了，一边走一边高兴的说：“我们还可以吃冰淇淋，付霞姐买了一车的冰淇淋，现在车子还在院子里了，我带你去吃！”


    看着这一幕，许归心里稍微放松了些——招娣和吴学涯都是稳重的性子，有他们照顾王星星，她很放心的。


    她小声和院长说话。


    “……付霞呢，怎么没看见她？”她看了看四周，都没看见付霞的身影，明明刚刚吴学涯还提起她了呢。


    说到付霞，院长就笑，同样小声说：“躲着了，说是你在直播，不能被拍到了，要是被拍到，大家肯定要笑她。”


    瞧着，是还没从向小学生表白的尴尬中缓过来了。


    许归闷笑。


    院长又问她：“这个孩子，又是什么情况呢？”虽说她一直看许归的直播，知道这孩子可能是得了精神分裂的病，但是具体情况，她却并不是很清楚。


    许归道：“他家里人给了他太大的压力，情绪压抑太过，就导致精神出了点问题。”


    最开始是抑郁症，后来逐渐转变成了精神分裂，如果这病一开始好好干预，可能不会这么严重，但是王家人显然不愿意承认他是得了这样的病，更不愿意带他去治疗，导致他的精神彻底分裂，分裂除了“王凌星”这个女性人格出来。


    “……他家里人嫌弃他得这个病丢人，我就把他过来了。”许归说着自己的想法，“他不能再留在他父母身边了，这会导致他病情加重的，我打算把他送到他外婆那里去。”


    院长：“他这病，跟在他外婆身边会好吗？”


    许归点头，语气肯定的道：“会好的，他外婆和他家里这边不一样，他外婆性格很好的，他要是在她身边，会得到很大的安慰的。”


    不仅如此，相较于王家人畏之如虎的态度，王凌星的外婆会主动、积极的帮助他治病的，而不是讳疾忌医。


    “只有留在他外婆身边，他才能活下去。”许归道。


    院长叹气，道：“总是有那么多父母，给孩子施加太大的压力……”


    不过，态度像王家人这样的恶劣的，却也少见，如果没遇到许归，他大概率在今天，就已经跳楼身亡了，不过，可能是老天爷都可怜他，才让他遇到了许归。


    院长拍了拍许归的手，欣慰的道：“你做得很好。”


    许归不好意思的道：“我还以为您会觉得我给院里带来麻烦了呢，我都带了三个孩子回来了。”


    “你也知道啊。”院长嗔她，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刚刚是许归摸三个小孩的头，现在却是院长在摸她的头了。


    许归只觉得头顶被人轻轻的揉了一下，她不由抿唇笑了起来。


    两人这边说话，跟拍没有跟过来，许归也把收音设备给关了，直播间的大家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只能看见许归小女儿模样的将自己的头埋在院长的怀里，明明她个头比院长还要高一个头了，因而这一幕看起来倒是有些滑稽。


    不过，却也让人觉得十分温馨。


    【啊，这一幕看起来真好啊，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今天在直播间看多了冷冰冰的感情，现在看到这一幕，倒是觉得有些感动了，虽然也有毛家、王家这样心冷的人，但是也有许归和院长这样温暖的关系啊】


    【人和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关系也分健康和不健康，毛家和王家的关系显然就是不健康的，我们要逃离不健康的关系，去发展健康的关系，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总结：多质疑别人，少内耗自己，反正我肯定没错！】


    ……


    许归下午的直播就是在孤儿院播的了。


    付霞叫的冰淇淋车还在院子里，王星星同学被拉着吃了一个，许归也过去凑热闹，让做冰淇淋的工作人员直接给自己做了一个加大版本的。


    最上边还撒了一点坚果，看起来特别的诱人。


    对于孩子们来说，不仅仅是孤儿院的孩子，看到这一么一大个冰淇淋，那个诱惑力简直是巨大的，周围原本还在玩乐的孩子们都被她手里的冰淇淋给吸引过来。


    “哇，姐姐，你为什么可以吃这么大个的？”


    一群小孩把许归团团围住了。


    面对他们羡慕的眼神，许归得意的将冰淇淋山的尖尖啃掉了，然后自豪的表示：“大概是做冰淇淋的人看我很优秀很优秀，所以特意奖励我的吧！”


    小孩们：“哇！”


    “那我们变得很优秀很优秀，他是不是也会给我们这么大的冰淇淋啊？”有小孩满怀希望的问。


    许归瞥了说话的小孩一样，表示：“那不可能，因为你不可能比我更优秀了！”


    小孩：QAQ。


    “呜哇哇，院长……”小孩哭着去找院长了。


    许归无辜的啃了一口冰淇淋，乐道：“这小孩，逗起来还真好玩。”又可爱，又会哭会笑，多好玩啊。


    看着这一幕的网友们：啊，他们就说嘛，小孩就是拿来逗的嘛！（玩笑


    许归吃完冰淇淋，又和院里的小孩玩了一会儿，孤儿院的孩子大多数早熟，因为被丢弃，他们看起来比一般的小孩要更加听话一些，这让人后知后觉的又觉得心疼。


    许归一直在孤儿院呆到晚上，晚饭是付霞请人来做的，她为了躲避镜头，躲了好一会儿，此时许归直播关了，她才和许归坐在食堂里，和许归说话。


    “我刚刚偷偷上网看了看，这些人太可恨了，竟然都在笑我！我不要脸的吗？”


    最主要的是，连她家里人，还有朋友们，都打电话、发消息来取笑她，哈哈哈，没想到吧，她付霞在娱乐圈几天无人知，但是却因为跟小学生表白，一举成名天下知。


    付霞微笑：“这也挺好的，最起码以后我出去，别人听到我的名字都会说：啊，是那个跟小学生表白的付霞！你说对吧？”


    许归被她的话给逗乐了，两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


    付霞请的厨师可是专业大厨，这一顿饭做出来，孤儿院的孩子们高兴得大板牙都露出来了，对着付霞一口一个“霞霞姐姐”，把付霞迷得七晕八素的，抱着他们一个个的说可爱。


    许归看着，眼里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笑意。


    就在此时，一直没说话的跟拍突然默默的做了过来，在许归疑惑的眼神中，跟拍说道：“许老师，我记得，我们成功把王星星同学带出来的前提，是跟王家人说，不会把他得了人格分裂的事情捅出去，我记得没错吧？”


    许归的注意力还停留在付霞和孩子们身上，闻言不在意的点了点头：“好像是吧。”


    跟拍：“……可是我们今天，从一开始就开着直播啊，只在中间断过，那王星星生病的事情，不是早就已经播出去了吗？”


    许归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表示：“好像是这样啊。”


    跟拍：也许，可能，大概，网上有关王星星同学精神分裂的消息，已经满天飞，满网传了。


    “我们这样，王家人不会过来把王星星抢回去吧？”跟拍心虚。


    许归却道：“不会的，他们现在最想做的，会是尽快再生一个儿子，不会再费多少心思在王星星身上的。”


    跟拍很担心：“……他们家这个情况，您让他们再生一个孩子，那这第二个孩子，不会又被他们毁了吗？”


    在他看来，王家这样的家庭，就不该养育孩子，他们根本就没资格，孩子在他们家出生，完全就是受罪了。


    “你放心吧。”许归看向他，道：“他们家这第二个孩子从生下来就很优秀，完全承受住了他们家的高压教育……而且，你以为我不提出来，他们家的人，就不会想起生第二个孩子了？”


    她只是将这件事先说出口了而已。


    按照原本的发展，王星星会跳楼而死，而在在失去王星星，遭受巨大打击后，王家人很快的就生起了再生一个孩子的想法——他们老王家的根断了啊，那当然得想办法再生一个啊。


    在费了一番功夫后，他们终于得了第二个孩子，而这第二个孩子也不负他们的众望，十分优秀。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孩子生来情感淡薄，在成年之后，就从王家搬了出去，和王家人基本没什么来往，这从某种方面来说，怎么不算让王家人得偿所愿了呢？


    毕竟，他们想要一个能传宗接代，能将他们王家发扬光大的人，他们的愿望已经满足了，至于这个孩子对他们有没有感情，在他们老之后不愿意抚养他们，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这么算下来，他们家的人还是占了大便宜才是。


    “是吧？”


    第54章


    许归在天桥底下的摊子麻烦助手收拾了, 她和付霞还有跟拍，三人在孤儿院吃了晚饭，之后又坐下来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 这才准备回去。


    “院长, 王星星之后就要麻烦你照顾了……”


    许归看了一眼被其他小孩簇拥着的王星星，低声拜托院长：“他有病，这几天, 可能需要您多费点心思了。”


    她已经给王星星的外婆打了电话, 对方听到王星星的事情, 着急得立刻就想赶过来，许归劝说了几句，让她先别着急，又让她叫了家里的子侄过来。


    最后的沟通, 是许归和外婆的侄子交流的, 她请对方帮忙陪外婆来A市走一趟, 毕竟老太太年纪大了，一个人来A市, 也怕出什么事。


    总之，不出意外的话，王星星在孤儿院最多待上两三天就走了, 而这两三天的时间，就得麻烦院长和院里的其他人帮忙多照看一下了。


    院长往王凌星那边看了一眼，道：“我看这孩子的性格很温和，脾气也好, 就是，我们对他的这个病也不太了解，他要是发病了, 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做啊？”


    院长唯一担心的就只有这个，毕竟他们院里可有不少小孩，要是王星星病发，别的倒是没什么，就怕伤到了院里的其他小孩。


    许归安慰道：“您放心吧，他的第二个人格性格并不极端，就算出现了，也不会出什么事的。唯一的一点就是，他这第二人格性别是女性，行为举止都是女人的模样，你们见了不要太惊讶，也不用害怕，平常心对待她就行。”


    院长听了，心中倒是放下心来了，便颔首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他的。”


    老实说，他们孤儿院也就是条件差点，但是这么多年，院里的人照顾小孩都是尽心尽力的，从来没有轻忽冷待过。


    而且就条件差这点，因为有了许归给的钱，院里缺的不少东西都重新添置了，孩子们的伙食也好了许多，最近小孩们的脸色都好看了。


    也是清楚孤儿院的情况，许归才敢把“拐”来的孩子放在孤儿院，知道他们在这里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话又说回来，王星星同学已经十七岁了，其实也不需要大人们怎么照顾了。


    两人聊完，许归便打算离开了。


    王凌星看着她，一米八的高个，因为不爱吃饭，很瘦，站在那里跟个瘦麻杆似的。


    “你要走了吗？”他问。


    许归点头，道：“孤儿院的大家都很好的，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问他们，不要觉得不好意思。”


    王凌星点头，垂着头，脚无意识的在地上画着圈。


    许归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好好和大家相处吧！”


    王凌星看着她，突然伸手抱住她，道：“姐姐，谢谢你。”


    他也学着招娣他们叫她姐姐。


    许归被他抱住，惊讶了一下，旋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她简直觉得现在的自己，真的太有大人模样了！


    “你那个金猪，记得好好收起来啊。”她小声说，“那东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真金做的吧？”


    王凌星笑了——这是他今天唯一一次真心的笑了。


    “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姐姐，我很聪明吧？”他说。


    许归点头：“的确挺聪明的。”知道离开家还得带上值钱的东西，那金猪，看着就沉甸甸的，老值钱了。


    “好了，我要走了！”许归示意他放开自己。


    王凌星沉默的松开手，目送她上车。


    这回许归他们倒不是打车回去的，而是蹭了付霞的车，她叫了他们家的司机来接她，许归和跟拍这也算是蹭上豪车了。


    他们的车子离开的时候，王凌星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一直盯着他们都车子消失在车海中，他人还呆呆的站在原地。


    “回去吧！”院长叫他。


    王凌星：“……好。”


    他又往许归他们离开的方向深深注视了一眼，这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走了。


    *


    车里，第一次坐上豪车的许归在跟拍的影响下，也颇有些稀罕的在车里摸摸。


    ——虽然不懂这车哪里好，但是价格贵肯定好。


    不过，坐起来挺舒服的，空间也很大。


    “这车多少钱啊？”跟拍兴奋的问付霞。


    付霞不在意的道：“不知道，可能一两千万吧，反正我爸买的。”


    跟拍眼中流露出羡慕嫉妒的光：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付霞打开旁边的储物箱，从里边拿了三杯饮料出来，这三杯饮料拿出来竟然还是冰的，散发着热气。


    这时候许归他们才发现，那“储物箱”其实是个小型冰箱。


    付霞道：“这是我家厨师做的饮料，纯天然无添加剂，可好喝了！”


    所以她要分享给许归他们喝，毕竟好东西就是要和好朋友一起分享的嘛，车上还有零食，她也拿出来给许归他们吃，三人就这么一边喝饮料，一边吃着零食，各自玩着手机。


    “咦！”


    突然，正低头玩手机的付霞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消息，惊咦了一声。


    她抬头，先看了一眼许归，说道：“邱奈和唐絮，又上热搜了。”


    注意她眼神的许归：那两人上热搜，你看我做什么？


    心里这么想着，她却觉得眼皮突然不受控制的使劲跳了一下。


    许归摸了摸跳动的眼皮，心生不祥：不好，感觉好像要倒霉了。


    而跟拍听到付霞的话，已经很有行动力的拿出手机来看了，等看完热搜，他的视线也默默的落到了许归身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下，许归确定了，这个热搜铁定和自己有关系，她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起手机，打开直接进了微博。


    一点进微博热搜，她就看见了热搜前排上的几个话题：


    【许归再次被拍深夜纠缠邱奈】


    【邱奈说，他和许归并没有同事之外的任何关系，他对许归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


    【唐絮表示她绝对相信邱奈，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


    ……


    看着一连挂在热搜上的三个话题，最上边的那个后边更是接着一个“爆”字，许归的唇角不由扯动了一下。


    看到这一幕，跟拍咽了咽口水，小心的往旁边靠了靠，偌大的身体，缩成一团，像个委屈包——许老师这个样子，看起来好可怕啊。


    许归面无表情的点开其中一个热搜看了看，一眼看过去，这底下基本都是骂她的，骂得还挺难听的，尤其是唐絮和邱奈的cp粉，尤为的激动，对此事的态度也就越激烈。


    除此以外，就是网友们感动邱奈和唐絮二人感情深厚，情比金坚的发言。


    而在这些言论中，又夹杂着许归粉丝们的反驳声，对许归的辩驳，只是人太少，声音也太少，根本没掀起什么风浪，被死死的压着，看起来好不可怜。


    许归看见自己一个粉丝因为帮自己说，而被唐絮二人的CP粉们围攻的一幕，不由冷笑了一下：“呵。”


    付霞的身体动了动，也往旁边靠了靠，她小声道：“我看这几个热搜来势汹汹，之前毫无征兆，是突然空降下来的，底下的评论也有水军的痕迹，很大可能是邱奈和唐絮那边故意买的。”


    她看着许归，道：“我有个姐姐是圈里的人，如果她愿意开口的话，这热搜肯定很快就能被撤下去的。”


    言下之意，如果许归需要帮忙，她可以帮忙的。


    “可是，他们买这个热搜做什么？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跟拍疑惑，“他们俩宣传的不一直都是感情好吗，现在发出这样的新闻，就不怕CP粉有意见吗？”


    他迷茫：“难道只是因为看许老师不顺眼？但是阵仗会不会太大了？”


    跟拍虽说在这一行混了好几年，但是对于这种事情，却还不是很敏锐，毕竟他只是个负责拍摄的幕后人员。


    “呵，谁说对他们没好处了？”付霞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他们这是在虐粉提纯了，同样也是在炒热度了，要知道不管是什么话题，只要失去了热度，就失去了价值。”


    付霞看得很清楚。


    唐絮和邱奈二人，他们两其实并没有太拿得出手的作品，他们能有现在的热度，完全是靠炒CP炒上来的。


    两人当初在一部大火的仙侠剧中饰演一对配角，因为颜值般配又养眼，CP还很好磕，所以在当时一度被网友们戏称为金童玉女，那也是当年最火的一对CP。


    在那之后，两方就自然而然的官宣成了“男女朋友”，捆绑成了CP开始营销，借着剧的热度吸引了大量的cp粉，这也导致后来两人的粉丝构成大面积的重合，基本都是CP粉。


    他们二人目前的问题是，他们CP大火的那部剧已经是三年前的作品了，这三年，两人虽说拍了不少剧，却没有一个火的，还扑了不少，这导致三年过去了，两人还是只能靠着炒CP不断给他们增加热度。


    只是，三年的时间，他们的CP粉也流失了不少。


    眼看如今圈里一个接一个的新面孔出现，两人即将变成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他们当然得想想办法了。


    “……我听说，他们两最近又有一部新的剧要合作，”付霞消息灵通，却是连这件事都知道：“虽说这事还没官宣，但是两方已经有默契了，也已经在为这件事做准备。”


    “我觉得，他们两现在做的这些事，很大可能就是为了这部剧的合作。”


    时隔三年，当初大热的这对cp再次合作，势必会吸引不少网友的关注，他们现在就是在为他们的CP，为他们接下来要拍的这部剧造势了。


    跟拍还是不太明白：“……那这和许老师有什么关系？”


    朽木啊！付霞看着他的眼中明晃晃的写着这两个字。


    “这就是炒热度啊，有什么比“小三插足感情，他们却仍然情比金坚”来得更夺人眼球的呢？”


    做他们这一行的，不怕话题，就怕没话题。


    有许归的“插足”，更能衬托出他们这对cp的感情深厚，同时，也能带来大量的热度，毕竟国人最不屑小三，又对这种小三插足感情的事情特别热衷，这样，热度也有了。


    而对于CP粉，看见有人插足自家CP的感情，自然激情澎湃，血压升高，这下，虐粉的目的也达到了。


    跟拍听完后，懂了，却也忍不住感叹：“……大家的心眼子怎么这么多？”怪不得他舅舅说他玩不过这圈里的人了。


    付霞轻呵了一声，道：“有人的地方那就有心眼子，有勾心斗角，只不过娱乐圈这地方更加赤裸罢了。”


    这地方，正应了那句话，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大家一切都是为了资源，为了利益。


    “那许老师呢？”跟拍突然想到许归，偷偷瞥了她一眼，“许老师在这件事里，能得到什么啊？”


    付霞：“呃……得到，小三辱骂？”


    她的声音也小了，瞥向许归的目光小心翼翼的。


    许归冷笑了一声。


    “……”


    付霞两人突然不敢去看许归的眼神了。


    不过许归虽然冷笑，但是她此时的心情其实还好，并没有付霞他们所想象的那么糟糕。


    她只是在想：她还觉得奇怪了，明明自己分了运势出去，但是除了被鸟屎淋了一头，之后就没怎么倒霉了。


    现在看来，不是她不倒霉了，而是霉运留在这里了啊——这都被小三羞辱了，怎么不是倒霉呢？


    她突然看向跟拍，问道：“你机器还能用吧？”


    跟拍被她一瞅，当即正襟危坐，连身后骨头感觉都变得笔直笔直的了。


    “当然能用！”他立刻回答。


    许归微笑：“那就帮我把直播打开吧，他们不是想炒热度，想虐粉吗？那我就给他们加一把火，让他们这对CP彻头彻尾的热起来吧！”


    她多好啊，简直是是世界上最好的龟了，知道别人想做什么，还满足他们的心愿。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微笑的表情，付霞突然打了个冷颤。


    这一刻，她突然就有些怜爱起邱奈和唐絮了。


    你说说，你们惹谁不好，偏偏要惹许归许大师，不知道人家是神算吗，你们得罪她，真不怕他们把你的底裤都给扒开啊？


    与此同时，在许归他们落脚的酒店中的一个房间中。


    邱奈觉得自己的眼皮在狂跳，他看向屋里的其他人，皱眉问：“这样真的可以吗？那许归没答应这事，我们就先上热搜，她要是知道了，闹起来了，到时候我怕我们脸上都不好看。”


    屋里除了他和他的经纪人外，还有几个人，唐絮和她的经纪人还有助手，还有一个，却是许归的经纪人了。


    许归的经纪人姓荣，叫荣毅，作为星海的老员工了，他手底下有四个艺人，一个是许归，至于另外三个，一个和许归一样是新人，另外两个，一个叫舒媛，一个叫张康。


    舒媛三十二岁，这个年纪，虽说算不上一线，但是也算小有名气，是实力演员，圈里口碑也不错，不缺戏拍；张康，在他手底下混了七八年，却是不温不火，属于网友们在电视上看见这个人，会觉得眼熟，但是却不认得是谁的存在。


    总结：就是他手底下就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艺人。


    手下没有能扛得起的艺人，那就代表赚不了什么钱，这就让荣毅起了其他的心思，开始想些旁门左道来赚钱，他和邱、唐两方的合作就是这么来的。


    他和这两方签了合同，许归配合唐、邱两方炒作，他们则支付给他一定的钱。


    至于许归的意愿，那就没那么重要了，三方都没人在意，毕竟按照荣毅以前的说法：“许归人老实得很，我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从来不反驳违背的，这可是最好的人选了。”


    不过就是现在，这个老实人，似乎有些不太老实了。


    那天许归警告过荣毅后，他当时的确被许归的话给唬住了，不过后来却是越想越不是滋味 ，越想越恨，因而唐、邱两方再次找他寻求合作的时候，他不假思索，直接就应下了。


    此时听邱奈这么说，笑了下，很肯定的道：“你们放心吧，这丫头我了解得很，性格老实温顺，说难听点，就是有点傻，所以，她就算看到热搜，也不敢做什么事的。”


    他最后说出了一句很有说服力的话：“上一次，她不就什么都没做吗？”


    这话，倒是把邱奈说服了，毕竟前事可寻。


    当初他们也这么炒作了一番，也正是上次吃到了甜头，他们才又想来一次，尤其现在许归还不是之前的小新人，已经因为《三百六十行》这个节目拥有了一定的人气，这回的效果，肯定会比上次更好。


    而上次，当时的许归的确十分老实，就算看到网上骂她小三，也没做什么。


    不过只有荣毅知道，当时许归来找过自己，她委屈的跟他解释事情自己并没有做小三，荣毅当时说着相信她，把她糊弄过去了。


    只是那时候的“许归”哪里知道，这事本就是荣毅和邱、唐这两方的合作，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又怎么会为她做出解释呢？


    唐絮想着，心里对许归颇有不屑。


    “放心吧，”她很有信心的说，“就算她解释，也要有人信啊，那照片又不是P的，是实实在在拍下来的，她能怎么解释？”


    邱奈听到这话，心中不免一定，毕竟唐絮可是唐家小姐，许归一个十八线，难道还能玩得过唐絮？


    唐絮的经纪人则是笑道：“这一波，应该能给你们两的CP带来不少热度，也能稳固一下你们的CP粉，这对于你们两拿下《小庆幸》的男女主角，会很有优势。”


    付霞知道的消息只能说一半，唐絮和邱奈下一部剧的确是想合作，但是这部剧的选角却还没有定下来。


    《小庆幸》是一部言情小说，作者是网文圈里的老作者，这位老师笔下有好几部小说都被改编成了剧，除却一两部滑铁卢的，其他几部播出后都是大火，连带着剧里的角色也有了相应的热度，因此这位老师的小说影视化一直都很受欢迎，她的小说影视化都堪称一块“好饼”。


    这一次，《小庆幸》影视化还处于筹备阶段，这消息才传出去，圈里年轻的小花小生就已经微微骚动起来了，唐絮和邱奈自然也盯上了这块饼。


    他们二人在圈里已经沉寂许久了，上上不去，下下不来，如今正是急需一部剧来抬咖的时候，《小庆幸》这部剧这时候的出现，无疑是最合适的。


    所以，对于这部剧，他们两方都势在必得。


    而他们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拿下角色，为他们各自增加砝码。


    荣毅也知道他们两方的目的，他看向二人，恭维道：“唐小姐和邱先生本就名气很好，这回要是能拿下《小庆幸》的角色，等剧播出后，声名肯定能再次大噪，一举成为一线……”


    他这话说得动听，唐絮和邱奈脸上都忍不住露出欣然的表情，而就在他们这一屋子的人都在幻想着之后的美好未来之时，唐絮的助理突然惊声道：


    “许归开直播了！”


    这个时间，这个时机，许归突然开了直播……在场的人忍不住相视一眼。


    唐絮沉着脸道：“把她的直播投出来！”


    她住的这间房间是有投屏的，助理操作了一下，立刻就将手机上有关许归的直播间给投屏在了大屏幕上，顿时，许归雪白，宛若一抷雪的脸便出现在了他们眼前，同时映入他们眼帘的，还有直播间大片的弹幕。


    弹幕的内容除了许归的粉丝，还有无数唐絮和邱奈的CP粉，他们进入直播间看见的就是大片的辱骂弹幕，不断的刷屏着【小三】这两个字。


    镜头下的许归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镜头，她脸庞圆润，看起来是柔和无害的长相，可是此时投向镜头的这一眼，却无端有种凛冽霜冷的意味。


    此时她似乎是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背靠着身后的靠坐，神态和身体看起来都很是放松。


    “……我今天开直播呢，主要是想跟大家聊聊邱奈邱先生，和唐絮唐小姐。”她轻笑着说，语气漫不经心的：“哦，还有我的经纪人荣毅荣先生。”


    “毕竟，我现在在热搜上，和他们三个也脱不了干系。”


    邱奈听到她的话，却是头皮一紧，无端有种阎罗点名的错觉——他这人偶尔会有种很灵敏的直觉，此时他的直觉就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这让他倒是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了。


    我会不会是走了一步臭棋啊……他原本就一直跳的眼皮，此时更是狂跳了。


    他身上的那种不安和焦躁，连旁边的人都感觉到了，唐絮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而后看向荣毅，道：“荣经纪人，你不是说，你确定许归不会在直播间乱说话吗？”


    不是说这人乖顺听话得很吗，可是为什么她现在看她这样子，这是来势汹汹啊。


    说到底，他们之所以敢拿许归做筏子，不过是觉得她是个面团能任他们揉捏，又有荣毅这个经纪人保证。


    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情况有变啊。


    荣毅表情如常的道：“她之前的确一直很听话的，这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唐絮的眉头皱紧了。


    “不然，唐小姐你联系一下节目组导演，”荣毅出主意，或许这也是他的最终目的，他道：“许归现在的直播间是受节目组控制的，只要导演吩咐下去，她这个直播间立刻就能关上，这样，她就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了，不是吗？”


    现在网络发达，人们发声很容易，但是想要人发不出声音，也很容易。


    闻言，唐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道：“看来荣经纪人，是早就想到这一出了啊？”


    荣毅讪笑，道：“您可千万别误会，我又不是神算，怎么会早算到有这一出？我只是尽可能的去想，到底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他看向投屏，道：“这个时间点，可不能让她乱说话啊。”


    唐絮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荣毅给糊弄了，对方跟她说什么这个许归好糊弄，很好拿捏，就算发生什么，对方也不没胆子做什么，可是现在的情况看来，事实分明就不是这样的。


    很显然，对方是想借自己的手收拾他手底下的这个艺人了。


    唐絮心中浮现出几分被算计的不快，只是事到如今，她却不得不想办法把这件事给压下去，毕竟她和邱奈的事情，的确正在关键的时候。


    唐絮起身，去一旁打电话找人帮忙了。


    见状，荣毅轻轻吐出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


    那天许归威胁他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越想他越恨，只是以他的的本事，就算想是对许归做什么，却也做不到，但是唐絮却不一样了。


    唐絮是唐家的大小姐，只要她出手，轻而易举的就能将许归封杀，让她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


    荣毅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森的笑来，他心道：许归，这可怪不了我，谁让你越发不听话了呢？


    *


    这个时间点，导演正在节目组的中央控制室中。


    中央控制室里有一个大屏，上边分布着各个嘉宾们的直播间，此时除了许归之外，还有其他的嘉宾在直播，毕竟嘉宾们要想获得第一名，就得努力赚钱，大部分嘉宾基本是一直播到睡觉前。


    至于如许归那般，直播真就跟打卡上班一样的，那就真的是少数中的少数了。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导演看了一眼来电人，眉头忍不住就是一挑——这位大佬，怎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了？


    导演走到一边接电话了，态度看起来客气，却又充满了随意（嘴上很客气，表情很随意），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他突然朝大屏那边看了一眼。


    “……啊，这个事啊，可是我现在不在工作场地啊。”人明明在工作地点，却表情如常说自己不在的导演点了点头，言辞恳切的道：“您放心，您既然开口了，那我怎么也要答应啊！”


    他信誓旦旦的道：“我现在就去拍摄地点，将许归的直播间给关了！”


    再又说了几句话后，导演挂了电话，然后走到了大屏前边，吩咐工作人员：“将许归的直播间调出来。”


    工作人员：“好！”


    他找到许归的直播间，等点开之后，许归的声音瞬间在整个控制室就传开了。


    “……先说说唐絮吧，她在网上的人设是唐家大小姐，对吧？这话倒也不算说错，就是有一点错了，她其实不姓唐，而是姓林，她也不叫唐絮，而是叫林絮。”


    “这个絮，是唐絮的生母感叹自己无依如柳絮的自哀之意。”


    “哦，这你们就要问了，唐家小姐的生母为啥会有感叹自己无依如柳絮呢？那当然是因为，她妈根本就不是他爸的正妻，而是他爸的情人。”


    许归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在直播间丢下了一个炸雷。


    “嘶！”导演吸了口气，道：“好家伙，这丫头每次开口，都是惊人之语啊！”


    他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是兴致勃勃的，满脸都写着“打起来，快打起来”，简直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副导演提醒他：“刚刚不是有人打电话给你，让你把许归的直播给关了吗，你还答应了呢。”所以，现在怎么还在这看热闹啊？


    导演却道：“我这不是还在路上吗？”


    副导演：“……”


    导演道：“这可都是话题，都是热度啊，你看看今天这一天，这姑娘干了多少事啊，每件事都是能上热搜的事啊！”


    不管是毛家的，还是王家的，亦或是现在的直播，许归这遇到的每一件事，那都是上了热搜后，必定引起巨大热议的话题啊，不管哪一件事，都很有看点啊。


    作为节目的导演，导演可乐得看见这个场面了，毕竟这可都算是他的业绩啊，节目的热度越高，他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


    “这不，我赶路也需要时间嘛！”他直接睁着眼睛说瞎话。


    很显然，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按照电话里那人的说法去做。


    副导演：“那等下人家要是再打电话来了？”


    导演头也不抬的道：“那就说我出车祸了，正在医院抢救，这不要七八个小时，没办法从急救室出来的！”


    副导演：？？！


    看着导演神态自若的模样，副导演不由心生感慨：难怪人家是导演，而自己到现在都还是个副导演了，这格局，比不过，比不过啊。


    导演这边是兴致勃勃，为许归爆出来的瓜兴奋不已，而唐絮那边，就是目眦欲裂了。


    出于某种高傲的心态，唐絮并没看过许归的直播，虽说她听其他人说过许归很会算命，却只当对方是手有剧本，博人眼球，并不以为意——她却忘了，许归有那样一个经纪人，谁会帮她“做剧本”？


    说到底，她就是太过高傲，而她现在，也为她的高傲付出了代价。


    随着许归将唐絮的身世一一说出来，唐絮再也坐不住了，拿着手机又去打电话了，这时候，房间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从唐絮进圈之后开始，一直营销的都是唐家大小姐的身份，谁也不知道，她竟然是私生子，而且还是私生子上门。


    许归此时继续着唐絮的事情。


    “……唐絮，不，该说是林絮了，她爸是入赘上门唐家的，所以她被接到唐家后，也改姓为唐了。”


    第55章


    “啊, 不对，我说错了一点……”


    “至少在明面上，林絮是唐家的养女, 而不是私生女, 名声更好听一些。至于为什么会是养女，那当然是他的生父带她去唐家的时候，说她是孤儿。”


    许归笑了下, 语气幽默的道：“其实孤儿这个称呼也挺准确的, 一个做情人的妈, 一个不能认的亲爹，这和孤儿有什么区别呢？”


    【哇靠，许归这嘴真毒啊！她自己舔一口是不是会把自己毒死啊？】


    【我们归归这明明是能言善道，再说了, 她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咋的, 事实还不许人说啊？】


    【污蔑，都是污蔑！我们絮絮明明就是唐家千娇百宠的大小姐, 她要真是养女，这么多年，怎么没人说？许归说她是私生女她就是私生女啊？真是笑话！】


    【看来这个姐妹不太清楚, 许归是公认的神算啊，反正她目前为止，她还没翻车过，她算出来的东西, 就没有不准的】


    【啊啊啊！你们许归粉丝怎么和许归一样嘴贱啊？无凭无据的在这污蔑人，小心死后下拔舌地狱！】


    【诶呦，我好怕哦, 不过纠正一下，非粉，就是进来看戏的路人，所以，许归多爆点内幕，我们爱听】


    【乐子人真的建议常驻许归直播间，我对许归也无感，但是住在她直播间实在是太快乐，太多故事了，她的直播简直是我上班摸鱼必备，枯燥乏味的工作，突然就多姿多彩起来了】


    【哈哈哈，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把许归的直播当成摸鱼搭子了，真的每天听她算命真的太快乐了】


    【高中生又在打赏了，这是今天放假了吗？】


    ……


    许归直播间这时候真的是热闹极了。


    放眼看去，要么是唐絮粉丝的破防，对许归破口大骂，要么是许归粉丝的气定神闲，以及路人的看好戏。哦，对了，还有上班族们的“认亲”。


    总之，直播间弹幕上那叫一个精彩，简直让人目不暇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看哪一条好了。


    许归还在继续说着唐絮的身世：“唐絮她亲生父亲姓林，叫林海，算是山沟沟里考出来的金凤凰……”


    听到许归这话，唐絮的脸色那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拿着手机不断给人打着电话，找认识的叔叔阿姨帮忙，脸上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焦躁。


    “……我已经跟你们导演说了，他说他马上就过来处理这事。”认识的阿姨安慰她。


    闻言，唐絮心中稍安，态度恳切的跟对方道谢：“谢谢阿姨。”


    此时，正坐在控制室中，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导演突然大大的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不在意的道：“是哪个家伙在惦记我……”


    许归仍然在继续跟大家讲着“故事。”


    唐絮的生父林海是乡下人出生，但是他的模样长得极为俊秀潇洒，气质看起来也十分洋气，很是唬人，他是他们那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年轻人。


    上大学后，他就和唐絮的生母潘晓认识了，两人郎才女貌，很快就走在了一起，成为了男女朋友。


    而在大四的时候，林海认识了唐家当时的大小姐唐妙心。


    唐家这一代，只有唐妙心这一个孩子，堪称是千娇万宠，出入那都是香车宝马，身边陪着的也都是各家的公子哥和大小姐，说是金尊玉贵也没错。


    她和林海在一次偶然中相识，而林海在她身边，亲眼看到了上层社会的奢华富丽，也见识到了什么是富贵，什么是有钱，在那一刻，他心中的欲望陡然攀升到了极点——他迫不及待的，也想跻身于这个阶级，成为他们的一员。


    而他想要往上爬，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


    许归：“他转头就跟潘晓分了手，开始追求起唐家大小姐来……”


    林海的外形是真的优秀，他是高材生，人又长得好看，个子还高，又会说话哄人，不出意外的，很快就讨得了唐妙心的欢心，成为了唐妙心的男朋友。


    之后，他更是不介意唐家二老提出的入赘要求，和唐妙心结婚，直接入赘唐家。


    “林海想象得很好，唐家只有一个女儿，俗话说，女婿如半子，更别说他还是入赘到了唐家，那完全可以算是唐家的儿子了！而且他还那么优秀，那么唐家的基业，理所应当该让他这个女婿来掌管……”


    不过林海唯一没想到的是，唐家二老防他防得很紧，完全不给他任何接触唐家生意的机会，不过最让他没想到的是，唐妙心这个在他看来被父母养得天真，心软又好哄的女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妈宝女”、“爸宝女”，不管她父母说什么，她都相信。


    她父母不许林海进公司，她就真的听了，不管林海多少次暗示太她，表示他想进公司为二老分忧，，可是唐妙心却都不以为意。


    “爸妈说了，我们只需要踏踏实实的做个啃老的女儿还有女婿就行了！”唐妙心这么说，又很奇怪的看着林海：“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爸妈就给我们我们零花钱，这不好吗？”


    她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了，觉得可快乐了，只是显然，丈夫和她不是一路人，这让唐妙心颇有点遗憾。


    “你要学会享受生活！”她还这么老气横秋的劝告林海。


    当时林海面上微笑着，实际心里差点就气炸了。


    而一转眼，八年的时间过去了，此时的林海却还是唐家集团的“外人”，根本接触不到唐家集团的任何事务。


    许归说到这的时候，似乎觉得有些有趣，她笑道：“林海本来想着，唐家二老年纪已经大了，而唐妙心心肠软，只要等唐家二老去世之后，他也还是有机会了。”


    可是谁知道，唐家二老也不给他这个机会。


    这个时候，林海和唐妙心他已经有了一个女儿，而这女儿出生后就被唐家二老抱走了，唐家二老直接一副要将这孩子培养成下一代继承人的姿态。


    这下，林海是真的心态炸了，什么叫筹划八年归来，仍然是唐家集团外人，那就是他现在的情况了，这让林海不免的壮志不免有些萎靡不振了，也是这时候，他再次遇到了潘晓，自己的初恋。


    而在潘晓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儿，却是已经有九岁了。


    原来，当初两人分手的时候，潘晓就已经怀孕了，之后潘晓并没把孩子打了，而是选择把孩子生下来，带着孩子一起受苦，一起悲春思秋——从她给孩子取名为“絮”，就能看出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许归：“……这个孩子，就是林絮，也就是如今的唐絮。”


    大家听到这，终于忍不住开始发弹幕了：


    【所以，唐絮其实是林海的私生女？】


    【这也不算私生女吧，是他结婚前和初恋有的孩子……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位唐絮的身份了】


    【嘶，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唐家二老怕是早就看出了林海的野心，所以才一直防备着他了，不过也难怪，能扛起唐家这么大个家业的人，眼光怎么可能不利？】


    【古往今来，吃绝户的人就不少，这林海说到底就是想吃唐家的绝户啊，只是他没想到，唐家二老会这么厉害，这么能防！】


    【其实这件事利，最让我没想到的是唐妙心唐大小姐啊，我以为她会是个恋爱脑，可是现在看来，人除了恋爱脑，还是挺聪明的啊！】


    【唐妙心的故事就告诉我们，妈宝女的女孩，运气总不会太差的】


    【所以，林絮最后又怎么会成为唐絮的啊？我觉得这里边肯定有很大的故事，我已经把瓜子可乐都准备好了，就等许归继续说下去了！】


    【你们这是真把许归当说故事的人了啊？不过我也是当故事，嘿嘿嘿，这故事不比那些小说精彩？】


    网友们的好奇心已经到了极点。


    而唐絮，此时盯着投屏的眼睛都已经变红了，那是被气的。


    在房间里的其他人根本不敢看她此时的表情，就怕会看见什么不该看的表情，谁都看得出来，唐絮现在的心情十分糟糕。


    她看了看还正常播放的直播，咬了咬牙，又到一边去打电话去了。


    她一走，这片空间里的气氛骤然一松，在座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的，互相用眼神交流，用口型无声的交谈着。


    “唐絮真不是唐家的大小姐啊？”这是有些八卦的荣毅，荣大经纪人。


    一旁的邱奈听到他这话，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不明白这个荣大经纪人为什么现在还有八卦的心情，毕竟许归之前提到的人，在唐絮之后，就是他们两了。


    现在邱奈就有一种被阎罗点到名，在等着阎罗宣告判决的提心吊胆之感。


    一旁，唐絮的经纪人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毕竟如果唐絮这个唐家大小姐的身份有水分，对他来说也是个灾难，对于荣毅的问题，他摇头：“不知道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当初他接受唐絮的时候，介绍就说的她是唐家大小姐，他怎么知道唐絮这个大小姐的身份竟然是假的？


    荣毅小声道：“我看唐小姐这反应，许归说的好像都是真的啊，她可能，真是私生女了。”


    几人打着眉眼官司，小助理眼观鼻鼻观心，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就是她高高竖起的耳朵，表示她是把大家的议论都听进耳中的。


    就在此时，却听去旁边打电话的唐絮突然高声喊道：“什么？导演出车祸了，现在在急救室？”


    唐絮脸上露出了极为荒谬的情绪。


    ……


    能强制关闭许归直播间的导演“出车祸”了，许归的直播得以继续，此时许归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跟拍不经意间瞅了一眼，都被吓了一跳。


    “个十百千万……八百万？”跟拍吸了口气，“八百多万的人在看许老师直播啊。”


    他们许老师，出息了啊。


    看得出来，国人对八卦的兴趣，真的是刻在了骨子里啊。


    而现在，网友们对于林絮是怎么变成唐絮的经过，更是抓心挠肺的好奇，就等着许归继续说了，好在，许归并没有跟他们卖关子。


    “林絮为什么会变成唐絮，那当然是因为林海舍不得看着自己的孩子流落在外吃苦啊。”许归讥讽一笑。


    林海和初恋再次碰上，那真的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人很迅速的就滚到了一张长去，干柴烈火，烧得很旺。


    两人在来往了有一段时间后，潘晓就提出，想让林海将林絮带进唐家的想法。


    “……絮絮跟着我这么多年，吃了太多的苦，别人都嘲笑她是个没爹的孩子，抓住机会就欺负她。”当时那情况，潘晓说起这些事情之时，那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要是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照顾她，我也不想麻烦你，可是我身体不好，养育她实在是太辛苦了，我只能麻烦你了！”


    潘晓这姿态，大大的满足了林海的自尊心和大男子主义，尤其是他如今在唐家那里练练碰壁，大受打击的情况下，更是让他虚荣心爆棚，想也没想，就把这事给应了下来。


    不过，应下来是应下来，要怎么才能将林絮这个亲女儿带进唐家，那就是个问题了。


    许归看向镜头，声音幽幽的道：“你们可以猜猜，林海是想了什么办法，让林絮顺利的成为了唐家的养女？”


    弹幕此时猜什么的都有，其中不乏也有充满恶意的猜测。


    许归却道：“林海是以，为他和唐妙心女儿的积福的借口，将林絮领进门的，那时候，他和唐妙心的女儿长达了半年的多病……”


    她这话里的信息量有些大，大家惊愣之后，突然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不，也很有可能是他们猜错了，俗话说得好，虎毒不食子了，那林海，没这么丧尽天良吧？


    不过可惜，许归的话却打破了他们的幻想，她道：“就是你们所想的那样，他和唐妙心的女儿那段时间之所以常常生病，是因为他买通了照顾女儿的佣人，让她在那孩子睡觉的时候，每天半夜都将她的窗户打开。”


    那时候正是寒冬腊月，当时那孩子才八岁，被冷风一吹，不病都不行，之后又因为每天都这样吹冷风，所以明明只是感冒发烧的小病，却生生缠绵病榻，拖延了整个冬天都没见好。


    林絮就是这个时候被林海领过来的。


    他对唐家人的说法，说的是林絮是他从孤儿院带回来的，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他看她姓林，和自己一个姓，觉得有缘分，便将她带回家来了。


    至于他带她回来的理由，自然是为了他和唐妙心的女儿考虑。


    “我们膝下就珠珠一个孩子，她身边也没个同龄人陪她一起玩，有个孩子陪着她，至少不会让她孤单，再则，珠珠最近身体不好，老实生病，我想着，带个孩子回来，也算是给她积德祈福了，说不定她的身体会慢慢变好了。”


    对于唐家人来说，养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他们家的家底，再来十个孩子都养得起，而林海所说的话，当时也是戳中了他们的软肋，毕竟唐宝珠当时的身体情况，的确不太好。


    所以，思来想去，他们便将林絮留了下来，并且给她改名为唐絮。


    而令唐家人惊讶的是，唐絮到了他们家之后，唐宝珠的病却是慢慢的好了起来，再没有出现之前反复生病的情况，这让唐家人心中大喜，对于唐絮这个养女，也不免多废了几分心思。


    自此之后，唐絮就成了唐家的大小姐，唐家并没有强调她养女的身份，所以时间过去到现在，很多人只知道她是唐家大小姐，却不知道她是唐家的养女。


    至于她是林海私生女的消息，除了林海和潘晓之外，就再没人知道了。


    许归终于说完唐絮的身世了，拿过放在旁边的饮料杯子，深深的喝了一大口的饮料，这才吐出口气了。


    “哦，对了，”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既然都说到这了，那我就再惠赠一个消息吧，林海在和潘晓重逢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没断过，潘晓彻底成了林海的情人，林海将她安排在一个名叫桂湖的小区，在前两年前，潘晓还为他生了个儿子。当然，这件事，唐絮也很清楚，毕竟那可是她的亲弟弟呢。”


    也就是说，唐絮虽然在唐家享受着大小姐的生活，但是和亲生母亲的联系一直都没断过，两人私底下的来往甚至十分密切，典型的身在曹营心在汉呐。


    许归笑眯眯的道：“如果有和唐家认识的人，听完我的故事还算满意的话，可以给我打赏一下的哈，我的拍摄任务很重的了。”


    到现在，距离下一次淘汰已经过去了两天，可是她排名却还在后边极为徘徊，要是再不多赚点钱，下次淘汰的人里就有自己了。


    而许归这话说话，她的直播间骤然炸开一团绚丽的特效，这特效是水果台直播平台上最贵的一个礼物特效，一个就价值一万块，而这特效此时却接二连三的在许归炸开，只见左下角礼物的个数显示×20，然后20这个数字不断变成21、22、23……甚至还在不断的往上变动。


    许归直播间的网友们都被惊呆了：


    【我去，这是什么土豪啊，这扔了多少个了，这得多少钱啊？】


    【目前扔了四十八个，已经是四十八万了】


    【看这人的主页，是个新注册的号，ID也是一串乱码，显然是随机生成的，这个时间，这个时候新注册的账号，还只给许归扔这么多的钱，我心里有个很恐怖的想法】


    【我也有个很恐怖的想法，你们说，这人，不会就是唐家的人吧？】


    【如果是唐家的人，那唐絮不就完了？】


    【岂止唐絮，她爹，她妈，那得全都完了，如果许归没说错的话，那他们这一家人可都是吸着唐家的血在过日子，要是被唐家发现了，那场面，可真的太让人期待了】


    此时，扔礼物的那串乱码ID充满特效的弹幕在屏幕上闪过：【许小姐你好，我是唐宝珠，有关你说的事情，我们家之后会去确定真假的，如果确定是真，我们唐家会再对您表示诚恳的感谢地！】


    这个自称唐宝珠的人丢下这么一条发言后，便退出了许归的直播间，只剩下直播间的礼物特效还在不断的绽开，吸引了平台其他正在线的网友不断进来捡礼物的赠品。


    ——这个礼物，丢一个下去，就会像全平台的用户发出公告，只要点公告，就能进入这个直播间，识趣各种免费或收费的礼物道具。


    此时，就有无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网友涌进来了，这让许归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瞬间达到了一个新高，直接破了千万。


    而进来的网友们不免有些惊呆了：


    【这礼物特效，土豪这是砸了多少钱啊？】


    【看了一眼，现在礼物特效还在弹，刚刚看了一眼，那位大佬一共丢了两百个，一个一万块钱，这是丢了两百万啊】


    【不是，重点是这个吗，重点不是那位乱码姐妹说她是“唐宝珠”吗，难道她是许归口里说的哪个，唐家真正的大小姐唐宝珠？】


    【叫唐宝珠，还是唐家人的口吻，又给许归砸了两百万，这肯定是唐家的那个唐宝珠！】


    【所以，现在唐家人知道唐絮是林海私生女的事情了？】


    【岂止啊，别忘了林海不仅出轨，带着私生女堂堂正正的到了唐家，而且他当初为了让唐絮进唐家，可是把真正的唐大小姐好一顿折腾了，唐家人要是知道了这事，嘶，先为唐絮父女两默哀】


    【哈哈哈，我真的要笑死了，唐絮他们那边一直宣传唐絮是唐家大小姐，是富家小姐，现在被戳穿了，人实际只是唐家的养女，甚至还是个私生女现在！我就想看看，唐絮和她的粉丝们，现在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


    【目前都只是许归的一面之词，她肯定是污蔑！大家冷静，别被她的话给骗了！我们要相信絮絮！】


    ……


    “唐宝珠”的出现，彻底将许归直播间的热度炒热到了顶峰，也彻底将唐絮让陷入了舆论之中。


    唐宝珠出现了，却没反驳许归的话，至少证明了许归很多内容都说中了，也就是“养女”那部分，至于私生女的部分，还需唐家人去确定。


    但是，她都说中了其他的事情，这一件，又有多大的可能会是假的呢？


    唐絮的粉丝很慌张，不过她的粉丝有规模有组织，群里几个大粉直接组织粉丝们反黑。


    他们也不说其他，只咬死了唐家那边都没说话，许归一个“神棍”说的话并不可信，只是可惜，他们反黑效果收效甚微。


    而在此时此刻，在酒店唐絮的房间里。


    房间此时的气氛十分安静，明明屋里有好几个人，此时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他们都看着在场中的一个人的脸色。


    唐絮，不，该说林絮了，林絮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而是如丧考妣。


    当看见许归直播间里，那串ID为乱码的网友自称唐宝珠之后，她的神情就已经委顿下去，她呆呆的注视着已经被弹幕覆盖的许归的直播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全完了！全都完了。


    不仅是她，还包括她的亲生父母，林海和潘晓，他们一家三口，全都完了！


    那唐妙心还好说，心软没本事，只会吃喝玩乐，享受人生，可是唐家的其他人，不管是还活着的唐家二老，亦或是年纪轻轻，却已经开始接触唐家公司事务的唐宝珠，这三人，却都不是好糊弄的人。


    如果被他们查到什么，那么他们一家三口的未来，那是肉眼能看见的黑暗了，是真的完了啊。


    “怎么办，怎么办啊……”林絮此时脑子一片混乱，已经方寸大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突然，她想到了林海，“对，还有爸爸！爸爸那么厉害，一定有办法的！”


    ——在她看来，林海是无所不能的，毕竟当初他顺利将自己弄进了唐家。


    可是她却不知道，她这一通电话，得到的却是林海的一顿破口大骂。


    林絮这边情况不明，另一边的邱奈，却也是如坐针毡，紧张的看着许归的直播间。


    毕竟，许归的“阎王点名”还没完了，之前她就说了，要说说唐絮、邱奈，已经她的经纪人荣毅三人的事情，现在，唐絮的说完了，那就该说说另外两个人的了。


    “说起邱奈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邱奈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一刻，他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听唐絮和荣毅的话，不顾许归的意愿要将她拉进他们的炒作里，现在许归没事，可是他们却有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而邱奈的粉丝们，听到许归说到了自家哥哥的名字，那更是恨不得扑进直播现场，将许归的嘴巴给捂住，更有甚者，直接在直播间帮邱奈道起歉来了。


    之前他们还嚣张，可是有唐絮前车之鉴，现在谁还嚣张得起来啊？各个的态度那是和之前判若两人，卑微到不行。


    看着这一幕的其他网友们：【就是说，你们三个惹她干嘛啊？不知道她不好招惹吗？】


    而在当晚，【许归杀疯了】的话题，就直接挂在了热搜上，那是久久居高不下，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不管是对于热爱热闹和八卦的网友们来说，还是对于唐家人来说。


    至于掀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一晚倒是好眠。


    第56章


    唐絮, 哦不，是林絮的前车之鉴在前，这让邱奈家的粉丝们此时在许归的直播间里, 显得格外的和善低调,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家的粉丝在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能撕，哪家遇到都怕。


    谁能想到, 他们家的人今天也踢到铁板了。


    当然, 他们的目的也很简单, 就是希望表现和气点，许归能对邱奈口下留人，不过可惜，许归既然开了口, 就没打算要“既往不咎”。


    在邱奈家粉丝们提心吊胆中, 她语气淡定的道：“好了, 那我们来聊聊邱奈吧……邱奈这人吧，其实没有太致命的问题, 他顶多就是个子矮了点，爹味重了点，还蠢了点, 哦，有一点大家可能不知道，他是他们家的第八个孩子。”


    许归微笑，在邱奈痛苦又绝望的闭上眼后, 冲大家丢出了一个雷。


    她说：“他也是他们家的独子，他母亲在连续生了七个女儿后，终于, 在第八个孩子的时候，生下了邱奈这个儿子。”


    网友们有些吃惊。


    其实一听七个女儿，大家哪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呢？很显然，邱奈的父母就是重男轻女的那种夫妻，连续生了八个孩子，就为了想要个儿子，所以才会生这么多孩子。


    而许归接下来所说的话，也应证了了他们猜想。


    “……所以，邱奈和他七个姐姐的年龄差很大，他最大的姐姐，比他足足大了二十岁，年纪都可以当他妈了。”


    “他的七个姐姐很疼他，毕竟这可是他们老邱家的独苗苗啊，不过也因为这样，如果有哪个女的要嫁给邱奈的话，头上可能会多七个婆婆。”许归语气幽默的说出一个令无数正常女孩感到恐惧的事实。


    毕竟，正常家庭一个婆婆就已经很可怕了，不然婆媳关系也不会是历久弥新的话题，而邱奈这现在还多七个？加上他妈，那就是八个。


    网友们：嘶~这情况，要是谁敢嫁给邱奈，那就是真的勇士啊。


    其实邱奈这人，正如许归所说的，的确没有太致命的地方，他既没有作奸犯科，也没有吃喝嫖赌，就是纯粹的蠢了点，还很自大——这是许归的评价。


    当然，这不代表邱奈就很好了。


    许归：“他家里条件其实并不好，他读书时候成绩差，初中并没有考上他们那里的高中，需要一大笔择校费，他们家拿不出来，所以他父母就把他的四姐嫁了出去。”


    “哦，在此之前，他其他三个姐姐已经嫁人了，他父母要了大笔的彩礼钱，都没用，都给他存着的，打算等他长大后，给他娶媳妇用。”


    四姐嫁出去后，他还有五姐六姐七姐，反正，只要他们家缺钱的时候，嫁个女儿出去就有钱了。


    在邱奈上大学的时候，他父母就将他五姐嫁了出去，彩礼做了他的学费，不过，这却并不够。


    A市的开销很大，一个月光是生活费就足够压垮这个不富裕的家庭了，更别说邱奈还做了明星，开始需要用名牌包装自己，这时候，他父母就把他六姐嫁了出去。


    “他六姐长得和他很像，很漂亮，二十五岁的年纪，正跟朵花似的鲜嫩美丽，她出去，都让人忍不住多看她两眼……所以，她父母把她卖了个好价钱。”


    许归之所以用上“卖”这个词，是因为对方嫁的人是个傻子，说是嫁过去，不过说得好听点，她其实差不多算是被对方买过去的，花了一共二十八万。


    对于很多人来说，二十八万似乎没多少，许多地方的彩礼动辄五六十万，但是对于邱奈他们那个地方来说，彩礼也就六七万，所以这二十八万，那是毫无疑问的高价。


    “就这样，邱奈六姐的二十八万彩礼，成功让他将自己包装得光鲜亮丽，也成功的进入了大众的视线，顺利成为了明星……”


    至于邱奈的六姐，那个嫁给傻子的那个女人，不管是邱奈，还是邱家父母，他们都并不在意。


    “他们甚至觉得，他们给邱奈他六姐找了个好婆家了……”许归讥诮一笑，“至少，那家人有钱啊，她嫁过去，至少衣食无忧，不需要再做劳累的家务，也不用担心没钱花，她只需要献出自己的子宫，帮那家人生个儿子就够了。”


    这日子那多好啊，多让人羡慕啊，至于其他的，有钱还不够吗？


    许归道：“而邱奈，他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所以这钱，他花得心安理得，毕竟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花卖姐姐的钱了，他前边的一二三四五个姐姐，她们的彩礼，可都是花在他身上的了。”


    邱奈的粉丝一直夸邱奈气质好，有贵公子的气质，一看家庭条件就很好，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邱奈的“气质”，那是踩着他六个姐姐的血肉养出来的。


    如果说邱奈是一棵长得修长又漂亮的大树，那么他那七位姐姐，就是支持他不断生长的肥料和养分。


    也许邱奈也知道这事并不对，只是，相较于他得到的好处，他选择了做个“聋哑人”，不看不听，好像这样，他的行为就变得道德起来了。


    【没想到邱奈竟然是这样的人……】


    网友们听完许归说的这些，心情不免就有些复杂，当然，最复杂的就是邱奈的粉丝了。


    如果要形容邱奈粉丝们此时的心情，那就是天塌了啊，要知道作为一个男明星，邱奈吸引得最多的就是女粉，而女性是最能共情女性的苦痛呢，这让她们实在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粉着邱奈。


    【就当我这几年的喜欢喂了狗吧！】


    【现在一想到他的光鲜亮丽都是踩着他七个姐姐的幸福得到的，我就觉得愤怒，我觉得我喜欢的人，可以丑陋，也可以不够威武，甚至可以不够优秀，但是人品却不能这么卑劣！】


    【邱奈，你怎么可能这么泰然的吸着你姐姐们的血？作为同样被吸血的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了！】


    【不骂他，是我对这份喜欢留下的最后一份体面】


    许归直播间，显然是邱奈粉丝的一片大型脱粉现场，而在微博上，除却一些对邱奈死忠得不能再死忠的粉丝，邱奈的粉丝数量也在以一种很恐怖的速度在往下掉。


    邱奈看着这一幕，脸上的表情自然是如丧考妣，心中也充满了懊悔——他后悔了，大悔特悔。


    原以为许归是柔弱可欺的小白兔，可是谁知道这小白兔张开嘴，却长着一口大钢牙，咬谁谁死。


    之前被咬的人是唐絮，他还能保持冷静，但是现在被咬的人是自己，邱奈就很难冷静下去了。


    他忙起身去旁边打电话，开始疯狂的联系公司那边的人，想要让公司保自己。


    网友都是善忘的群体，只要公司愿意出头保自己，自己也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的。


    林絮和邱奈显然是塌房了，口碑大跌。


    这下，被许归提及的三个人，就只剩下许归的经纪人荣毅了，荣毅之前还能八卦林絮的事情，可是现在，他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尤其是看见林絮和邱奈的下场，他不禁打了个激灵。


    正巧，直播里的许归也提起了他。


    “……最后一个要聊的，就是我的经纪人，荣毅荣先生了。”许归冲着镜头微笑，“在此之前，我先给大家放个录音吧。”


    眼看她拿起手机，荣毅眼皮一跳，飞快给许归发了条消息，希望她口下留情。


    许归自然看见了弹出来的信息，却连眉毛都没带动一下。


    之前她就说过，有时间一定得把这个给自己拖后腿的经纪人给解决了，不过一直没找到个合适的机会，不过现在，她觉得就是把这个经纪人踢掉的最好时机了。


    许归迅速打开自己曾经的录下来的那段录音，也就是当初她和荣毅见面，荣毅和她的那段对话。


    【……你才进圈，没啥作品，正巧邱奈和唐絮那边需要炒话题，带热度，只要你介入的消息传出去，他们那边既能虐一波粉，巩固一下他们的CP粉，而你这边也能收获到一定的话题和热度。】


    【……你不答应？那你是想违约吗？你能拿出八千万的违约金吗】


    ……


    荣经纪人的声音从录音里传出来，听着录音里他对许归PUA又加打压威胁的一番话，许归的粉丝直接怒了。


    【之前就觉得这个傻逼经纪人一点都不负责，许归好歹也是他们公司的艺人，出来参加拍摄，身边也不给派个助理跟着，哪家公司的艺人是这么寒酸的？】


    【不止了，之前许归被骂小三，这个公司也完全没站出来给许归说过话，简直垃圾得不行】


    【所以，现在终于真相大白了，怪不得这死公司什么都没给我们小归了，原来是一开始就打着让我们小归做炮灰的想法了！】


    【等等，所以上次所谓的“小三门”，也是这三个在搞鬼？是他们故意炒作，一方要钱，一方要热度和话题，而许归，就是那个当炮灰的？】


    【呵，我之前还说这事有猫腻，还被唐、邱两家的粉丝骂了，现在这两家的人继续出来骂我啊！】


    ……


    许归的粉丝很生气，辱骂荣毅和唐、邱两家的弹幕，那是厚得直接把直播间的屏幕都给遮满了。


    这时候，唐、邱两家的粉丝却没几个冒出来说什么的，毕竟他们两家现在也是自顾不暇，忙着挽回自家姐姐哥哥的口碑都来不及了，更别说这两家还脱粉了不少人。


    在这时候，许归说起荣毅的瓜来。


    作为一个品性低劣的中年男人，荣经纪人无外乎就是那点瓜，钱财，以及婚外情，就是我们的荣大经纪人更不要脸一些，四十八岁的年纪，却包养了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那姑娘的年纪，比他女儿还要小一两岁了。


    当然，找情人，这只是荣毅道德上的一点瑕疵罢了，顶多让他被人鄙夷嫌弃几句，所以许归只是随意提了一下，而对方最大的问题……


    “……他喜欢做老鸨。”许归说，“没错，就是你们所想的那样，是字面意思的老鸨。荣毅的手里有一个记事本，上边是他所记下的无数金主的名字。”


    许归用的是金主，而不是有钱人，其实可以的话……


    “我是更想称呼这些人为嫖客的，金主这个词还是太优雅了。”许归感叹，微笑说出来话还是和网友们所想象的一样毒。


    “当他在圈子里看见条件优秀，刚入圈的女孩或者男孩之时，他就会牵桥拉线，将他们引荐给这些所谓的金主。”


    许归的用词还算文雅，但是众人听着，却仍然觉得一阵恶寒。


    “当然咯，这事如果是你情我愿，倒还好，但是，问题是有很多人，其实并不是自愿的。”许归的声音冷了下去，“只是，当遇到不愿意的小明星之时，荣毅就会想办法让他们愿意，至于骨头特别硬的，他们也有办法让他们的骨头软下来……”


    至于这个办法，许归没有仔细说，但是话里的意思，却让人细思恐极，这里边的事情，就不是他们这些人能知道的了，许归也没细说。


    不过粉丝们却担心，许归说这些，就不怕被报复吗？显然荣毅后边还有人啊。


    对此，许归语气轻松的表示：“如果有人因为我说的这些，想对我做什么，啊，那我就祝你好远吧。”


    她的态度颇为有恃无恐，毕竟他们玄龟一族，作为天地间中，气运极为强大的一种瑞兽，那是受到天道保护的。也就是说，凡是想伤害许归的人，都会遭到天谴。


    许归甚至有些期待这些人对自己做什么了，那一幕，一定有些精彩。


    许而许归的表情也映入了某些人的眼中，当即，就有不少聪明人都按下了心中蠢蠢欲动的某种想法，毕竟，也有前车之鉴啊。


    不过，也有几个愚蠢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了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荣毅这些年，除了这些事外，他其实还挪用公司资金。


    许归算了一下，道：“这么多年，他大概挪用了公司两三千万吧，啧，只是这些钱，他妻子倒是半点没沾到，全都被他用在了他那个小情人身上了。”


    十九岁的小姑娘为什么会跟着他啊？还不是为了钱？总不可能是图他感情吧？


    许归叹道：“希望今天之后，我的经纪人能够安好吧。”


    先不说他笔记本里的那些金主，就说他的妻子，就有一个爱妹如命，还会打泰拳的哥哥了。


    而这时候的荣毅的确算不上安好，他头上的冷汗都已经冒出来了，尤其是当看见他手机上那一个个的来电，他更是冷汗涔涔，心里充满了恐惧。


    他以为许归只会说自己外遇的事情，可是他没想到，许归竟然连那些事情都知道。


    他外遇的事情，顶多被大舅子打断一条腿，可是另外的那些事传出去，那不就是被打断一条腿的事情了……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亮起又暗下去的来电，荣毅都已经顾不得屋里其他人好奇探究的眼神了。


    邱奈和林絮的助理“乖巧”的坐在一边，两人面上忧心忡忡，实际上眼间眉眼官司就没停过——作为吃瓜人，谁能像她们这样，超近距离吃瓜的？


    感觉就两个字，刺激。


    而许归的直播间，此时的热度已经疯了，观看人数甚至已经直接破千万了，而抛下一个又一个瓜的许归，此时却语气轻松的表示：“好了，这三人的事情都说完了，那今天的聊天就到这里吧，只希望，以后不会有机会再和大家这么聊天。”


    说完，她不顾直播间上千万人的挽留，直接就把直播给关了，独留一千多万的人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表情有些迷茫。


    所以，许归竟然真就这么把直播间给关了？


    好冷酷，好无情的女人啊！！


    不过没关系，直播间关了，他们还有其他战场了。


    离开直播间，一群人直接转战微博去了，而此时微博热搜上，之前有关许归和唐、邱二人的感情热搜还挂在热搜前排，十分显眼，而紧接在这三个热搜底下接着的热搜却是：


    #许归杀疯了！所以说，你们惹她做什么啊？现在踢到铁板了吧？#


    #唐絮原名为林絮？真实身世竟是唐家上门女婿的私生女？#


    #邱奈，一个踩在七个姐姐婚姻上的成功#


    #“星海”荣毅经纪人，疑似娱乐圈老鸨？#


    微博删一连几个热搜，全是和唐、邱、荣三人相关的，几乎将今晚的热搜直接给霸屏了，两相对比下，倒是显得最上边的那三个热搜格外的讽刺——这几乎让人确定了这三个热搜是被买的了，不然早该掉下去了。


    而这还只是热搜上的话题，还没有挂在热搜上的话题还有无数个，点进每个话题，只见底下的发言都十分热闹，能看得出来大部分都是活人，只稍许夹杂着水军洗地的言论。


    可惜，网友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扫地的水军一眼就被瞅出来了，被群雄口诛笔伐。


    网友们惊叹表示：


    【精彩，真精彩啊，这一天，真的是太丰富了！果然，留在许归直播间，永远不缺故事，邪恶混沌立场人这一天过得实在是太充实了】


    【哈哈哈，先是唐絮，然后是邱奈，最后是荣毅……许归这生生干出了阎罗王点名的架势啊，所以说啊，这三个人没事惹许归干嘛啊？现在好了，以后都没有惹许归的机会了吧】


    【你们几家别洗了，就算倒洗涤精也洗不干净了！】


    【三厢对比，邱奈的事情竟然也显得眉清目秀了，至少他祸害的是他家里人，而不是其他人，可是唐、荣两人，祸害的都是别人啊！】


    【我现在就好奇唐家要怎么处理唐絮这事，嘿嘿嘿，我家和唐家有些关系，目前正在近距离啃一口瓜，据说唐家已经叫人去接唐絮回来了】


    【也别洗邱奈了，吸血自家姐姐长大的男人，既得利者，真让人恶心！】


    【我觉得在这三人里，许归的经纪人的事情才是最恐怖的吧，其他两人顶多算是道德瑕疵，但是这个姓荣的，是犯法吧？】


    【总之，今晚是真的刺激啊，往常这个时间我早就睡了，可是现在我还在猛猛的刷微博，完全不想睡啊！】


    【不想睡+1，就想看看还有什么瓜，现在已经有很多路人出来爆料了，瓜真的一个接一个，这就是所谓的墙倒众人推？】


    ……


    这一晚，对于唐、邱、荣三人，以及他们的公司而言，毫无疑问是个不眠之夜，而对于广大网友来说，这一晚，也是个不眠之夜了，毕竟每刷新一次，都可能看见一口喷香的瓜，这导致许多社畜直接熬了个大夜，第二天早上起来，各个眼底下都坠着硕大的黑眼圈。


    等到了工作岗位，看到同事眼底下的黑眼圈——确定过眼神，都是吃瓜到半宿的人。


    而唐家，这一晚更是灯火通明，唐家的人都被叫来，聚在了客厅里，客厅里的气氛十分凝重。


    不过唐家人口简单，主要被叫过来的，是唐妙心夫妻俩，大晚上的被叫过来，两人的表情都有些莫名其妙。


    而等听唐宝珠将事情说出来，唐妙心的第一反应是震惊，而是却是不信——不怪她这样，她和林海多年夫妻，孩子唐宝珠都这么大了，而且他们夫妻两的感情还一直很好，她从未想过林海会背叛她。


    “会不会是弄错了？”唐妙心下意识的看向林海。


    当听到唐宝珠的话之时，林海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旋即他镇定道：“宝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故事啊，说得倒是煞有其事的，不过我可从来没做过这些事情，这都是污蔑。”


    他板着脸道：“我看是有人看我不顺眼，故意说坏话编排我了。”


    唐妙心也问：“是啊，宝珠，你是从哪听到的这些啊？你爸不是这样的人。”


    唐宝珠表情冷淡，她今年二十六岁，和气质清冷，其实并没什么主见的林絮相比，已经逐渐接受唐氏工作的她，气质看起来更加干练，一双眼更是又亮又锋利，像是能瞬间看穿别人心里的想法。


    所以对于林海来说，当他面对这个女儿的时候，他心里甚至还有些发憷，此时，被唐宝珠看着，他就忍不住躲开她的眼神了。


    而唐宝珠，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对于母亲的询问，她只道：“我已经让人去接唐絮回来了，顺便让人扯了两根她的头发去和爸的做鉴定，加快的话，明天早上就能拿到亲子鉴定的报告了。”


    “所以，这事的来源并不重要，反正到底是真是假，明天就知道了。”


    相对于经过，解释一堆，她更看重结果，结果是最重要的，也是最有说服力的。


    “如果爸你问心无愧，应该不会担心亲子鉴定的结果吧？”她反问林海。


    林海脸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脸色也隐隐有些苍白了，谁都看出来，他是有些慌了。


    看到他的表情，唐妙心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有些失望的看着丈夫，质问：“妙心说的这些，难道都是真的？”


    林海心中不明白唐宝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事他都瞒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被揭穿？


    但是他更清楚自己这个女儿的手段，她和她妈完全不一样，行事果决而狠辣，和她爷爷的作风极为相似，这件事被她抓住，她轻易是不会放下的。


    心念急转间，林海转头看向唐妙心，表情自责的道：“妙心，对不起，这么多年，我都骗了你！”


    在唐妙心大受打击的表情下，他解释道：“可是，那都是我和你结婚之前的事了，我遇到你之前，就和她分手了，和你结婚后，我就再也没有和她来往了。”


    “唐絮，是我之后遇到她才知道的，我没想到我和她分手的时候竟然怀孕了，她还把那个孩子生了下来……那些年，她带着孩子过得很不好，唐絮跟着她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我没办法，只能把孩子接进唐家。”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如果他所说的内容也像她所说的那样诚恳就更好了。


    “你明明一开始就可以跟我说的！”唐妙心甩开他的手，生气道。


    林海着急道：“我这不是怕你生气，怕你难过吗？我当时要是跟你说了，你会答应让唐絮进家吗？”


    唐妙心理直气壮的道：“当然不会，她又不是我女儿，我们唐家凭什么要照顾她？”


    “咳咳咳！”唐老爷子轻咳了两声，他年纪大了，最近有些热伤风，身体不太舒服，见他咳嗽，在场的人的视线顿时就落在了他身上。


    唐宝珠走过去：“爷爷……”


    唐老爷子掀起眼皮来，道：“宝珠，跟你妈说一下，当初这个男人，是怎么想办法让唐絮进门的。”


    闻言，林海心中不由一颤。


    唐宝珠看向唐妙心，道：“妈，您还记得吗，当初爸领唐絮进家的理由，说的是我爱生病，也许领个孩子回来，能冲一冲我的病气，对吗？”


    唐妙心点头。


    唐宝珠站在那里，她的个头明明比林海还要矮一点，可是当她注视着林海的时候，却生生让林海有种被她居高临下注视着的错觉。


    她一字一顿的道：“那您知道吗，我当初之所以久病不愈，是爸买通了家里照顾我的阿姨，天天将我房间，正对我床头的窗户打开，让我吹冷风。”


    那时候她年纪小，就八岁，这么小的孩子，睡着的时候被冷风吃上半宿，不生病那才奇怪了。


    唐妙心听完，觉得不可置信，但是她也很清楚女儿的为人，知道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不由大怒。


    “真的是这样吗？”她质问林海。


    林海额头上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隐秘的事情，唐宝珠都知道，总不能她身边还有人能掐会算吧？


    不得不说，林海是真相了，不过他做梦也想不到，唐宝珠还真遇到了一个能掐会算的人，不然他这事还不知道要瞒多久。


    “当初照顾宝珠的阿姨，在宝珠身体好之后就离职不干了。”唐老太太适时开口，说道：“宝珠已经让人去找这位阿姨了，只要找到人，想确定这件事的真假，十分简单。”


    也就是说，林海就算否认也没用，只要这件事是真的，那就一定会被查出来。


    林海的脸色这下是真的变成了难以遮掩的白了，唐妙心失望又痛心的看着他，愤怒道：“你怎么能这么做？宝珠也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舍得的？”


    想到那段时间女儿虚弱的样子，唐妙心眼中的泪瞬间就滚了出来，悲伤得不能自已。


    林海：“妙心……”


    “妈！”唐宝珠走过来，伸手扶住她，道：“爸做的事情可不止这些，他和唐絮的生母重逢之后，这些年，和对方一直藕断丝连，从没断过关系，听说，两人甚至还又生了个儿子。”


    唐妙心震惊了，她扭头看向林海。


    林海刚刚冷汗只是冒出来，现在是直接从额头上滚下去了，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对自己不太妙，下意识的就去求唐家最心软的人。


    “妙心……”


    “啊！”


    他想伸手去抓唐妙心的手，哪里知道唐妙心的反应竟然那么大，竟然直接把他的手给甩开了，在他有些懵逼的表情中，唐妙心紧张的抓住女儿唐宝珠的手，淌着泪喊道：


    “怎么办，宝珠，妈妈不干净了……妈妈不会被传染上什么病吧？”


    唐妙心越想越觉得不对，她当即转头就走：“不行，我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我还有那么多包包没买，心仪的首饰也还没到货，我不要染病啊。”


    林海涨红了脸，忍不住辩驳道：“我很干净得好吧！”除了唐絮她妈，他就没和其他的女人有来往，他冰清玉洁，干干净净的好吧？


    唐妙心却不管他，一心要去医院做检查。


    唐宝珠在她身后喊：“那爸的事情……”


    唐妙心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的道：“你们自己看着做就好了，反正你们也不会害我。”


    她是妈宝女、爸宝女，现在还是女宝女来着，反正他们家的人不会做出对她不好的事情来，他们说怎么做，那自己就怎么做好了——这是唐唐妙心作为混吃等死的富二代的经验。


    反正家里人不会害我，听他们的总没错。


    而看着这一幕的林海，只觉得就好像看见了自己求生的希望也飞走了，这一刻，他眼中忍不住闪过了一丝恨意。


    一直这样，唐妙心这个女人明明嘴上说着爱他，对他也是千依百顺，他说什么她也都应，但是不管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她却什么都要去问她爸、问她妈，等生了唐宝珠，问的人又多了个女儿，而在这三人中只要有一个人反对，她就直接选择拒绝自己。


    呵，要说狠，心狠的人明明是她唐妙心才对！


    林海暗恨。


    只是等看见唐家其他三人之时，他这股恨意，就变成了无力和绝望，明明当初他是为了成为人上人才入赘到唐家的，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却走到了这一步呢？


    ……


    唐家的风波，许归并不清楚，作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在回到酒店后，就直接把手机关机，选择洗洗睡了，这一夜，甚至十分好眠。


    等她第二天醒来，下楼去吃早餐的时候，看见其他人眼底下的黑眼圈一个比一个重，甚至就连付霞和跟拍二人，两人都一副困倦得不行，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许归有些奇怪了。


    “怎么，你们昨晚做贼去了？”


    而且还是聚众做贼？瞧瞧这做贼的人数，这也忒多了啊，除了自己，就没个眼睛底下正常的。


    第57章


    听到许归的话, 付霞不由给了她一个哀怨的眼神——你说，这都怪谁啊？


    她昨晚当然是没去做贼的，就是一整晚都在瓜田里到处蹦跶, 这边窜完那边跑。


    没办法, 瓜实在是太多了，一个接一个的被爆出来，吃不完, 根本吃不完, 所以等她回过神来, 就发现天已经亮出鱼肚白了，等她这时候匆匆睡下，拢共也就睡了一两个小时。


    付霞上下打量了一眼许归，惊奇道：“你昨晚看起来, 倒是睡得很好啊。”


    许归骄傲道：“当然了, 我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轻度网瘾的她已经知道现在的人类, 很多人的睡眠都有些问题的，可是她不一样, 她随时随地睡眠都很好的。


    所以，许归对此觉得很骄傲。


    而付霞听完她的话，嘴角忍不住微抽, 吐槽道：“昨晚你丢下这么多炸弹，你就这么去睡了啊？”


    这到底是心大，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没把这事看在眼里，放在心上呢？付霞觉得如果是许归的话, 肯定是后者。


    两人一路来到酒店一楼的餐厅，这时候餐厅里已经有不少节目组的嘉宾和工作人员在吃饭了，见到许归她们进来, 原本还算热闹的餐厅竟是骤然一静。


    这一刻，即便是对人视线不太敏感的付霞，都能感觉到就在她们进来这一瞬间，有无数道复杂的视线从她们身上扫了过去。


    付霞：“嘶……”


    她拉着许归匆匆穿过人群，在其他人阴晦而微妙的眼神中，找了个靠里边的卡座坐下，等坐下后，付霞吐出口气，对许归道：“你现在可真的是出名了啊。”


    昨晚，许归堪称一战成名，她杀疯了的热搜，现在都还在热搜上挂着了，引无数才上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网友们前去瞻仰，留下了敬佩的脚印。


    付霞觉得，经此一遭，现在绝对没人敢再这么招惹许归了，毕竟已经有三个不要命的身先士卒，用亲身经历告诉他们得罪了许归试什么下场。


    嗯，反正不会是好下场的。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扫码点了早餐，这时候，餐厅突然又是一静，付霞抬起头，就看见昨晚她八卦的主角之一，也就是邱奈，他正外边走进餐厅来。


    和往日相比，他此时的模样看起来颇有些憔悴疲惫，眼底下也带着厚厚的青黑色和眼袋，显然也是一夜没睡。


    餐厅里的人见他进来，远远近近的视线阴晦的落在他身上，当然，说是阴晦，其实却比之前看许归的视线要露骨得多，其中不免夹杂着一些幸灾乐祸的眼神。


    感受着这些或看戏，或饱含着恶意的眼神，邱奈咬了咬后牙，终究没发展，而是安静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准备点早餐。


    付霞凑到许归身边，小声道：“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邱奈竟然还没推出节目了……”甚至在这个时间点，还出现在了餐厅里。


    她跟许归说着八卦：“昨晚唐絮就已经被唐家接回去了，也退出节目的拍摄了，至于你那位经纪人，昨晚才从我们酒店出去，就被人把腿打断了，直接被救护车拉到医院去了……听说打断他腿的人，是他大舅子了。”


    许归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消息？”


    “那有什么？”付霞不在意的说，“当你有钱有人脉的时候，就算你不想知道这些八卦，也多的是人追着你把这些八卦说给你听了。”


    许归懂了。


    付霞嘀咕着：“听说唐宝珠第一时间就把人拉去做亲子鉴定了，我跟你说，唐宝珠她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个恋爱脑，可是你接触后就会发现，唐女士真的是一个妙人！”


    她对唐妙心显然十分欣赏推崇，说道：“我爸说过，不怕富二代富三代享受生活，就怕富二代富三代眼瞎心还不明！”


    唐妙心，显然眼虽然不够亮，但是心却够明，虽说被林海的好皮囊给迷住了，但是却最清楚这世上谁对她是最好的，要是换个眼瞎心还不明的，林海吃绝户的想法说不定就达成了。


    “我听说昨晚唐女士知道林海这些年和唐絮的生母一直有联系，当天晚上就去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生怕自己沾上病，把林海直接给气晕了过去！”


    付霞说起八卦来，那是兴致勃勃，原本困倦的脸色看起来都变得精神焕发了，就连她们的早餐端上来了，她都时不时的和许归分享着自己所知道的消息。


    很显然，她的消息是真的灵通，连唐家这种私密的事都知道。


    许归被她说得，对自己昨晚掀起的风暴，也有了些好奇，也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微博瞅了一眼，不过她手机一打开微博，就卡了，软件直接崩了，因为她的手机屏幕直接黑了下去。


    许归：“……”


    她拍了拍手机——她所拥有的记忆里，电子产品，不管是手机还是电脑，只要出现问题，拍一拍就是第一检修方法。


    付霞看到她的动作，不由问：“你在做什么？”


    许归的注意力还在自己的手机上，哦了一声道：“我手机好像坏了，黑屏了，一打开微博就死机了。”


    她这手机是已经用了三年，三千出头的国产机，使用感还是很流畅的，不过今天却一进微博就崩了，难道是使用年限太久了？


    付霞听到她的话，哭笑不得的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微博消息太多了，所以才会出现一上微博就崩了的情况？”


    许归：？！


    她从没想过这个可能了。


    这时候，她手上的手机终于又亮了起来，许归用指纹开了锁，这一次，倒是顺利的打开微博了，而微博一打开，她就被手机屏幕上红通通的一片信息提示给吸引过去了。


    很显然，付霞说对了，她的手微博还真是因为信息太过而加载过度，直接崩掉的。


    她看了一眼，发现不仅是私信箱爆满了，粉丝数量那里也爆满了，都是红通通的，她扫了一眼，原本并没在意的，但是就在她视线正欲挪开的时候，却突然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猛的又转过了头。


    “个、十、百、千、万……”她数了一下自己的粉丝数量，眼睛不由睁大了几分，有些讶然的道：“粉丝数量八百七十万？！”


    这是她的粉丝数量？她记得没错的话，她昨天看的时候，自己的粉丝数量才只有七十多万吧，她不过是睡了一觉，这是翻了十倍之多？


    看到她脸上有些懵逼的表情，付霞闷笑了一下，终于有种她和自己同龄人的感觉了——之前虽说也觉得许归和自己同龄，但是许归会算命，总让她觉得对方高深莫测，不敢亲近。


    但是现在许归的表情，却让她觉得，对方好像也只是个普通人了，没那么不好接近了。


    “你昨晚可以说是一夜成名了。”她跟许归说，“你不知道，昨天晚上网上有多热闹了。”


    没错，热闹的可不止是微博，而是整个网络，尤其是在许归下播后，有关唐、邱、荣三人的瓜被当时在场的网友们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出去，引来了更多凑热闹的人，整个网络的气氛堪称火热。


    就是作为引起这一切轰动的许归，昨晚倒是早早地睡了，完全没有参与其中，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昨夜一夜成名了。


    许归：“所以我这是，火了？”


    付霞使劲点头：“没错，你火了！”而且还是大火了。


    许归眉眼一弯，惊喜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否极泰来？”她心里颇有些美滋滋的。


    *


    两人八卦说话，早餐也吃完了，就起身准备出去了。


    就是不巧，她们出去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吃完早餐，也准备出去的邱奈，邱奈看到许归，直接给许归二人亲身表演了什么叫做“瞳孔地震”，甚至还直接往后退了好几步。


    许归：？？？


    等邱奈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后，脸色那是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似乎是有些生气，可是气了几秒，他却选择直接扭头走了。


    付霞转头偷偷笑了几下。


    不过等她开始拍摄的时候，她就笑不起来了，她忘了，她昨天也是被人笑话，是网友们瓜地里吃到的瓜中的一员啊。


    付霞脸上的表情顿时垮了。


    许归那边，吃过早饭，换了身衣服，也准备开始今天的拍摄了，继续自己的直播。


    跟拍过来的时候，眼底下虽然没有黑眼圈，不过脸色看起来也是有些困顿的，这一回，许归就没问他为什么困了，因为她大概已经知道对方为什么一脸困倦了。


    昨天许归直播间的排名，在三十位嘉宾中排名二十三——在第二轮淘汰开始后，他们之前的排名就不作数了，一切又从头开始了。


    许归开始后的排名就一直在后边，毕竟五百算一次，一天算十个人，也就五千，而她一般一天下来顶多也就七八个客人，赚到的钱不过三四千，自然被各显神通的其他嘉宾压在了身后。


    不过许归对于自己的排名，倒是不紧不慢的，按照她的说法，优势在她，不着急不着急。


    而事实证明，优势的确在她，昨晚之前，她的排名还在二十五名开外，偶尔往上浮动，可是昨晚之后，她的排名直接就冲上了十八，一举超过了八个人。


    这都要感谢昨晚砸钱的唐宝珠唐小姐，昨晚她直接给许归砸了两百万，虽说直播打赏占比不高，可是两百万，就算只占百分之二十，也有四十万了，自然让她超了不少人。


    而昨天的事情，给许归带来的好处还不止如此，她微博粉丝数直接超了八百万，水果台直播平台的关注数量就更多了，已经超了一千万了，所以她今天一打开直播，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就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蹭蹭蹭的往上涨。


    不过半小时后，她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就已经超过了三百多万。


    许归倒是不太清楚这事，毕竟她的直播并不是她掌控的，而是节目组后台操控的，只要跟拍的机器打开，直播就会打开。


    等她到天桥底下的时候，先看了一眼老头摆摊的位置，只见那里老头摆摊的桌椅倒是还在那里堆着，但是人却还是没有出来摆摊。


    至于许归摆摊的位置，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们，仍然是吴老他们一群钓鱼佬，不过今天和往常又有点不一样，除了吴老他们这几个钓鱼佬，还多了一群小年轻。


    这群小年轻毕恭毕敬的站在吴老他们这几个钓鱼佬面前，看样子正在进行深刻的学术研究。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给我们干图书角来了呢。”许归旁边传来幽幽的声音。


    许归转头，看见一个年轻男人，对方见许归看他，顿时冲她咧开自己的一口大白牙——他的牙齿可能没那么白，但是架不住他的皮肤黑啊，因而就显得他的牙齿特别白了。


    “大师，我是你的粉丝。”他开口就说，声音爽朗，“我是来找你算命的！”


    许归点头：“好。”


    等她过去，就先将摊子摆出来了，让年轻男人坐下。


    年轻男人却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看了一眼跟拍手上的机器，小声跟许归打着商量：“大师，我算命的时候，能不拍我吗？”他之前就躲着镜头走的了。


    许归看了他一眼，示意了跟拍，跟拍跟她比了一个OK，就把镜头对着许归了，而许归也将身上的收音设备取了下来，这样，直播虽然拍到了她，却听不到许归和这位客人的谈话。


    见状，年轻男人露出了放松的表情，直接就在许归面前坐下了，等坐下后，他直接就拿出手机给许归扫了钱，给钱给得十分痛快。


    给完钱后，他就跟许归说了自己的苦恼：“大师，我其实一直有个苦恼，没人知道，前几年我中了一张彩票，中了两千万！”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很小声，还是靠近许归说的，声音只有他和许归能听到。


    说话的时候，他看着许归的表情，见许归听到这话，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看起来淡定得很，心里又是松了口气：他就知道大师不是一般人，才不会因为这点“小钱”就动容了。


    这下，他继续说下去就没任何顾忌了。


    他道：“我中彩票这件事，我没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家里人，我现在跟他们说的，都是我还在工作，矜矜业业在公司做牛马，可是实际上，我每天都呆在家里打游戏。”


    说到这的时候，青年的表情有些羞愧。


    “我爸妈都是农民，都五六十岁了，这个年纪，却还在地里劳作，其实我中了彩票后，也该跟他们说，接他们来城里享福的，但是，我不敢啊！”


    青年吐露心声：“我们那里曾经就有家人就是中了彩票，当时这消息被他们家不小心传了出去，当晚他们全家人就被杀了，凶手连他们家的猫都没放过，惨得很。”


    这个案子，在他们那里堪称惨案，至今都是大家口中偶尔提起的话题。


    青年听着这个故事长大，从小就懂了一件事，那就是：财不露白。所以，在中彩票之后，他谁都没敢告诉，自己偷偷去将彩票兑换了，又背着认识的人辞了职，开始居家打游戏。


    甚至他辞职的时候，给同事们的理由都是自己生了病，这也为他之后居家打游戏找了理由。


    直到现在，除了他自己，或者还有当时为他兑彩票的人，就没其他人知道他中彩票这事了，这几年，青年的日子过得颓废又快乐，同时，他也觉得很内疚，毕竟他已经这么有钱了，却没把这事告诉父母，让父母一直在乡下辛勤劳作。


    青年叹道：“我也不是没想过要跟他们说，不过我父母那辈的人啊，尤其是我爸，实在是有些虚荣，家里稍微有点东西，就恨不得告诉全天下，好满足他们的虚荣心，你说这种情况下，我哪里敢跟他们说啊？”


    可是他瞒了这么多年，现在父母年纪更大了，父亲身体也不太好了，他有心想拿这笔钱孝顺他们，又怕出事。


    “大师，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青年想让许归拿个主意，“你说，我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我爸妈他们啊？”


    许归看着他道：“的确，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你爸妈，也幸好你之前没把这件事告诉给你爸妈，不然，你真的会引来杀身之祸……”


    青年的父母就如他所说的那样，有点小虚荣，所以即便青年再三告诉他们要低调，却仍然没忍住跟亲戚们透出了几分消息去。


    而这个世界上的人，不乏嫉妒心强烈，为此生出无限恶意的人，你无法想象别人能做出来的最恶劣的事情是什么。


    青年听着，心中一凉，不免觉得后怕。


    “……我，我其实已经在想着，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我爸妈了。”他说道。


    他终究只是个普通人，即便瞒了父母一时，但是却一直被愧疚所扰，更看不得父母因为没钱而一直辛苦劳作，所以，终究有一天，他还是会将这件事告诉父母。


    而这，便就是灾难的开始……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听到许归的话，青年下了狠心，决定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一定要将自己中了彩票的事情给烂在肚子里，他是真的很珍惜自己的小名的。


    而许归看着青年垂头丧气的表情，突然道：“你最近，不是有个朋友正在做游戏，很需要投资吗？”


    青年抬眼看她，表情惊讶，他有些兴奋的道：“大师你连这个都知道啊？我最近的确有个朋友在拉投资，是我大学同学，我们大学时候是一个宿舍的，毕业后也一直有来往……”


    他大学毕业八九年了，和对方的联系一直很密切，时不时还会出来约饭，这已经足以看出来和对方的关系有多好了。


    “前几天我们晚上吃烧烤的时候，他好像是提了一嘴在做的游戏需要投资。”青年回忆道，“不过，这和我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许归道：“那你就没想过拿钱投资他？”


    青年一愣。


    许归道：“你这个朋友是你的贵人，你要是投资他这个游戏，两年之后他就会给你回报……之后他所投给你的钱，会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到那时候，你仍然可以不用去工作，也仍然可以在家里继续玩游戏，还不用担心没钱用，更不用担心钱太多会早来别人的觊觎。”


    青年：“……真的吗？那，那要是我投资他，得不到回报呢？”


    许归：“那就看你信不信我说的预言了。”


    青年沉思，之前他听朋友说投资并没有多想什么，一方面是朋友也只是随意提了一口，却没有细说，另一方面呢，则是他虽然有钱，可是却并没有作为有钱人的自觉，毕竟他每天的生活除了没工作，实际上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他本身就不是个物欲很强的人。


    现在许归的话，可以说是给他打开了一个新天地。


    许归道：“你可以留下一笔足够你两年生活的费用，其他的钱都投资给你朋友，这样，钱你虽然花出去了，但是还能回来，而且也可以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你父母了，不用再瞒着他们了。”


    “等两年后，你朋友的游戏做出成绩，开始给你分红，你也不用担心钱花光了，更不用担心乍福会遭人惦记。”


    青年开始深思起来了。


    如果许归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她所说的，的确是最好的办法，钱这东西，留在手上招人惦记，但是花出去就不用怕了，毕竟都没了。


    可是，谁能确保，许归说的真的能实现呢？要是实现不了，他的钱不就打水漂了？


    许归看了一眼旁边，道：“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以走了。”


    青年茫然抬起头来：“嗯？哦！”


    他忙站起身来，就见许归也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大师，你不用送我的。”


    许归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了，迎上了正抬着东西走过来的【妙鱼】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一幕的青年：“……”


    青年尴尬的跑了，等走出天桥，他的脚步却又慢慢的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许归。


    这一刻，他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许归刚刚所说的话，心里其实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不过几秒后，他咬了咬牙，决定按照许归所说的去做。


    这笔钱本来就是天降彩票得到的，失去了，那就代表他没这个命，毕竟要是留着这笔钱，即便知道会出事，也保不准哪天冲动之下，他就会将这钱的事情告诉给父母。


    青年决定了，当即拿起手机联系了自己那位好友。


    而也是他今天的这次决定，让两年后，市面上多了一个经年未衰的游戏，还让他这世上少了个游戏成果被抢走的失意人，多了个游戏成功人，还多了一个混吃等死，却逐渐变得富有的富一代。


    等青年老了之后，他的子孙问他创业的秘诀，他都幽幽感叹表示：“首先，你要有一个好的运气；其次，你要有一个好的运气；最后，你要有个好运气遇到一个能掐会算的高人！”


    青年的子孙们：？合着都是靠运气？！


    *


    青年安静的走了，许归看着【妙鱼】的人将水族箱放好，还有打氧机，这次水族箱里的鱼已经不是昨天的斗鱼了，而是另外一种观赏鱼，像是小金鱼。


    这个小金鱼身体胖胖的，尾巴像海带，身上是很漂亮的颜色，从鱼鳃往尾巴的地方，颜色从金色逐渐过渡为红色，尤其是尾巴的颜色极为鲜亮，在水族箱中游动的时候，像是一抹重彩的油画。


    许归看了一眼，目光就凝在上边了，不由问工作人员：“这鱼叫什么？”


    工作人员自豪的道：“是我们【妙鱼】培育的金鱼，叫夕阳。”


    许归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鱼，觉得这个名字还真是贴切，这鱼的颜色，可不就像夏天天边火红的夕阳吗？


    “今天的宣传就拜托您了。”工作人员笑眯眯的将“夕阳鱼”的介绍册子交给许归。


    除了这鱼，昨天的那只小乌龟工作人员也拿过来了，用一个小鱼缸放着的，鱼缸里边摆放着小小的假山水草，可以让许归摆在她算命的桌上


    工作人员：“我们老板说，这乌龟在您手里有灵性，您要是愿意的话，就将它送给您了，这袋子里装的是它的龟食，它饿了就可以喂它……这龟粮加了鱼虾肉，很有营养的，您要是有时间，还可以喂它吃点肉，这就够了。”


    许归惊讶了一下，脑袋凑到鱼缸面前细细看了看，抬头问：“真的送我吗？”


    工作人员点头。


    许归：“那好，帮我谢谢你老板。”


    工作人员应了，等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许归看了他们一眼，有些心虚的问：“昨天，我有努力给你们公司宣传的……”


    所以，就算宣传效果不好，也不能把广告费收回去啊——反正她已经飞快把钱打给院长了，想收回去也没有了。


    闻言，工作人员却是目光诡异的看了一眼她，许归警惕：“宣传效果很不好吗？”


    “这倒不是。”工作人员表情微妙，“就是有些太好了，昨天我们公司的“斗鱼”都直接卖断货了，就是吧……”


    他看着许归，有些一言难尽的道：“许多客户都问我们，我们家的斗鱼有狗味，问这是不是真的。”


    负责线上线下销售的工作人员只能说满脸问号了。


    许归：？


    许归也满脸问号了——她还不知道【妙鱼】的鱼狗里狗气的传言，就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了。


    第58章


    【妙鱼】的人之前其实也没想到许归的宣传效果会这么好。


    毕竟许归一个十八线小明星, 自己没什么名气，也没几个粉丝，就算她给他们【妙鱼】做宣传, 能起什么用？


    昨天之前, 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私底下都还在嘀咕了，说他们老板这次怕是又在花冤枉钱，只是昨天等线上线下的数据出来后, 他们却有些呆了, 因为线上线下的售卖情况是出乎意料的好, 昨天被许归宣传过的“斗鱼”甚至都卖断货了。


    工作人员们：嗯，脸真疼。


    所以，他们今天才特意又换了一种鱼继续给许归宣传，希望今天的效果能像昨天那样好。


    不过不得不说, 【妙鱼】送来的这金鱼是真的漂亮, 那浓烈鲜艳的色彩, 不仅大人看着都忍不住看几眼，更别说路过的小孩子了。


    昨天许归见过的那几个小孩又过来了, 在得到许归的允许后，他们像三个矮墩墩的小蘑菇似的挤在水箱旁边，星星眼的看着水箱里的小金鱼。


    “这个鱼好漂亮啊, 姐姐好厉害，又有了这么漂亮的鱼！”


    “姐姐漂亮，鱼鱼也好看。”


    “我知道，这个鱼鱼像乔乔的调色盘！”


    按照他们的说法, 乔乔也是他们的小伙伴，不过暑假了，对方有特长班要上, 每天只有傍晚的时候，才能和他们玩一会儿。


    小女孩煞有其事的道：“乔乔一天好辛苦的，她除了美术课，还有钢琴课，还要学什么芭芭舞，我昨天看见她，她身上的肉肉都掉了。”


    女孩说着，还捏了捏自己肚皮上的肉肉——这么可爱的小肉肉，就这么掉了，乔乔真的太辛苦了！


    就在这一刻，女孩似乎是想到什么，突然抬头问许归，目光期待的问：“姐姐，你这个鱼怎么卖啊？”


    许归没坐着，而是站在水族箱旁边看着他们三个，免得出现什么意外，闻言，她低头看向小女孩，问：“怎么，你是想买吗？”


    小女孩点头，认真的道：“我和乔乔是好朋友，乔乔肯定也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小金鱼，所以我想买一条回去，让她也看一看漂亮鱼鱼。”


    闻言，许归还没说什么了，小女孩旁边的两个小男孩就表情惊叹的看着她，你一言我一语的夸道：


    “哇，小敏，你好聪明啊！我怎么就没想到，我们可以把鱼买下来，带过去让乔乔看呢？”


    “小敏，你难道是个天才妈？怪不得我妈老说我是蠢货，看起来，我真的没有你聪明啊。”


    在这三个小孩中，很明显这个叫小敏的女孩是占据主导位置的那个，脑子转得很快不说，和大人说话也是头头是道，既有条理，也老气横秋的。


    现在她被伙伴们夸了，她的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几分骄傲来，只是她这份骄傲却没维持太久，只因为旁边的小男孩表情天真的问了一句：


    “可是，我们有钱买鱼吗？这鱼看起来好贵的哦。”


    “……”


    一句话，终结了买鱼的话题。


    小敏脸上骄傲的表情垮了，她摸了摸兜里零花钱，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


    这水箱里的小金鱼看起来，真的是很贵很贵的样子啊，和路边其他的小金鱼完全不一样，她的钱够买一条小金鱼吗？


    小敏不确定，不过却还是不死心，又问了许归一遍：“姐姐，你这个鱼多少钱一条啊？”


    许归刚想说什么，旁边却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也有些吵闹的声音：“奶奶！奶奶，你快看，是小金鱼，而且是好好看的小金鱼啊！”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一个小胖子像一辆小火车似的就朝他们这边冲过来了。


    见状，许归眼皮不禁跳了一下，在小胖子马上要冲到水族箱的时候，她忙走上前来，直接用身体挡在了他面前。


    小胖子冲得很快，去势没减，所以冲过来就这么一头撞在了许归身上。


    他胖乎乎的身体被冲撞的力量反弹，在后退两步后，就晕乎乎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仰着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懵逼。


    不过看起来，他却并没有要哭的迹象，只是很茫然，一副“我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


    反倒是在他身后，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了。


    “诶呦，小宝！我的宝贝孙子诶！你没事吧？”


    一道身材矮胖的身影从后边冲过来，蹲下身后对着小胖子就是一阵嘘寒问暖，“你有没有撞到哪里啊？身上有没有哪里痛啊？”


    仔细看去，却是个身材圆圆，脸也圆圆的老太太。


    小胖子转头，对她说了一句：“奶奶，我没事。”


    闻言，老太太似乎才放下心来，然后，她转头，愤怒的瞪着许归，直接将枪口对上了她。


    “你这人是瞎子啊？没看见有小孩过来了吗？你还挡在那里，你要是把我家小宝撞坏了怎么办？”老太太张口就骂。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小胖子，伸手揉着他被撞的头心疼的道：“奶奶的大孙子哟，真的是受苦了，撞了那么大一下，肯定很疼吧？”


    小胖子摸了摸脑袋，感觉也不怎么疼，嘟囔道：“没有哦，奶奶，我感觉我现在可强壮的。”


    老太太对大孙子的话充耳不闻，又转头瞪向许归，撒泼道：“就你，你把我家大孙子撞成这样，赔钱！你快给我赔钱！不然我就让周围的人来看看，你是怎么欺负我们这对老弱幼小的！”


    那撒泼的姿态，十分熟稔，仿佛做过千百遍了。


    许归：？


    许归稍微移开了身体，露出了身后放在桌子上的水族箱，陈述一个事实道：“你看见了吗，刚刚要不是我挡住你孙子，他就撞上这个水族箱了，到时候可不就是摔个屁股蹲的事了。”


    水族箱是放在桌子上的，因为天桥下边空间有限，所以桌子并不大，水族箱放在上边，也显得有些局促。


    运气好，这小孩撞到桌子，只是摔一下，但是要是运气不好，把桌上的水族箱都给撞下来了，那时候，没砸到他还好，但是要是砸到他，他怕是小命都得去一半。


    再说了，这水族箱、还有里边的鱼也不是许归的东西，【妙鱼】拿过来，许归就有照看的责任，总不能看着它被弄坏吧？


    老太太听到许归的话，不由被噎了一下，不过很快的，她又理直气壮撒起泼来。


    “不管什么原因，反正你就是撞到了我家小宝，你有责任！那你就得赔钱！”老太太嚷嚷，“我孙子被你这么撞一下，还不知道身上有没有被你把哪里撞出问题了呢，我总得带他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吧？这些不要钱啊？”


    老太太说着说着，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唱作俱佳的喊道：“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吧，看看这人有多么的没良心啊，她撞了人却还不愿意赔钱啊！”


    “这分明就是看我们奶孙俩一个老一个小，觉得我们好欺负！”


    她哭得中气十足，来往的人被她的哭喊声吸引，好奇的眼神忍不住看过来。


    一瞬间感受到有无数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的许归：“……”


    成为人类二十三年（包括身体懵懂那段时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撒泼，还不讲理的老人。


    许归思考了一下，表情淡然的伸手指了指旁边跟拍手上的机器，道：“你也不用撒泼，刚刚的事情经过到底是怎样的，我这里的机器都有拍下来。”


    她微笑：“唔，现在应该有几百万的人在看着你在这撒泼呢。”


    “只希望这里边没有你熟悉的人，也没有熟悉你儿女的人，不然你丢的可不仅仅是你的脸了，而是你、还有你膝下儿女的脸。”


    她“很好心”的提醒老太太。


    “……”


    老太太抻长的突然就僵在那里了，就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发不出声音的鸭子，而她脸上的颜色也好看得很，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


    最后，她看了一眼，许归泰然淡定的样子，似乎是发现这人不好讹，突然就哧溜了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是看明白了，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一点素质都没有！”她恨恨的冲许归丢下一句，还啐了一口。


    然后，她扯着自家大孙子的手就想拉着他离开，不过他大孙子显然不想走，死死的扯着自己的手，坚决不想被拉走。


    他的头往许归这边……不，是往许归旁边的水族箱上看着的，眼神可怜巴巴的。


    “不要不要，我不要走，我要小金鱼……”他哭喊，“奶奶你上次就说要给我买小金鱼的，可是一直都没给我买，我现在就要这个小金鱼！”


    “你给我买！你给我买啊！”


    说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在地上打滚，将自家奶奶撒泼的姿态学了个精髓。


    看着这一幕，小敏不由和身边的小伙伴吐槽：“他都这么大了，还在地上打滚，我两岁的妹妹都不这么做了呢！”


    “就是，地上脏死了，我妈妈说小孩要爱干净，不然就得被垃圾回收。”


    “小孩子就是这样，真讨人厌。”


    三人叽里咕噜的议论了一遍，语气老气横秋的，在他们嘴里，和他们同龄的小胖子像是成了他们的小辈一样。


    而另一边，老太太看着自己孙子这样子，心里却是咯噔了一声，她没想到大孙子突然又想起了买金鱼这事。


    都怪这个臭丫头在这卖金鱼，本来她孙子早就把这事忘了的！


    老太太恨恨的瞪了一眼许归。


    “小宝啊，你听奶奶的，我们不要这东西，好不好啊？这家人不是好人，卖的鱼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鱼，我们不要她家的，回头奶奶带你去广场买鱼的大叔那里买好不？”老太太说。


    被指责不是好人的许归不语，只是微笑。


    小胖子眼里含着两泡泪，控诉道：“你上次也说给我买，但是后来你就忘了，你明明就是舍不得钱，舍不得给我买！而且广场大叔他家的鱼又没有这个姐姐家的鱼好看，我就要这个姐姐家的鱼！”


    小胖子的脑子显然转得很顺溜，而且审美也很不错，还知道哪家的鱼更好看。


    “她家这鱼哪里好看了？”老太太看了一眼水族箱里的鱼，很是违心的开口，撇着嘴道：“奶奶今天没带钱，回头奶奶带钱了再来给你买，好不好啊？”


    小胖子听了，又难过得呜哇哇的就大哭了起来，嚎哭道：“你就是舍不得钱，你就是抠门！呜呜呜，你怎么这么抠门啊？”


    老太太急了，道：“什么抠门，奶奶不是说了吗？奶奶今天没带钱，不信你看！”


    为了让自己的话有说服力，她还将身上的几个兜都扯了出来，里边加起来也只有几个硬币。


    小胖子指着硬币：“这有钱。”


    老太太：“这就几块钱，哪里够买小金鱼啊？”


    小胖子询问的看向许归，许归道：“这点钱的确买不了我们家的小金鱼。”


    她倒不是为老太太说话，只是表达一个事实而已。


    小胖子：天塌了。


    他呜呜呜的又哭了。


    老太太忙道：“奶奶现在没带钱，回头，回头奶奶有钱了给你买啊。”


    老太太聪明得很，先不说她要不要给孙子买金鱼，就算要买，她也不会买这家的金鱼的。


    许归家的这鱼一看就金贵得很，要买还不知道得多少钱一条了，她哪里舍得啊？


    “等奶奶有钱了，一定给你买啊！”


    “真的吗？”


    “真的真的。”


    小胖子还是被自家奶奶给哄走了，只是走的时候，还在一边抹着眼泪，眼睛眼巴巴的盯着许归水族箱里的金鱼，充满了恋恋不舍。


    而就在他们奶孙俩离开的时候，许归突然开口了：“等一下。”


    她叫住了这对奶孙俩。


    闻言，老太太顿时警惕的看着她，“怎么？你还有事？想找麻烦？”


    她的眼睛滴溜溜的又转了一下，异想天开的问：“难道你是想通了，决定大发善心，送一条金鱼给我大孙子？”


    许归：“……”这老太太是真的会做梦的。


    “我是想提醒你，已经答应了你孙子的事情，那就一定要做到。”她定睛看着老太太，态度很认真，也很严肃。


    “小孩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他们也是知道难过的，你已经对他食言好几次了，这一次，不管是为了他的情绪好还是为了其他的，你都不该再对他食言了。”


    看着老太太不以为意的表情，许归继续道：“相信我，这次你要是对他再食言的话，一定，一定会发生一件让你后悔终生的事情的。”


    闻言，老太太却是不屑撇嘴，嗤笑道：“你是想说这种话来吓我啊？不过我告诉你，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你想吓我，不可能的。”


    许归见她不信，索性直言道：“那如果我说，这件令你后悔终生的事情，是你的孙子会死呢？”


    老太太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


    许归指着自己算命幡上“算命”那两个字道：“我是算命的，也从来没有算错的事情，我平时给人算命，可是五百一次的，这次就算我大发善心，免费给你孙子算了一次……”


    “你孙子近日有一道死劫，这一劫他要是能渡过去，自然万事无忧，要是渡不过去……”


    渡不过去会怎么样，许归没说，但是其他人却都明白了她剩下的话——既然是死劫，渡不过去，那自然就是死了。


    许归：“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话，我不是开玩笑，你如果真的忽略这件事，你孙子一定会死的。”


    眼睛还是湿漉漉的小胖子不太听得懂死不死的事情，表情懵懂，但是他奶奶就不一样了，对于老人家来说，死字是一个鲜明而刺耳的字。


    只是，老太太没信许归的话，她只觉得许归说这些，是在诅咒自己的孙子。


    所以，她张口对着许归就是破口大骂，她骂得很难听，而且很脏，各种刺耳的污言秽语。


    等骂完，她恨恨的看着许归道：“我看你倒是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姑娘，没想到心思竟然这么恶毒，我孙子不过就是撞了你一下，你就这么诅咒他！你还是不是人啊？”


    许归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所以对于孩子，她天然带着一种怜惜，也所以，她才会多嘴出声提醒。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有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爱好。


    所以，面对老太太的破口大骂，她的笑容淡了下去，表情冷了。


    “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许归眼神冰冷如刀，她转身欲走，只是看见眼神清澈的小胖子，她脚步还是停顿了一下。


    唉，她还是拿小孩子没辙。


    “……我再好心再提醒你一句，多做好事，有时候帮别人一把，就是帮你自己一把！”


    对老太太说完这句话，许归又将视线投向了小胖子，道：“小胖子，你过来。”


    小胖子下意识就想走过来，不过他的脚一动，就被自家奶奶给拽住了。


    老太太警惕：“你叫我孙子过去干嘛？想害他？”


    许归却没理她，老太太不许她大孙子过来，许归就不打算多管闲事了，只提醒了小胖子一句：“小胖子，你要记得，这段时间不能靠近水，尤其是河边，池塘，明白吗？”


    小胖子表情茫然：啊？


    许归说完这两句话后，心里顿时一阵轻松，反正该说的她都说了。


    唉，她还是太好心了，难道是因为变成人了，心肠都变软了？


    许归意识到，二十三年的人类生活记忆融入了她的灵魂，终究对她造成了一点影响。


    好在，她并没有觉得多嫌弃就是了，心软，那就代表她是一只特别善良的龟啊！


    许归不由在心里感叹：唉，像自己这么善良的龟，真的已经很少见了啊！


    她想着这些，直接转身回到自己的算命摊上去了，这一回，她就没有再停下脚步，动作也没有任何的迟疑犹豫了。


    而这几步路，她脸上的表情没变过来，脸上还挂着冷冷的表情，这种表情在她脸上很少见，因为许归是很爱笑的。


    她其实是瓜子脸，不过她到现在脸颊上还带着婴儿肥，让人看着不由觉得她的脸蛋肉肉的，她又爱笑，所以给人的感觉很无害，透着伶俐俏皮，还有种没长大的稚气感。


    不过现在她冷下脸来，大家才突然发现，许归她其实是生了一张极为明艳俏丽的脸，眼睛漂亮，再加上皮白粉嫩，细细看去，会有一种莹润生辉的娇美俏丽。


    而直播间的大家看着她冷下去的这张脸，有种好像第一次才看清楚她长什么样的错觉。


    【我错了，我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许归的妈妈粉，后来又觉得我成了她的女友粉，但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原来是她的颜粉啊！！】


    【这世上最大的错觉是，以为觉得许归长了一张娃娃脸，我现在才发现，她其实是标准的美人脸啊，杏眼桃腮，皮肤粉白莹润，就像成熟的水蜜桃一样，一戳就能冒出甜蜜的汁水来，这皮肤真的太好了】


    【许归的五官是很标致那种，脸型也很饱满，她要是瘦下来，肯定很好看！但是我私心觉得，她现在就最好看了！！】


    【庸俗！你们真的太庸俗了，我和你们就不一样了，我可是许归的事业粉！】


    【呵，搞得事业粉就不是粉一样，你们这些事业粉哪里来的优越感啊？况且许归的事业还需要你们粉？谁都看得出来她的事业一帆风顺好吧……不好！！我突然觉得，做许归的事业粉好像也很不错啊？要是做许归的事业粉，就她这一眼坦途的事业，那肯定很爽吧？】


    【只有我关心那对离开的奶孙吗？那个奶奶好像不相信许归的话啊，她的孙子要是真出事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俗话说得好，放下助人情怀，享受缺德人生，许归又不是没提醒过她，人家不信，总不能让许归追着人一直走吧？许归要真这么做，我觉得人家怕是还会怀疑许归是想害他们了，所以啊，最后这孩子如果还是出了事，只能说这就是命！】


    此时，已经离开的奶孙俩的确如弹幕说的那样，根本没把许归那番诚恳警示的话放在心上。


    小胖子是年纪小，根本不懂事，连死的定义都不太明确，现在记得许归说的不靠近水，说不定回头就忘了。


    老太太倒是没忘，她纯粹就是完全没相信许归的话了，在她看来，许归那并不是预言，而是诅咒。


    “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老太太一路上都还在破口大骂，不过想到许归冷下脸的样子，让她现在跑去面对面的冲着许归骂，她却又不敢了，所以只能自己在这自言自语式的骂着出气。


    ——也是怪得很，她活了这大半辈子，还鲜少有怕人的，还是这么一个面嫩的小姑娘。


    但是现在的结果就是，她就是被那小姑娘的一个眼神给唬住了，老太太想着，心里又觉得憋屈，又觉得丢脸。


    “唉哟！”突然，她脚下一个踉跄，扑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摔得十分实在，老太太不由叫唤了两声，等坐起来后，心中憋闷的心情简直达到了极点，还坐在地上就忍不住道：“怎么感觉今天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呢？”


    先是遇到那个伶牙俐齿，给人感觉还有些诡异的小女娃，现在还摔了这么一跤，怎么感觉今天有些晦气呢？


    “唉哟。”老太太被身上的疼痛痛得回过神，又低声叫唤着。


    小胖子蹲在她身边，大眼睛看着她，问：“奶奶，你没事吧？”


    老太太摆摆手，道：“没事，小宝，你先扶奶奶起来。”


    小胖子乖乖的：“好哦。”


    他伸手，努力将自家奶奶扶起来，奶孙俩磕磕绊绊的往家里走，不过小胖子还惦记着小金鱼，等路过自家附近的哪个广场的时候，他刚刚哭过的眼睛红通通的看着自家奶奶。


    他们家附近这广场每天都十分热闹，算是这周围的一个小中心，广场上有卖很多东西的，卖什么的都有，尤其是有关孩子的东西，之前说的广场大叔他不仅有卖小金鱼，还有卖小乌龟。


    眼看要走过广场了，小胖子忍不住开口：“奶奶，你说要给我买小金鱼的……”


    老太太刚摔了一跤，心情正不好了，闻言没好气的道：“要什么小金鱼啊，那东西就是骗人的，买回家没几天就死了！隔壁家甜甜不就买过吗？死了她还大哭了一场呢。”


    “哼！”老太太轻哼一声，语气鄙夷：“这些奸商，最会骗小孩子的钱了……小宝啊，你乖，我们不买这东西。”


    小胖子急了：“可是你刚刚说要给我买的！”他气鼓鼓的，脸看起来更胖了，像一只小青蛙。


    “诶呦！”老太太灵机一动，扶着头道：“奶奶刚刚摔了一跤，身上好痛啊，小宝，快送奶奶回家去，奶奶需要躺下好好休息一下。”


    小胖子：QAQ。


    他吸了吸鼻子，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广场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委屈又羡慕：大家都有小金鱼，就他没有，他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小金鱼啊？


    *


    许归回到算命摊上，三个小孩还守在水族箱旁边，相较于打滚的小胖子，这三个就显得十分乖巧了。


    “姐姐，你别生气。”小敏过来，笑容甜甜的，“刚刚那个小胖子不好，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听话！”


    她身边的两个小男孩也点头，应声虫似的：“对，我们听话。”


    许归莞尔，语气淡定的道：“我没生气，我从来不为无关的人浪费情绪。”


    小敏偷偷瞅她，瞧着还惦记着水箱里的鱼了，不死心的小声问：“姐姐，这个小金鱼，多少钱一条啊？”


    许归看了一眼，似是随口道：“十八块五毛一条。”


    位数精准到毛。


    闻言，三个小孩走到一旁叽里咕噜的说话去了，镜头挪过去，能看见他们手上的动作，三个人正在掏自己的兜，似乎是在计算他们三人身上的钱加起来一共有多少。


    几分钟后，小敏高兴的跑过来，手上捧着一把钱，道：“姐姐，我们算了一下，我们身上刚好有十八块五毛呢，这些钱是不是就可以买一条小鱼了？”


    许归看了她手中的钱一眼，笑了一下道：“当然可以，里边有七条鱼，你们看看，要挑哪一条吧。”


    三个小孩顿时就高兴了，小敏将钱给了许归，便和伙伴们凑到水族箱前，仔细的看着里边的鱼，势必要挑出一条最好、最活泼的。


    “活泼的才能活得更久一些！”小敏的语气听着倒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最后，他们选了一条，“姐姐，我们要这一条！”


    许归瞧了瞧他们选中的那条，点了点头：“好。”


    她左右看了看，没找到合适的可以装纳鱼的容器，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自己桌上的那个小鱼缸上，此时正趴在小鱼缸底部鹅卵石上的小乌龟突然抬起头来，脖颈抻得长长的，似乎在左右观看什么，然后，它就被天降一只手给抓住，被放在桌子上了。


    许归拿着已经空了的鱼缸，满意道：“这个还不错！”


    被放在桌上的小乌龟：？？


    许归往鱼缸里装满了水，伸手将小孩们挑中的那条夕阳小金鱼给抓了出来。


    和别人抓鱼不一样，许归去抓鱼，水族箱里的鱼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还十分积极的凑了过来，像是用鱼嘴在亲吻她的手指一样。


    许归皱眉，伸手把凑过来的两条拨开，道：“等等，不是找你们的。”


    然后她抓住那条“天选之鱼”，很顺利的将它放到了鱼缸里，这鱼在许归手里乖顺得很，一点没带挣扎的，等落在鱼缸里，一甩漂亮的尾巴，在鱼缸里活泼的游动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小敏不由叉着腰，得意的对两个小伙伴道：“看吧，我就说这条鱼最活泼了，我跟你们说啊，去菜市场选用，就要选这种看起来很有活力的，不然你把鱼拿到家，它就死了，味道就不好了。”


    男孩们语气惊恐：“……小敏你要把这个小金鱼吃了吗？”


    小敏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嘿嘿嘿，我说错了，我说的是菜市场的鱼，就我们饭桌上吃的那种，这么漂亮的鱼鱼，我才舍不得吃了！”


    三个小孩凑在小鱼缸那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鱼缸里游动的小金鱼，眼里全是喜欢。


    “好漂亮啊……”他们三个也是很有欣赏眼光的小孩了。


    “姐姐，我跟你说哦。”


    可能是认识了两天，小孩们觉得和许归已经熟了，便不由和许归说起心里话来了，“其实乔乔一点都不想去学芭芭舞的，可是她妈妈一定要她去，说这个芭芭舞的老师很厉害，她好不容易才约上了这个老师的课程，交了好多钱了，让乔乔一定要去。”


    许归之前就想问了：“芭芭舞是什么舞？”


    小敏表情懵懂：“芭芭舞就是芭芭舞啊。”


    “也许是芭蕾舞？”跟拍小声跟许归说，“可能是小孩听错了，听成了芭芭舞。”


    许归轻轻点头，觉得这个说法靠谱点。


    “所以，乔乔为什么不想去学芭芭舞呢？”她笑着问。


    小敏左右看了看，拉着许归走到一边道：“姐姐，这个事情，我只跟姐姐你说哦，乔乔说，芭芭舞老师家的那个叔叔，老是伸手摸她，她觉得很不舒服，也很害怕。”


    许归顿时愣住了。


    第59章


    小敏脸上表情神神秘秘的, 一副和许归分享小秘密的模样。


    而事实证明，她给许归分享的的确是一个秘密，而且这个秘密里所蕴含的巨大信息量, 直接让许归直播间的大家都是一阵哗然, 弹幕瞬间充满了满屏幕的问号。


    【？？我没听错吧，这孩子说的是芭芭舞老师家的叔叔？而不是老师？】


    【“叔叔老是伸手摸她”，这是什么陌生的字眼啊, 乔乔应该和这孩子同龄, 是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孩吧？这事要是真的, 这孩子不就是遇到恋童癖了吗？】


    【如果这孩子的话并没有添油加醋，那乔乔就是遇到了恋童癖！！这孩子还在说什么这是秘密，这种事应该直接告诉给大人啊！！】


    【家里有小孩的听到这句话已经头皮发麻了，所以我一直教育我的孩子, 任何人、就算是老师, 也不可以随便触碰她的身体, 如果她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要害怕, 一定得告诉我们！家长真的需要反复的跟孩子说这件事！】


    【大家先冷静一点，让许归再问问，说不定这事是有什么误会呢？也许只是老师教导孩子跳舞的时候, 稍微不小心碰到了孩子的身体呢？】


    许归也的确再次询问了：“你的意思是，芭芭舞老师家的叔叔，一直摸乔乔的身体？”


    “那乔乔有没有跟你说，这个叔叔摸了乔乔身体的哪些地方吗？是只摸了手、腰, 还是还摸了她身体的其他的地方？”


    “乔乔跟我说过，那个叔叔他摸乔乔的这里，还有这里……”小敏指着自己的胸口还有大腿附近的地方, 都是极为隐私的地方，“他还拿他脸上的胡渣去亲乔乔，乔乔每次都被亲得很疼，他却不许乔乔喊，说乔乔要是喊出来，大家就不会喜欢她了！”


    小敏噘了一下嘴，觉得这个叔叔真的很坏。


    而听到这话，许归以及直播间的大家心里都是一沉，脑海里那个不好的猜测，在这一刻似乎被证实了。


    小敏又继续说：“每次乔乔练完舞准备回家，那个叔叔就会把她抱在怀里，他抱得特别紧，抱得乔乔都喘不过气了，他还老是在乔乔耳边大喘气……乔乔说，他喘气的声音，就和他们家的狗狗跑步后喘气的声音一样。”


    许归听得眼皮一跳，不由追问：“乔乔的父母呢？这事乔乔没告诉她的父母，只跟你说了吗？”


    “嗯，乔乔她只跟我说了……”小敏说，小声道：“因为那个叔叔跟乔乔说，不许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其他人，这是他和乔乔的秘密。不过我不是其他人，我是乔乔最好的朋友，乔乔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她什么都跟我说的。”


    说这话的时候，小敏脸上的表情很骄傲，显然她很自豪她和乔乔的好感情。


    许归心中此时有很多的疑问。


    “你知道那个叔叔，是乔乔那位芭芭舞老师家的什么人吗？是老师的丈夫，还是她的父亲？”


    “是老公！”小敏回答。


    许归注视着小敏，问出了最后的一个问题：“这事既然是你和乔乔的秘密，你们谁都没告诉，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呢？”


    明明她们也才认识两天而已，认识的时间加起来总共还没几个小时。


    闻言，小敏脸上却露出了有些纠结的表情，她飞快的看了一眼许归，小声道：“我就是觉得这件事好像不太好，应该得告诉大人才对，我妈就跟我说过，要是有人摸我的身体，就一定要告诉她。”


    “可是，这事又是乔乔和我的秘密，是不能告诉给大人的……”


    小敏的表情有些纠结了。


    一方面，从母亲那里接受到的教育，让她觉得这件事不太对劲，应该得告诉长辈；可是另一方面，这事却又是乔乔告诉自己的秘密，秘密那就是不能告诉别人的，她不能说出去的。


    这两种相悖的念头充斥在她的脑海里，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小敏瞥了许归一眼，小声道：“但是我现在没有告诉大人，只是告诉了姐姐，姐姐你又不是长辈，也不是大人，这应该没事的！”


    许归沉重的心情在听到她这话后，却是有些莞尔了——合着这丫头是在自己这里卡bug了？


    自己怎么就不是长辈，不是大人了？她比任何一个还活着的人类都大好吧。


    许归定了定神，她蹲在小敏的身边。


    “小敏，我可以告诉你，如果那位芭芭舞老师家的叔叔，真的老是摸你朋友乔乔的身体，那这的的确确是一件非常非常不好的事情！”许归连续说了两个“非常”，还都是重音，就为了让小敏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种事情，不管那位叔叔怎么说，你和乔乔都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告诉长辈的，因为那个叔叔是在欺负乔乔，他在做一件极其恶劣的事情！”


    “你明白吗？”


    许归盯着小敏。


    小敏虽然很机灵，可是她终究还只是个小孩，对于这件事的严重性并不能体会，她只是懵懵懂懂的觉得这件事不好，所以才会把这件事告诉给许归。


    此时被许归严肃的态度感染，她不由点了点头，虽说有可能她其实并没有明白。


    见状，许归轻轻吐出口气，笑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小敏的头，夸奖道：“很好，看来小敏真是个好孩子。”


    闻言，小敏立刻就笑了——没有小孩不喜欢被夸的。


    许归看着她，突然问：“你要不要现在就去看望一下乔乔，也让她瞧瞧你们给她买的小鱼？”


    “现在吗？”小敏惊讶问，“可是乔乔现在在上课的！”


    “没关系。”许归却说，“正好我现在有时间，闲得很，可以送你们过去……顺便，我也想看看你们的好朋友乔乔，她是你们的朋友，肯定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是的，乔乔超级好的，有什么零食都会给我留着的！”


    “乔乔还会画画，跳舞，超级超级优秀的，我妈妈说她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乔乔还长得很可爱，大大的眼睛，红红的脸颊，我长大要和乔乔结婚的！”


    三个小孩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的跟许归说着乔乔的优点，生怕许归对好朋友的印象会很差。


    就是这里边，似乎夹杂了某个小孩的“结婚私心”。


    许归听着，有些忍俊不禁。


    *


    如昨天那样，节目组的小助理被留下来看着水族箱和鱼，许归则是和跟拍带着三个小孩去找他们的好朋友乔乔。


    小敏不愧是三人中的大姐大，其他两个小男孩对乔乔练舞的地址一无所知，她却很清楚。


    “因为我妈本来也想送我去的!”小敏快言快语的说，“可是我实在是不喜欢跳芭芭舞，我就没去。”为此，她还差点遭受了她妈一顿“暴打”。


    她说道：“我妈说那个芭芭舞老师可厉害了，还是什么大赛的冠军……”


    不过对于小孩子来说，什么冠军的吸引力，还没一根棒棒糖的吸引力来得大呢，反正最后小敏还是没去，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有了地址，那就好办了。


    根据小敏所说，乔乔练舞的地方离这里其实不是很远，不过打车过去，也要二十分钟。


    他们一共五个人，许归就叫了两个出租车。她和跟拍一人上一个车，这样能分别照顾到小朋友们。


    作为三人组的老大，直接抱住了许归，坚决表示了要和许归一个车的态度。


    至于两个小男孩，他们倒是都想跟着许归和小敏，只是总有一个小孩会被留下来，为了以表公平，许归索性让他们两都跟着跟拍坐一辆车。


    两个小男孩：“……”


    上车后，小敏凑到了许归面前去看鱼缸里的小金鱼——鱼缸是许归抱着的，以防里边的水溅出来，许归还拿了个纸板盖着，此时小金鱼在鱼缸里很惬意的游动着。


    一般的小金鱼被人这么晃悠着，可能会应激，出现什么问题，不过许归作为玄龟，对于水生的生物来说，她的存在会让它们很有安全感。


    所以，就算是换了个“家”，这条小金鱼看起来也没受到什么影响，还是活泼得很，充满了生命力。想


    小敏看着小金鱼，心里可美了，她道：“乔乔看到小金鱼，肯定会很高兴的！”


    许归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二十分钟后，他们的车子停到了一栋办公大楼底下，许归他们下车，在楼底下就看见了“春天舞蹈班”的指示，


    他们顺着指示走到了三楼，等出了电梯，抬眼就看见了正对着电梯的位置那里竖着一个写着“春天舞蹈室”的牌子，牌子上边还打了一个往左边走的箭头，显然要去舞蹈室，是往左边走的。


    左边走两步，就看到了一个自动感应玻璃门，许归走进去，伴随着耳边响起的“欢迎光临”的电子声，他们看见了干净整洁的会客厅。


    里边的工作人员听到了“欢迎光临”的声音就立刻出来了，等看见许归他们，对方忙迎了过来。


    那是个男人，中年年纪，模样很平平无奇，不过衣着打扮收拾得很利落整齐，至少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很有人样，让人第一印象还不错。


    “你们好，你们好！”对方过来就和许归打招呼，他本来是想和许归握手的，可是许归手里抱着个鱼缸，腾不出手来，他伸出来的手只能默默的又缩回去。


    跟拍没跟上来，他扛着摄像机，太显眼了，又不能让他把摄像机随便丢在一个地方，这可是上百万的器材了，所以他只能留下大楼底下等着，只有许归带着三个孩子上来了。


    大概是因为许归身边带了三个小孩，所以中年男人似乎是将她误会成了送小孩来学舞的家长，就问：“你是要送小孩来学舞吗？”


    许归正打量着这里的环境，闻言索性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了，道：“我就是先看看，还不确定要不要呢……你们这条件怎么样啊，有几个老师啊？”


    男人带着许归他们坐下，给他们倒了水——他也没忽略小敏他们三个小孩。


    小敏他们三个是很有礼貌的孩子，见对方给自己倒水，就忙礼貌的跟人道谢：“谢谢叔叔。”


    小敏说完，还不设防的冲对方奉上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男人的眼神落在她充满稚气的脸上，瞳孔似乎缩了一下，像是野兽一般。


    “没关系……”他笑着说，冲小敏伸手，似乎是想摸摸小敏的头，“乖孩……”


    突然，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男人突然抱着腿痛叫了起来，口中乖孩子的“子”字都没吐出来。


    原来是放在桌上的招财摆件，不知道怎么从桌上滚落了下去，而且还直接砸在了男人的腿上。


    这招财摆件别看个头小，但是却是实心的，拿在手里超级有分量的，从桌子这个位置砸下去……嗯，为男人默哀。


    嗯，希望他没事吧。


    不过男人当然有事，而且很有事，抱着脚，痛得蹲在在了地上，整个身体像是煮熟的虾子那样蜷缩在了一起，一张脸因为疼痛更是都扭曲了起来。


    小敏三个被吓到了，茫然害怕的看着他。


    就在此时，一道关切的声音在男人耳边响起。


    “哎呀，先生你没事吧？瞧你这冷汗都痛出来了，不会脚趾头被砸断了吧？要不，我给你打个120吧？”


    “不，不用了。”男人声音勉强的说，他冷汗涔涔的抬起头，就看见了许归说着关切，脸上却十分冷漠的表情。


    他一顿，心中闪过一股很微妙的异样感——他怎么觉得，这个客人好像不太喜欢自己的样子？可是，他们不是才第一次见吗？


    男人道：“我没什么事，就是砸下来的那一瞬间太痛了，我现在缓过来，已经没事了。”


    说着，为表示自己没事，他站起身来，还跺了跺脚。


    见状，许归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遗憾，男人不小心看见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等他再次看去，就见许归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冷淡，好像刚刚看见的那抹遗憾只是幻觉。


    “老板，你们家这招财猫看起来真的很危险的样子啊，”许归道，“还好是砸到你了，要是砸到我，或者砸到我家的三个孩子，你说说，你们要怎么给我们交待呢？”


    “这个样子，我哪里敢把孩子交给你们舞蹈班啊？”


    男人讪笑了一下，解释道：“女士您放心，这次真的是意外，我也不知道这摆件怎么突然就掉下来了……”


    他保证道：“你放心，我可以给您保证，我们舞蹈班对于孩子的安全问题，绝对是十分的看重的，您要是把孩子交给我们，我们只会打起百分百的注意力来照顾他们！”


    男人说完，弯腰将落在地上的摆件捡起来，也幸好这摆件虽然是实心的，但是体积不算大，不然他的脚指头可能真的就得断了，只是这东西，到底是怎么从桌上滚下来的啊？


    男人狐疑的眼神落在许归身上，许归很淡定的喝了口茶，而后又看向他，语气仍然很淡定的问：“你还没有跟我介绍你们舞蹈班呢？”


    男人回过神来，顺手将摆件放回桌上，人也坐了下来，只是坐下的时候，扯到腿上的伤，他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许归冷眼看着。


    男人缓了缓痛感，方才开口介绍：“我们舞蹈室已经开了有七八年了，教过的学生不少，在这一片很有口碑的，许多家长都很放心把孩子交给我们的。”


    “我们这里呢，一共有四个老师，三个助手，老师是三个女老师，一个男老师……主要来学芭蕾舞的大部分都是女孩子，男孩子少，所以男老师就一个。”


    许归看着他，问道：“你呢，你不是这里的老师吗？”


    男人笑了一下，道：“我这个样子，哪里像学跳舞的啊？我主要是做招待的，不过我老婆是这里的老师。”


    许归：“哦？你老婆？”


    男人表情自豪的道：“这家舞蹈班，就是我和我老婆创办的，我老婆也是这里最厉害的舞蹈老师。你看，这橱窗里摆着的都是她以前获得的奖状，还有奖杯啊，尤其是这个奖杯，是当初她参加芭蕾舞桃李杯，获得的二等奖的奖杯了，当时差一点，她就能进入国家队了呢。”


    许归起身，她之前将鱼缸放在了桌上，此时三个小孩守在鱼缸旁边没动，她则走到了男人说的那个橱窗前。


    橱窗里放着密密麻麻的奖杯、奖状，以及奖牌，看起来满满的一橱窗，而在橱窗左上角的墙壁上，则贴着一张照片，照片的女人素面朝天，头发挽在脑后，梳成了一个丸子头。


    她皮肤很白，模样看起来很秀气，并不算太出色，但是脖颈修长，气质看起来很好，只是照片都能看出那种冷清优雅的气质气质。


    许归看着照片底下的姓名，上边写着：黎雅。


    黎，很少见的姓。


    “竟然你老婆这么厉害，为什么最后没进国家队呢？”许归随口问。


    闻言，男人脸上露出几分憾色来，他语气遗憾的道：“本来该是这样的，可是她当时出了意外，伤了腿，腿再没有办法负担跳舞带来的压力，所以就只能回来了，当初要是没出意外的话，她肯定已经进入国家芭蕾舞团了！”


    从他提起妻子到现在，语气都很亲密和骄傲，显然和妻子的感情很好，只是……


    许归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眼神颇有些古怪微妙。


    男人只觉得许归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忍不住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问：“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吗？”怎么这么看着他？


    “没什么……”许归笑，意味深长的说：“就是觉得，你和黎小姐的感情似乎很不错，所以，你们当初是自由恋爱的吗？”


    男人干笑了一下，却道：“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许归扯了一下唇，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在男人尴尬僵硬的表情中，她却突然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男人吐出口气，没那么尴尬了，道：“哦，我姓康，叫康和。”


    许归：“哦，原来是康先生啊……那康先生，能麻烦你带我们在你们舞蹈班四处转一转吗？我也想看看你们舞蹈班的基础条件怎么样。”


    康和自然点头：“行！”


    许归起身，带着小敏他们三个跟在康和身后，在这个舞蹈班里转了起来。


    舞蹈班外边是会客室，往里走，就是三间舞蹈室，舞蹈室面积很大，靠近过道这一面是玻璃墙，这样家长站在外边就可以看见里边孩子们的学习情况。


    许归他们进来，就见里边两个舞蹈室都亮着灯，其中一间的孩子明显年纪要大一些，看起来应该是中班；而另外一个班，就大部分都矮萝卜头了，好几个矮墩墩的，看着都带着一团子奶味，一看就是儿童班的学生。


    所有的学生都穿着练舞服，看起来颇有那么回事，就算是儿童班那边的孩子，动作也是有鼻子有眼的。


    就在此时，小敏他们似乎是看到了谁，三个人直接趴在了玻璃窗上，冲着儿童班里边喊道：“乔乔！是乔乔！”


    很可惜，舞蹈室的隔音很强，他们喊了半天，声音也没传到里边去，里边的孩子完全没受到影响。


    许归的视线往舞蹈室里扫了一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穿着练舞服的小萝卜头，因为没有见过“乔乔”，她也很难从这群小萝卜头里分辨出，哪个孩子才是小敏他们口里喊着的乔乔。


    “乔乔？”一旁的康和听到小敏他们的喊声，却是突然跟着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在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古怪，看着许归的眼神似乎也多了几分莫名其妙的警惕。


    “许小姐认识乔乔啊？”他似乎是随口一问。


    许归表情如常的道：“认识啊，我们是一个小区的，我还是从乔乔妈那里知道你们舞蹈班的呢，听她说，教乔乔的黎老师很厉害，不然我怎么会过来？”


    说到这，她轻飘飘的看了一眼康和，道：“倒是康先生，你也认识乔乔？”


    康和道：“乔乔是我们舞蹈班的学生，我当然认识，而且她还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在芭蕾舞上也很有天分，我妻子很看重她，一直都在给她打基础，还说她以后要是能继续跳下去，说不定长大后还能跳出一番成绩了。”


    许归却是没说话了，她抱着双臂站在舞蹈室外边，小敏三个站在她旁边，双手趴在玻璃墙上，整个人的身体似乎都要贴在上边了。


    见状，康和也安静了下去。


    而在几分钟后，舞蹈室里，正在跟着老师做着动作的孩子里，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在转身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站在外边的小敏三人，当即眼睛就不由睁大了。


    “乔乔！乔乔！”


    看见乔乔注意到他们，小敏三人很激动，举起手使劲的冲着乔乔挥手。


    乔乔终于发现朋友了，她也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小敏他们，差点连手上的动作都忘记了，显然也很激动。


    好在，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偷偷看了上边的老师一眼，见老师没注意自己，这才激动的朝小敏他们摆了摆手。


    不过，老师站在上边，哪里注意不到底下的猫腻啊，只是她瞥了一眼外边的人，倒是没立刻说什么。


    许归注意到乔乔的这个老师就是荣誉墙上，那位叫“黎雅”的女人，也就是说，她就是康和的妻子。


    比起照片，黎雅现实里看起来更好看一些，主要她的气质真的太加分了，人的美貌本身就是颜值+气质组合的，二者其中一项优秀，都能称得上是个美人，而黎雅就是后者。


    她不仅气质好，体态也好，身段比例好，四肢修长舒展，看着就让人觉得极为赏心悦目。


    她像是明珠，也像是美玉，更像是袅娜娉婷，舒展着美丽的花朵。


    这样的人，她合该站在舞台上，让万人欣赏，有另外一番广阔锦绣的未来。


    只是现在，明珠只能被摆在这小小的舞蹈班里，被框在这三间舞蹈室里，暗然生灰，美丽的花朵，也只能在这地方安静的死去，从根部腐烂死去。


    许归突然就觉得有些可惜了。


    *


    终于，舞蹈室里的学习暂时告一段落。


    好不容易等一节课上完，乔乔再也忍不住，蹬蹬蹬的就跑到小敏他们面前。


    虽说还隔着一扇玻璃墙，可是却丝毫不影响他们四个小伙伴的激情，每个人的爪子都按在玻璃墙上，嘴巴一动一动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乔乔。”黎雅叫了一声乔乔。


    乔乔转身，跑到黎雅面前去，仰头乖巧的看着她：“黎老师，怎么了？”


    黎雅看着她，道：“你跟我出来。”


    她让其他孩子先练着，又让助手帮忙看着，这才带着乔乔从舞蹈室里出来。


    这下，没有了玻璃墙的阻挡，这对师生，和许归他们面对面见面了。


    “乔乔！”


    “小敏！小天！小石头！你们怎么来了啊？”


    小敏他们四个小伙伴终于团聚了，他们激动的凑在一起——明明他们昨天晚上才一起玩过，可是现在在舞蹈班这里再次见面，却好像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生生的弄出了一种久别重逢的火热气氛。


    小孩们在高兴，大人们也在对话。


    “黎老师，你好。”许归和黎雅打招呼，伸出手和她握手，笑道：“我是小敏的阿姨，今天带她过来，是想看看你们舞蹈班的环境的。”


    黎雅轻轻和许归握了手，她身上有种很安静很清冷的气质，好像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凉气。


    而且她看起来很瘦，不过如果你仔细看的话，你就会发现她虽然瘦，但是手臂上，腿上确权都是肌肉，看起来很有力量。


    “小敏同学的妈妈不是之前来看过吗？”黎雅显然还记得小敏，“最后她说，他们家小敏不喜欢芭蕾舞，所以不学了吗？”


    听到这话，许归脸上表情不变，淡定表示：“我们商量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还是得让小敏过来学一下，就算学不出什么东西，培养一下她的气质和体态也不错，免得暑假了，她一天到晚都像个小野人在外边乱窜。”


    “阿嚏！”没听见许归的“抹黑”，正和好朋友拉着手转圈圈的小敏突然打了个喷嚏：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觉得鼻子好痒哦。


    黎雅微微颔首，恍然道：“是这样啊。”


    “对了，小敏他们带了一条鱼过来，很想让乔乔看看，我能带她出去一下吗？”许归客气询问。


    黎雅抿唇，点头：“可以的。”


    许归又笑了下，道：“当然，我也想和黎小姐你聊聊，我总觉得，我们两很有缘分。”


    黎雅疑惑茫然的看着她，许归却很认真的道：“真的，我们两真的很有缘分，你想想这个世界这么大，A市这么大，偏偏我们两个不相干的人却突然就遇到了，你说这不是缘分吗？”


    许归说的是实话，毕竟按照她们两正常的生活轨迹来看，她们两遇上的概率低得可以说是不存在，要不是走这一趟，她们两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碰上，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有时候在之后。


    可是现在，因为几个孩子，她们却偏偏就遇上了，这怎么不是缘分呢？


    不过她这话，落到黎雅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黎雅只觉得许归有些奇怪，人奇怪，说的话也奇怪，因而她并没有接许归的话，只是扯唇笑了下，笑容也很淡。


    许归也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她邀请黎雅道：“小敏他们带了一条很漂亮的小金鱼过来，黎老师你也来看看吧……它是被研究出来的新品种，颜色像浓烈的晚霞。”


    许归是客人，黎雅倒是不好拒绝许归，因而在许归他们出去的时候，她也默默的跟上了，和他们来到了外边的会客室。


    “乔乔，你快看，这是我们给你买的小金鱼！”


    他们还没到了，小敏已经拉着乔乔快步跑到鱼缸面前了，然后很是骄傲的对小伙伴说，“你看，是不是很漂亮啊？”


    乔乔看着小金鱼，惊叹的哇了一声：“这个鱼，真的好漂亮啊！”


    小敏道：“你不知道，当时我们看到这条好好看的鱼鱼，就想到你还没看到了，就特意跟姐姐买了一条，就是想让你看看！”


    “小敏，你们对我真好，谢谢你们。”乔乔很感动。


    两个小丫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两个男孩站在一起，笑着看着他们，四个人一团和气。


    黎雅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这鱼的确很漂亮，颜色很独特。


    许归则是走到一边的沙发小卡座那里坐下，然后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笑着招呼黎雅：“黎老师，坐这里吧，你别客气。”


    黎雅：？


    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自己应该才是这里的主人吧？可是现在，怎么眼前的这人，看起来倒是比她更像他们舞蹈班的主人了呢？


    黎雅怀着狐疑又奇怪的感觉坐下，而接下来，她的感觉就更诡异了，因为在她坐下后，她就看见许归招呼自己的丈夫。


    “康先生，黎老师出来和我聊天，舞蹈室里的孩子没人看着，怕是会闹腾，能麻烦你去舞蹈室看一看吗？”许归理所当然的道。


    康和：？？


    他看了一眼黎雅，黎雅垂着眼，没看他，只能看见她薄薄的皮肤下，似乎有些冷淡的神色。


    康和道：“舞蹈室里有助理看着的。”


    许归看向他，叹道：“康先生，我之前还觉得你是个很优秀的人，可是我现在却发现，你好像不太会看人眼色，我明摆着是想支开你，想和黎老师说些女孩子家的话题，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康和：“……”


    他能怎么办呢？


    “小雅，那就辛苦你招待许小姐了。”他有些勉强的道。


    康和走了，在他离开后，许归注意到黎雅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了下去。


    许归笑了一下，道：“黎老师看起来很紧张啊。”


    黎雅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否认道：“没有。”


    许归慢条斯理的道：“我是不是还没跟黎老师介绍我自己啊？我姓许，叫许归，归去的归，我的职业是神算，就是给人算命的。”


    听到这，黎雅终于扎扎实实的看了许归一眼了，“算命的？”


    许归点头：“没错，就是给人算命的，算过去，看未来……黎小姐你要试一试吗？只需要五百块钱就可以算一次了。”


    听到价格的黎雅：“……不用了。”


    “不过我和黎小姐有缘，我免费给黎小姐算一次吧。”许归改口飞快。


    黎雅嘴角微抽：你这算命，真的正经吗？


    许归却是突然凑近她，她双手托着下巴，笑吟吟的看着黎雅，道：“就比如，我算到，黎老师你当初并不是真心想和康和结婚的，也算到，黎老师你现在最想做的是什么。”


    “你想和康和离婚，想离开A市，想去一个你父母看不见，也管不到，一个能让你觉得自由自在的地方，对吗？”


    黎雅瞳孔一缩。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不由问。


    许归笑了，道：“我说过的，我是神算，专门给人算命的。”


    黎雅抿唇，即便听了许归刚刚的话，她看着许归的眼神里仍然充满了狐疑，许归倒是能理解，现在的人接受的都是科学教育，呃，就连她自己也很相信科学，所以，不相信算命一说，那真的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


    “我真的不是骗子！”


    第60章


    “我不是骗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 许归的语气是很诚恳的，不过很显然，言语的力量终究是苍白的, 黎雅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只是更加尴尬了, 却不像是相信的样子。


    见状，许归面上不由露出几分遗憾来。


    “骗子都说自己不是骗子呢……”小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此时说了这么一句, 还说得煞有其事的,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许归：“……”


    “不过黎老师，姐姐她真的不是骗子，她是大好人的。”小敏又补充了一句，为许归说话, “我可以证明的。”


    黎雅笑了下, 她面对小敏之时的笑容, 比起对许归的时候，要自然放松许多, 不过她没笑几秒，就突然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你不是小敏的小姨吗？”她不由问许归。


    闻言, 许归面不改色的道：“哦，我特意叫她这么称呼我的，叫姐姐这样显得我年轻。”


    黎雅狐疑的看着她——从黎雅的视角来看，大概怎么看, 都觉得许归这个人满身都充满了破绽和疑点吧？


    小敏听着两人的话，似乎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忙又和小伙伴们躲一边去了。


    “……我知道你想离婚。”许归选择岔开了话题, “也知道你当初为什么会和康和结婚。”


    听到这句话，黎雅一直冷静的表情终于变了。


    在这一瞬间，她的身上就像是突然长满了刺，眼神警惕又尖锐的看着许归。


    “你怎么会知道我和他结婚的理由？”她问。


    许归像是没看见她带着敌意的眼神，语气淡然的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是神算，这一切当然都是我算出来的，不然，你怎么会知道这么私密的事情？在此之前，我们俩也从未见过，不是吗？”


    黎雅一想，事情的确如此，她和许归这次的确是第一次见面来着。


    “我甚至知道，当初你不是差点进了国家芭蕾舞团，而是已经被选拔上了，只差办理一个手续，你就是国家芭蕾舞团的团员了。”许归又说。


    “只是可惜，在回A市办理手续的时候，你却出了一场车祸，被车子碾压到了腿，再也没办法负担舞台下的各种训练。”


    说到这的时候，许归的语气就变得有些遗憾了——这种事，就是外人听着，都不由为黎雅觉得可惜。


    而黎雅听到这件事，放在桌上的手颤动了一下，她索性将手握成拳。


    许归说得没错。


    外人只知道黎雅当初差一点就考上了国家芭蕾舞团，她以及家里人对外则是这么说的，只是大家却不知道，当初，黎雅其实已经成功通过了国家芭蕾舞团的招考，距离她成为舞团的舞者，就只差办理一个入团手续了。


    可是，就在黎雅回来办手续的时候，却在路边被一辆车给撞到了，那辆车碾过她的右腿，给她的腿带来了难以逆转的伤。


    虽说在艰难的复建愈合之后，右腿的伤并不影响她日常的行走，可是她的右腿却变得极为脆弱，再也没办法支撑长时间的训练。


    而舞蹈这东西，是没有捷径可以走的，想要成功，只有日复一日的训练，只要一日不进行训练，身体就会生锈，就再难以保持正常的水平。


    在这一行上，就算是最优秀的舞者，台下每日的练习也是没有间断的。


    而现在，黎雅的腿却再难以承受训练所带来的负担。


    所以，在经过了长达三年的痛苦和挣扎后，黎雅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无法继续跳舞的这个事实。


    此时听到许归的话，她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潮热痛苦的夏天，她勉强的笑了下，道：“这也是你算出来的吗？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都已经忘了。”


    真的忘了吗？我看并不是这样吧？许归看着她的表情中透露出了这样的信息来。


    黎雅挪开了视线。


    许归却突然道：“如果我说，那场意外，其实并不是个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设计，是人祸呢？”


    “……什么意思？”黎雅挪开的视线再次转了回来，她看着许归。


    许归问：“你难道就没好奇过，你们家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你父母哪来的钱给你弟买房，又哪里来的钱给你开这么大一个舞蹈班？”


    “要知道A市虽说比不上首都富贵，可是却也是一线城市，房价并不低的。”


    说话的时候，许归的目光在舞蹈班里扫了一圈，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黎雅闻言，抿唇道：“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开舞蹈班的这笔钱，是撞我的那个司机给的赔偿。”


    许归却问：“你真的相信你父母所说的？”


    黎雅呼吸一滞，下意识的道：“我当然相信他们。”


    可是她的脑子，这一刻其实却有些混乱，她不由开始回忆自己出车祸那会儿的事。


    只是那会儿，她整个人都被自己今后可能不能继续跳舞的消息给打击到了，脑子里一直浑浑噩噩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父母帮忙处理的。


    现在回忆起来，脑子里基本没有撞自己那个司机的记忆，只有父母转述的一些话：


    “这司机也算是负责了，不仅送你来医院，还主动支付了医药费。”


    “司机没露面，不过连带着保险，一起赔了你两百万，有这两百万，你就算没办法继续跳舞，以后日子也能过得舒舒服服的，等你腿好了，再让你姑妈给你选个家庭条件都不错的对象，然后再生个大胖小子，这日子不知道多少女孩子羡慕呢？”


    “这司机也算是厚道了，这件事只能说是意外，谁都不想它发生的，小雅你也别多想了。”


    ……


    黎雅突然意识到，她从来没见过肇事司机，一切有关司机的消息都是父母转达给她的，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态度，最后究竟赔了多少钱，都是父母告诉她的。


    在父母口中，肇事司机是“厚道”的，“大方”的，可是这样厚道的人，怎么就一次都没来探望过自己呢？


    黎雅的脑子里有些乱了。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说的话，而继续选择相信你的父母。”许归这么说，而后话音一转：“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回去问一下你的父母，问他们，当初你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到底是他们收了别人的钱，对这件事装聋作哑，还是他们本就想将你留在身边，乐得见你没办法继续跳舞，才顺水推舟？毕竟，你弟弟不长进，还没结婚，心就已经偏到了女方那边去，眼看他们老了肯定是指望不了这个儿子了。”


    既然指望不了儿子，那怎么办呢？那就只能指望另一个孩子了，可是，这时候，另一个孩子却也要离开他们，说是要去首都追求她的事业。


    那这又该怎么办啊？那就只能想办法把这个孩子留下了。


    许归轻声：“……他们是不是说，女孩子追求什么事业啊，到了年纪，找个好人家嫁了，再和丈夫生个儿子，这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的，多好啊，这不比去什么首都跳舞来得强吗？”


    在这一瞬间，许归的声音传到黎雅耳边，竟是和多年前父母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了——许归说出了和当初她父母一样的话。


    那时候，自认为一切都是为自己好的父母，并不希望她离开A市去首都跳舞，比起跳舞，他们更喜欢她留在A市，陪在他们身边。


    他们觉得，结婚生子，才是一条正确的、她该走的路。


    黎雅闭了闭眼，道：“你别说了，不管当初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如今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我，我也一点都不在意了。”


    许归看着她，有些好奇的道：“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你们人类可真奇怪，明明身上伤口还在，甚至伤口都已经腐烂发臭，生疮发脓了，却还自欺欺人，告诉别人，也欺骗自己，说伤口已经长好了。”


    好像只要这么告诉自己，那道伤口就真的已经长好了？可是实际上呢，实际上那伤口明明还在那里，并且还在继续化脓腐烂。


    “……明明你们只要狠下心将这团烂肉剜开，挤出里边的脓水，虽然剜肉的时候会很痛苦，但是只要痛过那一阵子，伤口总有一天，还是会慢慢愈合的。”


    但是已经腐烂的伤口，你要是放在那里不管，它永远也不会愈合的啊。


    黎雅听懂了许归话里的意思，她摇了摇头，道：“你不懂，不是任何人能狠下心将这个伤口挖开的，因为你挖开后，可能会发现这个伤口比你想象的还要大得许多，大到让你难以承受的程度。”


    她喃喃：“我不确定我能不能承受住剜肉的痛苦……”


    许归点头，表示：“我的确不懂。”毕竟她现在虽说是人类，可是相较于做龟的时间，她做人的时间还很短，所以她不懂，那也是正常的。


    “但是，我终究觉得，不破不立，人只有狠下心将那团烂肉挖出来，那里的伤口才能愈合，而且……”许归注视着黎雅，问她：“黎老师，你真的甘心这样过一辈子吗？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当然尊重，就是觉得有些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如花一样的生命，即便已经在枯萎了，她枯萎的姿态也还是那样的安静美丽，要真的在哪天，她最终崩溃粉碎，化作尘泥，那真的很可惜。


    “……”


    黎雅没说话。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默，也有些沉重，许归倒是泰然自若，看起来十分自在的样子，仿佛刚刚说起沉重话题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这个样子，黎雅沉重的心情却是突然感到一松。


    “哦，对了。”许归突然再次开口了，她看着黎雅，道：“你如果想离婚的话，这段时间可能会是个很好的机会。”


    黎雅回过神来，却是苦笑了一下，她摇头道：“没那么简单的，我爸妈不会答应让我离婚的。”


    “又不是你爸妈和康和结婚，他们愿不愿意，有什么重要的吗？”许归却问，“最重要的，不该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黎雅一愣。


    “总之，如果你想离婚，这段时间，就是最好的时机，你可以今天就开始准备起来了。就是有一点，你可能得先做好心理准备，你丈夫，也许会让你十分失望。”


    她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黎雅却是不明白，什么叫做丈夫会让她十分失望……她对于对方，本来就没太多期待，又怎么会觉得失望呢？


    *


    等康和从舞蹈室出来的时候，就见外边只剩下妻子黎雅一个人坐着了，手里拿着手机，表情有些恍惚呆滞。


    “那位许小姐呢？”康和环顾四周。


    黎雅：“她已经走了。”


    康和惊讶，不由问：“那她没说要给孩子报班吗？”


    黎雅没将许归说的那些话说出来，只道：“人家只是过来看看我们这的条件，还没确定要不要报班了。”


    闻言，康和撇了撇嘴，道：“我看她带了三个孩子，还以为最起码能收到一个孩子了，亏我那么热情的招待他们……嘶，我这脚啊，痛死了。”


    他龇牙咧嘴的坐在凳子上，将右脚的鞋袜脱了，露出了被摆件砸了一下的脚指头来，然后，他就有些傻了。


    “……我这脚指头，是断了吗？”他懵逼的看向黎雅。


    黎雅的注意力没在他身上，神思还有些恍惚，直到听到他的话，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视线，然后就看见康和右脚二指和三指的脚指头，竟是软软的耷拉着的。


    黎雅：“你这脚指头，断了？”


    康和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了，他当时的确觉得脚指头被砸得特别疼，眼泪都差点给他疼出来了，不过那股剧烈的疼痛缓过去后就没那么疼了，所以他没想到，自己的脚指头竟然都被砸断了。


    那现在怎么办？


    “医院，我要去医院……”


    ……


    许归离开舞蹈班的时候，将乔乔也带上了。


    黎雅没忘记打电话通知乔乔的母亲薛小姐，薛小姐听到“小敏小姨”这个称呼，却是有些懵逼，等听到这个小姨想将乔乔接走，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一方面，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小敏小姨”，心里有些警惕；另一方面，她在舞蹈班可是交了钱的，最起码孩子每天都得把时间上满，这才不浪费钱啊。


    不过许归却道：“薛小姐，我是有乔乔的事情想要和你仔细的说一下，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如果你是担心乔乔的安全，那更不用担心了，我姓许，叫许归，言午许的许，归去的归，你上网搜一下，肯定能搜到有关我的信息的。”


    薛小姐听了，还真的去搜了“许归”这个名字，然后，就搜出来了一大堆的消息。


    “你，你是明星啊？”薛小姐的语气有些惊讶。


    许归表情骄傲：“没错！所以薛小姐你不用担心乔乔的安全的，而且等下我会开直播，你也可以亲眼确定乔乔是否安全。”


    一个明星找自己，说是要跟自己说说乔乔的事情……


    薛小姐犹豫了几秒就点头应了：“那好吧……黎老师，那我们家乔乔今天就早退一下。”


    黎雅：“好。”


    等许归和薛小姐的通话挂了，黎雅狐疑的看着许归，问：“你不是说你是算命的吗？怎么变成明星了？”她可是听到了薛小姐和许归的对话。


    许归：“啊，这个嘛，一个主业，一个副业嘛，都是为了赚钱，不寒碜。”


    黎雅：“是吗？”


    等许归他们一走，她就拿手机搜了一下许归的名字，然后就发现，许归真的没骗自己，许归，竟然真的是个神算——她看了许归粉丝们剪辑的，有关许归给人算命的视频。


    视频里，她就没有算错的事情，如果是这样，那她所说的有关自己的那些事情……黎雅的表情有些恍惚了，这也就是康和出来看到的那一幕。


    而这时候，许归已经带着四个小孩下楼了。


    跟拍一直蹲在楼底下，七月底的天气，太阳真的是又大又热，临近中午，更是跟个大火炉似的，晒得底下热气腾腾的，他只能躲在一棵树底下。


    等看见许归他们出来，他忙拿着机器就跑过来了。


    “怎么样，没事吧？”跟拍问。


    许归：“能有什么事？嘶，好热！”


    刚从大楼里走进太阳底下的她，抱着鱼缸飞快的退回了大楼里，一套动作简直堪称敏捷，就跟被高温烫到了的猫似的。


    许归茫然了：她上楼的时候，气温还没这么高啊。


    跟拍道：“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有三十三度了，体表温度会更高了，看来这夏天是真的来了啊。”


    许归看着晃眼的太阳，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作为一只生活在气候常年湿润的地方的玄龟，就算现在变成人了，她也不喜欢这样炽热干燥的天气。


    她觉得，把龟丢在这样一个天气底下，那真的是很不道德的一件事。


    而跟拍见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还那么严肃，心里顿时一紧，还以为许归他们上去之后发生什么事了，不由就问：“许老师，怎么了？”


    许归语气认真的道：“我觉得，这太阳想要杀死我！”


    跟拍：“……”


    许归抱着鱼缸不愿意从大楼里出去了，她很忧愁，这就导致他们在楼底下，又遇到了同样从楼上下来的黎雅夫妻两，看见许归他们还在这里，黎雅有些惊讶。


    而康和看到许归，却觉得脚指头一阵幻痛，被摆件砸到那一瞬间的痛苦，似乎又从脚指头那里蔓延出来了，生疼生疼的。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黎雅问了。


    许归抱着鱼缸，有些委屈：“太阳太大了。”


    黎雅往外看了一眼，嘴角轻抽到：“太阳的确有点大，不过你现在不走，等下太阳还会更大，气温还会升高，到时候你想走，可就更难受了。”


    她看得出来，许归似乎很讨厌大太阳的这种天气，刚刚在他们舞蹈室的时候，人还精神抖擞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却像是身体的水分都被蒸发了，已经有些蔫了。


    而许归听到黎雅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有些惊恐起来了，她往外边看了一眼，问：“温度还会升高？”


    黎雅看了一眼时间，道：“现在才十点半，还没到阳光最强烈的时候了，等到了十二点，那才是一天最热的时间了。”


    许归听了，咻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她转头看向跟拍，道：“我们现在就走吧。”


    还没想好要怎么说服她的跟拍：？！！


    “好！”他激动的应了。


    许归跟黎雅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四个孩子走了，至于黎雅旁边的康和……哦，那里有人吗？她怎么没看见？


    *


    外边真的很热，昨天的温度都还没这么高，就好像一夜之间，天气就彻底陷入了酷暑，跟拍道：“今年还算不错的了，往年的时候，六月份温度就已经直逼三十四度了！”


    好在，等坐上出租车，就舒服多了，车里打着冷气，一进来甚至冷得人打了个激灵，周身的热气很快就散掉了。


    许归看了看鱼缸里的鱼，可能也是受到温度影响，小金鱼看起来也没之前那么活泼了，沉在了鱼缸最底部，许归看了，将自己的一个手指伸到了水里。


    哗啦！


    小金鱼从底部游上来，用凉凉的嘴巴碰了碰许归的手指，它尾巴摆动着，像是晚霞的色彩在鱼缸里淌动，看起来似乎比刚刚要活泼点了。


    “小金鱼没事吧？”两个小孩凑过来，很关心小金鱼的情况。


    许归道：“没事，应该是天气太热，它有些晕，现在应该好多了。”


    小敏、乔乔放心了：“那就好。”


    两个小丫头是挨着一起做的，现在挤在许归这里看鱼，好在她们个头小，不然许归可能真的要被挤死了，至于跟拍和两个小男孩，自然是在另外一辆车上了。


    他们现在要去的是乔乔家，四个小孩是住在一个小区的，距离许归摆摊的地方也不远，不然也不可能连着两天碰到小敏三人。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车子开进了小区，停在了乔乔他们家住的那栋楼底下。


    大概是因为要带“客人”回家做客，从车子开进小区开始后，乔乔就显得十分兴奋，等下了车，她更是十分积极的带许归他们上楼。


    “我家住六楼哦！”她脆生生的说。


    听她这么说，其他三个小孩纷纷开口，表示：


    “我家在三楼！”


    “我家是八楼！”


    “我家最高，在十一楼！”


    其实四个孩子都算挺乖巧安静的那种孩子，但是凑在一起的时候，许归还是觉得耳边像是有一百只鸭子在吵，尤其是在电梯里的时候。


    等出了电梯，小孩们率先走在前边，给许归他们带路，等到了乔乔家，就开始砰砰砰的敲门。


    “奶奶，是我快开门呀！”乔乔大声喊。


    咔嚓！


    大门被打开，露出乔乔奶奶慈爱的脸，看见自家宝贝孙女，她脸上下意识的先露出笑来，再等看见许归他们，才又热情的忙招呼许归他们进来。


    “……我已经听明月说了，你们都是她的客人，不过明月还在上班，中午才会回来吃饭，你们得在家里稍微等一会儿了。”乔乔奶奶道。


    许归：“没关系，我们时间很充足的。”


    乔乔很有小主人风范，许归他们进来后，她书包都没放下，就忙前忙后的给许归他们拿鞋子，等许归他们坐下，又去给他们倒水。


    总而言之，看起来没做什么复杂的工作，可是她看起来就是特别特别的忙，忙得都团团转来。


    等四个小孩噔噔噔的跑去乔乔屋里玩了，乔乔奶奶坐在了许归他们旁边，先是好奇的看了一眼跟拍放在旁边的机器，而后问道：“你们找我们家明月是有什么事吗？”


    “对了，乔乔怎么会跟你们一起回来？”她老人家才想起这事了。


    许归沉吟道：“我们过来就是为了乔乔，有些有关乔乔的事情想跟薛小姐聊聊。”


    乔乔奶奶好奇：“什么时啊？”


    许归笑，“等我跟薛小姐说了，再由她确定，要不要跟您说吧。”


    乔乔奶奶更好奇了：“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啊？”


    许归笑了没说话。


    “话说回来，你们是做什么的啊？”乔乔奶奶又问了，指着跟拍的机器：“那东西是什么啊？”


    许归：“我主业是给人算命的，副业，算是当明星吧。”


    一旁的跟拍：？许老师，你是不是把主副业说反了？！


    “算命？明星？”乔乔奶奶有些懵逼了，怎么也没办法将这两个词语联系在一起。


    不过她老人家是个很豁达开明的人，听了许归的职业，倒也没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来，只是有些好奇的问：


    “那你算命准吗？”


    “忒准！”


    许归语气自豪又自信。【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