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完完全全掩盖了周叙白。


    皮下所有情绪通通收敛，归于冷漠。


    “哥哥……”


    裴莺目光冷透。


    她的声音却是软的，是惹人怜惜的，


    周叙白无动于衷。


    约莫有几分钟之久。


    “不好选？”


    伴随着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脚步声缓慢后退。


    裴莺本能地跟着动了下。


    下一秒，又停住。


    她攥紧手，忍耐着没有继续。


    然而，周叙白似乎真没打算再等。


    脚步声越走越远。


    裴莺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终于，在心弦快崩断的时候，她大喊出声，“周叙白！”


    旁边牢房里，有人被惊醒，气得破口大骂。


    周叙白在谩骂声中顿足。


    他转身，走回牢房外，声音依旧淡漠，“选哪条？”


    “一定要这么逼我吗？”裴莺的声音带着哽意。


    “选。”不容置疑的一声。


    裴莺真是恨死他了！


    恨他不像从前那样听话。


    恨他的冷酷。


    恨他逼她做这种艰难的抉择，让她陷入两难。


    她死死咬唇，盯着那道暗影。


    许久，忽然笑了下，短促而冰冷。


    “选？”


    “叙白哥哥真的是想让我选谁生谁死吗？”


    她走近，隔着栏杆，站到他面前。


    “你真正想听到的，是我迫不及待的求饶吧？”


    “是从我嘴巴里说出，林叙算什么东西，我才不在乎他呢。”


    她声音陡然尖锐，“你想要的是我亲手碾碎，亲口践踏我和林叙哥哥之间的感情！”


    空气陡然凝固，所有的吵闹声像潮水一样退去。


    只有眼前对峙的两人。


    “周叙白，你真卑劣。”裴莺的语气同样轻蔑。


    她仰头看他，“你让我选是吗？”


    “好，那我告诉你，我选——”


    “你们之间的感、情？”


    忽然，周叙白开口。


    一字一顿，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


    似冰刃割断裴莺的喉咙，声音被掐死。


    她往后退了一小步，指尖绷到发白。


    “感人肺腑。”周叙白低笑了声。


    空气撕裂开，叫骂声又涌回来。


    那笑夹在其中，阴冷到让人骨髓发寒。


    他说：“裴莺，你没有机会了。”


    然后转身，离开的速度比刚刚要快太多。


    恐慌瞬间压过愤怒。


    裴莺抓住栏杆，脱口道：“哥哥！”


    然而，暗影已经消失。


    触目皆是暗黑，再也看不见任何。


    有人在疯狂拍打铁栏杆。


    奇怪的是，没有一个警察来维护秩序。


    “怦，怦怦——”


    心脏一下又一下疯狂撞击肋骨，恐惧再度擒住她所有的神经。


    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害怕极了。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隐在暗处，处心积虑地等她求饶。


    就像丢了根缠满荆棘的藤蔓，虽然致命，但也能救命。


    裴莺瞬间慌了神。


    她蹲下身，捂住耳朵闭上眼，小声抽泣起来。


    哭声夹杂在吵闹声中，像脆弱的雨点被裹挟到洪流当中，毫不起眼。


    也不知多久，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突然，“咔哒”一声。


    电子门锁打开，门被推开。


    有道影子缓慢走进来，站到她面前。


    裴莺惊恐抬头。


    意识到什么，她站起身走过去。


    摸到对方身上质地精良的布料触感时，她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哥哥……”


    黑暗中，周叙白眼里冰原一片。


    裴莺被带出警察局，带回隐园。


    剥得干干净净，丢进浴缸。


    周叙白脱掉衣服，同样跨进去。


    很快，浴缸里的水噼里啪啦洒出来，洒了一地。


    出来后，周叙白把人抱到床上，又压上去。


    裴莺尖叫着。


    在他身上留下道道抓痕。


    周叙白弄得更凶。


    到最后，她哭着求饶。


    他还不肯放过她。


    天际吐白后，主卧终于安静下来。


    裴莺趴在枕头上，脸颊晕红。


    周叙白起身穿衣服。


    “哥哥，他们还会关我吗？”


    周叙白头也没回。


    他系着衬衫扣子，冷淡道：“你不是有恃无恐吗？”


    裴莺瘪嘴。


    的确，她就是故意缄默的。


    她在赌。


    赌事情急转而下的时候，周叙白不会不管她。


    周叙白确实没有不管。


    但他要她在林叙哥哥的命和她坐牢之间选一个。


    他逼她认清林叙在她心里也不过如此。


    逼她承认她的自私。


    不过，到最后，似乎还是她赢了。


    周叙白什么也没再说。


    他拉开门，出了去。


    很快，院子里传来车子启动的声音。


    “周总，法务部已经接手代理裴小姐的案子，新闻也撤了。”谭助汇报。


    没听到回复，他侧头看了眼。


    见周总正看着窗外，初升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滑到他脸上。


    然而，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得他眉目间的霜气似乎更浓了。


    裴莺睡到下午才醒。


    手机上有很多未接来电。


    叶芝兰的最多。


    她回拨，还没响两声就接通了。


    叶芝兰似乎已经知道她没事了，只问：“没吓着吧？”


    “还好。”


    “我找了他，他说没事了。”叶芝兰解释。


    这个他，自然是周叙白。


    “好好休息，缓一缓。”叶芝兰最后嘱咐了句。


    裴莺应下，挂了电话。


    又给江秘书回了个信息。


    其他人，比如沈时安，几个同学朋友，还有陈乔乔幸灾乐祸的，一概没有理会。


    那几天，她都在隐园。


    不知道周叙白做了什么，警察局那边暂时没有找她。


    周叙白似乎很忙，早出晚归。


    回来就恶狠狠地磋磨她。


    “哥哥~”裴莺攀着他肩膀去亲他。


    周叙白回吻，“以后还要那么天真被骗吗？”


    裴莺摇头。


    “说出来。”


    “……”


    周叙白盯着她的眼睛。


    裴莺眼尾嫣红，春水弥漫，“……不会了。”


    周叙白亲了下她的眼睛，没再说什么。


    对于牢房那夜的谈话，两个人都缄默着，谁都没有提及。


    裴莺对周叙白的话是有惧意的，害怕他真的对林叙哥哥做什么。


    他也绝对做得出来。


    所以，她更不能出口询问。


    而就在这段时间，林木又爆出一个炸裂性的丑闻。


    自从几年前，林木二公子林叙因为车祸成了植物人，林木就设置了一个名为‘曙光计划’的基金会。


    专门用于资助类似病情的患者。


    病情严重的，甚至能得到林木旗下医院的免费医治。


    现在传出，林柏铮之所以花费大量人力财力做这些，根本就不是出于同情和共情病患家属。


    而是他需要实验对象，为他儿子的康复而试验药剂的对象。


    爆料的人指出，林木旗下的医药公司用研发的强精神活性化合物和神经安抚剂用于这些患者身上，看他们是否有波动反应。


    而这些试剂实际上有巨大的毒副作用。


    有可能导致患者不可逆转的脑损伤和心血管崩溃，甚至死亡。


    消息一出，舆论哗然，相关监管部门也逐步介入。


    “都擦干净了？”


    林家书房，烟雾弥漫。


    林柏铮坐在椅子上，问对面的男人。


    林深站在门口。


    透过狭小的缝隙，听到林柏铮的秘书方清回：“您放心，之前那次资料泄露事件之后，都抹得干干净净，不会查到什么的。”


    林柏铮点头。


    他脸色沉得滴水，“十之八九也是他干的，看来，他瞄准我们林木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个他自然是指周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