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辩识度极高的京腔，“昊子，是我。”


    周晴？


    楚昊下意识的扫了一眼正往这边瞄的初秀英，嘿嘿笑着，“是你啊~”


    正想着怎么避免初秀英吃醋呢，没想到大嫂孙丽突然间神色慌张的闯进客厅。


    楚昊下意识的挡住话筒，心里一突突，“大嫂，怎么了？”


    孙丽冲着钱贵点了点头，缓和了下呼吸，沉声道，“刚刚有个自称乡里来的干部，打着普查人口的名义到咱家，跟咱们妈反复提起，你，你要倒大霉了！


    那个干部打扮的人说，乡里干部明里暗里示意你以市场价把菜卖到乡里食堂，可你就是不开窍，分明就是不给乡里干部面子，这样下去，不止你这个大棚干不下去，家里也不会消停的！


    咱妈一听，当场就吓晕过去了！”


    “什么？！”听到这里，楚昊啪的放下话筒！


    “英子！你陪陪贵哥，我回去看一眼！”


    说罢，抬腿就向外走。


    “哥——”


    “诶~小昊——”


    初秀英和钱贵两人几乎同时唤了一声，可正处于暴怒中的楚昊，哪有心思顾及其他？


    京城那边，周晴一大早就拉着田晓萌跑到了南锣鼓巷四合院。


    田晓萌裹紧了大衣，满脸不情愿，“大冷天的，干嘛这么风风火火的啊！”


    周晴撇撇嘴，一边操起电话一边同样抱怨道，“你当我愿意呀！


    还不是你那个朋友拖拖拉拉的不讲信用？


    说好了这几天来电话，可都过去快半个月，整个人像失踪了似的。


    我大伯那边还整天催我，我能怎么办？”


    听到这边，田晓萌不吭声了，默默出去点炉子。


    周晴帮楚昊联系蔬菜销路……这是好事嘛……


    拨完电话号码，周晴直接自报家门，结果对面楚昊只来了句“是你啊”，就没动静了！！！


    一向大大咧咧惯了的周晴，本来就心中有气，再听到楚昊这么个明显不太情愿的腔调，瞬间火力全开。


    “昊子，你什么意思！”


    “当本小姐愿意给你主动打电话啊！”


    “这都多长时间了没动静？你到底来不来，给个准信儿！”


    “真不来的话就痛快点，当谁愿意搭理你似的！”


    说着，还冲着外面填蜂窝煤的田晓萌俏皮的挤了挤眼。


    结果——


    叭！


    对面居然二话不说，直接狠狠挂断了电话！


    周晴手里捏着话筒，整个人瞬间石化。


    他，他，他竟然挂我电话！！！


    凭什么！


    本小姐为他牵线搭桥跑前跑后，为了谁呀！


    什么好处都得不着不说，还要受他这份气！


    瞬间，无边委屈袭上心头，叭的一下摔下电话，委屈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田晓萌远远看到，连忙跑过来安抚道，“小晴，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该不会是楚昊那边有什么变故吧？”


    周晴唰的站了起来抹把脸，“他死不死关我嘛事！”


    说完，捂着脸冲了出去。


    田晓萌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电话，连忙追了出去，“小晴！等等我——”


    楚昊这边还不知道闹出了误会，即便真的知道，现在也没心思顾及了。


    等他跟着孙丽赶到家里时，张凤英已经清醒过来，两个邻居女人包括施家媳妇正在一旁出言安慰呢。


    见楚昊赶来，脸色又极难看，两个女人匆匆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妈！”


    楚昊蹲在老妈面前，心情无比复杂。


    “老儿子啊……”仅仅一夜不见，老妈明显神色更加憔悴了，声音也更加苍桑！


    “妈！是我不好！我混蛋！”楚昊鼻子一酸，轮起手掌就对自己左右开弓！


    “老儿子！”张凤英见状心里一痛，一把搂住楚昊脑袋，呜呜哭了起来。


    “妈没事……妈真的没事，就是有点儿担心你……”


    仅仅几个字，却如钢针般刺得楚昊痛彻心扉！


    他已经决定退一步了啊！


    已经打算拆了大棚，离开大榆树村这个地方了！


    为什么那帮混蛋还是不肯放过他！！！


    如果不是担心家人，昨天看到徐艳受了那么重的伤势时，初秀英给他的那把枪，子弹匣早就清空了！！！


    可今天，那帮混蛋不敢硬来，却打起了他家人的主意！


    把老妈吓成这个样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味的逃避退让，只会让恶狼的獠牙闪着更凛冽的寒光！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滔天怒火，楚昊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妈，我昨天不是说过吗？


    不弄大棚了，所以以后也没必要再担心。


    但我那里还有二三十个员工，工资都没结算呢。


    等我处理完后事，立马拆了大棚，咱以后就平平安安过日子……好吗？”


    张凤英闻言，眼泪再次止不住的流下来，“好！好！老儿子，长大了啊！”


    楚昊擦了擦眼角，走到茶几旁，拿起电话给初秀英拨了过去，让她过来陪陪老妈。


    “妈，我那里今天来了个朋友，是英子和四哥的朋友，中午陪他吃完饭，我再过来。”


    张凤英老怀大慰，笑道，“去吧，妈有英子陪着就行。”


    初秀英速度很快，挂断电话不到五分钟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看到张凤英憔悴的样子，眼圈立刻红了，扑到炕沿边儿，柔声安慰起来。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被初秀英和孙丽围住的母亲，那苍白虚弱的面容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楚昊心头。


    猛地转身，走出家门。


    下雪了啊……


    楚昊伸手接住几粒砂子般的雪粒子，看着它们转瞬间滑落下去，下一刻，手腕一翻！


    那把沉甸甸的6４手枪赫然出现在掌心！


    是你们逼我的！


    那就别怪老子……大开杀戒了！


    闭目，两手入怀。


    退弹匣，验弹膛，复进上膛……


    咔哒！


    咔嚓！


    咔！


    连续清脆而有节奏的响声过后，收入空间！


    得益于军校时和连长短暂而融洽的关系，这些动作，不过几秒，一气呵成！


    回到大院儿，楚昊脚步轻快，隔着老远就冲厨房喊道，“向东，大鹅炖好了吧？哈哈，上菜！我要和贵哥好好喝个痛快！”


    吕向东手里的马勺子挥动自如，笑声爽朗，“两分钟！”


    杜小芳已经开始摆桌了，两瓶【神农忘忧醅】刚刚拿上来，就被楚昊换成了茅子。


    “贵哥好不容易来一趟，当然要喝好酒了！”


    钱贵深深看了他一眼，“小昊，你这是想让我不醉不归呀！”


    “嘿嘿，还是贵哥懂我。”


    “小昊……你可不能犯浑！”


    突然间，钱贵眼神凌厉，握住他倒酒的手，压低声音道，“有什么麻烦，贵哥可以尽量帮你，但你要犯浑之前，先想想你的家人！”


    楚昊闻言，手一抖，知道瞒不过对方，脸上笑容消失，淡淡道，“贵哥，刚刚我大嫂来的时候，你应该也听到了，乡里那边……竟然找人威胁到我妈身上了！”


    钱贵闻言叹道，“这不奇怪，我刚才说过，他们的手段……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那你打算——”


    “呵呵……刚才贵哥给我出的那两个主意，没错，的确能让我这个神农部落不再受影响，但！我、不、甘、心！”


    “就算流氓混子，也该懂得最起码的规矩——祸，不及家人！”


    “可那帮混蛋竟敢威胁我妈？呵呵！”


    “现在！就算他们想罢手，想握手言和，老子还不干呢！”


    “不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老子枉为人子！”


    看着楚昊眼中压制不住的疯狂杀意，钱贵暗叹一声，犹豫了下，说道，“小昊，贵哥知道你的意思了。


    但鲁莽行事，始终落了下乘。


    妄动杀念，除了祸及家人之外，更会让你的亲人一辈子心中难安！


    你不就是想彻底解决麻烦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