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大院时，老妈早已离开，楚昊一头扎进卫生间，将整个脑袋浸入冷水里。


    好一会儿之后，肿胀感消失。


    他也不知道神奇的空间清泉有没有止血功能，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要是明天被老妈看见这副模样，非得心疼得掉眼泪不可。


    与此同时，录像厅二楼的初秀英躺在被窝，像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明明已经打烊，她却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睡熟了。


    尽管楚昊信誓旦旦和徐艳没什么关系，可直觉却让她产生了危机感。


    原本想着把徐艳弄到录像厅来，避免两人长时间接触，可楚昊却死活不同意。


    越是这样，她心里就越不安。


    还有那个杜小芳。


    她今天在大院里亲眼看到过楚昊给了那个杜小芳一大笔钱，如果关系不亲近，怎么可能放心把那么多钱交给她办事呢？


    正因如此，她今天才把徐艳叫到车里，叮嘱她帮忙注意楚昊是否和杜小芳有过于亲密的举动。


    可现在，她越想越不对劲儿。


    楚昊和徐艳对视时的眼神，杜小芳接过钱时自然的动作，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


    不行，就算徐艳不来录像厅，她也要找个人帮忙，好多抽一些时间守在楚昊身边了……


    十月十四日，寒露初临。


    清晨的冷风像刀子似的刮进院门，楚昊刚拉开门栓就打了个寒颤，后脑勺的伤处隐隐作痛。


    张凤英挎着竹篮迈进院子，篮口蒸腾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楚昊慌忙把帽檐往后压了压，堆着笑脸迎上去，“妈，以后我自己能做早饭，您别来回跑了。“


    “咋的？嫌妈手艺不如从前了？“


    张凤英作势要拧他耳朵，楚昊一缩脖子，帽檐下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饭桌上，楚昊埋头扒饭的动作格外急切。


    张凤英望着儿子鼓动的腮帮，皱了皱眉，“还没下雪呢，戴什么棉帽子？“


    “时髦！“


    楚昊含混应着，米粥的热气模糊了他额角的冷汗。


    正说着，徐艳领着三个妇女进了院。


    楚昊连忙放下饭碗，迎了上去。


    徐艳目光闪烁地停在楚昊的帽子上，“老…老板，你头……“


    “好着呢！“


    楚昊笑着打断她，仿佛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目光落在她身后的三个女人。


    最年长的女人手上布满老茧，年轻些的两个正偷眼瞄着客厅里半成品的真皮沙发。


    看到房间里正收拾碗筷的张凤英，徐艳绞着衣角下摆欲言又止。


    “她们是……”


    “哦哦。”徐艳如梦初醒，回头介绍道，“你昨天不是让我再找三个人过来嘛——”


    扯过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小胖丫，“这是我朋友鲁小秋。”


    鲁大宝的妹妹？


    楚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她，直到把她看着面红耳赤。


    今天一大早，徐艳就去了她家。


    尽管鲁大宝对徐艳鼻子不鼻子的，可经过昨晚那次之后，他也不敢再炸毛了，只是当徐艳提起，想让鲁小秋去楚昊那里干活时，鲁大宝第一个强烈反对，还说了楚昊一堆坏话。


    可架不住鲁小秋铁了心要来。


    就连她父母都支持她呢，鲁大宝再反对也没用。


    ——每月按时拿工资的诱惑，对农村姑娘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此刻，被楚昊这么一个同龄异性如同挑选货物一样的打量着，难免有些不习惯……


    “规矩都知道吧？”


    三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鲁小秋偷偷抬眼，正撞上楚昊似笑非笑的眼神，慌忙又低下头去，耳根子红得能滴出血来。


    “徐艳，你带她们过去，今天开始整大棚，争取在十天之内把大棚弄好了。”


    楚昊没有多说什么。


    这三个既然都是徐艳找来的，肯定是有信心镇得住她们，也省得他再操心了。


    大棚的钢骨架刚搭出个雏形，楚昊正手把手教女工们固定钢管。


    “哥！“


    初秀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楚昊转头就看见她站在田埂上，眼睛却不住地往徐艳那边瞟。


    她是真的担心，尤其看到楚昊手下清一色的女人，就更不安了。


    挤到楚昊身边，递上绑线，“以后咱俩儿一起忙蔬菜大棚吧。“


    楚昊一边绑钢管，一边随口问道，“录像厅怎么办？总不能丢下不管吧？”


    “让艳儿妹妹去录像厅呗？我那包吃包住，比这儿轻松多了。“


    楚昊手上动作一顿，摇了摇头，“不行，徐艳还要帮我在这儿领工呢，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她找的，没她在这儿看着，我不放心。”


    初秀英的嘴角立刻垮了下来。她早料到会这样，但亲耳听到还是心里发堵。


    “可我也想帮你干活，要不你帮我找个人到录像厅，这样我就有更多时间过来了，行不行？”


    “这样啊……”楚昊回头看了一眼小富婆。


    放徐艳离开，是不可能的。


    但英子的要求也必须满足……


    “鲁小秋——”


    楚昊把主意打到鲁大宝的妹妹身上了。


    一来，她是徐艳找来的，应该靠得住。


    二来，也能通过控制她，避免鲁大宝再次威胁到徐艳。


    当听到要去录像厅工作时，鲁小秋眼睛瞪得溜圆。


    ——白看电影还能拿钱？


    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美差！


    “老板，我愿意！”


    楚昊指了指初秀英，“以后她是你老板。”


    初秀英同样开心的不得了，拉上鲁小秋就走，“哥，我带她去熟悉一下环境和流程，完事儿之后就过来找你啊。”


    徐艳站在大棚支架旁，手里的铁丝钳不自觉地紧了紧，不远处传来的对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心头。


    毕竟，初秀英给的条件的确太好了，鲁小秋是她找来的，结果这机会却与她无缘了……


    注意到她眼神里的失落，楚昊从她身边经过，小声说了一句，“你是领工，以后每月二百四十块钱。”


    徐艳抬头看着他的背影，声音里带着急切和慌乱，“谢谢老板……”


    楚昊一转身，徐艳慌忙低头，却看见自己鞋尖前的水洼里，倒映着漫天朝霞，就像她此刻烧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