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气息带着栀子香气,好闻,又莫名醉人。


    夏漪清贴着他耳朵说话的时候,齐寒暮呼吸快停了——


    当然,停了一瞬,之后,齐三爷又轻笑一声,没做出回应,只是把女人往外推开了些。


    被那只大手推出去的一刻,夏漪清心里莫名涌起一股酸涩,像是有人在她心间打翻了柠檬汁,要不然,怎么会酸到她想流泪?


    看小姑娘咬着自己樱唇不肯松,齐寒暮双手搭在她肩上,却是有点气笑了。


    他右手移到女孩下颚处,用了点力,见女孩眉心稍皱,又松了些力道。


    引导着女孩视线落在自己耳廓,齐寒暮见女孩杏眸圆睁,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他是个聋子啊,没戴助听器,又怎么能听到小姑娘的呓语。


    “不怪你,”齐寒暮带着薄茧的手拂过夏漪清侧脸边缘,安抚性按按,“你离远一点说,我看到你的口型,就能明白了。”


    明明他的声音很平稳,甚至带着几分令人心动的磁性,但稍过大的音量还是暴露了男人心中那点自卑。


    因为听不到,他怕他的小姑娘也听不到,声音不由自主就大了些,发现小姑娘眼中的惊愕时,已经迟了。


    齐寒暮装作没看见,维持那个音量把话说完,却发现自己腕子在颤。


    他缓缓将手放下来,垂在身侧,一处看上去不太起眼的地方。


    听不见,也没关系的。


    反正小姑娘也不喜欢他,也不是第一天知晓他是聋子。


    再嫌弃,又能嫌弃到哪儿去。


    “谁欺负你。”齐寒暮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喜出望外,夏漪清先指了苏欢欢的方向,“三爷,我好朋友的未婚夫硬要带她走,她不想走,你帮帮忙,好不好嘛?”


    男人清冷的视线扫过去,看到沈檀同样猩红中带着落寞的眼,男人嘴角轻扯。


    也是巧,世界上爱而不得的人,为什么就那么多,还都跟小姑娘有关。


    或许,她跟她的所谓好朋友,都没有心。


    “沈总。”齐寒暮懒懒唤了一声,他右手再次环到夏漪清腰侧,虚虚拢着,却是寻了张沙发,坐下,大马金刀往后一靠,姿态松散。


    而在在场之人都能看到,齐三爷的手,简直跟抹了胶水似的,黏在夏漪清身侧,完全不松开。


    与之相比,沈檀虽千万般不情愿,终究还是松开对苏欢欢的桎梏。


    他站直,双手下垂,恭恭敬敬喊了一声“三爷”,便主动开始道歉。


    “这回是我做得不对,因着听苏伯伯说欢欢逃婚了,一时情急,这才追过来,拉拉扯扯间,竟让三爷您的夫人误会了,在此我郑重道歉。”


    说着,沈檀低下头,老老实实向夏漪清鞠躬,“抱歉,让您受惊了。”


    在场人无一惊讶于沈家家主态度的转变。


    虽然沈檀乃现今沈家当家人,但三爷可是圈中不败的神话,无人能及的神,当之无愧的江城之主。


    别说是沈檀向三爷低头,就算是沈檀他爹来了,都不能倚老卖老,只得干干脆脆喊一句“三爷”,顺便捎带“您老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毕竟沈家几十年的光景,若没有齐家百年基业在后头襄助,定不能有如今在江城的豪门地位。


    苏欢欢在夏漪清的安抚眼神下,红着眼睛,无声对她说了一句“谢谢”。


    夏漪清唇瓣微抿,摇摇头。


    原本欢欢就是她唯一的好友,欢欢有难,她不能不帮。


    至于三爷……


    或许是一时善心大发吧。


    耳垂处再次传来揉捏感,男人薄凉的气息撒在她耳畔。


    “清清,专心。”


    夏漪清轻轻打颤,斜眼瞥一下,见齐寒暮没有动怒倾向,也就大着胆子,对沈檀说了一句,“以后别再强迫欢欢了。”


    光线落不到那边,沈檀的面容在光影交界处,模糊不清。


    “夫人教训的是。”良久,那边才传来回音。


    “清清,”男人醇厚的声音如大提琴般悦耳,在夏漪清耳边不遗余力演奏着,仿佛只想说给她一个人听,


    “告诉我,还有谁欺负你。”


    明明那音调并没有很多起伏,但夏漪清眼角还是不由自主红了些。


    他,应该只是不想让齐家股价波动,所以不想跟她离婚。


    可说来好笑。


    两人之间除了昨夜,再没有过亲密接触。


    横在两人之间,把他们俩岌岌可危的关系维持住的,也不过是昨夜就该失效的结婚协议。


    所以,齐家三爷这么替她出头,还的确是有点怪的。


    如果他对她没有喜欢的话。


    眼帘垂下,夏漪清的声音很小,几乎能飘散在风中,而她却还记得齐寒暮听不见,把口型留给了他。


    “那个自称是我堂姐的人对你有非分之想,曾经卷款跑路,让夏氏陷入困境。”也让她跟江城金字塔尖的齐三爷相遇。


    可能是男人视线过于凉,带着能洞察一切的果决,夏漪清颇有些不自在,缩了缩脖子,却终究问不出一句“我说的有错么?”


    她不知道,她轻咬内唇,眉心微皱,两手不安搓动衣角,而耳垂因被搓揉,莹白上带了些粉红的样子,落到男人眼中,激起一股又一股暴虐的浪潮。


    他宠着的,一直放在心尖,想给教训又不忍的宝贝,竟被别人就这么欺负了去。


    大手一捞,夏漪清惊呼向男人的方向靠过去,贝齿再次咬住唇,心头不安到达顶峰。


    他果然还是厌倦她了,嫌弃她给他添麻烦,决定在大庭广众下教训她让她乖乖听话懂事了。


    眼角蓄积起些许晶莹,夏漪清知道,所谓齐寒暮,三爷,跟着她,还没名没分的日子,果然只是一场梦。


    他们差距太大,她强她主导,只不过是猛虎收敛起爪牙的默许。


    可当兔子那天惹老虎不开心,或者老虎厌倦。


    那两人之间的地位,又将大幅度翻转。


    就像现在。


    没有意料之中的被摔倒地上,脸颊落下巴掌火辣辣疼,夏漪清跌进一个散发着松木香的怀抱。


    有些冷,又仿佛被这强大包容的气息安抚,夏漪清抵在男人胸膛,鹿眼圆睁,除了男人手工定制西装的考究布料,只听到自己砰咚不已的心跳。


    奇怪,他身上这个味道,还挺好闻的。


    靠在齐寒暮怀里,夏漪清视角格外好,也有些心虚。


    她跟他都没有实际关系,又没有感情,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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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他还会帮她,着实有些奇怪。


    “你说欺负你的那个,”齐寒暮醇厚声音自头顶倾泻而下,不沙哑,倒像是山间叮咚作响的泉水,


    “是哪个,指一下。”


    能仗势欺人,不指白不指。


    夏漪清坚定伸手,往夏洁的方向。


    齐寒暮一抬眸,凌冽眼神过去,暗处默默钻出十几个墨镜保镖。


    他们身穿西装,身材魁梧,往那一站便是“凶神恶煞”的化身。


    与之相比,王少带的那三四个保镖小鸡仔似的,跟满脸肥肉的王少挤挤挨挨站在一起,都抱着头,看上去弱小无助得很。


    王少心里正哆嗦着不要打他,就见那些保镖在三爷的示意下,往夏洁的方向去。


    打了她,就别打我了哦,王少小心翼翼弓起身子,打算悄咪咪跑路,眼前却莫名投下一片黑影。


    “怎么天黑了,也不知道开灯……”


    王少后面的咕哝,在看到眼前是齐家的保镖后,尽数堵在喉咙里,化作脸上的谄媚笑,“那个,误会,都是误会。”


    “三爷有令,”浑身腱子肉的黑衣保镖言简意赅,“在夫人出完气之前,在场每一个人,都不准走。”


    这番话声音不大不小,没有落到远处夏漪清的耳朵里,却教曾经出言维护夏洁的那两个女人吓得脸都白了。


    她们慌忙朝夏漪清方向跑去,没法接近,只能一下栽倒在地,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诉。


    “之前是我们有眼无珠,冲撞了夫人,还望夫人看在我们不懂事,网开一面,别与我们计较啊。”


    她们急着表忠心,先把眼睛哭模糊了,没看到旁边被扯到地上跪着,脸色惨白的夏洁。


    “那她们也跪。”


    齐寒暮凤眸微眯,酒吧五颜六色的光在他身上汇集,却不给他增添半分轻浮,而是令人不敢直视,好似不是光为他停留,而是因为他坐在那,那里才有光。


    男人凌厉的面部线条将光影切出明暗分界线。


    灯光自他右侧倾落,将男人右边耳旁扣着的助听器照亮,映出上边隐隐的流光纹路。


    夏漪清就在他右侧,明明她已经尽力抑制自己的心跳,可眼睛不听话,仍在不合时宜,却一次一次地描摹男人好看的眉眼。


    该说不说,美色误人。


    要不然,夏漪清舔舔嘴唇,她也不会再答应让他留在自己旁边。


    当然,三爷神通广大,就算夏漪清不想让他留,他总会有办法。


    只不过,可能就不是夏漪清喜闻乐见的了。


    “宝贝,”男人那双狭长凤眸缓缓扫过来,带着点惊心动魄的弧度,里头酝酿着夏漪清看不懂的风暴,好似热带气旋,在海里越刮越猛,却又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恰恰上岸,无怨无悔,霎时间消失地无声无息,


    “你看看,欺负过你的人,可都齐了?”


    说着,带着薄茧的大手伸过来,微凉,带来一阵药香,指腹按住夏漪清下颚,讨好似的,没用很大力,轻轻晃两下,示意她转头。


    夏漪清顺着他的力道,偏过头去。


    只见酒吧最亮最正经的灯光——护眼白炽灯下,齐齐跪了好几个人。


    “应该,齐了。”


    “那宝贝打算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