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这座温婉的江南水乡，在二月初，迎来了一场堪比国庆黄金周的汹涌人潮。


    武林银泰、万象城……几乎所有第二世界官方指定销售点的门口，都排起了夸张到令人咋舌的长龙。


    队伍从商场门口一直甩到几百米外的街角，密密麻麻，人头攒动。


    队伍里，除了本地市民的吴侬软语，更多的是天南海北的口音。


    “哥们儿，你也是从帝都飞过来的？我瞅你这京片子挺地道啊。”


    一个穿着冲锋衣的壮汉，操着一口嘎嘎纯正的东北腔。


    他前面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回头一笑：“可不是嘛，哥们儿，我昨晚的飞机，下机就打车过来排队了，就怕抢不着。”


    “哎呀妈呀，可算找着组织了！我跟你说，我连夜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腰都快断了，就为了这玩意儿！”


    不远处，两个说着四川话的女孩子正在分享零食，旁边还有几个讲着粤语的年轻人，正拿着手机对着长队拍个不停，嘴里“犀利”、“夸张”的感叹词不绝于耳。


    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发现了一个官方公告里没说死，但又确实存在的漏洞。


    对啊，你是只在杭城线下卖，没说不卖给外地人啊！


    我人过来，用我的身份证买，再自己带回去，这不就完了吗！


    不就是多一张机票、一趟高铁的事儿？


    跟第一时间进入第二世界相比，这点花费和时间，算个屁！


    于是，一场浩浩荡荡的杭城朝圣之旅，就这么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商场的售卖员们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看着那些明显不是本地人的身份证，听着那些五花八门的方言，一个机灵的柜姐立刻将这个情况，层层上报。


    ……


    市府大楼，吴向前的办公室。


    秘书小陈将刚刚汇总上来的报告，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市长的办公桌上。


    “市长，各大商场反映，这两天排队购买VR设备的人群里，有大量外地游客，初步估算，占比可能超过了一成。”


    吴向前正在批阅文件，听到这话，手里的笔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早就料到会这样了。


    要是真把全国人民的购买渠道都堵死，那不是逼着大家骂娘吗？


    到时候舆论压力能把启航科技给活活淹死。


    堵不如疏，这个道理他懂。


    现在这样，开一个口子，让那些最心急的核心粉丝，有一个宣泄的渠道。


    他们自己跑来杭城买，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怪不到政府头上。


    这既维持了杭城试点的政策正确性，又安抚了全国网友的情绪，甚至还侧面拉动了杭城的旅游和消费。


    一石三鸟。


    这帮小年轻，为了个新潮的电子产品，能从几千公里外跑过来排通宵，这种消费热情，简直可怕。


    华国的未来，就在这些年轻人身上啊。


    吴向前拿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对还站着等指示的秘书说：


    “知道了。通知下去，只要身份证信息核对无误，是本人购买，就正常销售。别多问，也别搞特殊化。”


    秘书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高，实在是高！


    这哪是漏洞啊，这分明是市长您老人家，故意给全国人民留的一扇窗啊！


    ……


    市府的默许，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口，而那些成功抢到设备的狂喜，则在抖快APP上，掀起了一场席卷全国的炫耀风暴。


    不知道是从哪个博主开始的，一种全新的视频格式，病毒般地传播开来。


    视频里，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孩，正兴致勃勃地介绍着今天的口红色号，就在观众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美妆视频时。


    她话锋一转，猝不及防地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印着第二世界logo的盒子。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光顾着说口红了……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买到启航的VR眼镜了？”


    屏幕前的观众，脑子里瞬间只剩下一串问号。


    “？？？？？”


    “草！又来！我今天已经被这种视频骗了六次了！”


    “我没聋吧？她刚才问我什么？我他妈怎么会知道？！”


    “可恶！又被她装到了！”


    “合着全华夏就我一个人还在用手机刷抖快是吧？不说了，我这就去查去杭城的机票！”


    这股风潮愈演愈烈，从美妆区到美食区，从健身圈到萌宠圈，万物皆可转VR。


    炫耀的浪潮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体验内容分享。


    一个ID叫模型发烧友的用户，发布了一条视频，视频里，他小心翼翼地用扫描仪，把自己珍藏的等身高达模型，一点一点地搬进了虚拟家园里。


    当那个和他现实中一模一样的模型，静静地矗立在虚拟的落地窗前时，评论区直接炸了。


    “卧槽！这真实感！我甚至能看到模型身上的旧化掉漆！这他妈不是复刻，这是复制粘贴啊！”


    “兄弟，我家里一墙的手办，我感觉我的人生圆满了！我能在虚拟世界里盖个博物馆了！”


    而另一个旅游博主，则通过VR，直播了一场夜游虚拟西湖。


    他没有说话，只是操控着自己的虚拟形象，从断桥上空缓缓飞过，掠过波光粼粼的湖面，穿过灯火辉煌的楼阁。


    视频的最后，他降落在雷峰塔顶，俯瞰着脚下那个比现实更梦幻的杭城夜景，用带着颤音的嗓子说了一句。


    “兄弟们，相信我，视频拍出来的，不及你们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


    “那种震撼，会让你觉得，这三千块钱，花得真他妈的值！”


    那段夜游虚拟西湖的视频，就像一根引线，彻底点燃了那些还被挡在第二世界门外的人们心中，最后一点理智的火药桶。


    无数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汇成了一句响彻云霄的呐喊：


    “我他妈现在就要玩到！”


    光喊是没用的。


    华国人民的智慧，在抢不到这件事上，被发挥到了极致。


    抖快APP上，一个名为第一批体验店线下督工委员会的小组，在短短半天内，成员就突破了十万。


    小组的宗旨简单粗暴：官方不是公布了十个城市的体验店名单吗？那咱们就去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