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嘴角的笑容僵住了。


    她缓缓地，缓缓地扭过头，像是第一次认识顾泽一样，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有点钱？


    堂堂快抖APP的创始人，启航科技的幕后大老板，中国最年轻的独角兽企业掌门人，跟她说自己还算有点钱？


    这是什么新型的凡尔赛文学吗？！


    沈梦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那她这个靠着奖学金和兼职过活的穷学生，算什么？


    路边的乞丐吗？


    这天傍晚，顾泽和沈梦陪着老院长吃了顿温馨的晚饭，饭后，他便准备返回杭城。


    沈梦则决定在孤儿院多留两天，趁这个机会，好好熟悉一下院里现在的运营情况。


    顾泽临走前，老院长拉着他的手，满眼都是不舍。


    “小泽啊，以后有空，就多回来看看，院里这些孩子，还有你梦。”


    “你现在有本事了，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多帮衬着点。”


    老人家的话语重心长，眼神里带着殷切的期盼，在顾泽和沈梦之间来回打转。


    顾泽心里一暖，郑重地点了点头。


    “会的，院长奶奶，您放心。”


    顾泽认真地点点头，目光沉静有力，像是在对老院长承诺，也像是在对自己承诺。


    “院长奶奶，您放心，以后孤儿院有什么事，就是我的事。”


    无论他将来站得多高，走得多远，启明星孤儿院，永远是他心里最柔软的根。


    返回杭城的车上，司机熟练地开着车，车外的景色飞速倒退。


    顾泽靠在后座上，闭目养神，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沈梦那张时而嫌弃、时而炸毛的脸。


    有点意思。


    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女人。


    有像楚月这样，把他当成天，眼神里全是崇拜的。


    也有像陈婉清那样，看似清高独立的。


    可沈梦不一样。


    那丫头看他的眼神，有点复杂，甚至还有点……嫌弃？


    自己从称号那里获得的亲和力，在她那儿好像失灵了？


    而此时的启明星孤儿院，被顾泽惦记的某人，正拿着筷子，对着碗里的白米饭发呆。


    “咳。”


    老院长在对面慢悠悠地喝了口汤，瞥了她一眼，嘴角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


    “怎么了这是？顾泽前脚刚走，有的人这魂儿，后脚就跟着飞走了？”


    “噗——咳咳！”


    沈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回神，一口米饭呛在喉咙里，咳得满脸通红。


    “院长奶奶！您……您胡说什么呢！”


    她急得都快站起来了，拼命摆着手，一张白皙的小脸涨成了熟透的苹果。


    “我……我就是，就是在想孤儿院以后运营的事情！对！就是运营！”


    这解释，连她自己听着都觉得苍白无力。


    老院长只是笑，也不拆穿她，摇了摇头，便低头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留沈梦一个人在原地坐立不安。


    解释也不是，不解释更不是！


    最后，满腔的羞恼无处发泄，只能化作指尖的力气。


    沈梦恨恨地拿起筷子，对着碗里那团无辜的米饭，一下，一下，用力地戳着。


    臭顾泽！


    混蛋顾泽！


    让你逗我！


    让你凡尔赛！


    戳死你！


    夜色渐深，一辆车缓缓驶入半山别墅。


    楚月听到车声，立刻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从客厅里迎了出来。


    “顾泽，你回来啦！”她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主动接过顾泽脱下的外套，“这次回孤儿院感觉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


    顾泽随手将车钥匙扔在玄关的柜子上，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


    “先给我倒杯水。”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旅途的疲惫。


    “哦，好！”


    楚月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去倒了一杯温度正好的柠檬水，双手捧着递到他面前。


    顾泽接过来，仰头喝了两大口，喉结滚动，才感觉那股子燥意被压了下去。


    楚月在一旁站着，满眼期待地看着他，等着他分享这次回去的见闻。


    结果，顾泽放下杯子，靠在沙发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什么时候开饭？饿了。”


    “……”


    楚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水都给你倒了，还眼巴巴地等了你好几分钟，结果你就问我这个？


    你就只关心你的肚子饿不饿吗？！


    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她一怒之下……又把怒气给憋了回去。


    算了，谁让他是顾泽，是这座半山别墅真正的主人呢。


    楚月吐出一口气，脸上重新挤出笑容，只是那笑意怎么看都带着几分悲愤。


    “我……我这就去让王妈做饭。”


    十几分钟后，四菜一汤被整齐地摆上了餐桌。


    楚月特意坐在了顾泽的对面，双手抱在胸前，摆出一副今天你不说清楚就别想吃完的架势。


    “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顾泽倒也没吊着她，一边夹着菜，一边言简意赅地把这次回去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


    他讲得很平淡，就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可当讲到老院长在院子里突然晕倒时，楚月立刻紧张了起来，抱在胸前的双手也放了下来。


    “什么？院长奶奶晕倒了？那……那现在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


    “没什么大事，年纪大了，需要静养。”顾泽的语气依旧平淡。


    楚月这才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顾泽提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院长奶奶想让沈梦接手孤儿院，她现在在燕京大学读经管专业，这次也赶回去了。”


    沈梦？


    楚月心里警铃大作。


    这还是她第一次从顾泽嘴里，听到另一个女孩的名字。


    她立刻警惕地抬起头，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顾泽，试探着问道：


    “沈梦……是孤儿院的妹妹吗？你小时候……跟她关系很好？”


    问完这句，她觉得还不够，又小心翼翼地补上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那……她长得，漂不漂亮啊？”


    听见楚月最后那个问题，顾泽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像是没事人一样，将一块糖醋里脊放进了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漂亮？


    他脑子里又闪过沈梦那张素面朝天却依旧清丽的脸，还有她炸毛时，那双亮晶晶的杏眼。


    确实，很漂亮。


    一种不带任何修饰，青春活力的漂亮。


    跟楚月这种每天靠精致妆容和名牌服饰堆砌出来的，不是一个路数。


    但他会告诉楚月吗？


    他又不傻。


    “还行吧。”


    顾泽咽下嘴里的食物，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价今天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