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达哈在心里蛐蛐得太投入，胤?伸手接卷宗时，他竟然恍惚了下，没及时放开。


    胤?‘嗯’了一声。


    哈达哈回过神，忙将卷宗放开，解释道：“殿下，臣刚刚想到余朱氏，不知您准备如何安置她？”


    胤?没有读心术，不知眼前低眉顺眼的人刚刚在心里蛐蛐过他。


    胤?：“过两天一并回复你。”


    哈达哈离开，胤?拿着卷宗到了正院。


    胤?：“余由温的吃相太难看，你觉得怎么判好些？”


    苏策丽：“作为首例迫害缠足女子的案例，要判得重一些。全家一起流放到并州挖土豆吧。”


    “到于受害者朱氏，判与余由温和离，接手余家的全部财产，之后她想去哪里，随她的意。”


    她很看不上朱氏的怂，想到小脚女子的生活足迹，好像又说不了什么。


    余家没什么钱，只是破船还有三根钉。


    朱氏的脑子要是拎得清，不再滥用钱财，余家的家业够她余生过上富庶的日子。


    胤?：“我会让人将余家的人剥得只剩一身衣服，一个首饰都不会让他们带走。”


    哪怕将余家现有的全部财产判给朱氏，也弥补不了余家对朱氏的亏欠。


    苏策丽：“要是朱氏无处可去，缠足女子监察院马上要成立了，将余朱氏放进里面，让她看看大脚女子如何行事，说不定能从中得到什么启发。”


    胤?：“我安排方谢氏去与她谈谈。”


    方谢氏得令到大理寺，哈达哈让人将她领到朱氏住的屋子。


    休养了两三天的朱氏气色好多了，不再像前两天跪到太子府门口时的行尸走肉。


    朱氏对着方谢氏行了一礼，轻声道：“多谢方夫人救命之恩。”


    方谢氏轻轻扶住她的胳膊，将人扶到床边坐下：“你这身子，单薄的很，躺着说话吧。”


    朱氏：“我的身子骨已经好很多了，夫人过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方谢氏：“余家磋磨了你二十多年，终是得了报应。你以后想做什么？”


    朱氏：“不知余家人是什么结果？”


    方谢氏：“你与余由温和离。剩下的余家人包括余由温及余曹氏，全部流放到并州。”


    “那是个长年处于冰封期的地方，生活比当年的龙城更加困难。你继承余家的全部家业，想做什么，都随你意。”


    朱氏面露苦色，眼中泪花朦胧：“我不知能做什么。可以跟着朱家一起去并州吗？”


    她的一生，小时生活在小小的吊脚楼里，一年仅有几次外出的机会。


    好不容易成年了，去趟寺庙，差点被人糟蹋。


    幸得余由温相救，甚至不嫌弃她，娶了她过门。


    之后就一直生活在余家。


    除了刚开始过了一两年稍微好一点的日子，后面是一天比一天苦。


    有好几次她都想过就此去了，会不会好一些。


    如今听到余家的下场，她没怎么开心，余家对她虽不好，却是她的容身之地。


    离开余家，她真的不知该去哪里。


    以和离之身回到朱家，会影响朱家女的名声，她只能留在京城了。


    方谢氏眉头皱了皱：“好妹妹，你好不容易脱离了余家的狼窝，怎能再跑回去。”


    “你出嫁前遇到的那伙流氓，是余由温找来的，他们是看上了朱家的钱，故意污了你的名声，好将你娶回家。”


    “要不是余家，凭你的家世，能找一门当户对的人家过上好日子。余家借着朱家的势成就了余由温，却没让你过一天好日子。”


    “他们是你的仇人，你怎能跑回去找他们过日子？”


    方谢氏的性子有些泼辣，否则也不能与方家男人抗衡，纵出个天真的方成才。


    她一点都想不通朱氏为何这么绵软。


    朱氏眼中的泪花一顿，随后瞪大眼睛道：“你说什么？当年那些人是余家找的？”


    她进了余家的门，余曹氏便经常数落她婚前不知检点，说余由温娶了个破烂货。


    她理亏，只能对余家俯首贴耳，掏空了朱家为余由温铺路，甚至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妾室过门，还要天天挨打挨骂，忍饥挨饿。


    到头来，她的痛苦全是因余家而起，朱氏崩溃的泪如雨下。


    方谢氏努力拍着她的背安抚：“你家当年是春城首富，余由温不过一农家童生，若不做这些事情，他怎么可能娶得到你。”


    二十多年前的民间识字率是低，可春城气候适宜，一个省的人口过了百万。


    别说童生了，就算是秀才，也多的很。


    童生考核没什么难度，十个读书人里便能出一个童生。


    读书的真正难处在于要钱，很多农家人没钱送孩子去上学，所以童生在乡下才显得珍贵了些。


    其实童生只是个名头，朝廷没有给予半点实惠，仅仅是代表他们可以踏上真正的科举之路。


    只有成为秀才，才有资格让人高看一眼。


    当年的余由温只是个童生，要是不使些手段，他连朱家的大门都进不了。


    朱氏大哭了一场，情绪平稳了一些，鼻子依然一抽一抽的：“我以后该怎么办？”


    余家害她至此，她不想回去，可她真不知能做什么。


    方谢氏：“你若是没有地方去，缠足女子监察院马上要成立了，太子妃有意让你进到里面，跟里面的大脚女子学学如何处事，长长见识。”


    太子府


    方谢氏与朱氏谈完，便过来向苏策丽汇报情况。


    方谢氏：“福晋，朱氏同意去女子监察院。妾身有幸通过了考核，以后是女子监察院的一员，可以多照看一下朱氏。”


    方谢氏出身汉军旗，为八旗之一，不缠足，有资格参加考核。


    朱氏原先对女子监察院有些惧怕，听到她也在里面，立马同意了。


    苏策丽：“辛苦方夫人忙前忙后，如今终是有了好的结果。我们府里的桔子丰收，你等会回去带上一筐。”


    方谢氏笑道：“太子府里的桔子最受欢迎，听说每年皇阿哥都要过来抢，妾身今日托了朱氏的福，有幸品尝一二，多谢太子妃。”


    苏策丽：“都是些寻常之物，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