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猫妖前尘 下

作品:《揽星衔月

    林医回到家时,看见阿花异常焦躁,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炸开毛弓着背来回巡逻。


    林医象征似的安抚着给阿花顺顺毛,拿着从婶婶家拿来的鸡毛用线绑在竹杆上,一点点勾引阿花的注意:“阿花,这是怎么……不会是害病。”


    林医细细检查一遍阿花最后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比起害病这更像是受惊。


    林医静静的陪着阿花,缓了一会过后,阿花明显好了许多,她轻轻用头顶着林医的手,等她玩累了,阿花便轻轻舔了一下林医的手背。


    “圣女,圣女!”


    “你说谁是真正的圣女,赶紧找到!不然龙王和河神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快找出圣女,不然一年的辛苦全白费!”


    “圣女……”


    “圣女!”


    “……女……”


    众人疯狂着。


    他们抛弃礼义廉耻,满心猜疑,仇恨着看着往日的好邻居好兄弟,一旦涉及自身利益,就对任何除自己以外的人都充满打量,哪怕是亲朋好友。


    他们仇恨着,抱怨着……


    任何一家有女人的人家,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且日日胆战心惊,他们拉帮结派,他们为虎作伥,以圣女为由头实现心中的恶念。


    隐藏在在黑暗里的东西被他们包庇着,明晃晃的展露在众人面前,恶意不在被隐藏。


    林医也无法幸免,她明白暗处的老鼠正着急的跳脚。


    “献祭”这个词却也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也许……她是必死无疑的。


    她清楚的知道李廉才这种人是不会允许知道他秘密的人还活着。


    月白有些无聊的拨了拨眼前的斗笠“师父,还有多久到下林镇啊!”


    “快了,小白别急。”江止行揉了揉月白的头,顺手递给月白一块桃花酥。


    “哦。”月白瞬间哑了声,别别扭扭的转过头,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上吃起桃花酥。


    “林医!大夫生病了,您可否赏光去看看?”


    乡长府邸里的小厮急急忙忙的跑到林医的院子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府上的医师来瞧过了,现在大夫谁都不见,听闻您如在世华佗,能否高抬贵手救救大夫。”


    林医轻轻揉揉阿花身上的毛,把饭做好放到她的专属小碗里,便背上药箱出门。


    小厮战战兢兢的引着林医向李府走去,林医抬头看向头上的牌匾“李府”二字满是讽刺,不由得冷笑出声。


    “您请进。”林医推开门,走进书房,侍女恭敬的接过药箱,林医推开里屋的门,便见到李廉才正在斟茶。


    “小林,来了啊。”李廉才笑眯眯的推了推茶杯“来,喝茶。”


    林医面上不显,乖乖接过茶杯:“谢谢李叔。”


    “别客气,自从你爹死后,苦了你呀,小小年纪。嗨……不说了,不说了喝茶,喝茶。”


    林医微微垂眼,缓了一会才抬头问到:“李叔,听说您的身体……”


    “小毛病,是家里的小厮太过于担心我,坏了规矩,大晚上去麻烦你,我在这里替他道歉。”


    “哪里能让李叔道歉,您对我来说与亲爹无异,我孝敬您也是应该的。”


    林医斟一杯茶,举向李廉才,李廉才接过茶笑的开怀。


    “哈哈哈,你这姑娘倒是机灵,比你那爹啊!强了不少!哈哈哈……


    李廉才在林医喝茶的档口细细观察着林医,眼底的防备哪怕林医不抬眼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好了好了,不提了,今天触景生情,话有些多了,你可别嫌老爷子我啰嗦。”


    “哪里的话,阿爹的事过了许久,我都放下了,”林医垂眼似是有些担忧“您说的对您的身体是硬朗,但是哪怕身体再好,也要开点补药,保养身体终归还是好的。”


    林医给李廉才把了脉,开了些明眼看上去就是补药的的方子,递给刚被小厮传来的府医。


    月白停下车子,靠在街口,看着人来人往的西市,便拉开帘子,看见正在小口吃着桃花酥的师尊,眼神柔软,甜甜的笑到。


    “师尊,您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要不徒弟我给您跳段舞解解乏?”


    “人间特有的栗子糕您要不要试试,还有绿豆糕和糖水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吃。”


    月白眼含期待的看着自家师尊,眼睛不停眨呀眨呀,让江止行不自觉的想起之前住的驿站前的大黄狗。


    月白托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江止行,露出小虎牙。


    江止行看见月白这副摸样,更像那只大黄狗,不由得也跟着笑起来。


    月白惊奇的看着师尊的酒窝,心里痒得很。


    “人间好吃的多了去,您要是饿了,我就带您去吃小馄饨,那个也好吃的紧。”


    月白蹦蹦跳跳的找着有名的店给江止行变着法子买好吃的,吃的江止行心情都好上几分。


    “月白,这是什么啊?”


    “这就是绿豆糕。”


    “这个呢?”


    “糖葫芦。”


    “月白。”


    “奶糕。”


    “月……”


    月白正讲到兴头上被人创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


    “对不起,对不起。”


    林医刚才医院出来,心里计划着事,没心看路,现在抬眼看见眼前两人气度不凡。


    那李廉才根本无法与眼前两人相提并论,便有些慌张。


    “无妨。”月白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转头紧张兮兮的看向自家师尊“阿兄,您没事吧。”


    这些天,两人在人间,为不破坏秩序不允许御剑,更不许对普通人滥用法术,而“师尊”这一词自然而然的变成“阿兄”。


    “我没事,您没事吧。”江止行看着眼前这个焦急的人“若有事,便不耽误您了。”


    “多谢!”林医抱拳行完礼便匆匆离开。


    待到看不见林医的身影,江止行抬头与房檐上的金黄色的小猫对视一眼,小猫有些疑惑的歪歪头。


    小猫轻轻摇摇尾巴,回头见林医已经走远,便急忙跟上去,从远处看月白可以清晰的看见功夫小猫穿梭在房檐之上,它很快就跟上了林医。


    月白有些稀奇的看向那个跑的飞快的金黄色的猫。


    “阿花,以后不许乱跑!你看你,沾了一身的草!”


    阿花露出柔软肚皮,用脑袋轻轻顶着林医的手“喵呜,喵呜”的叫的可怜,看林医不为所动便用舌头试探着舔林医的手背。


    林医看阿花这副样子,忍不住的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阿花见她不再生气安逸的躺在聊林医身上,心里便把这些招式默默记到心里。


    “圣女那事听闻已经有些眉目。”


    “王仙长说了,圣女必须贞洁。”


    “你说林家的那位孤女……”


    “谁知道,别是我家的就行,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早早就给她许了人家。”她洋洋得意的看向众人。


    “大夫,您说这局……都布好了要不要 ,再添一把火?”


    王苇礼面上一副俯首恭听恨不得给李廉才做牛做马的样子,满脑子想的却都是李乡长给的那袋子碎金子。


    那袋子碎金子他早早就盘算好去处,就等着这冤大头给他结最后的尾款,那他就拥有更多的金子,不由得咧嘴笑起来。


    他低着头李廉才也没看见他的表情,他也不指望这个惯会忽悠人的江湖术士会好好听他说话,见这术士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便轻蔑的撇他一眼。


    “不入流的玩意。”他心里想“也就只能吓唬吓唬那些个蠢蛋。”


    说林医是圣女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少人都受过林医的恩惠。


    林医十岁便开始跟着师父行医,其师父李婶子也是十里八乡的大恩人。


    往日那些受过她恩惠的人,把善意化为更加尖锐刀刺向林医,哪怕之前把她当成恩人戴恩戴德的感谢过她妙手回春,他们贪婪的想要在林医身上汲取到尽可能大的利益。


    林医听到这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触,只是淡淡的磨着药槽里的药,磨完后倒出来小心翼翼的包好。


    想要让她献祭的声音越来越大,朝向她们这间小茅草屋的恶意也越来越大。


    不晓得阿花是不是能听懂,反正她每天都会围着林医走路,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蹭着林医的裙角,眼睛里满是担忧,任何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炸毛。


    时不时加餐的野味也无法吸引阿花的注意力,阿花变得越来越急躁。


    林医依旧很忙,众人虽然奇怪一向护犊子的李婶子,在这件事上根本就不出面,甚至连屋子都不出,他们下意识的认为李婶子跟他们是一路人,便没放在心上。


    李廉才再一次邀请林医来李府做客,美其名曰叙旧,林医背上药箱再次出发时,阿花死死咬住她的衣摆,林医好一通安抚才得以出门。


    为了阿爹阿娘她不可能仅仅因为几句谣言就自乱阵脚,前几天她确实有些恍惚,如今她想明白了,林家灭门的仇,她是要一点点算清楚,尤其是李府那些人。


    她看着李府大门,原先是她和阿爹阿娘共同的家,那群鸠占鹊巢的家伙,在阿爹阿娘死后,以照顾她的名义住进来,进而一步步把她赶走吃她的绝户。


    若是流言蜚语可以杀人,这李廉才都不知道该死几回。


    他凭什么认为她会怕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