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蕉红色围巾
作品:《他靠自毁标记我》 黑板上还标记着高考倒计时的字样,教室里的氛围也略显沉闷。
顾南折把错题订正完后看向同桌,后者正对着织了快两星期的围巾忙活。木棍飞舞,在小姑娘手上有规律的动作,置出好看的花纹。顾南折看她下课专心织,上课偷偷织,就顺口问有这么好玩吗?
女同学头都不抬:“这我送朋友的。”
“生日礼物?”
“不是,”女同学跟着说话分心,打错一个结,又慢慢地解开,“天冷了就想给她织围巾,暖和一点。”
顾南折了然,又忍不住看了一会儿。
大概是神情太过专注,女同学问他是不是也有兴趣。
想到林沫说顾南折种花,大概也会喜欢这种手工品。
顾南折很坦诚地点点头。
“你也有想送的人?”
顾南折摇头后点头,同桌把一团毛线和两根木棍摆出来:“我可以教你。你回去查喜欢什么款式,不懂的问我。”
“谢谢。”
“不客气,算是回报那一打酸奶。”
于是一个月后,白芮发现宋枝脖子上多了一条蕉红色围巾。
颜色鲜艳,一看就知道不是宋枝平时的风格。
而且,好眼熟?
白芮故作随意问:“围巾挺好看的,是哪儿买的。”
宋枝回答顾同学送的。
果然。
白芮想说什么,又觉得拿一条围巾做文章还是太夸张,就没为难宋枝。
回去后宋枝仔细看,羊绒线,双股针法,围巾两端一边规整一边针法不均,轻轻诉说着制作者从生疏到熟练的进步。
送的时候还放包装袋子,红着耳朵说随便买的。
想着当时的情景宋枝忍不住笑出了声。
晚饭时白芮看顾南折吃下第五碗饭就知道他心情很好,于是又是一场假装随意问:“怎么忽然送小宋老师围巾呢?”
顾南折说:“送就送了,哪儿有为什么。”
然后饭碗一放:“我去看花。”就往后院跑。
顾塘也说:“不就是条围巾嘛,小宋老师对南折那么照顾,送条围巾算什么。”
白芮被呛,心里有气:“他不懂你也不懂。”
“你们父子俩一个样。”
顾南折也烦人,哪天补课见宋枝脖子光着就要问围巾呢围巾呢。还是拐着弯地问。
“你脖子不冷吗?”
“灰色难道比红色好看吗?”
“谁说高领不能配围巾了,叠穿懂不懂啊。”
“脏了什么意思?你拿来我给你洗就好了。”
于是一条围巾跨过深冬,直到快开春顾南折才对着快捂出痱子的宋枝“善解人意”道:“唔,好像没那么冷了。”
宋枝的脖子才透上气。
高三的寒假比想象中来得更晚,结束的也更早,甚至来不及安排别的补课就得先去学校上课。
此时是顾南折正在高铁站送宋枝离开,七点的高铁两个人提前二十分钟到。
“干嘛走这么早。”顾南折昨天熬夜,总共就睡了四个小时,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
宋枝没想到顾南折这么困,随口说:“其实不送也行。”
“说什么呢,”顾南折嘟囔,“那我说了要送就是要的,你又干嘛说这个,那我只是熬夜困而已......”
看来眼皮是肿的,嘴皮子还是硬的,讲些颠三倒四的小话。
“好好好,谢谢你来送我。”
“知道就好,”顾南折感觉脸上有点痒,“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宋枝说不清楚,可能要错过开学。
顾南折不高兴了,说你干什么要那么久啊,脑袋晃来晃去,被宋枝扶住,伸手一摸:“怎么有条围巾?”
宋枝还以为要等顾南折清醒了才会反应过来,笑着说新年礼物。
藏蓝色的,材质摸起来跟之前送的那条一摸一样。
顾南折张口就问:“你也是自己织的?”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欲盖弥彰说送宋枝那条的是买的。
宋枝没拆穿,只逗他说:“跟你一样。”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啊?顾南折准备取下来看看,宋枝柔声道刚给你戴好呢。
然后两只手就僵在半空,顾南折像是被定住,被动地接受着这份回礼。
“请前往川城的旅客注意,您乘坐的GS441号即将出发,请各位旅客准备检票。”
宋枝最后摸了一下围巾,说:“那我走了啊,有事发消息。”
“那我生日你得回来,”顾南折跟着到检票口,絮絮叨叨讲,“我只过这一个生日呢。”
宋枝点点头,说一定一定。
回家后先是把行李放了,然后跟赵诚毅聚一聚。
后者已经应聘上了市里的体育教练,意气风发,大手一挥说宋狗你有福气,今天我买单。
宋枝说带编的就是硬气,开玩笑要让赵诚毅感受下社会险恶。
饭没吃多少,酒喝一堆。
赵诚毅看两瓶白下去脸不红心不跳的宋枝说:“你要是练体育,说不定也是个好苗子。”
“还没上班呢就开始选拔人才,你也是尽心尽力。”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
这边赵诚毅刚吐完,喝了清水漱口问宋枝:“宋姐,唔,还没回你电话?”
“听说是去一线卧底,联系不到也正常。”
“那你过年什么打算。”
“先回农村看看我父母,应该是在那边过年。”
“行吧,有事给我打电话,就是回乡下我也能去搭把手。”
“谢谢赵教练。”
“客气客气。”
除夕前一天,宋枝回到老家,给宋素月发的消息依旧没回。
宋枝习惯了,自己拿起扫把扫地,日头漫漫,南方的冬天不像带雪的北方具象化,更多的是用纠缠不清的寒意宣告存在。
许久未用的木扫帚尾端干燥,扫出来的灰会混着小段的枯枝,给人一种越扫越乱的错觉。
午饭是煮的泡面,吃完拿出纸钱在屋外摆放,一边烧一边跪拜,等到黄色纸变成灰白色再检查有没有烧干净。
宋枝点香,说自己最近的状况。他不相信什么死去的人会在天上看着这种话,但是萦绕的香燃起的烟却又像弯弯的桥梁,跨越生死。
桥的那边是亏欠之人,这边是赎罪之人。
“不知道姐姐怎么样了?”宋枝说,“要是你们有空的话多看看她。”
“还有,我保研了,厉害吧,”宋枝搓搓冰冷的手,又塞进围巾缝隙里取暖,“梁老师说能帮我申请到政策补助。”
“说不定是我们家第一个研究生。”第一个大学生是宋素月,只不过后者已经跟着理想踏入社会。
“钱的话不用担心,没有卖房子也够生活。”宋枝强调,“所以你们回来看的时候就不用担心走错地方。”
“我当家教有遇到很好的雇主,开的工资很高,而且我大四实习证明也是他们帮忙盖章。”
“还有,还有我教的孩子叫顾南折。也是好孩子,挺聪明的,教起来不费劲。”
“说不定以后有机会介绍给你们。”宋枝等最后的香燃完,思绪也渐渐飘远。
“也许吧。”
“嘀铃铃——”有陌生号码打来,宋枝接起。
“你好,哪位?”
“请问是宋素月的弟弟宋枝吗?”那边停顿片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里是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