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作品:《陛下,女团了解一下?

    徐听彻并未推拒,仍由棠少微前后忙活伺候他,眼底的笑意逐渐让人捉摸不透。


    一顿晚膳便在棠少微刻意逢迎的布菜和徐听彻不动声色的配合中结束。侍女撤下杯盘,棠少微拿着块帕子给刚净完手的徐听彻擦。


    徐听彻对他的殷勤侍奉似乎很受用,抬手连同衣袖一起握住他手腕,声音轻柔:“有劳贵君了,这布菜的活计,倒是比朕批折子都要费精神。”


    殿内宫灯晕染出暖黄的光晕,徐听彻抬眼看了看天色,道:“竟已是这般晚了,那朕今日便在贵君这儿歇下了。”


    棠少微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显些维持不住。他迅速垂眼遮住眼底的神情,抿了抿唇,作羞赫状,“那臣伺候陛下沐浴更衣吧。”


    说着就要去解徐听彻的衣带,被徐听彻伸手拦住:“贵君歇着吧,若是累着了,朕倒是于心不忍了。”


    等两人都洗漱完,已是戌时。


    徐听彻手臂一揽,将人抱起大步走向床榻。棠少微脚下骤然腾空,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脖颈,心里嚎叫:“我靠,怎么还要演床戏啊!?”


    等常公公领着一众侍女低着眉眼、安静退了出去后,徐听彻立刻从棠少微身上支起,坐在床边,一边将敞开的衣襟拢好,一边面无表情地命令人:“叫。”


    棠少微:“???”


    徐听彻垂眸睨着他,“不会?”


    “……”


    迫于淫威,棠少微清了清嗓子,顶着皇帝冷淡的目光,硬着头皮挤出声音:“陛下……唔……轻一点儿……”


    “你是在叫给我听?”


    棠少微一口气噎在喉头——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大点声儿,外面听不见。”


    棠少微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手指揪紧身下的被子,扯着嗓子娇嗔道:“啊……陛下您弄疼我了……唔嗯……”


    喊到一半,棠少微像是再也绷不住,猛地拉起被子将整个人盖住,钻到里面没声儿了。


    徐听彻看着鼓起的团子:“怎么不喊了?”


    “臣害羞。”棠少微声音从被子里传来,听起来闷闷的,带着几分自暴自弃。


    徐听彻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了一下,伸手将人刨出来。


    棠少微迅速翻身背对着他,连耳朵到后颈全都漫上了绯色。


    “朕倒不知贵君如此面薄。”徐听彻将被子还给他,“叫几声便羞成这样。”


    棠少微躺着装死,心里却嘀咕:有本事你来叫,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臣想睡觉了。”棠少微闷闷道。


    “去榻上睡。”


    “为什么?”棠少微下意识坐起来,“臣陪陛下演了一晚上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连床都不给人睡啊?”


    徐听彻没说话,就沉沉地看着他。


    面对这个朝代的最高统治者,棠少微心里还是有些发怵,只好慢吞吞地挪下床,一步一挪地蹭向软榻。


    “回来。”走到半途,又听徐听彻淡声道。


    棠少微抬起的脚立马转弯,折回到床边,麻溜儿地越过徐听彻躺到里面。


    徐听彻半晌没动,只垂眸打量着躺在里侧的人。棠少微被他看得莫名,试探着问道:“陛下还不歇息吗?”


    徐听彻答非所问:“贵君似乎和先前有些不太一样。”


    棠少微心里“咯噔”了一下——糟了,忘记凹原主人设了!


    他大脑飞速运转,最后含糊道:“陛下先前并未与臣接触过,怎知臣是否变了呢?”


    徐听彻目光幽深,薄唇轻启:“贵君说得有理。”


    说罢,便掀被躺下了。


    棠少微后背贴着墙,和徐听彻之间隔出一大段距离。一时之间两人都没说话,棠少微体会到了一丝淡淡的尴尬,开始觉得去软榻睡好像也挺好。


    他捏着被角安静待了一阵,试探着出声:“陛下,臣想跟您商量件事儿。”


    “说。”徐听彻闭着眼道。


    棠少微听罢,继续开口道:“臣配合您继续演戏,您帮臣一件事可好?”


    徐听彻睁开眼,乌沉的眸子看向他,“何事?”


    “臣还没想好。”棠少微确实没想好需要皇帝帮他什么,但能和皇帝达成合作,他行事总归会方便很多,“不过陛下放心,肯定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争权夺利的事。”


    棠少微语气诚恳,一双杏眼乖巧的看着人说话时,很容易让人心软。


    但徐听彻心硬如铁,“朕拒绝。”


    “啊,为什么?”棠少微支起身,苦着脸看他。


    “朕大可以重新找一个听话的、心甘情愿配合朕的人。”徐听彻目光上下扫了一遍棠少微,意有所指,“而不是在这胆大包天地和朕谈条件。”


    “纯靠感情维持的关系哪有利益作为基石的合作关系牢靠啊,陛下您肯定也知道其中利害。”棠少微据理力争,“况且臣也听话着呢。”


    “看不出来。”


    “哪看不出来?”棠少微忘记了要保持距离,撑着身子往前靠,虚心请教。


    徐听彻没说话,棠少微等了半晌,还想再争取时,却听到徐听彻说:“朕考虑考虑。”


    考虑就是同意了,棠少微自动换了个意思,心满意足地躺下,嘴上还不忘捧道:“陛下英明。”


    细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夜,皇宫连绵的琉璃瓦顶皆覆上了一层白色。


    “侍寝了?”


    侍女立在太后身后,低着眉眼道:“长安宫里的人是这么说的。”


    太后慢条斯理地将那枚錾着繁复花纹的指套戴上小指,眉头紧锁下拉,眼里掩不住的嫌恶:“他倒是不挑。”


    自从徐听彻继位后,太后母族一直被其暗中打压牵制,奈何徐听彻手腕了得,太后只能从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上给徐听彻找不痛快,但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封棠少微为贵君,还召人侍寝了,分明就是存心恶心她。


    “太后。”有侍女进来禀报,“棠贵君来问安了。”


    太后将指套嵌进食指,方才道,“让他进来吧。”


    入宫前,嬷嬷教过棠少微怎么行问安礼,他依照记忆行礼,“臣给太后请安。”


    “免礼罢。”太后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才对身后侍女道,“赐座。”


    待棠少微坐下后,侍女给他倒了杯热茶,棠少微端起啜了一口,就听太后道:“你刚入宫,可还习惯?”


    棠少微搁下茶盏,回道:“回太后,蒙陛下垂怜,臣一切安好。”


    “嗯。”太后指尖轻轻摩挲着指套,目光落在棠少微身上,“宫里比不得宫外,规制森严,皇上怜你,但在哀家这,规矩还是要守的。如今你父亲在前朝行事多有牵制,莫要给你父亲招惹是非。”


    这是变相警告他不要仗着恩宠,一时忘形去找尚书令麻烦呢。要不是宫里规定刚入宫的嫔妃需得给太后请安,他才懒得一大早上赶着来应付心眼真多的老太婆呢。


    棠少微心中讥讽,面上却沉静无波,“臣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执起杯盖,轻掠过茶盏边缘,氤氲的热气随着动作悠悠散去,“冬日寒凉,你不必日日都来问安,每逢十五即可。哀家乏了,退下吧。”


    “是,臣告退。”棠少微起身行礼,动作沉稳,不卑不亢。


    太后望着棠少微离去的背影,指尖在杯壁上轻轻一磕,一抹讥笑染上眼尾,“皮相倒是生得好,就是心思浅了些,真以为皇帝是真心待他呢。”


    身后的侍女不敢妄议天家之事,屏息垂眸不敢作声。


    引路太监领着棠少微退出殿内,青序一见到棠少微出来立马迎了上去,将伞撑过他头顶挡住风雪,又将手里抱着的狐裘给他严严实实地披上,“这么冷的天出来走一遭,莫要受凉才好,回去奴婢就唤人给您煮碗姜汤,去去寒气。”


    棠少微一听,眉头立马嫌弃地皱起来,“我好着呢,用不着喝。”


    “贵君,您身子骨弱,万不能任性。”青序立马识破他的小心思,好声好气地劝他。


    待主仆二人回到长乐宫后,青序当真去端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搁在棠少微面前。


    小姑娘是为了他好,棠少微只能捏着鼻子将汤喝下。


    侍女见人回来了,便叫厨房一一将早膳摆上来。


    从睁眼到去慈宁宫应付太后,已经折腾了许久,棠少微确实有些饿了,但等他坐下,闻到菜里飘出的淡淡药味时心下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上菜的侍女红着脸细声说:“贵君昨夜伺候陛下辛苦,陛下体恤您,早朝前特意嘱咐御膳房送些滋补的药膳过来,说是让贵君您好好养养身子。”


    棠少微:“……”


    大梁皇帝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编排的戏码里了。


    奈何皇帝如今成了他的合作伙伴,还是他主动提的,只得配合——只见他一脸羞涩,嘴角扬起幸福的笑,柔声说:“陛下当真是体贴。”


    还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棠少微迅速埋头吃饭,脸一刻都不想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