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太后赵氏坐在上头，脸拉得能刮下层霜。


    下首新科状元章衡，人看着斯斯文文，却透着股子能看透一切的气定神闲。


    “太后娘娘，”章衡不紧不慢，“明天燕国使臣来说是谈判，其实就是摸底。”


    “摸咱们大乾的底线，摸朝堂上谁说了算，更要摸您和陛下的关系。”


    太后听得连连点头，眼里全是赞赏，这章衡果然是个人才一点就透！


    “依微臣看，”章衡话锋一转，眼神里闪过一丝锐利。


    “明天的朝会咱们不能怂，更不能乱，得第一时间就亮出大乾的硬骨头！”


    他说着站起来，冲太后深鞠一躬：“微臣不才愿为太后分忧，当这接待燕国使臣的主使，定不辱命，为大乾拼下最大的利益！”


    这是主动请缨，更是送上投名状！


    太后看着眼前这年轻人，朝气蓬勃，野心勃勃。


    有才华，有胆识，还知道来抱自己这棵大树，帮自己分担，这种人才是她要捧的！


    “好！”


    太后一拍腿，“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哀家这就下旨，让你当正使，全权负责！”


    很快太后懿旨到了御书房。


    李牧原一听乐了，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冷笑。


    “章衡想当主使？”


    他心里门儿清：“这小子真是等不及了，想借着这机会搅他个天翻地覆吧？”


    没拒绝，直接同意，他倒要看看章衡这把刀，到底有多快，多狠！


    第二天，金銮殿。


    鸿胪寺官员领着一群膀大腰圆、看着就不好惹的燕国使臣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嗖嗖射过去。


    走最前面负责引路的，竟然是新科状元——章衡！


    大臣们先是一愣，接着就明白了：“章衡啊？太后这是让他来撑场子的。”


    “一个新科状元接待外使，倒是说得过去。”


    大家心里盘算着，都没吭声。


    燕国使团为首那人一身黑衣，壮得跟头熊似的，脸上横着道吓人的刀疤，眼神里全是桀骜和轻蔑。


    他走到殿中央对着龙椅上的李牧原，敷衍地拱了拱手：“大燕平西将军郭凡，见过大乾皇帝！”


    平西将军？！


    这话一出，整个金銮殿瞬间炸了！


    李牧原眉头猛地一跳！


    他心里透亮，大乾就在大燕西边，你丫一个平西将军跑到我大乾朝堂上，这是什么意思？！


    赤裸裸的挑衅，这不是来谈判是来扇脸的！


    “放肆！”


    “蛮夷匹夫，竟敢如此无礼！”


    “平西？你们燕国是想跟我大乾开战吗？！”


    大乾臣子们瞬间被点燃，一个个骂得唾沫横飞。


    然而龙椅上的李牧原却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说吧你来我大乾，有何贵干。”


    看皇帝没发火，郭凡更来劲了，脸上那股子轻蔑更浓，直接开门见山，语气嚣张。


    “回大乾皇帝，我大燕今年倒霉得很，遇上百年不遇的灾害，国内粮食不够，百姓日子难过。”


    “贵我两国向来是好邻居嘛，所以我们陛下特派我来，希望大乾能发扬友邦之谊，借我大燕三百万石粮食救救急。”


    借粮？


    三百万石？！


    这哪是借？！这是明抢！


    李牧原听到借粮三百万石这几个字，差点没笑出声，他当然懂郭凡话里的潜台词。


    什么旱涝灾害，粮食短缺，分明是威胁：老子没饭吃，你们不给，我手底下那帮饿兵可就要自己来拿了！


    这根本不是借粮，这是敲诈勒索，变相收保护费！


    李牧原没急着说话，饶有兴致地扫视着下面大臣们的脸。


    他想看看，面对这种赤裸裸的羞辱，他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们，会是什么鬼反应！


    结果让他心里凉了半截。


    他看到了什么？愤怒有，但少得可怜。


    大多数大臣脸上，居然是一种见怪不怪的无奈，和一种带着屈辱的麻木！


    甚至有那么几个老家伙已经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三百万石粮食该从哪个省调，该怎么向下摊派了！


    李牧原心里透亮：“好家伙，看这架势，我这大乾交保护费，怕是年头不短了！”


    他暗自吐槽，“积弱成这样，难怪人家敢直接派个平西将军来耀武扬威！”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而坚定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派胡言！”


    章衡从队列里站了出来，他站得笔直，直面郭凡。


    “你说你大燕遭了灾，需要借粮？可据我所知，今年燕国北地铁矿增产，兵甲大造，你们有钱造武器，却没钱给百姓买粮食？！”


    他向前一步，声音猛然提高，句句带着质问！


    “我看你们不是缺粮，是缺一个开战的借口吧！”


    章衡毫不留情，直接把郭凡那点冠冕堂皇的借口撕得粉碎，把那层皇帝和大臣们想装作看不见的窗户纸，捅了个明明白白！


    “我大乾虽不好战，但也绝不畏战，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威胁我们？你未免也太小看我大乾的骨气了！”


    他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把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


    郭凡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显然没想到大乾朝堂上还有这么硬骨头的人！


    而那些大乾臣子们，则是一个个在心里狂骂！


    “疯了，这章衡是不是疯了？！”


    “太后怎么派了这么个愣头青上来？！”


    “他把话挑明了，我们还怎么谈？！这不是逼着两国撕破脸吗？！”


    他们本来想装聋作哑，和稀泥，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现在章衡把话全挑明了！


    借粮的本质就是威胁！


    这一下他们再也没法装傻了，当着两国使臣的面，当着皇帝的面，如果他们现在还选择退让，那跟卖国贼有什么区别？！


    一瞬间，所有大臣都被章衡架在了火上烤！


    他们没法，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跟着章衡的调子表示拒绝！


    “没错，我大乾绝不受此威胁！”


    “想借粮可以，拿钱来买，想白拿一个子儿都没有！”


    “郭将军请你收回刚才的话，否则休怪我等无礼！”


    金銮殿上瞬间群情激奋，一派同仇敌忾的景象！


    龙椅之上李牧原看着下面这场由章衡一手导演的好戏，嘴角勾起一抹极浅极浅的笑。


    这把刀果然够快，够锋利，真够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