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晓月抱着怀里焦黑的楚慕白，那轻飘飘、几乎不成人形的重量，让她心口一阵阵揪紧。


    崔芸跌跌撞撞扑过来，小脸煞白，手抖个不停，从储物袋里掏出好几瓶丹药。


    “晓月，快，快给楚师兄喂下去！”


    她手忙脚乱倒出几颗碧绿丹丸，就想往楚慕白那已经看不出本来模样的嘴里塞。


    “他伤得太重，寻常丹药怕是……”


    武晓月声音沙哑，楚慕白胸口那点微弱到几乎要消失的起伏，每一次都针扎似的刺着她的心。


    “你……你你！”


    秦天指着地上那团焦炭，又摸了摸自己莫名其妙就重伤的胸口，又惊又怒。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那必杀的一击，怎么就反噬到自己身上了！


    带来的人手折损大半，自己也伤得不轻。


    武晓月虽然消耗不小，但战力还在。


    再看看那头只剩一口气的赤焰妖虎，和那个生死不知却邪门到家的楚慕白，秦天心里那点贪婪，到底还是被恐惧给压了下去。


    “撤！给我撤！”


    秦天捂着剧痛的胸口，怨毒的目光狠狠剜了武晓月和地上的楚慕白一眼，声音尖利地嘶吼。


    “楚慕白！武晓月！此仇，我秦天必报！”


    剩下的几个秦家打手如蒙大赦，哪还敢多待，搀着摇摇欲坠的秦天，连滚带爬逃出了这片让他们魂都快吓飞的峡谷。


    直到秦天那些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峡谷口，武晓月才稍稍喘了口气。


    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焦黑的楚慕白，小心翼翼地把他平放在一块还算干净的草地上。


    赤焰妖虎躺在不远的地方，进气少出气多，显然再也构不成丁点威胁。


    武晓月看着楚慕白。


    这家伙，为了救她，硬生生用身体去扛那“爆炎绞杀符”，现在就剩下一块烧焦的朽木。


    那张原本总是挂着贱兮兮笑容的脸，现在血肉模糊，焦黑一片。


    是为了她，他才变成这样的。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胸口翻搅，有痛惜，有感动，还有些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异样的东西。


    她伸出手，指尖微颤，轻轻拂去楚慕白脸颊上凝固的血污和灰烬。


    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两滴，滚烫地砸落，滴在楚慕白焦黑的皮肤上。


    “唔……”


    一声微弱的呻吟。


    武晓月浑身一震。


    崔芸也惊喜地瞪圆了眼睛。


    楚慕白只觉得脸上湿漉漉、凉丝丝的，还有点痒。


    他费力掀开沉重如铅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武晓月那张梨花带雨、又惊又喜的俏脸。


    他咧了咧嘴，焦黑的唇角艰难地扯动，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锣，却还带着他那股独有的贱气。


    “师姐，别哭啊，这眼泪，可都是水，金贵着呢。”


    顿了顿，他喘了口气，用尽力气又补了一句。


    “再哭，这医药费，怕是得加钱了！”


    武晓月听了这话，先是一愣。


    随即那满腔的悲痛和担忧，跟被针扎破的气球似的，噗嗤一声，又气又好笑。


    她抬起粉拳，轻轻捶在楚慕白相对还算完好的肩头，嗔怒。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嘴！”


    力道很轻，生怕碰疼了他。


    “嘶——”


    楚慕白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焦黑的脸上却笑得更欢了。


    “嘿嘿，这不是看气氛太沉重，我来活跃一下嘛。”


    他转了转眼珠，看向武晓月，语气里透着点急切。


    “金主妈妈，那个，九窍灵乳，咱们到手了没？”


    武晓月看他这副德行，明明伤得不成人样，却还是那副欠揍又无比真实的模样，心底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轻轻被触动了一下。


    那股因他重伤而起的戾气和悲痛，也悄悄散了不少。


    她吸了吸鼻子，抹掉脸上的泪痕，重重点头。


    “嗯，妖虎已除，灵乳应该就在洞穴里。”


    她和崔芸一起，小心翼翼将楚慕白搀扶起来。


    “走，我们去取九窍灵乳。”


    武晓月扶着楚慕白的一边胳膊，崔芸扶着另一边。


    那赤焰妖虎守护的洞穴黑漆漆的，入口处还残留着妖虎的腥气和淡淡的血腥味。


    乳白色的光晕从洞穴深处隐隐透出，伴着一阵阵沁人心脾的异香。


    九窍灵乳，近在眼前。


    然而，就在三人准备踏入洞穴的刹那，武晓月动作一顿。


    她敏锐地察觉到，洞穴深处，除了灵乳的香气，还混杂着另一种，微不可察的动静。


    她心中悬着的大石，这才稍稍落下些许。


    心疼、愤怒，种种情绪在她胸中剧烈翻腾。


    武晓月缓缓抬起头。


    她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刻骨的恨意，死死盯住因突如其来重创而惊怒交加、狼狈不堪的秦天。


    “秦天！”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彻骨的寒意，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在峡谷中回荡。


    “这笔账，我武晓月，替他，也替我自己，一笔一笔记下了！”


    “今日之赐，他日必将百倍奉还！”


    武晓月眸光一凝，猛地抬手，拦住了正要往里冲的崔芸。


    “晓月？”崔芸一怔，小声问，下意识地左右瞅了瞅，有些紧张。


    楚慕白也眯了眯眼，伤势虽重，但他的感知还在。洞里除了那股子灵乳的幽香，似乎……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气息。


    武晓月屏息凝神听了片刻，最终摇了摇头：“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没什么，我们进去。”


    三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踏入洞穴。


    洞内曲曲折折，越往深处，那股沁人心脾的异香就越发勾魂。


    没走多远，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几丈见方的石室中央，有个天然形成的石池。池子里盛满了乳白色的液体，正幽幽地散发着柔和光晕和奇异清香。


    “九窍灵乳！”崔芸惊喜地低呼一声，眼睛都亮得像小灯泡。


    石池边上，空空如也，别说守护妖兽的影子，连根毛都没看见，更没什么陷阱的痕迹。


    武晓月快步上前，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圈，确认安全无误，这才长长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脸上也难得露出一抹释然。


    她取出一个特制的玉瓶，小心翼翼地开始收集九窍灵乳。


    “楚慕白。”武晓月将玉瓶装满，又拿出一个小巧的玉碗，盛了小半碗，递到楚慕白面前，语气有些复杂，却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激，“这次，多谢你。这部分，你拿着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