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随手将剑抛还给了武晓月。


    “喏，拿去吧。”


    “这剑的材质还行，就是淬火的时候差了点意思，有点软。以后别对着太硬的东西砍，容易卷刃。”


    他跟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铁匠一样，点评着一件不怎么合格的作品。


    武晓月下意识地接住自己的剑。


    剑身上，还残留着他手掌的温度。


    她低头看着这柄失而复得，完好如初的佩剑，整个人的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徒手……


    掰直……


    灵器？


    轰隆！


    如果说之前她的世界观只是出现了裂痕，那么在这一刻，就是彻彻底底地，化为了飞灰。


    神！


    这不是人！


    这是披着人皮的神！


    他刚才点评的不是剑，是她整个武道认知！


    原来，在她眼中坚不可摧的灵器，在前辈的眼中，只是“有点软”的玩具！


    “前……前辈……”


    武晓月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那不是伤心，也不是难过。


    而是一种见识到神迹之后，凡人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激动！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慕白，恨不得要将他的样子，刻进自己的灵魂里。


    “前辈！请……请告诉我您的名讳！”


    她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她要知道，这位指点了自己，为自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绝世高人，究竟是谁！


    楚慕白看着她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激动模样，心里更虚了。


    完了完了。


    这姑娘，真的疯了。


    “名讳？”


    楚慕白挠了挠头，看着武晓月那双亮得吓人，充满了狂热和崇拜的眸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自己是楚慕白？


    感觉有点掉价，配不上她这一声“前辈”。


    要不……编个酷炫点的道号？


    什么“不灭天尊”、“万古肉身第一人”之类的？


    不行不行，太羞耻了。


    “我的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楚慕白想了想，决定继续保持高人风范，含糊其辞地说道：“你我相遇即是有缘，何必执着于一个称呼。”


    他这番话，本意是想蒙混过关。


    可落在武晓月耳朵里，却又是一番不同的解读。


    前辈这是在告诉我，大道无名，大音希声！真正的强者，早已超脱了世俗名号的束缚！


    是我着相了！


    “是，晓月明白了！”


    武晓月再次躬身，态度愈发恭敬。


    楚慕白：“……”


    你又明白啥了啊！


    这姑娘的脑补能力，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眼看天色已晚，今天的“修炼”也到此为止了，再待下去，他怕这姑娘真把自己当成神仙给供起来。


    “行了，夜深了，你好好''悟''一下我今天跟你说的话。”


    楚慕白摆了摆手，准备开溜，“等你什么时候''悟''透了，再来找我进行下一轮的''指点''。”


    他特意在“悟”和“指点”两个词上加了重音。


    意思很明显：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更强的攻击了，再来打我。


    说完，他便转身，潇洒地朝着门口走去。


    武晓月却突然叫住了他：“前辈！”


    楚慕白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还有事？”


    武晓月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问道：“三日后，晚月一定会带着中品灵器前来请教。只是……万一晚月的攻击还是无法让前辈满意，那……”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对自己的实力缺乏信心。


    楚慕白眨了眨眼，心中狂喜。


    这姑娘还真上道啊！


    “放心吧。”


    他故作高深地笑了笑：“你会找到答案的。”


    说完，他推门而出，消失在夜色中。


    只留下武晓月一个人，呆立在满地狼藉的阁楼中，手中紧握着那柄被“修复”的秋水剑，脑海中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徒手掰直灵器……


    这种手段，已经超出了她对武道的所有认知。


    这位神秘的“前辈”，到底是何方神圣？


    夜风穿过阁楼破碎的窗棂，吹得武晓月衣袂飘飘。


    她站在原地，宛如一尊石雕，许久未动。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楚慕白离开前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


    尤其是……徒手掰直灵器的那一幕。


    那不是技巧，不是真气，是纯粹到极致，蛮横到不讲道理的肉体力量。


    那是神明才拥有的伟力。


    “心弯了，剑自然就弯了……”


    她低声呢喃，抚摸着手中恢复笔直的秋水剑，剑身上那股残留的温热，仿佛还在灼烧着她的掌心。


    她明白了。


    前辈不是在嫌弃她的剑，是在点醒她那颗不够坚定的剑心！


    “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气……中品灵器……”


    这不是要求，是目标！是前辈为她指明的下一阶段的修行方向！


    一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和使命感，瞬间填满了她的胸膛。


    不能让前辈失望！


    武晓月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迷茫与挫败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坚定。


    她小心翼翼地将秋水剑收回鞘中，转身快步走出了自己那片狼藉的阁楼。


    她要去一个地方。


    日月剑派，长老峰。


    一座悬于云海之上的巍峨宫殿内，一名面容儒雅，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正手持书卷，静心品读。


    他便是日月剑派的刑罚长老，武晓月的父亲，武天擎。


    “父亲！”


    一道急促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武天擎抬起头，看到女儿略显狼狈地闯了进来，不禁眉头微皱。


    “晓月，何事如此慌张？你的气息为何如此紊乱？与人动手了？”


    “父亲，我需要一柄中品灵器！”


    武晓月开门见山，语气急切，双目放光。


    武天擎愣住了。


    “中品灵器？你刚刚稳固先天，秋水剑足以应付绝大多数情况，为何突然要换剑？”


    “我的剑……不够硬。”武晓月想起前辈的“点评”，脸颊微红。


    “不够硬？”武天擎更是不解，“秋水剑乃是百炼精钢所铸，锋锐与坚韧并存，在下品灵器中已是顶级，怎么会……”


    “父亲，您看！”


    武晓月不再解释，直接拔出秋水剑，递了过去。


    武天擎接过剑，目光一扫，脸色瞬间变了。


    以他的修为，一眼就看出了这柄剑的异样。


    剑身虽然笔直，但其内部的灵性结构，却有一处极其细微的扭曲和暗伤，就像一根被强行掰直的钢筋，虽然外形恢复，本质却已受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