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总不能说不认识去公司的路吧！！！梁田内心咆哮。


    真、真没事，杨姐。”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正常”一点，试图模仿想象中里原主那软糯但清晰的调子，却因为紧张和身体的虚软，反而透出一种强撑的可怜巴巴，“就是……就是昨晚可能没睡好，有点……有点腿软。”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唾弃的示弱感。腿软？！ 他梁田上辈子加这辈子就没说过这么窝囊的词！都是这该死的电击！还有这破身体！


    电话那头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这沉默像无形的重物压在梁田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咚地撞击着耳膜。


    “好吧……我让司机去接你”，杨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就只有两站路的地铁还要去接，平时来说这孩子是比较自立的，基本上从来没有让她多操过心，现在这么撒娇，应该是因为节目的事情真的紧张。“再等个二十分钟下楼吧。”


    “……嗯。” 梁田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喉咙发紧。


    挂掉电话，冰冷的水泼在脸上，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也冲掉了额角的冷汗。


    梁田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精致、此刻写满了惊魂未定和深深厌恶的脸。


    水珠顺着他过分流畅的下颌线滑落，滴在锁骨上，带来一点凉意。


    他目光扫过洗手台上那支陌生的电动牙刷，还有旁边那管印着外文的牙膏。一股强烈的排斥感瞬间涌了上来，让他汗毛倒竖。用另一个男人的牙刷？这感觉比吞了苍蝇还恶心！即使这身体现在名义上是他的，但那深入骨髓的陌生感和心理障碍依旧存在。


    “妈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梁田狠狠啐了一口，把心一横，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决绝，一把抓过那支牙刷，粗暴地挤上牙膏，然后像是要上刑场一样，带着一脸的嫌恶和悲壮，把那不属于他的刷头狠狠地塞进了嘴里！


    薄荷的辛辣感瞬间在口腔里炸开，带着一丝清凉，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底的恶心和憋屈。他闭着眼，几乎是发泄般地、用力地刷着牙，仿佛要把这具身体里残留的原主的痕迹，连同他自己的屈辱，一起刷掉！


    冰冷的自来水刺激着口腔黏膜，他一边机械地重复着动作，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过筛子一样，细细梳理着刚才被强行塞进脑子里的、关于“梁田”这个倒霉蛋的一切碎片信息。


    这个倒霉娘炮身体跟他同名也叫梁田，长的细皮嫩肉，从八岁做练习生已经好几年了。


    倒霉系统叫什么？完美爱豆系统Perfect Idol System 简称 P.I.S。


    梁田看着镜子里自己嘴角勾起的一抹狰狞冷笑。P.I.S？屁！屎！ 这缩写可真他妈贴切！完美地诠释了这个垃圾系统的本质！


    核心内容是在一个叫什么狗屁《青春创造营101》的选秀节成功出道。任务失败的惩罚是灵魂抹除。


    “灵魂……抹除……” 梁田含着一嘴泡沫，含糊不清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一股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恶寒，毫无预兆地从尾椎骨猛地窜上天灵盖！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打颤，发出“咯咯咯”的轻响，连带着握着牙刷的手都在抖。


    他想起来了！他自己，那个顶天立地、铁骨铮铮的纯爷们儿梁田，已经死了！是被那条大傻波一水果充电线给活活电死的！死得窝囊，死得憋屈，死得像个天大的笑话！但是就是死了！！


    而现在，如果他不能在这个狗屁选秀里出道……等待他的就是比死亡更彻底、更恐怖的结局——灵魂抹除！灰飞烟灭！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连个渣滓都不剩！


    前世那憋屈的电死，好歹能剩个全尸，还能指望下辈子投个好胎，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现在呢？连“下辈子”这个概念都会被彻底抹去！是真正意义上的、永恒的、彻底的虚无！


    这已经不是选择题了！这他妈是生存倒计时！是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套在他脖子上、并且正在不断收紧的绞索！是真正的绝境！！


    什么钢铁直男的尊严！什么对娘炮爱豆的鄙视！什么对唱跳的生理性厌恶！在“灰飞烟灭”这四个字的绝对恐惧面前，统统变得苍白无力，不堪一击！


    必须出道！


    不惜一切代价！


    哪怕要他梁田对着镜头扭断腰，挤出最恶心的假笑，唱一百遍“I LOVE YOU~”！


    强烈的求生欲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轰然爆发，瞬间压倒了所有的屈辱、愤怒和不甘！他猛地抬起头，狠狠吐掉嘴里的泡沫，镜子里的那双漂亮眼睛，此刻因为极致的恐惧和决绝，迸发出一种近乎凶狠的光芒。


    “P.I.S……” 他盯着镜中的自己，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我艹你大爷！…老子！……！”


    [警告！警告！P.I.S系统检测到宿主存在严重语言污染及暴力倾向！严重违反爱豆行为准则！净化程序启动！3秒后执行三级电击矫正！3…]


    “别别别！！！” 梁田吓得魂飞魄散，刚才那股子狠劲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最原始的、被电击刻进骨髓里的恐惧！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对着空气疯狂摆手，声音拔高了八度，充满了惊恐和谄媚的变调，语无伦次地求饶：


    “老子——呸呸呸！不是不是！是我！我知道错了！我跟你干了！！我努力！我一定努力出道！系统大姐！系统祖宗！别电我！求求你别电我！！我保证听话！保证净化！保证当最完美的爱豆！！！”


    他举着牙刷跪倒在瓷砖上，薄荷泡沫滴到锁骨，镜子里的人眼眶发红像被欺负的小动物。


    预想中的电击并没有袭来，看来求饶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