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噩梦-“是你吗?我等的是你吗?”
作品:《世人的审判日》 黄沙四起,风裹挟着几缕枯败的杂草,在茫茫的戈壁上打着转滚落到一双黑色的作战靴旁。
一道颀长而又孤寂的身影缓缓弯下腰,黑色露指的作战手套上沾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捻起脚边的杂草,放在眼前打量。
数秒,他嗤笑一声,随后在空中又慢慢松开手指,任荒凉无情的风再次将无名的杂草吹向未知的方向。
片刻,那道身影动了动,他抬起麻木的双脚,在荒凉寂寥的戈壁滩上漠然地向前走去——十几步外,一个黑不见底的深坑正在悄然等待着什么。
行至深坑边缘,驻足向下望,碎石因为脚步的震动从坑边簌簌而下往黑洞深处滚落。似有坑底,又似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跳啊!快跳啊……”
“佛不渡我们,你就该渡我们……”
“你不下去,我们就要接着受苦;你不去死,我们怎么可能重回之前的生活……”
荒无人烟的戈壁滩上十分突兀地响起嘈杂而又鬼魅的人声,不断交织堆叠,随着黄风硬生生吹进耳道。
男子猛然回头四顾,但视野中只有碎岩和黄沙。
那身影抬头望着灰蒙天空,带沙的冷风勾勒出他下巴上扬的角度,从下颌、脖颈直至锁骨的线条都如钢刻般凌厉,肌肉也不自觉地紧绷着。
深邃的双眸一刻不眨地望着天空,似在透过层层迷雾,直视一切血淋淋的真相。
杂草于他,亦如他于浩渺宇宙。
“我会去的,但是——我得等等……”他嗫嚅着。
等等,请让我等一等……
但是,等什么呢?他不知道。等多久呢?他也不知道。
一众焦急的声音越来越沸腾,音量愈大音色愈尖,似要通过风沙撕扯他的耳膜直至毁掉大脑。就在他终于觉得要承受不住捂住耳朵的时候,一道温柔又有力量的声音在杂乱的音浪中适时现身,拨开一众纷扰。
“不要,不要跳!”
他霎时止住抬起的双手,愕然回头。
“是谁?”
倏然转身后,只见身后戈壁滩上唯余风沙不断滚动着,呼啸着。
片刻,前方的漫天黄沙中似有一朦胧身影在缓步向自己走来,深坑边的男人有些许呆愣住。
“是你吗?我等的是你吗?”
前方的朦胧身影并未回答,只是轻轻抬起双手,伸向男人。
“过来,快过来。”
被纷纷纭纭的凄厉音浪折磨的男人如同遇见救星一般,复杂的喜悦之情从胸膛瞬间侵袭至全身各处,随之不顾一切地朝前方的身影跌跌撞撞跑去。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也在等我!”
男人削薄的嘴角浮起孩童般的微笑,本身凌厉的双眸里盛满了要溢出来的爱意。
但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对方的指尖时,那双秀气白净的双手却猛然前伸,紧紧拽着男人布满枪茧的手心,用尽力气一把拽向自己身后的漫天黄沙中,两人刹那间调换了方位。
那冰凉双手的主人面容被黄沙模糊住看不真切,冥冥之中他却又似在一刻不眨地紧盯着男人,丝毫不在意自己正在因为突然地发力和惯性,背朝着男人原本的方向向后直直地甩去。
而他背后,恰恰就是那深不见底的茫茫黑洞!
猛然的一拽让奔来的男人向前不住地踉跄几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惊愕,手上的柔软触感尚存,还未站定他就扭头红着眼拼了死命地再次向深坑奔去,向那双手的主人奔去!
“不!不要!”
……
“不要!”
伴随着一声惊呼,一道颀长的身影于夜色中猛然坐起,被子从他光裸着的上身滑落至人鱼线下侧,窗边皎洁的月光下隐约可见那浅麦色肌肤上的数道伤疤,不规则地在他身上错落着。
“呼——”
噩梦余悸尚未散去,男人长长的吐出口热气。
他慢慢蜷起一条腿,胳膊肘随意地搭在膝盖上,抹了一把额头上浸出的微微薄汗,修长的身姿在朦胧月光中犹如美神雕塑,遥相映衬着俊美中又裹挟着逼人寒气的面容。
他不知道这困扰他已久的噩梦因何而起,胸膛中唯余不安的心悸。
男人习惯性地用右手向身后的枕头底下摸去——冰凉器械的熟悉触感和枕套下的矩形信纸轮廓,在他手心手背处分别传来不一样的温度。
随即他又从枕头左侧摸出军用腕表,夜光中亮出时间,凌晨两点半。
男人扭头看向床头柜,就着稀薄月光,默默注视着黑夜中摆放的日历。即使光线不好,他也能如往常般精准地捕捉到黑夜中那个用红色记号笔圈出来的日期——就是今天。
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在男人嘴角浮现。
可能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每到此时,他的面容中都次次不落地透漏着与日常冷峻恰为相反的柔和。
.
“任队长,这是您的晚餐,还是按照老样子准备的……”
分区划分的军区大食堂内,只余三三两两狼吞虎咽的人,毫无例外他们都在一一埋头猛吃,珍贵的食物不曾从嘴边掉下一粒,饥饿充斥着他们的四肢百骸。
但是,在大家都急切想要保住基本生理需求的情况下,所有人的注意力竟无一例外地都被不远处的两个身影吸引了去。
大家好似早已有过无声的约定,偷瞟的动作过于整齐划一,画面充斥着诡异与可笑。
顺着那些敬畏远大于艳羡的目光,来到他们的视线焦点处——一个在混乱不堪的大食堂中被独独隔开的一片净土。
两排面对面的墨绿色卡座,中间餐桌的干净程度显得与五米开外的油污混合地板十分格格不入,而卡座中的那两个俊秀青年却习以为常般地对周遭打量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
一个厨师模样的人端着两个餐盘毕恭毕敬地走到他们桌前,轻轻地放下盘子后却并未见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额头上那薄薄一层汗珠昭示着他此时内心的心理斗争。
最终那人还是犹豫着继续开了口,
“任、任队长,请问您以后还是按照这样的餐食标准吗?恕我多嘴,您明显比之前削薄了不少,不管您是出于什么原因,但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
未等被询问之人开口,卡座南侧的年轻人抢先接了话:
“还是老样子就行,你可别小看了我们任队长的变态体格。”
那年轻人白白净净的,面上眼角弯弯,二十岁出头的青春模样,放在之前也算得上是能够直接偶像出道的颜值,看着颇为斯文清秀。
但与那股斯文劲儿有些不同的是,衣服下他胳膊上隐隐凸显出来的肌肉轮廓,还有餐桌下因为无处安放而略微蜷缩的大长腿。
年轻人对面坐着的男人在他的对比之下反倒显得身形更为悍利,一看就是常年混迹于野外或者格斗训练场。
他皮肤颜色偏麦色,一身干净利落的野战服装扮,脚蹬低帮军靴,座位一旁堆放着刚卸下来的枪支装备和作战背心。
男人的眼睛垂落着,眉宇间看不出情绪,一个明显的短疤把那英气的左眉从眉尾处断了开来。
他的鼻梁很是出挑,嘴唇微薄,下颌线的线条清晰明朗直至咽喉处,自然吞咽的时候,喉结也跟着上下耸动,上半身的松枝绿色作战服把他的肌肉线条都清晰的勾勒了出来。
若是现在还有人征选硬汉形象拍宣传杂志的话,他毫无疑问是首选。
男人一只手随意地向上卷着另一只手的袖口,在听到对面年轻人的接话后,略作停顿,微微抬头。
“以后恢复成之前的餐食标准,还有——队内用餐人数再多登记一个人。”
“啪!”
对面的年轻人在听到男人的回答时好像很是意外,猛地抬头,手中的勺子没拿稳滑落到餐盘上,撞击出声。
立于桌旁的厨师在听到回答后如同吃了口定心丸,马上从战战兢兢的状态转出来,如释重负般吐出口长气。
“好嘞!那我以后就多加一个人的!咱们是不是有新入队的佣兵呀?要我说呀,您早就该恢复正常餐食标准了,不过现在也不晚,唉你们平时训练出任务多累呀,又危险,没有足够的能量摄入可不行呀,可得注意自己的身体,咱们基地的老老少少都期待着咱们所有的作战队能够……”
厨师觉得男人是因为自己“推心置腹的劝导”才结束了两年来的苦行僧般的饮食癖好的。
于是一时沾沾自喜,自觉为基地的中流砥柱做出了一点小小的贡献,闲话秃噜着说了好一大堆都没有见有要住嘴的趋势。
男人略微挑起左眉,对面的年轻人见状开口:
“老李。”
厨师老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立马收声。
他发觉自己话的确有点密,心里小人不住地打着自己的嘴巴,一边抬眼偷瞄面前男人的神色。放下餐具后赶忙转身,给“中流砥柱”们留出了安静用餐的空间,自己晃悠着托盘朝着后厨走去。
“什么情况呀老大?今天没睡醒?”
年轻人望着厨师老李一扭一扭离去的身影,微俯下上半身,压低了声音向对面询问着。
男人眉眼未抬分毫,一勺一勺地搅着自己面前的菜叶汤。
年轻人继续追问,
“怎么着?真的被老李劝好了?不能吧,这可不像你。”
“……”
对面的人斜眯他一眼。
年轻人下意识微打哆嗦,无奈耸耸肩,用叉子随意地拨弄着盘子里的餐食,叉起最大的那块肉放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又道,
“早这样多好啊,非得跟肉过不去,真是的,肉多好吃呀……哎,别说,老大你现在还挺人道不少,还记着给新来的佣兵安排伙食这种小事呢。”
“……”
男人喝汤的动作微顿。仅两秒,便接着把嘴里的汤水缓缓下咽,修长脖颈上的喉结上下滑动,端着碗的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檐。
“对了老大,咱们上上次出任务那次你还记得吗?就是找到一只基因突变度极低的小兔那次。”
年轻人突然想到了别的话题,喋喋不休,堪比厨师老李。
“当时那小兔子带回来的时候才只有我半个手掌大,前两天我去培育基地看了,结果现在我都需要两只手托着它了,你说会不会……”
被称呼为“任队长”和“老大”的男人静静地听着对面机关枪般的发言,反应乏乏。
但是只要是有心之人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在他慵懒的状态下,那对看似散漫的眸子会在抬起时以极快的速度瞟一下自己的东南方向——军区食堂最小的入口。
他在以一种不易被人察觉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大食堂里几乎都是陌生人,他是怕谁发现呢?又在找什么呢?不得而知。
餐盘中的食物在逐渐减少,男人的进食速度却随之慢了下来,且慢的有些过于刻意。
少倾,那被紧盯着的东南方向入口处终于不出他所望走进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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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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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噩梦-“是你吗?我等的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