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磊不动声色地扫视一眼几间倒座房，前方的青年便马上开口提醒道：


    “管好你的眼睛，不该看的东西不要看！”


    闻言，孙磊不屑地笑了笑，将已经吓得瑟瑟发抖的兰芷若往自己身后扯了扯。


    昏暗的光线下，青年并没有看清孙磊脸上的表情，似乎只是出于本能的提醒。


    很快，几人穿过垂花门，进到了二进院。


    相比于前院的安静，这后院就热闹得多了。


    哪怕不用意识扫描，孙磊都能肉眼看到左右厢房里人声鼎沸的场景。


    虽然两边房门紧闭，但窗户上的人影绰绰丝毫没有进行掩饰，显然，这是一处经营已久的地下赌坊。


    不过，相比于人声鼎沸的地下赌场，此刻，更让孙磊感兴趣的是相对安静的正房。


    还没有进门，孙磊的意识已经将正房里的情况感应了个一清二楚。


    这里并没有摆放赌桌，反而正房中间的正厅被布置成了个柜台，里面此刻正有两个中年人，在清点着账目。


    正厅左边的房间似乎是个库房，里面摆放着不少好东西，不过，看上去这些东西似乎都是人抵押在这里的。


    有形制各异的瓷器，做工精美的画卷，历史气息浓厚的铜器，还有各种生活物品。看上去和当铺差不太多，但结合周围那些头脑发昏的赌徒。


    孙磊怀疑，这里的东西很大一部分都是赌徒们用来抵债，或者换钱的物品。


    而正房的右边则是一间类似于办公室的房间，里面摆放着几张书桌，后面的隔断里还有两个坚固的保险箱。


    跟在年轻人的身后，孙磊和兰芷若直接进到了右边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此刻正有四五个人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见到跟在年轻人身后的孙磊和兰芷若，大家的眼神中都不由透露着审视之色。


    带路的年轻人一脸谄笑地对着房间里的几人拱手作揖，和所有人打了个招呼后，才带着两人来到了最里间的一张办公桌前。


    “二哥，这娘们说是要来找你还钱！”


    被称作二哥的家伙，身高不到一米七，体型壮硕，脸上皮肤坑坑洼洼，左眉上方有着一条长长的疤痕，一眼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


    对年轻人的招呼，被叫做二哥青年看都没看他一眼，反而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孙磊，眼神中隐隐透着杀气。


    但孙磊却并没有将对方的眼神当回事，因为他还从对方眼底深处隐隐看到了一丝忌惮。


    “你就是柳二疤瘌？”


    孙磊并没有将现场这些人放在眼里，而是直直地看着对面的柳二疤瘌。


    闻言，柳二疤瘌眼皮有些不受控制地跳了跳，虽然对面的孙磊穿着一身看上去就很破旧的蓝布棉袄，可身上那股子气质，却让他心生警惕。


    眼神仔细在孙磊和兰芷若身上扫视了好几眼后，才缓缓从桌子后面站起来，双手抱拳，对着孙磊拱了拱手道：


    “没请教，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一看对方的态度，孙磊就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是不是就是住在兰家院子里的警察。


    见状，孙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道：


    “怎么？还钱还要查户口？”


    此言一出，旁边几人顿时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地盯着孙磊，似乎要吃了他一样！


    “喂！小子，你说什么呢？”


    “二哥问你话呢！”


    “是不是欠揍啊！”


    孙磊对旁边几人的叫唤丝毫没放在心上，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脸色同样难看的柳二疤瘌道：


    “我今天是来替我妹子还钱的，如果你们不想惹麻烦的话，就乖乖闭上自己的臭嘴。”


    这下房间里的几人更加来劲了，纷纷抄凳子就围了过来。


    吓得跟在孙磊身后的兰芷若惊慌失措，几乎贴在了孙磊的背后。


    可孙磊却毫不在意，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对面的柳二疤瘌，嘴角还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微笑。


    见状，不等周围的人动手，柳二疤瘌及时抬起了自己的右手道：


    “这位兄弟看着面生啊！不知道在哪里高就，你说这位兰家妹子是你妹子，可据我所知，他们家可没有你这样的亲戚。”


    孙磊依然不接对方的话茬，只是淡淡一笑道：


    “柳二疤瘌，我不管你和你身后的人打什么主意，总之你给我听好了，兰家是我罩着的，谁要是敢打她们姐妹的主意，就别怪我心狠手黑。”


    他越是不主动表明自己的身份，柳二疤瘌越是有些投鼠忌器。


    显然，对现在的他来说，要是孙磊就是兰家那个警察的话，他们这个地下赌场就算曝光了。


    哪怕他现在带人杀了孙磊，他们这个地下赌场也没办法继续经营下去了。


    所以，他不得不小心试探孙磊的身份。


    可孙磊这种嚣张的态度，和话语里的满嘴痞气，又让他一时间有些拿不准。


    毕竟，他后面的人可是早就打听清楚了，住在兰家院子的那个警察，被推荐到警察学校学习去了。


    最少一个星期内不会回来，所以，他们才敢明目张胆地上门逼债的。


    “呵呵……兄弟这话我就有些听不懂了，我是看在街坊邻居的面子上，才借钱给兰家的，现在到了还款时间，他们不能及时还债，我自然要上门讨个说法。


    兄弟说的什么身后的人，和打她们姐妹主意的话，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呵呵……你最好是真不知道！”


    说着，直接从怀里掏出布包丢在柳二疤瘌的桌子上。


    “数数吧！钱都在这里了！”


    闻言，柳二疤瘌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在他看来，孙磊刚刚的那番做派，只怕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毕竟，要孙磊是警察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这么痛快的还钱。


    他们这种高利贷正是政府的重点打击目标，一旦警察知道了这样的案子，哪里还会来还钱，早就带队将他们院子都给端了。


    有了这样的判断后，柳二疤瘌也就不再担心，反而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不慌不忙地当着众人的面清点起布袋里的大洋，却对纸币不屑一顾。


    见状，孙磊的眼神不由微微眯起，他早就对这个柳二疤瘌使用大洋放贷的行为有所怀疑了。


    现在见到他只关注大洋，却对纸币毫无兴趣的样子，心中不由更加笃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