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西咽下最后一口汉堡，喉咙有些发紧。


    她偷偷抬眼，再次望向那片隔离带——其中一个穿着纯黑防晒衣、身形高瘦的代拍，似乎微微调整了一下镜头的角度。


    他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表情，但苏西能感觉到，那镜头像一支冰冷的箭，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麻烦，真的来了。


    横店的夜晚，远比白天更像个光怪陆离的丛林。白天的喧嚣沉淀下来，只剩下巨大的摄影棚像沉默的怪兽蛰伏在阴影里，偶尔泄露出几缕人造的光。而在这些光与影的边缘，一些“夜行动物”开始活跃。


    **，圈内人称“渣鱼”，就是其中顶尖的掠食者之一。


    他此刻正像一只壁虎，紧紧贴在一栋废弃仿古酒楼三层摇摇欲坠的木制外廊上。


    他的脚下是悬空的黑暗，只有一根看起来不太牢靠的腐朽木梁支撑着他大部分体重。他整个人包裹在吸光的黑色运动服里，脸上是同样黑色的口罩和棒球帽，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异常锐利的眼睛。他怀里抱着的，是他的“老伙计”——一台改装过、加装了超长焦镜头和强力防抖的专业相机，此刻正如同狙击枪般，稳稳地对准百米开外一个被厚重窗帘遮掩、却意外漏出一条缝隙的酒店房间窗户。


    里面，是刚下戏回来、正在和经纪人激烈争论着什么的新晋小生。


    事实上**不在乎他们在吵什么，他只在乎能不能捕捉到一张能卖出高价的表情——愤怒的、沮丧的、甚至是疲惫不堪的。


    这些“非营业状态”的瞬间，在粉圈黑市里，价比黄金。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进衣领，夜风吹过腐朽的木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屏住呼吸，手指在冰冷的快门键上轻轻摩挲。


    “爬高踩低上树下水”，这八个字就是代拍工作的真实写照。


    为了一个刁钻的角度，能顶着四十度高温趴在滚烫的屋顶瓦片上几小时，也能像他现在这样，在十几米高空喝着西北风，只为赌那窗帘缝隙里一闪而过的“真容”。


    “咔嚓…”轻微的快门声淹没在风声里。


    **迅速低头查看屏幕，昏暗光线下的预览图上，小生眉头紧锁，嘴角下撇，一副极度不耐烦的样子。


    “啧。”**心里迅速评估。


    这张图卖给对家粉头或者营销号，能小赚一笔，但不够爆。


    他需要更劲爆的，比如…流泪？或者摔东西？


    他调整姿势，试图寻找更好的角度，身下的木梁却突然发出一声更清晰的断裂声——


    **心脏猛地一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以惊人的敏捷向内侧还算稳固的栏杆处一滚。


    “哐啷…哗啦…”一小块腐朽的木料断裂坠落，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不小的声响。


    “谁？！”酒店房间的窗帘缝隙瞬间被拉严实了，里面传来警惕的喝问和脚步声。


    “操！”


    **暗骂一声，知道今晚这单黄了。


    他像受惊的狸猫，手脚并用，沿着来时勘察好的、相对结实的路线，几个起落就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地面，迅速隐入旁边的巷弄阴影里，消失不见。


    回到他那辆不起眼、贴满深色车膜的面包车里，**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年轻却透着过分精明和疲惫的脸。


    他算不上多帅，但眼神有种鹰隼般的穿透力，**熟练地连接设备，开始处理刚拍到的照片。


    这也算是它的一份工作总结，“出图包”，是他主要的盈利模式。不仅仅是单张照片，而是打包出售——比如刚才拍到的“小生黑脸照”，他会搭配几张模糊但能确认身份的侧影、几张同时间段该小生进出酒店/片场的“路透”，甚至可能“附赠”一两张同剧组其他配角的无关紧要照片，虽然无关紧要，但这样可以显得量大管饱，也算是一种营销手段。


    这个“小生心情不佳疑似与团队争执”图包，他已经在几个加密的粉丝群和中介那里标好了价：RMB398，不打折。


    事实上除了图包，走漏一些内部消息也是“渣鱼”老师建立人脉和额外收入的手段——不得不说，他游走横国不少年头，他现在也算是消息极其灵通，横店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剧组动态。


    哪个组明天转场、哪个明星几点下榻哪个酒店、甚至哪个剧组伙食好……他会“不经意”地透露给相熟的站姐、黄牛或者某些出手大方的私生粉。


    这些消息有时免费，有时也能单独卖钱。


    比如，他刚在一个小群里“随口”提了句：“《凤栖梧桐》那两位祖宗明天下午在B棚有重头戏，安保会加三层，想‘偶遇’的掂量掂量，别撞枪口。”立刻收获了几个“谢谢鱼哥”的红包。


    **这人深谙粉圈心理，练了几年，也算是有点心得体会，于是他偶尔会在“商品”描述里加点无伤大雅的“幽默”。


    比如卖某个以脾气臭闻名的女星路透图包时，他会在详情里写：“‘冰霜玫瑰’今日片场绽放（物理降温版），附赠其助理卑微递小风扇珍贵影像三张！买就送‘猜猜她今天NG几次’小游戏参与资格！”这种略带调侃的包装，反而让他的图包在冷冰冰的交易中多了点“人情味”，更好卖。


    **一边啃着冷掉的煎饼果子当宵夜，一边刷着手机里的各种群聊和超话，这是他的“市场调研”。突然，一个名字反复跳入他的眼帘：


    “横国嗅嗅”。


    起初是零星几个前线站姐在讨论：


    “哎，今天去《凤栖》棚，好像看到‘嗅嗅老师’了，在角落啃汉堡呢，看来这组伙食确实不错！”


    “真的假的？她真在《凤栖》？那稳了稳了！我宝的剧有锦鲤加持！”


    接着，他看到了林婉儿那条爆火的Vlog，以及评论区里@横店前线喵的科普和粉丝们狂热的“玄学认证”。


    那个GIF图——群演姑娘眼神呆滞、动作缓慢地“悲壮啜饮”奶茶——也被疯狂转发。


    **点开GIF，眯着眼看了几遍。他关注的不是表情包效果，而是背后的信息流。


    “有点意思…”


    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作为一个资深“信息掮客”和“影像猎人”，他立刻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他快速切到加密交易群，发出一条信息：


    >@所有人收《凤栖梧桐》剧组群演“横国嗅嗅”的高清路透、工作照、花絮片段，价格视质量而定。


    要求：画面清晰，能明确辨认是其本人，状态自然（吃饭、休息、工作皆可）。


    另：求购其过往在组“福利好”证据（如大量奶茶、餐食堆积场景，需有她在场）。


    高价收，速联。


    消息一出，群里安静了几秒，随即炸开锅：


    >鱼哥也对玄学感兴趣了？[狗头]


    >“嗅嗅老师”现在可是香饽饽！她的图不好拍啊，跟组群演流动性大。


    >鱼哥，我有张她前几天演死尸的！躺得可板正了！算不算“敬业”？[图片]


    **点开那张“死尸图”。


    照片里，一个穿着破烂戏服的姑娘躺在仿古街道的“血泊”（明显是廉价颜料）里，头发凌乱地遮住部分脸颊，但侧脸轮廓和之前Vlog里的苏西高度吻合。


    照片拍得角度刁钻，正好捕捉到她闭着眼，眉头却无意识微蹙的瞬间，在“凌乱”和“死亡”的背景下，竟真透出那么一丝…脆弱的、倔强的、甚至有点“故事感”的气质？


    **盯着那张“敬业死尸图”，大脑飞速运转，一份精准的“商业评估”瞬间成型：


    先给起个好名字，“横国玄学锦鲤”——嗅嗅老师，嗯…这张死尸图意外地拍出了点“破碎感”，是个加分项。不过“玄学”光环依附于剧组，只要她继续在“好组”（或被粉丝认为是好组）出现，热度就能维持。


    目前看来，她“在组”的消息本身就有价值。


    那么这套图的目标客户…就卖给《凤栖梧桐》的粉丝吧，嗯，尤其是林婉儿、陈默粉。这些粉丝最需要“锦鲤加持”的心理安慰，也愿意为“证明剧组靠谱/自家偶像受好运眷顾”的证据买单。而且既然抓到嗅嗅了，那其他想确认“嗅嗅”是否在自家偶像剧组沾喜气的粉丝，也就成了自己的潜在客户，哦对了，还有那些需要玄学消息的营销号，卖他们也是条路子，但是这样价格就不太好定了，再议。


    定价…卖个百十块钱应该差不多了，顺便拍点她的路透和具体动向，卖别的明星的时候把消息搭进去也能当个赠品，反正也不主要靠这个赚钱，而且毕竟是群演，肯定警惕性不高，好拍。


    评估完毕，**嘴角勾起一丝职业性的、略带玩味的弧度。这“横国嗅嗅”就像横店这片神奇土壤里自己长出来的一朵奇葩，一个行走的、活生生的“玄学”符号。她的价值不在于她是谁，而在于粉圈赋予她的荒诞意义。这钱，不赚白不赚。


    他迅速给刚才发“死尸图”的代拍回复：


    >@小飞虫，图收了。角度不错，有点意思。188，这价格差不多了，老规矩，走中介。


    @所有人，再拍到她在《凤栖》的日常，尤其是跟组、吃饭、或者…嗯，再‘死’得好看点的，优先发我，价格好说。


    想了想，他又点开微博，熟练地切到一个专门用来“钓鱼”和展示“非顶流”商品的小号，编辑了一条新微博：


    >@找我买图qyei：[图片]


    独家！玄学锦鲤“嗅嗅”老师倾情演绎《凤栖梧桐》曝尸街头！凌乱发丝难掩独特气场，这破碎感！这敬业精神！绝美高清“躺赢”图私我可购！附赠精准剧组坐标及开拍时段！欲沾喜气者速来！[狗头]


    #横国嗅嗅#玄学锦鲤#凤栖梧桐路透


    点击发送。


    **，代号“渣鱼”，正式将“横国嗅嗅”苏西，纳入了他的猎物清单。


    他关掉屏幕，发动面包车，像一条真正的鱼，无声地滑入横店更深的夜色里，去寻找下一个镜头下的故事，或者…事故。


    对他而言，苏西只是一个新鲜的、带着点喜剧色彩的“商品”。


    至于这“玄学”背后的真实人生？


    那不在他的镜头焦距之内，至少现在不在。


    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横店最接地气女明星（划掉）吉祥物嗅嗅苏西ovo


    关于渣鱼的话...请大家多多关注我们渣鱼老师镜头下的嗅嗅苏西（点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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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渣鱼”出动 首单成交